355往事如煙?刊心刻骨!(二更)

355往事如煙?刊心刻骨!(二更)

鳳棲躺在地上,只覺五臟六腑沒一處完整,連骨骼都在叫囂著疼痛。

有血腥氣從喉中湧上來,順着嘴角蜿蜒而下,她伸手擦了擦,指尖是紅艷的血色。

果然,人的臉色是可伸縮的,沒有最厚,只有更厚,更壞人講道理,只會被算計!

鳳婉思慢慢地從地上站起來,感覺心裏的恨像熊熊燃燒的烈焰,不能控制,急需噴發。

她眼珠赤紅,眼底涌動着歇斯底里的瘋狂,「賤人,這可是困天網,連我外祖母都要避開三分!

就算你如今修為暴漲又如何,就看你如何逃出生天!

怎麼樣,痛苦嗎?你說,陸吾神君若是看到你現在這樣子,會不會也很痛苦?

畢竟你是他深愛的人,也是他唯一放在心上的人,如今你痛不欲生,就是對他最大的報復。

剛剛你不是說我在床上躺了一萬年,什麼都沒變嗎?你錯了,我變了!

我一直在想一個問題,也終於想明白了,傷你比傷他自己更讓陸吾神君痛苦百倍!

曾經我那麼愛他,為了他什麼都願意做,一心只想討他歡心,只希望有一天他能對我展顏一笑。

可是結果呢?他竟然從未多看我一眼!既然我得不到他的愛,那我就得到他的恨好了!

陸吾神君對我那般絕情,既然他不讓我好過,我也不會讓他好過!」

鳳棲看着她猙獰的大笑,冰寒的眼眸,只覺唇齒髮寒,這就是個瘋女人啊。

她並未打算與一個瘋子做口舌之爭,因為那是白費力氣。

鳳婉思與狐婉兒不同,她更執拗更偏執,就像是一個精神病患者,她已經被求而不得的愛折磨瘋了。

這樣的人,是根本說不通任何道理的,她也聽不進去任何道理!

鳳棲暗暗運轉神力,想要掙脫身上束縛的困天網,可她的神力運轉的越快,網則收的越緊。

有蹊蹺!

她眸光一暗,心中暗忖,只能暫且放棄掙扎,想其他辦法了。

鳳棲抬起衣袖抹了抹唇齒邊蔓延的血,目光冷冷的,雙唇死死地咬着,絲毫沒有畏懼。

鳳婉思就像是一個勝利者一般,嘴角噙著笑,慢吞吞地走到鳳棲身邊,居高臨下地看着她。

沒有在鳳棲的臉上看到求饒的表情,鳳婉思似乎有些失望,又有些不悅,嘴角忽而一勾,右腳狠狠地踩住了她的左手,來回地碾動着。

「早在北極天矩山的時候,所有人都說你古靈精怪,聰慧異於常人,而這雙手更是巧奪天工。

你不是慣會討好神君么?不管是幾萬年前在北極天矩山,還是幾百年前在昆崙山,總是圍着他轉!

又是做什麼熏香啊,瓷枕啊,又是煲湯,做糕點,真是能耐啊!

現在,我就要把你這雙手給毀了,看你以後還怎麼去討好神君!」

濕冷的雨氣裹挾著寒風吹來,吸進口鼻中,一陣刺骨的冰冷,鳳棲只覺全身的骨頭都在劇烈顫抖,左手更是火辣辣的疼。

可她拚命地咬住嘴唇,絲毫沒有漏出一聲痛呼,一股艱澀的感覺混雜着嘴角的鮮血氣一寸寸漫至喉嚨,即將噴薄而出。

即便這般痛苦之中,鳳棲還在想她說的話,又是幾百年前昆崙山,難道她不止一次失憶了?

若說第一次在北極天矩山,或許是為了隱瞞身份,不得已而為之,那麼在昆崙山那次呢,為何要吃下忘憂果?

如此想來,她和陸吾的緣分還真是一言難盡呢,算是孽緣嗎?為何兜兜轉轉,就是不能在一起呢?

在那極致的疼痛中,鳳棲的腦子裏忽而閃過無數的畫面,或採摘鮮花,或親手烹飪,或挑燈做香囊,不管身在何處,身邊總會有一個月白色的身影。

一襲月白錦衣,發間一支五彩鳳翎,青絲如瀑,隨風輕揚,長眉斜飛入鬢,墨玉幽瞳光華流轉。

當他出現在記憶中時,周圍歸於寂靜,只覺眼前的一切都褪去顏色,蒼白一片,唯獨那月白色的身影煢煢孑立,閃著淡淡的光。

看到那張臉的時候,鳳棲無法自己的顫抖,眸子被水汽籠罩,溫潤而氤氳,是他,真的是他!

原來她一直喜歡坐在丹穴山上往西方眺望,不過是因為那裏有他,那裏有她失去的記憶。

鳳棲將眼淚逼回去,嘴邊的血溢出來,滴落在雨水中,鋪開的血氣好似嫣紅落花堆積,隨着地上的積水蔓延開來。

這個場景似曾相識,她有些悲傷的想,以後估計都不會喜歡雨了。

鳳婉思見到她眼角的淚,大笑幾聲,說出的話好似利劍一般,讓人痛苦到窒息。

「看你的樣子,好像還沒完全記起來啊?要不要我幫你回憶一下呢?

當初在昆崙山,你不是小尾巴一樣跟在神君身後嗎?一轉身就狠心地將他忘記了,一個人快活地過着自己的小日子!

我實在想不明白,你到底有哪裏好?陸吾神君為何要如此死心塌地地愛你?難道你傷他傷的還不夠多嗎?

一次,兩次,每次你覺得自己不開心了,不痛快了,就選擇把他忘了,你有沒有想過他的感受呢?

你若是真的愛他,你就不會這樣對他!你才是最自私的!最狠心的!

沒錯,我是對你心狠手辣,可我是為了得到陸吾神君啊,我對他一直是死心塌地的啊!

不像你,我從未做過傷害他的事!為了我愛的人,我可以負盡天下人!」

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

鳳棲聽了她的話,心痛的無以復加,可是心底卻有一個聲音在說,不是這樣的,不是她拋棄了陸吾,不管是第一次,還是第二次,都不是,不是!

她死死地咬住唇瓣,不讓自己被鳳婉思的話激怒,她故意這麼說,就是為了看她崩潰!

鳳婉思見她依然緊閉雙唇,不做一語,眼底驟然閃過一絲陰翳。

「賤人,你不是想要忘記嗎?忘記那段刻骨銘心的愛和恨,可你越是想要忘記,我就越想讓你想起!

你聽好了,你曾經深愛的人就是陸吾神君,可他為了一個毫不相干的女人傷害了你。

所以,為了忘記那痛苦的短暫回憶,你吃了忘憂果,想要徹底忘記他!

怎麼,想起來了嗎?

既然你們兩個都不讓我好過,我也不會讓你們好過!

我痛苦了,你們就要跟着傷心,這樣才公平不是嗎?

啊,對了,差點忘了告訴你,當初那個離間你和陸吾神君的毫不相干的女人,就是江疑神女。

她啊,不過是我身邊的一條狗,死了也就死了,一點用都沒有,死不足惜。

也不能說一點用都沒有,畢竟她確實成功地拆散了你和陸吾神君不是,你知道當時我有多開心嗎!

為什麼你明明忘記了一切,照樣可以和陸吾神君在一起?為什麼要再次愛上他?為什麼!

你們倒是開心了,可是我一點也不開心呢,所以我才讓江疑去破壞你們的感情的!

因為我知道你已經忘記了以前的種種,而陸吾神君為了你,是不會主動告訴你以前發生的事情的。

這樣一來,江疑就有可乘之機了,因為你愛的並不深,你會輕易被傷害,然後選擇離開。

其實陸吾一直愛的都是你,包括後山的秘密,只不過你什麼都不記得,誤會他了而已。

雖然你忘記了一切,可性子卻是一點也沒變呢,眼裏容不得沙子,那麼的決絕!

怎麼樣?想起來了嗎?是不是很痛苦?

我就是要讓你痛苦,讓陸吾神君也痛苦,你說,倘若今天我把你殺了,他是不是就永遠也忘不了我了?

是不是每當他想到你的時候,就會想到我這個罪魁禍首呢?啊哈哈哈!

我就是要讓他痛苦一輩子!後悔一輩子!不是幾百年,而是萬萬年!」

鳳棲只覺腦子被瞬間劈開了,無數的記憶紛至沓來,瞬間佔據填滿,她眉頭緊鎖,雙唇已經咬出了血。

淚水在眼眶裏打轉,模糊了視線,夾雜着痛苦的澀,她卻生生忍着,沒有落下來。

剛剛經歷了鳳熔身世的打擊,如今又想起了在昆崙山上發生的一切,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鳳棲只覺心裏的傷口還未癒合,此時血皮又被強行揭開,從骨縫裏頭滲出寒來,冷的像是身處冰窟中。

心裏的憤怒,像是熊熊燃燒的烈焰,灼燒着她的四肢百骸,而身體的冷卻又生生折磨着她,可謂冰火兩重天,最痛苦的莫過於此了吧。

鳳棲緊閉雙眸,正打算將那幾欲噴發的憤怒壓下,耳邊卻忽而響起清風般柔和的清潤嗓音。

她倏然睜開雙眸,朝前看去,待看清那道瘦削的胭脂色身影,心底瞬間炸開一朵煙火,璀璨奪目。

不知為何,鳳棲心底突然生出一絲恐懼,總覺得將要失去什麼。

她終於放開了鮮血淋漓的唇瓣,厲喝一聲,「文鰩,你不要過來!快點離開!」

文鰩著一襲胭脂色銀絲勾邊的織錦長袍,眉眼溫雅,一頭銀絲如瀑般流泄,冷風裹挾著雨珠徐徐而來,吹起他鬢邊的銀髮,漫舞輕揚,絲絲纏繞。

他好似並未聽到鳳棲的話般,腳步堅定,朝着她一步步走來,衣擺如同風平浪靜的海水輕輕拍擊地面,一切都籠罩在漫天水色之中。

「公主,上一次我沒有護住你,這一次,就算是拼上這條命,也不會讓你再一點受傷!」

他本就與鳳棲共情,早在鳳棲心痛難忍之時,他就感受到了,沒有絲毫遲疑,只為了第一時間趕到她身邊,陪着她,再也不離開。

文鰩看到她滿身的血色,眸光一冷,紅唇輕啟,念了個訣兒,瞬間移動到她身前,卻被鳳婉思擋住了去路。

鳳婉思看着他,嘴角勾起,眼中閃過一絲殺意,「又是你?當初在西海,是不是你救了她?

你還真是勇氣可嘉啊,屢次壞我好事,我沒去找你算賬,你倒是主動送上門了。

區區一條文鰩魚,卻總是與我作對,還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說罷,冷冷一笑,手上握一把碧色長弓,三箭齊發,朝着文鰩射去。

碧血磐雲弓!竟然是碧血磐雲弓!

鳳棲看着鳳婉思拿出碧血磐雲弓,心尖一顫,那不是鳳婉如的法器么?怎麼會在鳳婉思手裏?

看來她是有備而來!不論是困天網,還是碧血磐雲弓,鳳婉思都下足了血本啊,一心要把自己置於死地!

她眼中暗光一閃,小心喊道:「文鰩,小心!」

文鰩瀲灧幽深的眼底儘是溫柔的寵溺,朝她點了點頭。

眼角一抹淚痣輕濃,媚若瑤池重瓣芙蕖,仿若塵盡光生。

眼看着三隻神箭就要穿過他的身體,文鰩卻瞬間祭出一丈柔雲般的軟綾,欲將神箭擋住,身體也以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彎折。

碧血磐雲弓乃是上古的神兵利器,怎麼可能被一個軟綾擋住!

一隻神箭擦着他的臉急速飛過,在那凝脂般的臉上留下一道深深的紅痕,有血珠順着傷口滴落下來,瞬間染紅了他的臉。

文鰩卻好似完全沒有感覺到,一邊揮舞着手中軟綾,一邊繼續往前移動着。

第二隻神箭撞在他的左側肩膀上,卻順着他彎折的角度滑了出去。

文鰩被擊中的瞬間,嘴角湧出鮮血,他咬着牙,將滿嘴的血氣咽了下去,只定定地看着鳳棲,瀲灧幽深的眼底儘是溫柔的寵溺,那是血色的溫柔。

手中的軟綾裹住了第三隻神箭,被他運力一拋,朝着鳳婉思回射出去。

鳳婉思似乎不曾想到,一隻文鰩魚竟能破了她的三隻神箭,雙目瞠大,嘴角卻帶着陰騖的笑。

眼看着神箭已至身前,她急忙收回了腳,雙臂一架,又射出一隻,將疾飛而來的神箭對穿。

鳳婉思後退數步,眼底瀰漫猩紅的深濃色澤,有些氣急敗壞地吼道:「好你個文鰩魚,還真有點能耐啊!既然你那麼護着她,乾脆就跟她一起死好了,我成全你們。」

文鰩根本沒有理會她,在她後退的瞬間,直接撲到了鳳棲跟前。

他將鳳棲從地上抱起,琥珀色的眸子裏滿滿的都是心疼,他的手微微顫抖,將她嘴角的血跡輕輕擦去。

「公主,我剛剛說來了,這次再也不要無助地站在一邊,我要跟你一起,就算是死,也要跟着。

只是,公主,你不要讓我離開,好不好?」

他的袍袖細軟,滑過鳳棲的頸側,涼涼若水。

鳳棲面頰蒼白,嘴唇顫抖,輕搖著頭,一直被憋著的淚水終是止不住的滑落眼角。

不是讓你離開,只是不想讓你死,倘若你為我而死,那餘生該如何償還呢?

鳳棲深深的知道,她對文鰩沒有愛情,是沒有辦法回應他的感情的,所以她只想讓他過的好,而不是為她犧牲。

可是看着他悲傷的面容,還有那堅定的眼神,她終究說不出這話。

文鰩的聲音溫潤醇和,手臂越發用力地抱緊她,絲毫沒有放鬆力量,「公主,我知道你心中所想,所以你不要自責,這是我自己的選擇,與你無關。

不過,公主啊,你好調皮,說好出去一下就回來的,卻遲遲不歸。

我看外面下起了雨,怕你被淋到,著了寒,就出來尋你了。

若是以前,我或許會這麼說,可是我感覺到,有些話,如果不說,可能以後就再也沒有機會說了。

所以,今天,我想自私一次,想對你說實話,我並不是因為下雨才出來尋你的,而是因為我感受到了你的痛苦,我知道你出事了。」

鳳棲被他熾烈的視線包裹着,幾乎要窒息了,總覺得他將要說出一些令自己無法承受的話。

文鰩到底背着她,默默地背負了多少?她又該如何償還?

愛情是自私的,愛上了一個人,或許就會傷害另一個人,因為心裏的空間只有那麼大,不可能把每一個都放在那裏。

有些人,註定要虧欠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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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權至上:鳳棲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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