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0人魚(1)

150人魚(1)

一身月白織錦長袍的男人正看着窗外勾纏的紫藤花出神,如瀑的墨色長發在夜風中飛揚,在月華下閃著微光。

陸吾的面容沉浸在月光中,看着天空中高懸的一輪明月,恍惚想起了那一夜,她撲在自己懷中,聲音婉轉,好似風吹琳琅,「神君,謝謝你,這朵紫藤花送給你,就讓我借花獻佛一次吧。」

他茫然地伸出手,放在身前,可懷中卻什麼也沒有,手上唯餘一痕清涼。

陸吾將手蓋在眼帘上,指縫間隱約有亮色的水痕,好似在自言自語,「小棲,中秋節又要到了,你過的還好嗎?」

話音落,便聽到了欽木的腳步聲,他神情一凜,將眼角的水色帶去,彷彿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陸吾並未轉頭看他,只低聲道:「什麼事?」

欽木跪在他身後不遠處,徐徐說道:「神君,欽原軍來報,公主來西山了。」

陸吾的身形一怔,眼底劃過一抹亮光,嗓音沉沉,「小棲來西山了?」

欽木並未抬頭看他,眼前依稀可以看到月白織錦長袍的一角,夜風微涼,金絲勾成的芍藥花好似瞬間盛開一般,層層疊疊。

他渾身打了個顫,越發將身子躬了下去,緊貼在冰涼的地面上,緩緩道:「昨日屬下去帝江上神那裏,剛好看到鳳族二公子,他是來給上神送請帖的,鳳王的十五萬歲生辰要到了。

待二公子走後,屬下跟帝江上神說了幾句話,聽說公主此次來西山,是為了找鳳族七公子和八公子。回來之後,我便讓欽原軍去探查了一下。

公主帶着幾個人,幾日前便已經到了錢來山,如今正在洛水邊上,似乎打算去人魚族。」

陸吾閉着眼睛,微微思考了一會兒,才睜開幽深的墨玉眸子,「人魚族么?讓欽原軍去洛水一趟,有什麼消息,隨時來報。」

欽木當即回道:「是,神君。」

說罷,站起身來,正要走出大點的時候,忽而又聽到他的聲音,「最近一段時間,我可能不在山中,你多留意些。」

欽木聞言,眉頭微皺,神君最近要去哪裏?怎麼之前從未聽說過?而且中秋將至,他不是要去後山么?難道幾年不去了?

不過是一瞬間,他的心裏早已閃過數個念頭,面上卻沒什麼表情,只躬身回道:「屬下知道了,神君。」

欽木緩緩退出大殿,又看了一眼那孤寂的背影,挺拔如松,光華似玉,彷彿溶化了世間所有艷色。

西山,洛水。

鳳棲看着光怪陸離的水下水下世界,激動地有些想打滾,天哪,真是太美了!

沒想到,不過是個小小的洛水而已,竟如此美輪美奐,難道是因為人魚在這裏居住的原因?

不都說山不在高,有仙則名嘛,想來這水也是一樣的道理。

因為人魚族的緣故,洛水也成了著名的旅遊景點了啊。

幾人裹着疾風毯,在水下行了沒多久,便見一座建造精美的水下宮殿出現在眼前,飛檐翹角,上面鑲嵌着數不盡的巨大珍珠,幾乎能晃瞎人的眼。

鳳棲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眼裏被珍珠的光澤映着,滿是細碎的光,整個人都被震驚地外焦里嫩。

我的個老天爺喲!要不要這麼土豪,感情這珍珠都不要錢啊!居然用來蓋房子!

還有那宮殿之上的琉璃瓦,好似鱗片一般密密排列,與牆上的白玉珍珠相得益彰,在碧藍的落水中美輪美奐,恍如海市蜃樓。

鳳棲已經忘記了言語,被眼前的奢華宮殿迷了魂,媽呀,說好的人魚都很低調呢?眼前這宮殿難不成是撿來的?這**裸的就是在炫富啊!

正當鳳棲被奢華的水下宮殿震懾心魂的時候,文鰩唇角帶着淺淺的笑,眉眼輕舒,低聲叫道:「公主,咱們進去吧。」

鳳棲幾乎是下意識地點了點頭,仍有些沒有回神,眼裏已經完全被刺眼的珍珠佔據了。

她恍然想起,在現代的時候有個說法,都說人魚的眼淚就是珍珠,也難怪他們把珍珠當成是磚石一般來用,還真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啊。

文鰩走在前面,剛剛行至宮殿前,便有兩個魚精手中舉著叉子攔住了去路。

一隻魚精瞪着雙白眼珠子抬頭看向他們,沉聲問道:「你們是何人?來此有何事?」

鳳棲站在文鰩身後,湊上前來看了兩眼,好似發現新大陸般,一臉驚奇。

她湊到他耳邊,低聲問道:「文鰩,這是什麼品種的魚啊?為什麼是白眼珠子?這樣能看得見嗎?」

這魚精連個眼瞳都沒有,真的就是死魚眼啊,有木有?若不是親眼所見,還以為這是條死魚呢!

猛然看到的時候,好嚇人啊,幸好她是個見多識廣的女人,否則十有**被嚇暈過去。

哎,自己果然是個仁慈又有愛心的人,竟然時不時地就要關心一下天下蒼生,連一隻小魚精都不放過,也是沒誰了。

文鰩轉頭沖她一笑,給了一個安撫的眼神,又轉回頭去,看向那白眼魚精,恭敬說道:「在下西海文鰩,前來見水瀾族長。」

那魚精聽到他報上的名字,兩人湊在一處交流了一下,其中一隻便遁走了,想來是去通報了。

剩下一隻依舊瞪着一雙白眼珠子,語氣比之剛才好了些,「原來是西海的文鰩公子,剛剛沒有認出您,還望見諒。」

文鰩自然不會放在心上,溫柔一笑,擺了擺手,「沒事,你們也是職責所在。」

鳳棲不知想到什麼,「噗嗤」笑出聲來,你要是能認出來才怪呢,我也算是見識到什麼叫有眼無珠了。

文鰩扭頭看了她一眼,似乎在詢問她為何突然發笑。

鳳棲急忙掩飾性地撓了撓頭,嘿嘿一笑,「沒什麼,就是剛剛突然想到個好玩的。」

兩人在水下宮殿入口處等了沒多久,鳳棲正覺得有些無聊,想着要不要去那宮殿的牆上摳一摳,看看那到底是不是真的珍珠,耳邊忽然傳來一聲嬌俏的少女音,「文鰩哥哥。」

這邊還沒反應過來,只覺眼前一道淡藍色的流光,再定睛細看時,文鰩已經被人結結實實地抱住了!

我的個老天爺喲,居然有人吃我家文鰩的豆腐!

鳳棲腦子裏立時閃過這個念頭,正要問一問這丫到底是誰,那嬌俏的少女音再次響起,「文鰩哥哥,你終於來看我了,人家好想你啊。」

少女的聲音好似海水輕柔晃動的聲音,如珠似玉,好似唱歌一般,鳳棲聽在耳中,感覺整個人都酥酥麻麻,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

不對,現在不是討論她聲音好不好聽的時候,感情這妹子跟文鰩是熟人?聽這話,分明就是他鄉遇故知啊。

鳳棲這才收束心情,偷偷地看向那撲進文鰩懷中的小美人。

一頭華亮順滑的青絲一直垂到了腳下,蜿蜒好似水草一般,在水中飄飄蕩蕩,淡淡地流淌著旖旎。

鳳棲忍不住嘖嘖兩聲,留這麼長的頭髮,就不怕走路的時候被絆倒啊,這審美也真是沒誰啦。

順着那長長的發往上看去,哇哦,身材真是玲瓏有致,被淡藍色的絲滑綢衣包裹住,袖口和裙角綴滿珍珠,閃著淡淡的光,整個人好似一塊瑩潤光潔的軟玉般,風華內斂。

不愧是人魚,這氣質真不是一般的好,這體型也是魔鬼身材啊,光是這般看着,都會忍不住羨慕嫉妒恨吧。

在往上,依稀可見她脖頸間露出的肌膚,鳳棲的腦子裏忽而彈出四個字「玉骨冰肌」。

那露出的一片瓷白肌膚,像剛剛燒出來的骨瓷,仔細看白的發甜,什麼瑕疵都沒有,就像翡翠皮裏頭包了一層水,托在陽光下溫潤透光,細緻到透骨。

我的個老天爺喲,老天也太偏愛人魚了吧,搞的她都想變成一隻人魚了,哭的眼淚是珍珠,長得又是這般色奪瓊瑤,肌膚更是嫩的能掐出水,怎一個「羨慕嫉妒恨」了得啊!

鳳棲看着那瓷白的肌膚,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又繼續將目光上移,一張的美人臉便映入了她的眸子。

蛾眉偃月,杏眼如星,鼻倚瓊瑤,眸含秋水,真真是個水做的大美人,尤其是那雙淡藍色的剪水秋瞳,好似兩潭盈盈碧水。

她忍不住在心裏感嘆一聲,世間竟有這般美人,真不愧是人魚啊。

也許是她的目光過於灼熱,原本熱情如火的美人終於注意到了她的存在。

小美人扭頭看着鳳棲,臉上還暈著煙霞似的紅,想來是剛剛見到文鰩時激動的。

兩人的視線在水中相遇,都從彼此的眼中看到了驚艷。

小美人長長的睫毛微顫,當先收回目光,再次看向文鰩,檀口微啟,「文鰩哥哥,這個女人是誰呀?」

語氣里分明帶了幾分醋意,即便隔着這洛水,也散不去那酸味啊。

鳳棲是何等聰明之人,尤其是現在這種場景,怎能猜不出小美人的心意呢。

原來竟是喜歡文鰩啊,難怪看到她的時候,小美人的眼神帶着些微的敵意。

好吧,本公主知道自己長得仙骨珊珊,麗絕塵寰,總是能激發起雌性的嫉妒心,但你這彷彿看小三的眼神是什麼鬼?

小美人雙手緊緊地摟着文鰩,分明就是在宣誓主權,再看那充滿敵意的眼神,這不是明擺着把她當成情敵嘛!

美人,咱們有話好好說,能不能不要隨便腦補?腦補是病啊!

鳳棲心裏微微嘆息一聲,原本以為是個風華內斂的大美人,沒想到竟是個大醋罈子。

這小美人美則美矣,就是有些傻乎乎的,完全不會看人眼色啊。

要不是有求於他們人魚族,鳳棲真想問一句,小美人,你到底哪隻眼睛看出來我喜歡文鰩的?

她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心裏輕嗤,就算我喜歡文鰩,也跟你沒有一毛錢關係啊。

我和文鰩,男未婚,女未嫁的,額,定親什麼的就先不要考慮了吧。

這邊文鰩和鳳棲都未開口說話呢,那小美人又突然驚叫一聲,「天哪,文鰩哥哥,你怎麼抱着個孩子?這孩子是誰啊?」

看了一眼之後,小美人的神情更激動了,顫抖着手指了指文鰩,又指了指鳳棲,又繼續說道,「這孩子該不會是文鰩哥哥和她、她……」

小美人的臉憋得通紅一片,眼看着就要體力不支,激動地暈厥過去了,顯然是腦補過剩啊!

鳳棲站在一旁,也沒有急着解釋,一副看好戲的表情。

哎,小美人,你這自導自演的戲到底什麼時候能結束啊?

別人一句話沒說,她愣是一個人把整部劇都演完了,又是當演員,又是當編劇的,也真是不容易啊,我都想給你頒個最佳勞模獎了。

哎,看來這小美人不但腦子有問題,這眼睛也有問題啊,話說如魮這長相,到底哪裏像本公主了?是鼻子還是眼睛?

如魮和文鰩又哪裏長得像了?到底是眉毛還是臉型?八竿子打不著的長相,都能被她硬生生地看成一家子,可不是眼睛有問題么。

如魮原本正趴在文鰩懷中睡覺,突然被什麼摟住,嚇得一哆嗦便醒了,然後就看到一個怪阿姨抱着自己,一雙烏溜溜的眼珠子都瞪圓了。

但那個怪阿姨似乎沒看到他,只是轉頭看了麻麻兩眼,然後再轉過頭的時候,似乎才終於看了他幾眼,耳邊便響起了驚叫聲,真是嚇壞寶寶了。

聽到那個怪阿姨斷斷續續說的話,如魮更加迷惑了,一雙烏溜溜的眼珠子滿是困惑。

他緊緊地摟着文鰩的脖子,縮了縮小身子,聲音依舊是奶里奶氣的,「文鰩叔叔,這個怪阿姨是誰啊?」

怪、怪阿姨?阿姨?原本正在腦補的小美人聽到這幾個字,當即從震驚中回神。

她伸手指著自己的鼻尖,不可置信地看着如魮,顫抖著音問道:「小不點,你剛剛叫我什麼?」

如魮被她涼涼的眼神看着,只覺小身板都涼颼颼的,「嗷嗚」一聲便哭了出來,當然是只打雷不下雨那種乾嚎。

他可憐巴巴地看向鳳棲,就像是被丟棄在路邊的流浪狗狗,雙手伸出,嘴裏還念念有詞,「麻麻,麻麻,抱抱,抱抱,這個怪阿姨好嚇人。」

好嚇、嚇人?小美人再次被如魮的話戳中心口,感覺渾身上下都在咕嘟咕嘟地流着血,這小不點居然說我長得嚇人?

小美人似乎從未收到過這種評價,已經開始懷疑人生了,一隻手在臉上摸了又摸,另一隻手不知從哪裏摸出一面水鏡,上下左右一通照。

鳳棲心裏早已笑抽了,媽呀,真是乖兒子啊,神助攻,都用不着我出手!

她從文鰩懷中把如魮接了過去,又笑嘻嘻地看了文鰩一眼,用口型說道:「文鰩,你有麻煩了!」

然後又在如魮的小臉上親了一下,低聲哄道:「兒子乖啊,不哭不哭,再哭就不好看了喲。」

如魮努力地吸吸鼻子,瓮聲瓮氣地「嗯」了一聲,又把腦袋塞到了她脖子裏。

文鰩接收到鳳棲的信號,一向淡然的臉上終於有了絲無奈。

他伸手摸了摸小美人的發,語聲輕柔,「舞泠妹妹,你不要傷心,童言無忌,如魮他還小。」

正是因為小,才不會說謊,要知道小孩子說的話可信度才最高啊。

鳳棲幸災樂禍地看了兩人一眼,「吧唧」在如魮的小臉上又親了一下,伸手撫了撫他的後背,「乖兒砸,麻麻抱啊,沒事,沒事。」

小美人聽到文鰩的話,才將水鏡收了回去,有些委屈地看向他,一雙水眸都快泛濫了,聲音帶着撒嬌的軟糯,「文鰩哥哥,他們倆到底是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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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權至上:鳳棲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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