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

是啊!他是個粗漢子,根本不會也不配跟她一起舞文弄墨、談風說月!可是飛豫天不同,他天生就是一個溫柔的男人,還滿腹經綸、舉止優雅,也難怪白華一見到他就喜歡……

「她是很適合……」看着魯易僵硬的背脊,飛豫天似笑非笑地說,「不過你捨得嗎?」

「我有什麼捨不得的?」魯易生硬地回答,「更何況,她還是中洲府派來監視我的人,我根本不想把這種人留在身邊!」

鬼扯!他根本捨不得!但捨不得又怎麼樣?反正她根本沒把他當一回事;況且她早說過了,她巴不得早早離開這個有他在的鬼地方……

「那好!我帶她去南關,反正我不在乎所謂的監視!」飛豫天淡淡地笑了笑,突然站起身來。

「對了,我們下午就走。」

「下午?」魯易倏地轉過頭望着飛豫天,看到飛豫天臉上奇怪的笑容,他很下心低吼著,「下午就下午!」

「那就這麼說定了!」飛豫天點了點頭,輕啜了一口茶。

「去告訴小白軍師,讓她整理一下東西,跟着飛將軍到南關去!」眼見飛豫天已不再開口,魯易煩亂地轉向身旁的老兵陳冷聲吩咐。

「魯老大,這……」老兵陳臉色為難地說:「這不好吧?」

「這什麼這?叫你去就去,哪那麼多屁話?」魯易用拳頭敲打着營帳樑柱,怒聲大吼。

「我去就是了,吼什麼吼啊!」嘆了一口氣,老兵陳轉身向帳外走去。

「慢著,我去吧!」飛豫天卻伸手擋住老兵陳的去路,「還是由我直接跟白軍師說吧!如此一來才不至於顯得我飛豫天過於粗鄙,不懂如何禮賢下士。」

「是,飛將軍。」老兵陳再不願意,也只能如此回答。

「你也去,魯子。」滿意地點點頭后,飛豫天望向魯易,「你跟我一道去見白軍師。」

「我去幹嘛?我不去!」魯易鐵青著臉一口回絕。

「好歹白軍師也幫了你不少忙,現在她要離去了,你還要這樣無禮?這傳出去……」

「行了,你別說那麼多屁話,我去就是了!」魯易不耐煩地揮了揮手,大步踏出營帳,「你要走快走,別拖拖拉拉的!」

就這樣,氣沖沖的魯易跟安步當車的飛豫天,一前一後地來到白華的營帳前。

「白軍師。」飛豫天掀開帳簾,對着坐在床上的白華笑了笑。

「身子好些了嗎?」

「飛將軍好。」白華對飛豫天擠出一個笑容,但卻看也不看魯易一眼。

「勞您費心了,我本來就沒什麼大礙。」

「那就好,因為魯將軍決定將你『送』給我,」望着白華的微笑,飛豫天輕搖摺扇慢條斯理地說:「讓你陪着我到南關去。」

「我非常樂意。」那個「送」字讓白華的俏臉變得有些慘白,但她的臉上依然堆滿了笑意,繼續與飛豫天討論著出發的時間。

只是白華在談話問,卻已經魂不守舍了,因為她又再一次地受到魯易無情的傷害。她是人啊!他怎麼可以說送就送地將她趕走?

他要她走,只要一句話就行了,何必用這種方式來羞辱她呢?

而在一旁望着飛豫天與白華眉來眼去地調笑,魯易的心簡直像被撕裂般地疼痛,但他只是板着臉,什麼話也沒有說。

「需要收拾什麼東西嗎?我讓屬下來幫你。」望着魯易緊繃的臉色,飛豫天故意走到白華的床榻旁坐下,溫柔地說。

「我沒有什麼東西需要收拾的,謝謝!」白華低下頭,在心中輕輕嘆了一口氣。

她來時就沒有帶什麼過來,而魯易也從來沒有給過她任何東西——除了一顆破碎的心、被凌辱的身子,她還有什麼好收拾的?

「既然如此,那我們現在就起程吧!」

「現在?!」聽到飛豫天的話,魯易大吼一聲,「你剛剛不是說好了下午嗎?」

「現在跟下午也只不過差兩個時辰,什麼時候走都一樣,不是嗎?」飛豫天站起身對着魯易微笑,「更何況我想早點回南關,好跟白軍師切磋切磋棋藝,以及其他……」

「行了,別說了,走就走吧!」不耐煩地揮了揮手,魯易說完這句話后再

也不見蹤影。

雖然白華要離開的消息來得倉卒,但全營的人幾乎都來送別了,除了魯易。他借口視察邊關,但白華知道他只是不想再看到她。

白華在淚眼中告別了所有的弟兄,告別了她待了一年半的西關,然後坐上馬車,永遠地離開這個讓她心碎、痛苦的地方。

她沒有再回頭,只是靜靜坐在車內,緊緊絞着手指,一句話也沒說。聽着馬蹄聲愈跑愈急,她的淚終於一滴滴地滴在放在膝頭的小手上。

而一旁的飛豫天卻彷彿沒看見白華的眼淚,只是輕輕搖着手中的摺扇。

「小白軍師、小白軍師!」就在馬車走過西關營前的最後一道關卡時,白華突然聽到老兵陳的聲音由遠至近地響起,最後抵達馬車旁。

「老兵陳!」掀開馬車車窗的簾幕,白華望着老兵陳策馬跟在馬車旁,眼眶忍不住有些微紅。

「小白軍師,這個帶着!」將一個小盒子由馬車的視窗遞向白華,老兵陳不斷大喊著,「這個帶着!」

「這是什麼?」白華連忙接過盒子,迎著風大喊。

「這是……唉呀!我也不會說,反正是魯老大叫我送來的。」老兵陳無奈地搔搔頭,然後緩緩放慢馬速,「小白軍師,有空一定要回來看我們啊!」

「我……」望着老兵陳的身影愈來愈遠,白華的眼淚再度奪眶而出,「老兵陳……」

「一定要回來啊!」老兵陳的聲音及人影緩緩流逝在風中。

一直等到人影都看不見了,白華才重新坐好在馬車,淚水早已佈滿她瘦了一圈的臉頰。都走了……再也看不到誰了……

「這盒子很雅緻,難得魯子也有這樣高雅的東西。」許久之後,飛豫天溫柔的聲音傳入白華耳中。

模糊著雙眼,白華傻傻地望着手中的小盒子,半晌后才顫抖着手將它輕輕打開——頭躺着一隻小巧、精緻的金步搖,而金步搖旁躺着一朵散發着清香的小白花。

「這花生長在摩尼國境內哈克山上的百花池畔,四年才開花一次,花開后一天便會凋零;但若摘下,可保四個月。由於這花一來不容易找、二來又長在高山上,因此摩尼國人稱為幸福花,他們說,只要擁有這花,便能得到一生幸福。」

「幸福花……」白華喃喃地重複。

「魯子先前不聲不響地離開了半個月,原來是去采這朵花啊!」

他竟冒險進入摩尼國,就為了采這朵花?而對她那樣殘酷的他,竟要她幸福?他有沒有想過,這樣的她要怎麼幸福?跟誰幸福?

「那金步搖,」無視於白華的呢喃,飛豫天繼續淡淡說着,「是魯子母親唯一留給他的東西,他從來沒有讓它離開過身上,因為他相信那是他的幸運符,他之所以能戰無不克,全是因為有它在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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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將軍的女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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