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章 皇家親情

第二百二十七章 皇家親情

御書房內,凌亂的地面已被清理乾淨,杜遠山麻利地給朱禧道換了新的茶,順便將堆積如山的奏摺理了理。

「杜遠山,你先出去,朕有話跟李太醫說。」經過剛才的大怒,此時的朱禧道整個人像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氣,坐在龍椅上撐著頭,有氣無力。

杜遠山恭順地道了句「喳」,弓身退了下去,關門時,眼皮抬了抬,只見瘦得皮包骨頭的帝王,正以拳掩嘴,不住地咳嗽。

「李茂,朕也不與你兜彎子了,朕問你,朕的病到底是怎麼回事?」

李茂端著身子,神情卻不算恭敬,甚至有些隨意,他雙手攏於袖中,沒有說話,唯有一翹一翹的鬍子看着讓人分外出神。

朱禧道喝了口參茶,壓了壓嗓間的那股癢意,自嘲道,「有話你儘管直說,朕這輩子相信的人不多,你算其中一個。若是朕當初能聽你的勸,不去痴迷追求長生不老,現在也不會弄成這副德行。你告訴朕,朕是不是時日不多了?」

李茂聽到皇帝說得悲涼,心中嘆了口氣,說道,「微臣不知是何方高人救了皇上,但其留下的藥方確實高明,微臣自嘆不如。若依著方子用藥,加上靜養,皇上活個一年半載應該沒問題。」

李茂說得風輕雲淡,心湖卻泛起了漣漪,那方子,除了他,還有誰能開的出來?隱世一輩子,這把年紀參和進一堆稀泥里,他想幹什麼?誰有這本事請得動他?晉王?還是榮王?

「原來只剩一年半載了呀。」朱禧道的聲音遠得像是來自天邊,空空蕩蕩,帶着無限的落寞,「朕是中毒嗎?」

李茂皺了下眉,道,「不是,是中蠱。」

「蠱?那是什麼?」

「是一種神秘的巫術,來自北烈,蠱多成雙成對,又稱為母子蠱。使蠱者養母蠱,將子蠱置於被害人體內,以此達到控制被害人思想行為的目的。」

朱禧道臉色陰沉,問道,「是你替朕解了蠱?」

李茂道,「不是,臣也是剛剛在看見皇上手腔上兩道放血的痕迹時才驟然明了的。之前皇上的癥狀與失心瘋十分相似,加上微臣對蠱之一術並不是十分了解,所以始終沒能找到醫治皇上的正確方法。而這段時間想來對您種蠱的人自身精氣不足,以至未能成功驅動子蠱,所以皇上並未表露出完會被人控制的行為,只是子蠱在您體內四下遊走,吸收啃噬著您的龍氣,所以您才會神志不清。」

朱禧道臉色相當難看,極力地壓抑著心着的怒氣,咬着牙問道,「下蠱的,可是朱靖明?」

李茂道,「這個微臣不敢妄加定論,不過剛才觀福王神色,倒是不像給自己種下母蠱的人。」

「昨夜如意殿之事你可有耳聞?」

「微臣也是今日才聽說。」

朱禧道閉上了眼,緊抿的嘴唇豪無血色,李茂有些擔心,道,「皇上,讓微臣給您把把脈吧。」

朱禧道沒有動,也沒有說話,半晌手動了下,仍是閉着眼,語氣冰冷,「讓杜遠山將昨夜在如意殿現場的活人,統統給朕找來。」

寶華殿

朱靖楓將御書房的事說給了趙雅薇聽,趙雅薇聽完倒只是微微挑了下眉,隨即便面色如常,嫻雅的繼續綉著一副祥雲瑞彩圖。

如鶯在一旁唏噓不已,「皇上這雷霆之怒怕是要殃及許多人了。」

朱靖楓心中多少有些波動,他看着淡定自若的趙雅薇,到嘴的話變了變,最終問道,「母妃,不知父皇會如何處置皇兄和溫妃娘娘?」

趙雅薇輕笑,手下動作優雅輕柔,讓人望之就感歲月靜好,「從如意殿出事起,福王就算廢了,就算沒有你父皇的這道旨意,他也命不久已。只是溫言玉那個賤人嘛,如不出大招,怕是難扳倒她。」

「為何?如果父皇處置了皇兄,那溫妃不是也要受到牽連嗎?」

趙雅薇抬了抬眼,如鶯笑道,「奴婢去瞧瞧小廚房裏的銀耳蓮子羹好了沒有。」

待如鶯出去,趙雅薇放下手中的針線,絕美的臉上帶着淺淺的笑意,只是眼中卻是冰冷一片,細看之下,連那笑容都讓人寒徹心扉。

「因為,早年溫言玉替皇上殺過人,做過他的替死鬼。」

「什麼?」朱靖楓驚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母妃,你是說父皇讓溫妃去殺過人?殺了誰?」

「先皇后,梁瑩。」

「哐當」,朱靖楓手中的茶碗摔在了地上,這個消息讓他目瞪口呆,不敢置信。

「母妃……父皇……父皇……」

「他從來都是個涼薄的人,更何況當時梁家在朝中一家獨大,權勢滔天,又因梁世子之故與南寧皇室交好,梁家女兒為後,你覺得你父皇會放心嗎?」

朱靖楓啞口無言,無力地辯解道,「可是,可是先後不是血崩而亡的嗎?」

「哼,好好的人為何會血崩?」

「母妃,真的是父皇下令的嗎?」

「若不是榮王命大,當時應該是一屍兩命。」

朱靖楓突然覺很很冷,那是種由心底生出來的恐懼,在一瞬間帶着鋪天蓋地的黑暗襲卷而來,拍打顛覆了他所有的認知。

那是他的父皇啊。

是那個會抱着他逗他笑,會親手教他騎馬射箭,會指導他讀書明理的父親啊。

他怎麼可以指使默認別的女人去殺害自己的皇后和兒子,他怎麼可以做得這樣絕情絕義?

朱靖楓有種悲涼的感覺,福王是咎由自取,那他們呢?如果有一天他和母妃觸犯到了父皇的利益,他是不是也會豪不猶豫地動手對付他們?

皇家,到底還有沒有親情?到底什麼才是情?

趙雅薇無聲嘆息,這些事情雖然殘忍,但朱靖楓總是要面對的,要想成為人上人就必須要有斷情絕愛的準備。

「楓兒,自古帝王多無情,就算是母妃,也不過是你父皇用來平衡後宮的一枚棋子罷了。只不過我比那些自以為是的女人看得更開,知道什麼才是對自己最重要的,就像我讓你娶福康,你以為母妃願意有這麼個設計自己的兒媳嗎?她就是你的棋子,贏了這局,她也就成了棄子。」

「母妃,你不要說了,兒臣,兒臣心裏亂。」

「母妃知道,你一直都是好孩子,在你心中你父皇就是天神,你崇拜他,愛戴他,所以你一時無法接受他的冷酷。楓兒,你還是太年輕了,錦衣玉食讓你不知人間疾苦,高門顯貴讓你看不見人心浮動,你啊,缺少鍛煉,更缺少對人性的揣摩。」

朱靖楓無從辯駁,趙雅薇的話堵死了他所有的退路,當初因為父皇的「失心瘋」,他和母妃被父皇「冷落」,甚至連面都見不到,那個時候福王和賢王的刁難及奚落讓他認識了權利的重要性,他開始佈局,開始反擊。然而即使那樣,他也從來沒有想過真正要了他們的命,因為他們是兄弟,是骨肉至親。

然而,現實就是那麼諷刺,他以為的親情,竟是那樣不堪一擊,賢王告發福王,父皇陷害妻兒,不是他人心狠,而是他朱靖楓太天真。

以前母妃也總是對他耳提面命,告訴他不要相信任何人。然而沒有切身體會的他根本聽不進去,他被保護得太好,眼裏所見的人心險惡也都是宮裏女人之間的爭權奪寵。現在當死亡真真實實地擺在他面前時,震撼來得突然又猛烈,朱靖楓覺得心灰意冷,心寒絕望。

趙雅薇眼見朱靖楓露出了灰心喪氣的表情,神色一冷,帶着少有的厲色斥道,「楓兒,你莫要忘了自己的身份和責任,但凡你有半點退卻,明天死的就有可能是母妃和你。」

朱靖楓紅了眼,「母妃,母妃,一定要這樣嗎?」

趙雅薇面有凄凄,語氣已是哽咽,「楓兒,這是你的命,你已走出了這一步,就再也沒有回頭路了。孩子,善良是美徳,但在皇家,善良卻是最愚蠢的東西,是懦夫的借口,是失敗者的借口。」

「可是母妃,他,他畢竟是我的大哥呀。」

「朱靖明放虎要殺你時,可曾當你是弟弟?朱靖明無數次給你使絆子時,可想過你是他弟弟?從小到大,你在朱靖明手中吃的虧還少嗎?你當他兄弟,他只當你是絆腳石,恨不能殺之而後快。」

「楓兒,你已成親,不再是孩子了,母妃不可能護你一輩子。你要認清現實,快速長大,如今福王倒台,賢王被禁足,正是你在你父皇面前表現的好機會。你要想辦法讓你父皇將禁衛軍交給你,在朝中還要豎立起自己的威信。但又不能太高調,以免引起他的猜忌。還有,榮王,你也要防著點,以防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二哥?二哥不會的。」

「哼,人心叵測,不得不防。」

趙雅薇表情奇怪,朱靖楓心一緊。

「皇上駕到。」

正這時,門外傳來了杜遠山的聲音,皇帝的龍輦,已到了寶華殿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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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鳳歸來:重生不為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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