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三八、龍天行梳雲大婚

三三八、龍天行梳雲大婚

今天是龍天行與梳雲大婚的日子。

一大清早,龍府里便熱鬧起來。

望着紅彤彤的龍府,管家滿懷欣慰。

府里要進女主人了,他的工作總算保住了。

明兒開始,這府里他要重新規劃規劃了。

哪裏做產房,哪裏做未來的小公子小小姐的院子...

請幾個奶娘丫鬟小廝...

對了,「你們幾個,以後進了龍院伺候,不該生的心思,通通給我收起來!要是惹了事連累了我,我讓你們全家都不好過!」

以前龍院沒有丫鬟伺候,現在梳雲姑娘要嫁進來了,不可能還是以前幾個小廝伺候着。

在征尋龍天行的意見后,管家開始挑選進龍院的丫鬟人選。

不能長得太好看,更不能長得寒磣...

不過說實話,龍府里要挑出長得寒磣的人,還真的挺難的。

不能有不該有的心思,不能腦子笨,不能手腳慢...

總之就是,樣子要過得去,腦子靈活,手腳利索,有眼力見,忠心...

關鍵,還要安份守己,不會整天想着爬床!

光是挑這樣幾個丫鬟,管事的就操盡了心。

不過最後,總算不辱使命。

龍院裏同樣被裝扮得格外喜慶,大紅喜字,紅綢花,入眼皆是耀眼燦爛的紅。

以往沉悶華麗的龍院,因為這些紅,生動活潑而有生機。

龍天行站在人高的鏡子前,瞧了好久。

那鏡子不同常見的銅鏡,光滑清晰,竟是將人照得分毫不差,清清楚楚,連臉上的汗毛都能看得清。

「冷格,爺今天看起來怎麼樣?」

他一身貴氣的新郎倌服,上面精美的圖案,用的是足金的線綉成。即便沒有陽光照耀,亦是流金溢彩,晃得人睜不開眼。

冷漠俊美的容顏,被這紅一襯,帶着幾分喜氣洋洋之色。

艷麗的鳳眼裏黑幽幽的瞳仁,迸射出歡喜滿足的光芒。

那滿身的陰戾,在這紅色的映襯下,竟然消失得無影無蹤。

像個普通的、即將抱得美人歸的男子。

不然怎麼會問出這麼傻氣的問題?冷格心裏想,爺什麼時候在乎過別人的眼光?

冷格絞盡腦汁,吐出三個字,「很喜慶。」

龍天行眉毛一挑,很明顯並不滿意,「就這樣?」

「芝蘭玉樹、風流倜儻、俊美無儔、舉世無雙...足智多謀、智勇雙全...」

冷格之前怕拍到馬腿上,畢竟問這種問題的龍天行他是第一次見。

後面則是將他生平所有會的讚美的詞,通通說了一遍。

沒辦法,他冷格是習武的,又不是教書先生,隨便就能出口成章。

光這些詞,已經是他畢生所學了。

冷格說完,偷偷瞄了一眼龍天行,見他眉眼開朗,似是極為享用。

他心裏突的一下,難不成以後他得多習一樣拍馬屁的本領?

「爺,該去接新娘子了。」

外面傳來管事愉快的聲音。

「走。」龍天行最後理了理衣裳,抬腳向外走去。

可不能誤了吉時!

冷格暗吐一口氣,他真擔心龍天行又突然問什麼奇奇怪怪,超出他能力範圍之外的問題。

鎮國公府悅心院裏,同樣熱熱鬧鬧。

梳雲一身鳳冠霞帔,上面的圖案同樣是用足金的線綉成。

因為時間緊,嫁衣是龍天行讓京城最高級的綉娘趕製的,梳雲只像征性的在上面綉了兩針。

她本就生得美貌,經過陸心顏的巧手裝扮后,更是光彩照人艷若桃李。

「沒想到你竟然在我前面出嫁。」掠月感慨道。

八月初十的婚禮被毀,田叔再讓人擇吉日,得到十一月下旬。

按掠月的意思是,反正嫁衣她也穿過了,一切禮節也都走完了,就差最後的拜堂儀式。私下簡簡單單拜個堂就成了,但田叔不同意。

「田公子是個好的。」梳雲道:「你好好待他,以後你會幸福一輩子的。」

「龍爺也不錯,真沒想到,他會為了你做到這一步。」

南山半山腰的事情,似乎發生在昨日,那時龍天行是天一樣的存在,而她們只是隨便可以碾死的小螞蟻。

轉眼梳雲竟與龍天行平起平坐,結為夫婦。

梳雲微微一笑,「我也沒想到。」

那笑容嫵媚,襯著一身紅衣越顯多情,掠月見她眼眶微濕,安慰道:「龍府與鎮國公府也不遠,以後想來時常都可以來。」

能時常回來,跟天天在一起,畢竟是兩個概念。

眼看氣氛傷感,星羅突然道:「我有件好奇的事情。」

「什麼事?」屋子裏青桐幾人齊齊望向她。

「等會你們誰打頭陣?」

梳雲今日的伴娘是白芷、青桐、掠月、小荷。

按天武規矩,新郎倌上門總得想辦法攔一攔,以示新娘子的貴重。

之前宮錦、陸心顏出嫁皆如此。

可輪到梳雲嘛...

四個伴娘你看我我看你,小荷道:「青桐姐姐,你功夫最好,你先。」

青桐咳嗽一聲,「功夫最好自然得壓陣,白芷有葯,最先比較好,不行就直接灑葯。」

白芷道:「掠月跟梳雲最好,不如掠月第一個。」

掠月:「小荷年紀最小,第一個比較恰當。」

四人推來推去,竟是誰也不願意第一個。

梳雲忍不住失笑,「龍爺會吃人不成?看你們一個兩個的,別丟小姐的臉!」

小荷吐吐舌頭,「龍爺不吃人,可他比吃人的人還可怕!」

「就是就是。」青桐深表認同。

「梳雲,也就你有膽子跟他在一起。」掠月道:「不信換個人試試,包準早嚇得魂都沒了。」

白芷認同地點點頭,她是大夫,身份超脫,向來對強權沒什麼感覺。可若是對上龍天行,她第一個念頭便是躲開,有多遠躲多遠。

星羅撇嘴,「龍爺是龍爺,伴郎是伴郎,瞧你們的慫樣。」

「伴郎是誰不重要,關鍵新郎倌是龍爺啊!」青桐道:「星羅你說得這麼輕鬆,要不我的伴娘位置讓給你。」

星羅連忙擺手,「別,我還想多活幾天!」

小荷落井下石,「星羅姐姐,瞧你比我們還慫,還好意思說我們?」

星羅嘿嘿笑着轉移話題,「你們說龍爺的四個伴郎是誰?」

上月龍天行要娶陸心顏身邊的丫鬟梳雲一事一傳開,像在平靜的湖面扔下一顆巨石,整個京城的人都沸騰了。

龍天行的原配去世已有十年,剛開始幾年,龍天行的幾個哥哥嫂嫂,可是為他操碎了心,想為他再續娶一個。

可龍天行根本不鳥,該怎麼浪蕩還是怎麼浪蕩。時間一長,所有人便都死了心,以為龍天行大概就會這樣風流一輩子了。

雖然沒有嫡子,好歹還有幾個庶子,總算不會斷了他這一支的香火。

所以當龍天行突然要娶親時,不管是京城還是福北,皆震驚不已。

於是不少好事之人開始扒梳雲的身份,能讓龍天行看上眼的女人,怎會是尋常之輩?

可結果扒來扒去,只扒出梳雲原名凌曉芸,是罪臣之女,青樓出身。

亦有人說她是前青州通判祝非的庶女,被嫡母趕出祝家,最後流落青樓。

不管是哪種說法,總之龍天行要娶的新夫人梳雲,是個實實在在出身低賤的女子。

這讓不少人暗暗抽氣,龍爺果然是龍爺,口味可真是不一般。

不過好在龍天行向來行事我行我素,桀驁不馴,沒人敢對他指指點點。

落實了梳雲的身份后,這龍天行的伴郎人選便變得很微妙。

龍天行身份高貴,找來的伴郎身份自然低不到哪去。可梳雲只是個丫鬟,她的伴娘自然也是丫鬟。

你讓幾個貴公子,去跟一群丫鬟們比試,實在有失他們的身份。

可若找一般人,又失了龍天行的臉面。

再說龍天行認識的人,能有一般人嗎?

「管他找誰來,反正我是不敢攔的。」小荷道:「梳雲姐姐,別怪我,要怪就怪龍爺太可怕。」

「小荷說得沒錯,我們也不敢。」

青桐白芷掠月紛紛表態。

梳雲無語,「真是丟小姐的臉。」

這時外面傳來噼里啪啦的鞭炮聲,呂嬤嬤在外面喊道:「新郎倌來了!」

接着便是驚喜地尖叫聲,「哇,銀子,快搶!」

一個熟悉的聲音大喊,「新郎倌灑銀子啦!快來搶啊!」

小荷一聽銀子,立馬往外沖,「我要去搶銀子!」

以前她對銀子概念不強,自打決定與小猴子明年成親后,意識到兩人成家需要很多銀子,突然像開了竅似的,一下子變成了財迷。

梳雲看着蠢蠢欲動的青桐幾人,道:「都去搶吧。」

以龍天行大方的性子,他要灑銀子,自然不是小數目。

「那我們去了,馬上回來陪你。」

白來的銀子誰不喜歡,連對銀子最沒感覺的白芷都被吸引,更別提其他人了。

幾個人一窩蜂跑出新房,去撿銀子了。

屋子裏只剩下梳雲一人。

梳雲臉上喜悅的笑容,一點點散去,眼底的哀愁漸漸濃烈。

其實從一開始,那哀愁就藏在眼底,只是所有人都被她臉上幸福的笑容吸引,無人注意到。

她不舍地撫摸著身上繁複華麗的嫁衣,喃喃道:「總算是如願以償過。」

龍天行讓人從鎮國公府外開始灑銀子,本來守在大門處的人,一看有銀子搶,瘋了似去搶銀子。

於是龍天行順利地進入府中,然後用同樣的辦法,一路灑銀子,所有障礙一下子就清空了。

等到了悅心院門口,青桐幾個覺得不能那麼沒義氣,大著膽子擋在門口。

等開口說話時,還是很沒底氣,「龍...龍爺,要想接走新娘子,得拿出誠心來。」

龍天行優雅地掏出一疊銀票,「這誠心夠不夠?」

青桐幾個瞪大眼,身後幾個伴郎嚴玉郎、公孫墨白,還有兩個眼生的,亦是同等表情。

卧槽,還有這種操作!?

眼看幾雙手不由自主伸向那疊鈔票,掠月咳嗽一聲,將幾人神魂拉回,「我去問問梳雲意見。」

被拉來充數的伴郎之一嚴玉郎默默記下這等操作,想着明年迎娶武蓁時可以派上用場。

要是有腦子清醒的在此,定會笑話他。

首先第一,他有龍天行的財力嗎?沒有。

第二,武蓁是郡主,她的伴娘能是一般人?那些人會在意區區幾十百兩的銀子?不會。

所以嚴玉郎記了也是白記。

被拉來充數的伴郎之二公孫墨白,一雙桃花眼灼灼地鎖定白芷。

今日梳雲大婚,她穿了身桃紅色,抹了胭脂和口脂,那出塵的氣質里,便多了幾分難得的嬌艷之色。

公孫墨白覺得自己快瘋了。

他知道自己應該放棄白芷,可不知怎的,哪怕只能看着她守着她,他竟然覺得這樣就心滿意足了。

冷格在旁躍躍欲試,十分期待青桐幾個出點難題,最好是動手那種,他就可以上場與那個缺根筋的丫頭過過招了。

「你瞪着我幹嘛?」青桐直接懟回去。

冷格:扎心,我哪是在瞪你?明明是用火辣辣的眼神在看你!

這時突然傳來掠月的驚呼,「梳雲不見了!」

這一下所有人都沒別的心思了,紛紛沖向悅心院裏面。

陸心顏一早起來幫梳雲妝扮好后,便回房去睡回籠覺。

剛才被外面的鞭炮鑼鼓聲驚醒,剛剛梳好妝準備出門,便聽到掠月這一聲尖叫,連忙走出來。

蕭逸宸怕她被人撞到,迅速護在她身旁。

梳雲的房門被打得開開的,裏面除了整整齊齊疊好,放在床上的鳳冠霞帔,空無一人。

龍天行的臉瞬間陰下來,掠月顫抖著遞上來一封信,「奴婢...奴婢在桌上發現的。」

信封外寫着龍爺親啟,掠月沒敢打開看。

龍天行接過信,極其粗魯地撕開。

信上寫着:爺,對不住了哦,梳雲走了。要問梳云為什麼走?因為梳雲膽怯了。爺您是天之驕子,梳雲只是地上的野雞。能得爺的真心,梳雲感激不盡。可梳雲福薄,怕受不起這樣的富貴。以前爺問梳雲萬一您變心了梳雲怎麼辦?梳雲仔細想了想,其實真沒辦法。所以梳雲覺得,與其天天擔驚受怕,擔心您哪天會變心,不如在您還沒變心的時候,先離開您,這樣以後梳雲便不會受傷了。爺,請原諒梳雲的自私。梳雲敬上。

屋裏的溫度急劇下降,空氣中飄着讓人沉悶的氣息,似乎暴風雨即將來臨。

看熱鬧的下人們,紛紛噤若寒蟬,只恨不得自己沒有來過。

驀的,冷格腰身的劍,被人猛地拔出。

憤怒的龍天行,揮舞著長劍,以毀天滅地之勢,將屋內的桌子一劈為二。

而後是椅子,梳妝台,床...

不過一眨眼,梳雲屋子裏,已一片狼藉。

「找!給爺馬上找出來!」

龍天行雙眼猩紅,面上殺意凜冽,「爺要親手殺了她!」

他龍天行第一次對一個女人付出真心,可換來的,居然是她的臨陣逃脫!

是真的臨陣逃脫,還是其實她心裏根本沒有他這個人?

這一想,龍天行身上的戾氣越濃,整個人陰森森的,那一身喜慶的紅衣,亦變得詭譎陰冷。

「是不是你們跟她合謀,將她藏起來了?」他劍尖直指青桐幾人,「說!」

「沒有!龍爺,梳雲...」

「出來!」龍天行根本不聽,一聲怒吼,「爺數三聲,要是你不出來,每隔半刻鐘,爺便殺一個人!」

「一!」

「二!」

「三!」

一道紅光如血影,直直朝掠月當胸刺去。

掠月幾乎嚇傻,青桐眼疾手快地將她往邊上一拉。

然而那劍如附骨之蛆,一個轉彎,向兩人齊齊刺來。

那劍勢之凜冽,讓人心驚肉跳。

公孫墨白幾人反應過來,連忙上前阻攔。

龍天行的功夫本不弱,盛怒之下功力大漲,公孫墨白幾個竟是有些吃力。

悅心院裏很快被毀得七七八八。

蕭逸宸將陸心顏護在身後,雙眼緊緊盯着龍天行,怕他對陸心顏突然發難。

眼看那劍就要傷到青桐,陸心顏大吼一聲,「龍天行!你發什麼瘋?梳雲對你的心,你感覺不到嗎?她不見了,你為什麼不想想,她是不是被人脅迫了!?」

打鬥戛然而止。

龍天行執劍而立,整個人戾氣叢生。

「找!掘地三尺,也要將她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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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門衣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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