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五二、答應我一個條件

一五二、答應我一個條件

當殿門打開時,不少人都站在了殿外,此時門未關上,盧平傑的話,清晰地傳到每一個人的耳朵里。

「安康伯陸叢遠?」太后大吃一驚,那不正是陸心顏的父親?這邊女兒救了皇上,那邊卻查出是父親謀害皇帝?

這到底怎麼回事?難道說這一切,都是他們合起來布的局?

太后還沒向隆德帝講明前因後果,但隆德帝何等之人,從汗血寶馬突然失控將他摔下馬那一刻起,他就意識到這是一個對付他的陰謀,如今太后和盧平傑簡單幾句對話,他已將事情猜了個七八分。

隆德帝陰沉着臉,「來人,立馬將陸叢遠打入天牢…」

他還沒想好由誰來主審此案時,左督御史鍾翰站出來,「臣願主審此案,徹查真兇!」

「鍾愛卿,限你三日內查明此案!」

「是,皇上!」鍾翰大聲應道。

隆德帝本就氣弱體虛,這一動怒動氣,更是喘得厲害,整個人昏昏沉沉。

太后連忙扶着他躺下,「白芷…」突然想起陸叢遠正是謀害隆德帝的最大嫌疑人,立馬改了口,「周太醫,羅太醫,劉太醫,進來替皇上瞧瞧!」

這時,一下子呼啦啦進了好多人,太醫院的人,在白芷施針的時候已經到了,不過那時候不敢隨便打斷,都在外面候着,如今太后一召喚,也不管有沒有喊到自己,既然來了,總得露個面。

被點名的三名太醫連忙上前替隆德帝把脈,這一下三人都驚呆了。

「怎樣?」見他們不說話,太后急了。

周太醫極力掩住面上驚訝的神情,道:「回太後娘娘,皇上除了有些虛外,脈像正漸趨平和,只要調理得當,很快便能恢復如常。」

太后長長吁出一口氣,「謝天謝地,謝菩薩保佑,謝列祖列宗保佑。」

群臣后妃一陣賀喜聲。

「恭喜太后,天佑我天武,皇上洪福齊天!」沈青竹尖著嗓子道喜后,又道:「不過臣覺得,那安康伯謀害皇上,陸大小姐卻在這邊救皇上,這其中說不定有什麼陰謀,請太后一定要徹查到底!」

鍾翰道:「來人,將罪臣陸叢遠之女陸心顏押下去!」

此話一出,殿外頓時安靜下來。

畢竟陸心顏方才冒着生命危險,讓自己的丫鬟對皇上施針,保住了皇上的性命!本來以為要一步登枝頭,如今反而要成為階下囚,眾人心思一時非常微妙!

「皇祖母!」武蓁跪在地上,「不管安康伯是否有罪,長安認為此事與珠珠無關,否則方才她只需要說沒有把握救父皇便可,可最後她卻冒着風險也要讓白芷給父皇施針,請皇祖母明鑒!」

「皇祖母,孫兒認同三皇妹的說法,安康伯是安康伯,陸大小姐是陸大小姐,孫兒相信這件事,陸大小姐必不知情!」武昇道。

公孫墨白嚴玉郎同時求情,「太後娘娘,陸大小姐若有害人之心,絕不會讓白芷姑娘施以援手!」

封氏亦求情,「太後娘娘,臣婦願一力擔保,此事與珠珠絕無關係。」

「太後娘娘,現在這些都是大家的猜測,臣認為必須不偏不倚,待鍾大人查明真相,方知這背後有無陰謀,絕不可放虎歸山!」孔庭宇道。

沈青竹道:「臣作為安康伯府未來的姻親,幫理不幫親,此事應該稟公辦理,不應徇私,應用證據說話,不能感情用事!」

武蓁道:「皇祖母,不如讓珠珠跟長安一起回宮,長安定會看住她,不會讓她離開,若出了任何岔子,長安願意承擔所有後果!」

其餘人等均保持觀望狀態,漠不作聲,連想趁機踩踩陸心顏的武婉,也被皇后按住不許她說半句話。

太后正猶豫不決,榻上的隆德帝突然道:「母后,就依長安之言!」

「知道了,皇帝。」太后道:「你先好好休息,這等事不要再操心了,讓鍾愛卿去處理。」

陸心顏跪在謝恩,「謝皇上、太後娘娘隆恩。」

她神情淡淡,讓人看不出任何不妥或驚慌之處,倒是讓一些對她不熟的大臣們,嘖嘖稱奇:如此極端變故下,仍能榮寵不驚,此女子,絕非一般人!

青桐不知何時悄無聲息地回來了,悄悄向陸心顏使個眼色,表示已經安排好了。

陸心顏收回眼光,平靜地看向殿內光可鑒人的大理石地板。

從萬獸醫進來說皇帝的汗血寶馬被人下了葯那一刻起,陸心顏已經意識到,陸叢遠作為太僕寺寺丞,絕對跑不了連帶責任!所以她才會極力主張讓白芷替隆德帝醫治,以求將功補過!當然她要救的不是陸叢遠,而是她自己、陸子儀、還有歡喜院的眾人!

但讓她沒想到的是,御林軍居然在陸叢遠的書房裏,搜出兩包斷腸草!以陸叢遠的性子,陸心顏絕不相信他有謀害隆德帝的膽子,而且害了隆德帝,於他陸叢遠有何好處?

那麼唯一的可能就是,陸叢遠被人陷害了!陸叢遠作為一個在京中毫不起眼的三品伯,要權沒權,要錢沒錢,徒有一個虛伯爺的名頭,因此從不敢輕易得罪任何人,那麼誰居然這樣陷害他,要置他於死地?

陸心顏想着想着,就想到了自己身上,看來又是那幕後之人在搞鬼了!

若陸叢遠被定了罪,抄家問斬,自己那些嫁妝,那人便可輕易取去!

看來上次皮貨店公然上門挑釁的事情,徹底激怒了那人,讓他出手便是大殺招!

作為謀害皇帝最大嫌疑人的女兒,陸心顏只能同武蓁一起,不能再回和封氏宮錦一起住的院子。

封氏臨走前,道:「珠珠,不要害怕,祖母相信這事與你無關,鍾大人會還你一個清白。」

陸心顏扯起嘴角笑了笑,沒將這件事放在心上,說起宮錦的事情,「祖母,有件事我本想晚些時候再告訴您實情,但現在不得不提前您說了。」

「什麼事?」封氏突然有些緊張。

「早上跟您說過的四姑的傷勢,四姑身上的傷勢,確實無大礙,休息幾日便好了,不過,」陸心顏斟酌著道:「四姑右臉的傷,大概…需要調養相當長一段時間,請您不要過於憂慮。」

「調養相當長一段時間?」封氏顫抖著抽氣,「你是說錦兒,毀容了?」

「祖母,四姑的臉,我會想辦法治好的!請您相信我!但在醫治的這段時間,請您好生看着她。」古代女子,臉大過天,陸心顏不敢保證宮錦是不是那種看重臉面的人,擔心她萬一想不開。

「祖母知道了,錦兒的事情祖母會看着辦。」自己都自身不保,還要擔心宮錦的臉,封氏又感動又心痛,「珠珠,你自己小心些,有什麼需要祖母幫忙的地方,只要祖母能做到的,一定全力幫你。」

「謝謝祖母。」陸心顏露出輕鬆的笑容,「一夜沒睡,祖母您也累了,快些回去休息吧。」

因為隆德帝受傷,所有人都整晚沒睡,回去休息了一天後,十九的早上,在隆德帝和太后的帶領下,所有人離開了雲宵山莊。

陸心顏和青桐白芷,跟着武蓁去了她的鳳陽宮。

這次武蓁沒有讓她住偏殿,而是讓她與自己同宿同眠,「珠珠,我可跟皇祖母和父皇說了,一刻都不離開你,所以你就跟我睡一起吧。」武蓁如此解釋。

陸心顏知她是好意,笑道:「那多謝公主了,不過我睡姿不好,又打呼嚕又放屁又踹人的,公主可要多擔待些。」

武蓁睜大眼。

陸心顏哈哈大笑,武蓁這才反應過來被她耍了,咬牙道:「珠珠你個沒心沒肺的,這個時候還有心情開玩笑!」隨即嘆口氣,又道:「不過你這樣,我也放心了,總好過愁眉苦臉的。」

「我相信皇上會還我一個清白。」陸心顏道:「不過公主,有件事我想請你幫忙。」

武蓁問:「什麼事?」

「我想進牢中去探探我父親,我相信他沒這個膽子陷害皇上,肯定是被人陷害的,我想問問他,看能不能發現點線索!公主,我不能只等著鍾大人,畢竟這關係到整個安康伯府的生死。」陸心顏估計陸叢遠此刻入了牢也不知發生了什麼事,又擔心他屈打成招,畢竟皇上只給了三天,如今已經過去了一天多的時間。

武蓁想了一會,「我帶你一起去求求皇祖母。」

陸心顏感激道:「謝謝你,公主。」

「你我之間不必言謝,要說謝,你讓白芷救了父皇,這事我還沒謝你呢。」

兩人對望着笑了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太后那邊出乎陸心顏意料的順利,大概太后也覺得既然陸心顏費盡心思救了皇上,這事肯定有內幕!

而且陸心顏作為唯一沒被囚禁的安康伯府中人,提出要去探監,也是合情合理!

安康伯府十歲以上男丁,全部關入天牢,女眷則被囚在安康伯府,不得隨意進出。

探監的時候安排在傍晚,據說此時鐘翰正在審問,不宜被打擾。

陸心顏便隨着武蓁先回鳳陽宮休息。

剛回到鳳陽宮,宋昭快速關上門,神情緊張地掏出一封信,「陸大小姐,三皇子的信。」

「有勞宋昭姐姐!」陸心顏接過信打開,那信並不是武昇寫給她的,而是別人托武昇轉交她的。

那日陸心顏讓青桐悄悄離開后,青桐去找了宮錦,讓宮錦回去找田叔,將汗血寶馬被下藥的事情告訴田叔,讓他找齊飛幫忙一起查。

宮錦意識到問題嚴重,昨天一早封氏回去后,兩人一合計,宮錦以傷了臉心裏難受不想見人為由,留下一封信,獨自帶着秋華秋霜先走了。

中午封氏醒后,裝作不知道宮錦走了,看到信后十分傷心,下午向太后請安的時候,無意間流着淚說了此事,將宮錦因為陸心顏所託,提前離開的事情隱瞞得天依無縫,太后因此還好生安慰了她一番。

宮錦受傷雖然知道的人少,但皇后武婉是知情的,所以根本沒人懷疑。

宮錦回去后,第一時間找到了田叔,安康伯府被封鎖的時候田叔不在府,正好逃過一劫。

陸心顏此時收到的信,便是齊飛和田叔昨天一天調查的成果。

時間很緊,都察院插手,他們查到的東西有限,暫時只查到十五那天,即冬至祭天前一天,陸叢遠是最後一個碰過汗血寶馬的人,本來那天應該是太僕寺少卿,檢查冬至出行的御馬等一切相關是否有紕漏,後來太僕寺少卿突然身體不適,由準備離開的陸叢遠代為檢查,說來也巧,陸叢遠在檢查的時候,伺候御馬的馬夫,當時恰好都不在,這也是後來盧平傑奉命徹查太僕寺上下,很快鎖定陸叢遠為嫌疑人的原因之一!田叔此時正派人重點查太僕寺少卿,另一方面,齊飛安排人在雲宵山莊森林裏搜查,希望能找到新的證據。

陸心顏收到此信,心中安定許多,若能找到新的證據,定能為安康伯府爭取時間,田叔和齊飛也能再多些時間查明此事。

兩人在外查讓陸叢遠陷入此局的人,那她就從陸叢遠這邊下手,尋找他身邊最有可能的嫌疑人。

傍晚時分,陸心顏青桐在宋昭的陪同下,去了天牢。

都察院的天牢,不愧是皇家天牢,空曠寬敞,乾淨乾爽,一點也沒有傳說中的陰冷潮濕。

沿着石階一階階往下走,兩邊是身着鎧甲手握兵器的士兵,牆上掛滿著各色刑具,在牆壁上閃爍燈火的映照下,寒光瘮人,寂靜中偶爾傳來一兩聲慘叫,讓人感受這天牢不容小覷的威嚴。

前頭帶路的士兵將陸心顏帶到牢房最裏面,「陸大小姐,快到了,再往前拐個彎,就是安康伯府中人所在的牢房。」

正說着,前面拐角處突然冒出一人,差點撞上,士兵連忙行禮:「見過鍾大人!」

鍾翰四十多歲,面貌清瘦,此時陰著臉訓斥,「以後走路長點眼!」

士兵連忙道:「是,鍾大人,對不起,鍾大人。」

鍾翰瞟了一眼陸心顏,「這位是?」

那日殿內人太多,鍾翰只知陸心顏其人,卻未看清她的長相。

「小女陸心顏,見過鍾大人!」陸心顏微微一福。

鍾翰面上的陰沉散去,似笑非笑道:「陸大小姐有些本事,不過這天牢不是你一介女流該來的地方,還是回去躲在長安公主羽翼下,說不定還能逃過一劫!」

陸心顏微笑道:「小女奉太后懿旨前來探監。」

意思就是,我來是太后讓我來的,你想我走我也走不了,因為太后懿旨抗不得。

鍾翰面色一冷,冷哼道:「那你就好好勸勸你父親,證據確鑿,趕緊認罪,承認他因為多年來得不到重用,而對皇上生出怨恨,所以對御馬下毒,免得活受罪!」

他說完長袖一甩,也不管陸心顏什麼神情,徑直走了。

陸心顏望着他的背影,想着他方才說的話,不由皺起眉頭。

「陸大小姐,這邊請。」士兵催促道:「探監時間有規定,若過了小的不好向上面交待。」

即使有太后口諭在手,有些規矩還是要遵守的,陸心顏道:「明白的小哥,定不會讓你難做。」

到了陸叢遠等人關押的牢房時,青桐塞了一個大大的紅包到士兵手裏,士兵立馬眉開眼笑,「陸大小姐,小的會盡量幫您拖着點時間。」

原本垂頭喪氣的陸叢遠一聽陸大小姐的稱呼,立馬抬起頭,雙眼發光衝到牢邊抓着牢門柱子,興奮道:「心顏,心顏,你是不是來救阿爹出去的?你快救阿爹出去,阿爹沒有下藥,沒有害皇上,阿爹是無辜的。」

陸心顏朝他走過去,陸叢遠正要再說什麼,卻見陸心顏並沒有停下,而是繼續往裏面走。

「哥哥。」

「珠珠,你來了。」牢房裏的陸子儀微笑地望着陸心顏,將她上下打量一番后,放下心來,「還好你沒事。」

因為只關了兩天,陸子儀暫時看起來一切還好,沒有受過刑,陸心顏也放了心,她最怕鍾翰因為時間緊逼,屈打成招,「哥哥沒事,我也放心了,我會想辦法救你出去的。」

陸子儀苦笑道:「我這個哥哥真沒用,什麼事都幫不了你,還要你來為我操心。」

「哥哥別這麼說,這次的無妄之災,誰也沒料到。」陸心顏道:「哥哥,我時間不多,有些話要問父親,等出去后咱們再聊。」

「去吧,珠珠,你自己一切小心,必要時…」陸子儀深深看了一眼陸心顏,那眼裏的意思是說,必要時,她就一個人保命吧。

陸心顏微笑着點點頭,轉身走向陸叢遠的牢房。

陸叢遠方才熱臉貼了冷屁股,此時臉色僵得不行,若是平時早就孽女不孝女地罵開了,但此時,唯一能有機會救他的,只有陸心顏,他不得不壓住憤怒,笑臉相迎。

見陸心顏走過來,陸叢遠從懷中掏出一塊綠色玉佩,「心顏,你將這個交給皇上,皇上看到這塊玉佩,定會放了我安康伯府一家。」

玉一看就是極品好玉,成色極好,陸心顏伸手接過,「這是什麼?類似免死金牌的東西嗎?」

陸叢遠皺皺眉頭,極不願意回答,「別多問,總之你想辦法將它交給皇上即可。」

陸心顏勾唇一笑,「父親,您現在是在求我幫忙嗎?」

求人幫忙就得有求人幫忙的樣子!

陸叢遠忍不住怒了,「你怎能這樣對我說話?我是你父親!」

「那又怎樣?」陸心顏淡淡道:「曾經陸心婉將我推入水中的時候,你不聞不問;曾經陸心婉自己摔倒卻告狀說是我推的她時,你不聽我任何解釋,直接罰我跪了三天三夜;曾經我差點被陸心婉陸心晗陸心芸三人聯合燒死,你知道后卻只是罰她們三人禁足了三天,輕輕放過…曾經這樣的事情數不勝數,父親,你既不曾將我當成你的女兒般疼愛,怎能指望我將你當成父親般尊敬?」

那疏遠冷淡無所謂的態度,讓陸叢遠心中猛的一涼,在他的印象中,以前不管他對陸心顏如何嫌棄,陸心顏卻總是不自覺流露出渴望父愛的神情,只要他稍微對她和顏悅色些,她便能高興好幾天。

可是,從什麼時候起,她變成了眼前這副對他毫不在意的樣子?

陸心顏自打和離回府第一天,因為武昇武蓁與公孫墨白送禮的關係,陸叢遠明白這個女兒不再是以前他可以隨意責罵的陸心顏,索性時常避而不見,所以這一個月來,兩人見面的次數,屈指可數。

因此陸心顏這一反駁之下,陸叢遠一時楞住,竟然找不到可以說的話來反擊!當然,這種有求於人的情況下,想反擊他也不敢反擊,陸叢遠咳嗽兩聲,不情不願道:「這玉佩是瑞王所贈,代表他的分身,可保命。」

陸心顏這下真是大大吃了一驚,如果她記得沒錯,當初陳妃告訴她,陸叢遠年輕的時候上青樓,碰上喬裝打扮的瑞王,兩人看中同一女子大打出手,陸叢遠打傷了瑞王,以致太后皇上對安康伯府一直不喜!按理說,兩人應該是死對頭才是,那他身上怎麼會有瑞王所贈的保命玉佩?

陸心顏眨眨眼,看着眼前即使身在牢中,依然俊美瀟灑的陸叢遠,突然腦洞大開…

聽說瑞王府中無王妃無侍妾,只有一義子,這一聽就讓人覺得瑞王要麼是不行,要麼是斷袖,所以會不會當初兩人根本不是什麼為爭女子大打出手,而是瑞王看上了陸叢遠?皇家為了遮掩瑞王的真正取向,故意編造出為了女子大打出手的故事誤世人?

而事情的真相是,兩個男人相愛了,不過後來陸叢遠要繼承安康伯府,必須娶妻生子,瑞王情傷之下,遠走北州…以陸叢遠這皮囊,若瑞王真是個斷袖,這一切還真有可能!

陸心顏正YY得出神,陸叢遠道:「一定要將這玉佩交到皇上手中,知道嗎?並且要快!之前因為這塊玉佩在手,鍾大人不敢對我刑,所以我現在才完好無缺,若被他知道玉珮不在我身上,一旦用刑,萬一我受不住,胡亂招了,整個安康伯府就完了!」

「父親為何不將玉佩給鍾大人,讓他代為交給皇上?」陸心顏問。

陸叢遠哼了一聲,「我不是沒想過,但鍾大人一來就逼我認罪,讓我承認因為多年來得不到重用,而對皇上生出怨恨,所以對御馬下毒,根本不聽我任何的解釋,我如何放心交給他?萬一他私自留下,那我連最後的保命符都沒有了!」

陸心顏將玉佩放在手心細細摩挲,「父親,書房裏的斷腸草,是你的嗎?」

陸叢遠同所有男人都一樣,認為正事與女子無關,遂有些不高興地道:「你一介女子,這些事與你無關,你只需將玉佩交上去便可。」

「父親,你真的認為,這塊玉佩能保住整個安康伯府無事嗎?」

陸叢遠怔住,「你什麼意思?」

「父親,你知道你現在犯的是什麼罪?那可是謀害皇上的死罪!瑞王是皇上的同胞親兄弟,若是其他的事情,不管是看在太后的面子上,還是看在兄弟情份上,瑞王的請求、建議,皇上都會聽進去一二,可現在關係到的,是皇上的性命!這個時候,你還指望皇上會看在瑞王的份上,不顧自己性命之憂,放你一馬?說不定皇上會認為,是瑞王指使你謀害他,目的是為了奪皇位奪天下!到時候這塊玉,不是保命符,而是催命符!」

陸心顏道:「瑞王與皇上感情好,又遠在北州,從未有二心,所以鍾大人暫時未將皇上被謀害一事,與瑞王掛上鈎,等他一旦反應過來,父親,您可立馬就凶多吉少了!」

「不,不可能!」陸叢遠面色大變,「他說過,這玉佩能保命,就一定能保命!」

「假如這玉佩是先帝贈與瑞王,瑞王再轉贈於父親你,或許可以暫時保住性命!但是,一旦皇上對你起了疑心,什麼時候想殺你,那不是易如反掌的事情?」陸心顏道:「所以目前,能保住安康伯府的唯一辦法,便是洗脫罪名!」

她再次問道:「父親,書房裏的斷腸草,是你的嗎?」

陸叢遠沉默幾息,似乎十分不願意陸心顏一個女子插手這些事情,不過後來大約明白陸心顏方才的話不假,洗脫罪名才是唯一出路,道:「盧右郎將當場在書房搜出兩包斷腸草,一包在書架上,一包在書桌底…」

他頓了頓,甚是艱難開口,「書桌底那包,不是我的,但書架上那包,是我的。」

陸心顏再次大吃一驚。

難怪從她來開始,陸叢遠就沒喊過冤,說有人將斷腸草放在他書房裏陷害他,原來,他書房裏,本來就是有斷腸草的!

這下可真是,百口莫辯!

「父親的書房裏,為何會有斷腸草?」

陸叢遠不耐煩道:「有就有了,問那麼多幹什麼?總之,我沒給汗血寶馬下過葯,那包在書桌底下的葯,是有人放進去的。」

陸叢遠避而不談的態度很讓人懷疑,但此時並不是深究的時候,因為至少有一點陸心顏確信無疑,就是陸叢遠絕對沒膽子謀害皇上!陸心顏不再追究這個問題,「父親的書房,近段時間有誰進去過?」

這個問題陸叢遠在心裏早就想過,沒有絲毫猶豫說了幾個名字,大都是五品官員以下,與陸叢遠交好的朋友,「這幾位好友,相識多年,都是懷才不遇之人,我想不出,他們要害我的任何理由!」

懷才不遇?陸心顏惡寒一下,陸叢遠,你也太會往自己臉上貼金了!「除了幾位好友,還有別人進去過嗎?」

陸叢遠道:「除了那幾人,就是府中人了,阿寧、子儀、子禮、心婉、心晗,二哥、子文,都進去過,不過他們沒有任何理由陷害我,畢竟這是誅連九族的事情,害我等於害他們自己!」

誅連九族?陸心顏心一動,如果她沒記錯的話,陸子文想硬闖歡喜院被陸子儀打了后,陸叢光已經揚言要與陸叢遠斷絕關係,永不往來!

看陸叢遠的樣子,一點也沒懷疑到陸叢光身上,大概還以為陸叢光是因為兒子被打,一時氣憤才說出這種絕情的話,等陸叢光氣消了,兩家又會和好如初。

但陸心顏沒有這種天真的想法!

陸叢光比陸叢遠大上幾歲,又是在地方上任要職十幾年的人,明面上沒有什麼大靠山,卻能穩坐正六品青州通判的位置至今,如今更有很大機會升為五品同知,說明此人行事謹慎滴水不漏,絕不會讓人抓住把柄!

現在因為自己兒子犯錯在先被打,在這個極為注重家族關係的古代,居然張嘴就說繼絕關係,永不往來,這裏面若沒有鬼才奇怪了!

陸心顏想起先前在高氏處聽到的,關於陸子文如何挑剔的事情,嫌院子不好,擺設不好,花的品種不好,下人服侍不好,膳食不好,酒不好…總之就是安康伯府里,沒有一樣好!

換個角度來看,可以理解為安康伯府沒有一樣事情辦得讓陸子文稱心如意!傳出去的話,若被人一誤導,搞不好以為是安康伯府苛待陸子文兩父子!

奇怪的是,在人家家裏做客,本就是客隨主便,而處事嚴謹的陸叢光,卻從來沒有約束過陸子文在這方面的言行,任由他一再刁難!

陸心顏在心裏笑了笑,這種情況下,那只有一個理由了:陸叢光從青州來京城,是為了五品同知的位置,同時也是為了與安康伯府斷絕關係,所以才會縱容陸子文的言行,任他與伯府起衝突,好找到機會與安康伯府決裂。

再往深處想,這陸叢光十九八九是那幕後之人的人,幕後之人要奪她的嫁妝,要對付安康伯府,又不想傷了自己的得力部下,最簡單的辦法,便是讓陸叢光找機會與安康伯府劃清界線!

皮貨之戰那幕後之人本想扳回一局,結果反被她再次羞辱,所以命令陸叢光將斷腸草藏在在陸叢遠的書房裏,隨即策劃汗血寶馬中毒失控,令皇上受傷陷害陸叢遠。

陸心顏不知道那人知不知道陸叢遠手上有瑞王的保命玉佩,但陸心顏可以肯定,關係到皇上性命安危的事情,別說只是瑞王的保命玉佩,哪怕是皇上自己親自賜下的免死金牌,都保不了陸叢遠一輩子的命!

這次皇上受傷,雖然白芷立功救了皇上,但功過無法相抵,一旦定罪,皇上和太后最多看在她們救駕有功的份上,留下她陸心顏和白芷兩人的性命,而安康伯府包括歡喜院裏的所有人,都逃不過一劫!到時候她陸心顏的嫁妝,同樣保不住!

「父親,如果我有辦法替你洗脫罪名,我希望你能答應我一個條件!」

「你有辦法替我洗脫罪名?」陸叢遠雙眼露出狂熱,根本不管陸心顏後面說什麼。

陸心顏道:「我盡量,不過如果我做到了,我希望你能答應我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你儘管說,只要能保住安康伯府,別說一個,百個千個,我能做到的,我通通答應你!」陸叢遠忙不迭應下。

陸心顏道:「如果這次安康伯府成功脫離危險,我希望你能將娘的牌位迎進陸家祠堂!」

「將你娘的牌位迎進陸家祠堂?」陸叢遠面色急變,語氣絕決地拒絕,「不行,堅決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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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門衣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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