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3朕一定要殺了雲安楠

283朕一定要殺了雲安楠

一場慘烈的意外。

所有的和諧假象被打破,壽延宮,宸華宮,鬧了個人仰馬翻。

雲安楠這一腳挨的雖然重,卻對性命無礙,太醫來了之後替她扎了銀針,人已經清醒過來,醒來之後的她陷在極度的驚恐之中,無法自拔。

尉遲蘭嫣就沒有這麼幸運了,偌大的寢殿圍了一大群太醫,濃重的血腥味充斥在鼻尖,令人窒息。

尉遲蘭嫣的命雖然救了回來,孩子終究沒有保住,皇帝悲痛欲絕,盛怒之下,當即就拔劍砍了兩個太醫,尤還覺得不解恨,提劍就往壽延宮趕去。

一路上,沒有一個宮人敢相勸,勸就是死。

此時,太后和洛櫻正坐在寢殿內陪着雲安楠,忽然聽見殿外傳來一陣嘈雜之聲。

「皇上……」

有壽延宮人見皇上提着帶血的長劍,氣勢洶洶的要殺入寢殿,大著膽子擋上前要勸,只說了兩個字,一道凌厲的白光閃下,那宮人被當頭劈成兩半。

「啊——」

死狀之慘,引得宮人紛紛驚叫。

很快,就有壽延宮的侍衛圍了上來,將皇帝圍在中間,可是沒有人真的敢接近皇上。

皇上劍指眾人,目眥欲裂,暴喝一聲:「今日誰敢擋朕,朕誅他九族!」

「放肆!」太后沉聲一喝,人已經走到了寢殿之外,一雙眼睛冒着火星瞪着皇帝,氣的臉色煞白,怒聲道,「皇帝,難道你還敢公然弒母嗎?」

皇帝對太后一直是又恨又懼,壓迫多年,好不容易才剛剛抬起頭,又被她強力打壓下去,再加上他沒了期盼已久的孩子,此刻已經被憤怒和悲痛燃燒的幾乎要喪失了所有的理智,哪怕拼個兩敗俱傷,死了就也就罷了,再不受這等窩囊氣。

他雙目血紅,回瞪着太后時,像是一頭髮了狂的凶獸,好像在下一刻就能將太后撲倒,咬斷她的咽喉。

此刻的他們不是母子,而是仇人。

「母后,朕要殺的只有雲安楠,你立刻將她交出來!否則休怪我無情!」

太后冷笑一聲,問道:「她尉遲蘭嫣死了嗎?」

皇帝臉色因憤怒漲的更加發紅,青筋暴疊,只要一想到孩子沒了,他就像是被人挖了心肝一樣的痛,他冷哼道:「雖然嫣兒沒死,可是朕的孩子沒有了,今日朕若不能為孩兒報仇,枉為人父。」

「有哀家在,絕不允許有人傷害安楠一根手指頭!」太后擲地有聲,鐵青的臉色泛著不可逼視的凌厲威嚴,她伸手指著皇帝的臉道,「皇帝,你一樣不可以!」

這不僅僅是關係到雲安楠的性命,更關係她一個做太后的尊嚴,皇帝這樣公然提劍闖入壽延宮,就是大逆不道,蔑視她的權威。

「母后——」皇帝憤然一喝。

太后立刻打斷他的話:「尉遲蘭嫣禍國殃民,哀家還沒處治她,你倒敢跑到壽延宮來鬧,看來你連她的性命也不想顧及了。」

皇帝猛地一震,握住劍柄的手開始微微發抖,掌心裏捏出一層冷汗,忽一陣冷風刮來,將他失去理智的腦袋吹清了幾分,四處環顧一看,圍住他的皆是精兵強將,只待太后一聲令下,便會撲上來,那他這個皇帝也做到頭了。

眼中閃過一絲畏懼,汗濕重衫。

不,他不甘心。

他還沒有從太後手中奪回皇權,問鼎天下,他不能就這樣輸了。

可是,他還是不能輕易低頭,否則君威何在,他硬撐著頭皮劍指太后,咬緊牙根道:「難道朕的皇兒就這樣白白死了?」

太后何其敏銳,觀察到他心生畏懼之意,心裏暗暗緩和了一口氣,不管怎麼說,皇帝也是她十月懷胎生下來的,是她親手將他扶上了皇位,不到萬不得已,她不會廢了他的皇帝之位。

哪怕皇帝一再胡作非為,幾度拔劍與她針鋒相對,她都沒有將他從皇位上拉下來,因為她需要一個昏君,才能穩固她的政權。

皇帝越是昏庸無道,越是需要她這個太後來主持朝綱。

何況,除了皇帝,她目前沒有更好的選擇,她只有三個兒子,老七病重,老十比皇帝更加難以掌控,她總不能扶持別人的兒子登上帝位。

其實,她也盼望能添一位皇孫,只要皇孫在手,她就可以隨時廢掉皇帝,扶持小皇孫登上帝位,可是盼來盼去,卻讓她深為厭惡的尉遲蘭嫣有了身孕。

她目光軟了下來,嘆息一聲道:「你以哀家沒了皇孫就不傷心嗎?」說着,眼圈竟然紅了,「哀家的傷心不比你皇帝少,只是這就是一樁意外,是尉遲蘭嫣她無福承受天家皇恩,你怎麼能將氣撒到安楠身上?」

「事到如今,你還口口聲聲袒護雲安楠,若不是她推了嫣兒,嫣兒怎麼會滾下山坡,沒了孩子?」

「皇帝,你不要忘了,安楠是衛元則的心上人,你若殺了安楠,就是殺了衛元則對你的忠心!」

皇帝聞之,渾身一個凜冽,他早已被氣憤沖昏了腦袋,根本沒有想到這一層,他變了臉色,搖搖頭強辨道:「不,倘若他對朕的忠心因為一個女子就輕易改變,那朕不要這樣的臣子也罷。」

太后怒極反笑:「哈哈……皇帝呀,皇帝,虧他衛氏滿門效忠於你,虧你和衛元則從小一起長大,如今,你卻說出這樣無情無義的混帳話來,你逼他娶了厲醒也就罷了,如今還要殺了他的心上頭人,你何其殘忍?」

「……」

「哀家問你,如果有人要殺了尉遲蘭嫣,你會不會找他拚命?你已經這樣做了不是嗎,劍都指到了哀家的臉上,哀家可是你的母后!」

「……」

皇帝渾身一軟,提住劍的手鬆了下來,太后瞧準時機,冷袖一揮,就有人衝上前一把奪過皇帝手中的長劍,皇帝正待發怒,太后又道:「好了,你今日鬧也鬧夠了,若還不知收斂,休怪哀家不顧母子之情!」

「難道朕就這樣算了?」

「皇帝,你還如此年輕,蘭貴妃也年輕,孩子還會再有,可是安楠……她可是……」她眼睛突轉哀柔,揮揮手讓侍衛和宮人一起退了下去,慢慢朝着皇帝走了過去。

「……」

皇帝心中憤然未減,她說的倒容易,這孩子是怎麼盼來的,難道太后不知道嗎?

他張口欲言,太后已經走到了他的面前,臉色凝重的望着他,低低哀嘆道:「皇帝,安楠可是你的親妹妹呀。」

「……」

皇帝渾身一震,雖然他早就懷疑,甚至在雲安楠再度入宮之後心裏已經確認了,可是聽太后親口跟他說,他還是會覺得震動。

一旦太后認回了雲安楠,那宋懿如假公主的身份就要曝露,到時侯她還能嫁到離國和親嗎?如果不能,那他還能如何利用厲王和宋懿如對付太后,這對於他來說簡直是雪上加霜。

太后更靠近他一步,聲音也更低沉道:「可是哀家現在還不能認她。」

「……」

「你知道這是為什麼嗎?」

「……」皇帝臉色又變了變,太后心思深沉,他知道個屁!

又聽太后嘆道:「哀家是為了懿如,為了她能堂堂正正嫁到離國,所以哀家不能認回安楠。」

「……」

皇帝沒有說話,只是心中冷笑,他冷酷絕情的母后也會為了一個養女這般犧牲?

「可是不管哀家認不認安楠,她都是你的親妹妹,難道你要為了一個尉遲蘭嫣,親手殺了自己的妹妹?」

「……」

皇帝心中冷笑更甚,就憑太后這樣連母子之情都不顧的人,還在他面前大放厥詞的說什麼兄妹,生在皇家,連父母都沒有,哪還有兄弟姐妹!

可是,這件事他的確做莽撞了,他沒有想過元則和雲安楠的關係,他身邊幾乎沒有什麼可信任的人,元則是他最為相信的人,他不能一再逼他。

「皇上……皇上……」

就在這時,突然聽到一陣嘶啞而凄楚的哭聲,轉眸一看,就看到尉遲蘭嫣被宮人抬了過來。

她釵橫鬢亂,顏色雪白,整個人像折翼的白蝶,氣息微弱的癱軟在肩輦上。

皇帝一看到她,頓時驚痛,急步迎了過去:「嫣兒,嫣兒,你怎麼來了?」

「皇上,今日之事都是臣……妾不小心,不……怨安楠,你……千萬不要為了臣妾做傻事。」

尉遲蘭嫣抖動着失血的雙唇,眼睛含淚帶痛,無力而哀傷的看着皇帝,待肩輦放下后,她艱難的伸出手緊緊的握向了他的手。

她一醒來就聽聞皇帝提劍怒氣沖沖的去了壽延宮,當時,她大急,顧不得剛剛小產,身體虛弱就急命宮人將她抬了過來。

她恨皇帝所以才會進宮,可是他對她實在太好了,三千寵愛集於一身,她慢慢的開始忘記了恨,就算她不肯承認,她也對皇帝產生了別樣的感情。

現在皇帝根本沒有能力和太后斗,她不能讓他為了她做傻事,儘管,她一開始入宮就是想挑起皇帝和太后的內鬥,讓他們斗個兩敗俱傷,可是現在她的心境已經發生改變。

她,已失初心。

皇帝眼中滾出淚來:「嫣兒……」

「皇上,你扶臣妾下來,臣妾要見太后。」她氣息弱弱,用所有的力氣握緊他的手。

「嫣兒……」

「快,皇上。」

太后高高的站在那裏,冷眼看着尉遲蘭嫣,一雙看盡滄桑世事的老眼閃著精光爍爍,這個尉遲蘭嫣可真是會做戲,如果當初她能如此,她何至於和皇帝鬧成這樣?

也好,既然她自己認下了,皇帝就怨不得安楠了。

「太后,一切都是臣妾的錯,與皇上無關,你要懲罰就懲罰臣妾一人。」

太后思慮間,尉遲蘭嫣已經跪在了她的腳下。

「嫣兒,你何苦如此?」皇帝淚如泉湧,若非他窩囊,怎能讓自己心愛的女人受這樣的折辱和苦難。

「皇上,臣妾不能讓你因為臣妾而鬧的母子離心,都是臣妾之過,臣妾願一力承擔所有的過錯。」她痛的滿頭大汗,氣若遊絲,可還是堅持跪在那裏任皇帝扶著就是不肯起身,又對着太后道,「太后,請你饒恕皇上之過,他是無心的。」

太后居高臨下的俯視着她,目光轉了幾輪,稍傾,幽幽一嘆:「好了,蘭貴妃,你起來吧!今日之事,哀家就當沒有發生過,這件事就到此為止吧!」

「謝……謝太后恩……」

話未完,終於支持不住暈了過去。

「嫣兒……嫣兒……」

皇帝立刻抱起她,痛的心都碎了,像瘋子似的一路抱着她沖回了宸華宮。

太后瞧着他急奔而去,愴惶失態的背影,瞧了良久,發出一聲沉重的嘆息聲:「身在皇家,哪容得痴情之人。」

轉身回了寢殿,卻看見雲安楠撲在洛櫻的懷裏瑟瑟發抖:「櫻妹妹,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怎麼辦,我要怎麼辦?」

無論洛櫻如何哄她,都不能讓她安靜下來。

太后心神一痛,急步走過去,拉過她的手:「好了,安楠,不是你的錯,剛剛蘭貴妃已經說了,是她自己不小心摔倒的,不是你的錯。」

她從洛櫻懷裏探出了腦袋,淚眼朦朧的看着太后,搖搖頭道:「不,太后,是安楠不小心撞到她的,是安楠不小心撞到的……」

雲安楠處於極度的自責和驚恐之中,

「好了,安楠,過去了,都過去了。」

太后拿帕子拭了拭她的眼淚,看到她這樣,自己又滴下了淚來。

洛櫻不知道該說什麼,這件意外對她遭成了極大的傷害和刺激,可是這真的是僅僅只是意外嗎,這深宮中又藏了多少見不得人的陰謀算計?

而雲姐姐,她如今就是個單純如紙的孩子,根本不適合這座深宮,一不小心就會成為別人利用的棋子,亦或是算計的對象,縱使她有太后寵愛,也未必能護她周全。

這一次,皇帝落敗而去,依他的性子怎麼可能真的甘心?

「太后,衛世子在殿外求見。」正想着,就看見太後身邊的大太監急匆匆的走了進來。

太后一聽,當即臉色一冷:「他來做什麼,哀家不見。」

「是。」大太監弓著身子正要小心翼翼的退下,太后又冷喝了一聲:「慢著!」想了想,又道,「宣!」

本來,她是決意不再允許衛元則見雲安楠,可是今日之事讓她心有餘悸,衛元則可以算是皇帝的一隻臂膀,有他去皇帝面前為安楠求情,才有可能真的了結此事。

她看了一眼洛櫻道:「洛櫻丫頭,你在這裏好好照顧安楠,哀家去去就來。」

洛櫻道了一聲:「是。」

太后這一去就是大半天,回來時卻不是一人,衛元則也跟着一起來了,這令洛櫻很是意外,她並不知道衛元則和太后說了什麼,竟能說動太后讓他來見雲安楠。

「安楠……」

「元則哥哥……」

雲安楠一見到他,悲傷的眼睛裏略過驚喜的光芒,這樣的光芒比她看到洛櫻時還要強烈,她連鞋子都沒有穿,直接掀了錦被就跳了下去,撲到了他的懷裏。

「元則哥哥,你怎麼到現在才來,你不是說要接安楠回家么?安楠以為你不要安楠了。」

「安楠,對不起,我來遲了,我這就接你回家。」

「娘呢,娘還在家么?」

在雲安楠喚出一聲娘的時候,太后臉色突然一變,眼睛裏閃過一絲陰冷的光,她對着衛元則鄭重其事道:「衛元則,哀家將安楠交給你了,你不要忘了答應哀家的事。」

衛元則攜了雲安楠的手,跪了下來:「不管發生任何事,臣一定會以命護安楠性命。」

「……」

洛櫻疑惑的看着他,他說出這樣的話,難道是要違抗聖旨不娶厲醒了嗎?還是他僅僅只是把安楠當成一個妹妹護在身邊。

驀地,她一個激靈。

若這件意外是有人故意為之,那簡直是一箭三雕,既讓太後母子決裂,又讓衛元則和皇帝生了嫌隙,還讓尉遲蘭嫣落了胎。

這背人真的有人嗎?

如果有,

是誰?

這個人心機也太深重了。

帶着這樣的疑惑,洛櫻和衛元則,雲安楠一起出宮了,剛出了宮門的時候,就聽見有守門侍衛的聲音:「卑職參見陵王殿下。」

宋亦歡淡淡的「嗯」了一聲。

洛櫻不想這樣巧,自來了皇宮幾日未曾見過他,他能入宮,可見身體已經好了,正要掀簾下車去跟他打聲招呼,衛元則已經掀開了車簾,又叫她和雲安楠一起下了馬車。

幾人彼此行了禮,衛元則又道:「那幾日一直在含煙山莊打擾殿下,還未來得及向殿下道謝,實在失了禮數。」

宋亦歡笑道:「此等小事,何足掛齒。」又看了看雲安楠,見她滿面臉痕未乾,緊緊的拉住衛元則的手,一副受驚的樣子,臉上閃過一絲異色,並沒有問什麼,而是看向洛櫻問道:「洛櫻妹子,你可曾有什麼東西落在含煙山莊了?」

「……」

洛櫻疑惑的看着他,幾日未見,他氣色好了許多,尤其是一雙深邃的眼睛,在暮色下灼灼生光。

想了想,忽然想起那日從含煙山莊離開之後,耳墜掉了一隻,她摸摸耳朵笑道:「確實掉了一樣東西,是個珊瑚耳墜。」

「幼蓉說好像是你的,果然就是你的。」宋亦歡從懷裏摸出一支耳墜來,遞於她的面前道,「啷,物歸原主了。」

「多謝宋大哥。」洛櫻接過了珊瑚耳墜。

「不謝,我還有要事在身,各位,先告辭了。」

宋亦歡辭行而去,三人復又上了馬車,因為雲安楠情緒不好,一路上基本不說話,馬車顛簸,顛著顛着她就睡著了。

一時間,氣氛更加沉悶,還有些尷尬。

洛櫻輕輕清了一下嗓子,先開了口:「衛世子,恕我冒昧的問一句,你接雲姐姐回去難道就不怕厲醒姑娘不高興嗎?」

雖然知道自己唐突了,可是雲安楠現在就像個完完全全的孩子,她如此依戀衛元則,倘若知道衛元則開年之後就要娶厲醒,那對她來說應該是個沉重的打擊。

她已經被他傷害過一次,難道還要被他傷害第二次?

衛元則下意識的伸手摸了摸雲安楠的頭髮,手勢無比溫柔,垂眸看着熟睡中的她,又抬頭看向洛櫻微微一笑:「阿醒不會不高興的。」

「哦?」洛櫻滿是懷疑的看着他,「衛世子就這麼肯定?」

「阿醒是個溫柔識大體的好姑娘,我這一次來宮裏接安楠,她是知道的,而且也是支持的。」

洛櫻冷笑道:「看來衛世子對自己的未婚妻很滿意,既如此,你又何必接回雲姐姐,若她有一天清醒過來,看到你和厲姑娘琴瑟和鳴,你叫她如何自處?」

衛元則眉宇間閃過一抹痛色,沉吟了一會,嘆道:「不管今後如何,至少現在要保住安楠的命,她留在皇宮總是危險。」

「倘若今天皇帝真的殺了雲姐姐,你當如何?」

「……」

他愣了一下,默默的看着她,沒有回答。

「其實你早已經做出了選擇,不是嗎?」

「洛櫻姑娘,我有我想要守護的東西。」

「你想要守護什麼,我無權質問,我只是想告訴你,你已經深深傷害過雲姐姐一次,還請你高抬貴手,不要再傷害她一次。」

洛櫻垂眸看了一眼躺在他懷裏安穩而睡的雲安楠,心裏五味雜陳,她忽然覺得雲安楠和自己的大哥很像,哪怕遭遇了對方無情的背棄,在內心深處,也會對對方存着一份依戀和不舍。

衛元則似乎不知道如何接她的話,低頭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又抬起頭,淡淡一笑,笑的無比苦澀,又有些慚愧:「洛櫻姑娘,你說的我都記下了。」

洛櫻不知道再跟他說什麼,他的話她已經聽明白了,他不會和厲醒退婚娶了雲姐姐,他現在帶雲姐姐回去也只是想暫時保住她的命而已。

可是,這又算什麼?

看似有情的背後,卻也是最無情。

一時間,再度沉默。

「阿櫻……」沉默中,忽然從車外傳來一個熟悉而清朗的聲音。

馬車夫趕緊勒停馬車,洛櫻掀開車簾一看,就看到一抹亮眼的紫色騎在一匹雪白的馬上,漆黑的長發鬆松的系著,朝着她露出燦然一笑,這一笑,將她鬱結的心突然照的亮了。

她坐在馬車正覺得尷尬,他就來了。

衛元極從馬上跳了下來,見到雲安楠睡著了,輕輕的喚了衛元則一聲;「大哥。」

衛元則溫和的點點頭;「元極,你怎麼來了?」

「我來接阿櫻呀,對了,安楠怎麼樣了?」

「她很好。」說出這三個字時,衛元則只覺得嘴裏發苦。

她好嗎?

她一點也不好。

「好就好。」說完,衛元極微笑的朝着洛櫻伸出了手,「阿櫻,還不出來,我送你回去。」

「嗯。」

待洛櫻下了馬車之後,衛元則抱着雲安楠脫力的斜倚在馬車上。

馬車內異樣的安靜,沒有人能看到他痛苦掙扎,狼狽失魂的樣子,一陣刺骨的冷風從車簾外吹來,他幫雲安楠掖了掖狐裘毯,將她更緊的抱在懷裏,就這樣抱着她靜靜的坐在那裏,任馬車一路顛簸,什麼也不想再想。

唯願,此生如現在這般安寧。

他和她,沒有人來打擾,就這樣靜靜的相擁。

可是,他清楚的知道,這不可能。

他的生命里已經有了別的女子,那個女子很好很溫柔,成婚後一定會是個好妻子,他已經無情的辜負了安楠一次,不能再辜負厲醒。

而安楠,此生已是無緣。

想着,眼眶不由的濕了。

「嗯……」雲安楠動了動身子,緩緩的睜開了眼睛,轉頭一看,馬車空了,「咦,櫻妹妹呢?」

「元極送她回去了。」

雲安楠「哦」了一聲,抬起眼帘看向衛元則,伸出小手拂向他的眼角,「元則哥哥,你怎麼哭了?」

當她溫熱的小手觸到他的肌膚時,他才發現原來自己竟然莫名其妙的哭了,他搖搖頭道:「我沒事。」

「沒事為什麼要哭呢?」她不解的看着他。

他苦澀的笑了一下:「風吹進了沙子到眼睛裏。」

「那我幫你吹吹。」她趕緊爬了起來,手撐開他的眼皮,唇湊了上去,就像小時候一樣,嘟起唇輕輕的吹着,又問道:「元則哥哥,好點沒?」

「嗯,好多了。」

她溫熱的氣息帶着一絲誘人的馨香柔柔的撲在他的臉上,他的身體頓時一陣緊繃和僵硬,同時,又從心裏蔓延出一種幸福而滿足的感覺,還有一絲難言的情動。

她又認真的吹了吹,他忽然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聲音變得喑啞:「好了,安楠!」

「嗯,元則哥哥,你的臉怎麼紅了?」

「我……有些熱。」

「你不會病了吧?」她伸出小手摸了摸他的額頭,又將手放在自己的額頭。

「不……我沒生病,」他對她溫柔一笑,笑容有些僵硬,伸手拍了拍身邊的空位,「好了,安楠,我什麼事都沒有,你好好坐在我身邊。」

「嗯。」她聽話的坐好,又問道,「元則哥哥,他們說你有妻子了,是真的嗎?」

他一怔,好半晌,默默的點了點頭。

「啊?」她眼睛裏露出失望的神色,「原來他們說的是真的。」

「安楠,你傷心了嗎?」

「我……我不知道,元則哥哥,你的妻子長得好看嗎?」

「好看。」

「那如果你的妻子不喜歡安楠,安楠是不是就要離開元則哥哥了?」

「不會的,她很喜歡安楠。」

「真的嗎?」

「真的。」

她終於長長的舒了一口氣:「這樣就好,這樣安楠就可以永遠和元則哥哥在一起了。」

「……」

衛元則的呼吸突然變得沉重,眼睛裏盡顯哀傷。

永遠在一起,

他們怎麼還能永遠在一起。

他凄楚的凝視着她的眼睛,伸手摸了摸她的頭髮:「安楠,總有一天你也要嫁人的。」

她一下子撲倒在他的懷裏:「不,安楠不要嫁人,安楠只要和元則哥哥在一起,元則哥哥,不要把安楠嫁給別人好不好?」

她嚇得哭了,滿眼是淚的抬起頭看着他。

「……」

他怔在那裏,定定的望着她的臉,張了張嘴,嘴唇顫了顫,無言以對。

他的心突然亂了,亂的像一團麻。

耳邊響起無數個聲音在問他。

可以嗎?

他真的可以答應她嗎,他可以娶了厲醒,又娶安楠嗎?

這樣,他就能和安楠長相廝守,再也不要分開了。

可是此刻的安楠只是個孩子,她什麼都不記得了,他卻無比清楚的記得,當初安楠跟他說過,她不可能會和別的女人分享一個丈夫,所以在得知他要和厲醒定婚之後,她才會走的那般決絕,連頭都沒有回。

忽然,一陣風刮來,吹的他嗓子發乾,他抿了上唇,替她拭去臉上的淚,她的臉融光粉滑,楚楚動人,情不自禁的,他俯下身子想要親吻她,就在他的唇快要觸到她的唇時,他如被火灼了一下,又縮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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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門嬌:一品毒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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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3朕一定要殺了雲安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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