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生與死
趙月娘總算是放下了心頭那份執念，只是這份變化並沒有換來蒼天的憐憫……。
是夜。
「咳咳，咳咳咳……」
葉琉璃被濃重煙霧嗆醒，眼前看到的是已然變成一片火海的屋子。
「怎麼會這樣？」
葉琉璃飛速起身，本能的沖向暖坑，那上面，那上面睡着的是自己的母親和月芽兒啊，看着這片火海，心下一緊。
不不，不會的，不會的。
「母親，月芽兒，母親，月芽兒。」
葉琉璃拚命大叫，可是除了周圍噼里啪啦的火聲，哪兒有半點的人聲，葉琉璃心頭狠狠一沉，這種感覺很不好。
「母親，月芽兒？」
葉琉璃不顧地上濺著的滿地火星，赤腳踩着就要衝過去。
就在此時，轟的一聲巨響，一道房梁狠砸了下來，死死的擋在葉琉璃面前。
葉琉璃睜大雙眼，透過短暫的熄滅的火舌看到暖坑之上那一大一小一動不動的身影，巨大的火舌沿着被褥將二人活活吞滅。
不……。
葉琉璃渾身冰冷，僵直伸出去的小手就眼前拚命抓取，想將那兩個人拉出來，拉出這道駭人的火海。
「大小姐，大小姐在這裏，快，快救人。」
一個厲害點的丫鬟破了側窗，將她從火海中抱了起來。
葉琉璃離她們越來越遠。
「不要，放開我，放開我，我要救母親，我要救月芽兒，放開，放開。」
葉琉璃拚命掙扎，就算是死，她也要與母親和月芽兒死在一處，這世上若是沒了這兩個人，她活着，還有什麼意思？
「啊。」
懷抱着她的丫鬟撕聲大叫，手臂被葉琉璃狠狠咬住，饒是隔着層棉襖她的肉竟也被咬得生疼。
丫鬟痛得鬆開手，葉琉璃身體獲得自由，想也沒想便再次沖入火。
「攔住她。」一個男子的聲音大吼。
可是，還未等她跑出三步，便又被一道強有力的大手給緊緊抱住，比那個丫鬟的力氣還要大，夾得她身體動彈不得，一雙腿懸於空中拚命的掙扎。
「你們誰也擋不住我。」
葉琉璃她不知道，此時她的臉色有多麼的駭人，那種從心底里發出的絕望和悲戚，那種心死的哀漠生生震住了在場所有人。
她才不過三歲，怎會有如此絕決氣勢？
而更讓人意想不到的是，葉琉璃竟然再次低頭咬人。
而這次那人沒有棉襖隔着，露出的手腕肌膚被她生生的咬入肉內，血不停的從那潔白的手腕流了出來，滴在雪裏，一滴兩滴三滴很快便成了一小灘，雪的白，血的紅，二者是那樣的刺人眼球。
「世子？」
眾人大驚，失聲而叫。
「不許過來。」少年的聲音大喝，帶着不容違抗之勢。
他不但沒有放手，反而是越抱越緊，絲毫沒有鬆手的意思。
葉琉璃感覺到了身後那人是絕不會放手的，可是她，她難道就要眼睜睜的看着母親和月芽兒這般被燒死嗎？
現在她真的恨，恨自己為什麼會魂穿在一個乳娃兒身上，為什麼不是個成人，哪怕十一二歲也成啊，這樣，這樣她就可以將兩個人同時救出來了。
「死，很容易，可是活着比任何東西都艱難，尤其是帶着她們的意願，繼續生活。」
這句話猶如雷劈般的響在葉琉璃頭頂，震入心魂。
活着？為她們而活？
葉琉璃腦子裏一片混沌，她從來沒有想過會失去她們，從來沒有，她以為再過些天的部署便可以永遠的脫離葉府了，可以憑着她現代的知識在這裏過上不為衣食而憂的快活日子，看着月芽兒成長，看着趙月娘一天比一天好起來。
可是，可是現在，這一切的夢想被這場大火燒了個徹底？
「世，世子？」
葉顯明狠狠的吞了吞口水，小心翼看着這個身披黑色皮風的絕世風華的少年，一張比女子還要絕美還要妖孽的上不帶一絲表情，從他身上透出來的強大冰冷之氣讓他心兒發顫。
若非親見，葉顯明根本不能想像，這是從一個九歲男娃兒身上散發出來的。
宗政九，並未理會葉顯明的打量，而是低頭牢牢的看着手臂中的娃兒，他相信，她一定聽進去了，嬌小軟糯的身體明顯放鬆了下來。
「世子，給，給我吧。」
葉顯明壯著膽子說道，這個葉琉璃實在太過於大膽了，她竟然傷了定伯侯世子？看到世子潔白無瑕的手臂之上硬生重多出道細細的牙印血痕，葉顯明猛的提起心來。
這個時候，他真巴不得葉琉璃死了才好，若是定伯侯知道了，還不生生將葉府踏平？而他這個小小的六品文書，別說是前程了，就是性命也不保啊。
宗政九狹長的鳳眸根本沒有看他，依舊落小人兒身上，在她的身上他仿若看到了很多很多。
「好生待着。」
手臂遞了過去，小小的人兒送到葉顯明的面前。
葉顯明想也沒想一把抱住葉琉璃，可是小葉琉璃突然猛的抬頭，一雙烏黑的大眼透深深的寒意直直的射向葉顯明。
葉顯明看着女兒如寒冰利箭般的目光，頓時有種被刺穿心臟的感覺，震得他僵在那處。
啪。
一聲清脆之響震在此處，所有之人為之一驚。
這？
大小姐她，她居然狠狠的給了老爺一個巴掌，這一巴掌打得不輕，三歲的孩子用的是蠻力，葉顯明臉上赫然一道鮮紅的手指印。
可是，這裏誰也沒有怪罪大小姐，任誰看到自己的母親和妹妹被眼睜睜的燒死，都不能淡定如初，府中的丫鬟婆子哪一個不知道，大小姐與夫人之間深厚的母女之情。
「大膽，璃兒，你，你到底做什麼？」
葉老夫人杵著楠木拐杖立時從廓上快步走了下來，指著葉琉璃大喝。
趙月娘死了，可並不代表葉琉璃就能這般在葉府撒野，在老夫人眼裏，沒有什麼母女之情，只有規矩，只有葉府不可侵犯的威嚴，一品將軍府的趙氏嫡女又如何，還不是一樣的爬她的腳下哭求於她？
宗政九眉頭一皺，幾不可聞的閃過不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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