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五、蕭世子,你是不是喜歡我?

一二五、蕭世子,你是不是喜歡我?

宮田予憤怒下床,準備去找陸心顏算帳,正巧江氏推門進來,「予兒,今晚珠珠生辰,大家都在,就差你一個了。」

末了又問:「你上次不是說要給珠珠準備禮物的嗎?準備了嗎?」

之前宮田予打算在陸心顏生辰當日,與她花前月下,成其好事,這個計劃江氏也知道。

封氏同意陸心顏與宮田予合離的事情,雖然沒有公開,但隱約有風聲透出,一旦成功合離,陸心顏的嫁妝將與廣平侯府完全無關!

若想陸心顏不合離,最好的辦法,便是陸心顏心裏有了宮田予,自己不捨得離開!

所以對於宮田予的計劃,現在的江氏舉雙手雙腳贊成,甚至出謀劃策,只希望宮田予能早日將陸心顏拿下!

禮物?宮田予冷哼一聲,沒理江氏,直接推門而出。

江氏在後面喊:「予兒,你要是忘了,我給你準備了一支釵,等會我偷偷給你,你就當成是你的,送給珠珠…」

宮田予根本不理會江氏的大呼小叫,快速來到用膳廳,指着陸心顏鼻子罵道:「陸心顏,你個賤人,給我吃了什麼葯?快拿解藥出來,否則我…絕不放過你!」

原本想說休了她,後來想想如果這樣休了她實在太便宜她和那個姦夫,便改成了絕不放過你!

陸心顏今日生辰,雖然沒有古人的忌諱,但被人無緣無故當頭痛罵,心裏哪會痛快?她面色一沉,「宮田予,你嘴巴怎麼這麼臭?這次不是腳踩到茅坑,是臉埋到茅坑裏了?」

宮田予上次在蘭英山莊掉到茅坑一事,回來后他根本沒跟侯府人說,所以沒人知道此事。

陸心顏一說此事,眾人齊齊望向宮田予,忍不住用手捂住鼻子。

「陸心顏,你別惡人先告狀!三天前你讓人打暈我,給我灌了葯,讓我…讓我…」這裏大部分是女眷,宮田予後面「不行」兩個字怎麼也說不出口。

「宮田予,我陸心顏敢做敢當,我要對付你種人,用得着偷偷摸摸的?」陸心顏不屑道。

那渾然不將他當回事的語氣,比宮田予發覺自己不行了,更讓他憤怒萬分!「陸心顏,我告訴你,你休想和你的姦夫雙宿雙棲,除非我死,否則我死也不會與你和離!」

那你就去死吧!若不是顧忌封氏,陸心顏定會這麼涼涼扔出一句,不這她雖然沒說,但那冷笑的不屑一顧的神情,出賣了她心中所想。

「陸心顏,咱們走着瞧!」宮田予扔下一句狠話后,氣沖沖走了。

餘下的人,包括剛剛回來的江氏,除了陸心顏外,個個一臉懵。

前幾天宮田予還搬進石榴院,一副要與陸心顏好好過下去的樣子,怎麼這才幾天,又換成一副殺父仇人般的表情?

「祖母,菜涼了,開動吧。」陸心顏微笑道,面上神情平和,完全不將與宮田予方才的爭吵放半分在心上。

封氏心裏嘆息一聲,面上擠出笑容,舉起筷子,「開動!」

隔壁世子府,正要去休息的小猴子突然一拍腦袋,「哎喲!」

蕭逸宸瞅了他兩眼。

「今天是小荷和宮少夫人的生辰,我怎麼把這麼大的事情給忘了?」小猴子一臉懊惱。

「你怎會知曉?」

「前些日子小荷跟我提過一次,她的生辰是九月二十二,因為那天要進宮,便將生辰推到今天與宮少夫人一起過!」

蕭逸宸垂下眸,暗自不滿,齊飛那個傢伙,這麼重要的事情都沒查到?

「不過就算我忘了,小荷總會記得的,她過生辰為何不喊我一起?」小猴子疑惑道:「難道石榴院裏來了什麼人,不方便讓我出現?啊?難道是宮世子在?」

某人牙關一緊,「走!」

「幹什麼去?」小猴子身子不由自主跟着往外走。

某人咬牙,「不是說她們今日生辰嗎?你買的禮物不能白費了。」

「少爺怎麼知道我準備了禮物?」小猴子先是驚訝,接着嘻嘻笑道:「什麼都逃不過少爺的眼睛,我給小荷買了一隻釵,給宮少夫人買了一塊鎮紙。」

兩人來到牆邊,小猴子道:「少爺,我先去看看石榴院來了什麼人,被人知道我們這樣半夜前來,對宮少夫人她們名聲不好。」

蕭逸宸突然煩躁起來,先前大搖大擺地過去隔壁,並未覺得有何不妥,但當這牆砌起來之後,他猛然意識到,他所在的這邊,是他的鎮國公世子府,而一牆之隔的石榴院,是廣平侯府世子夫婦的新婚院子。

夫婦,新婚,哼!過不了一個月,這幾個字便會煙消雲散!那個女人,只能是安康伯府的陸大小姐!

小猴子趴在牆頭,機靈地看了看整個院落,此時陸心顏正用完晚膳,陪着封氏說完話后,剛剛跨進石榴院,身後跟着青桐。

他伸手朝青桐打招呼,青桐警覺地看向牆頭,見到小猴子,用眼神問他幹什麼?

小猴子從袖中掏出珠釵和鎮紙晃了晃,青桐明白他是來送禮的,送陸心顏回房后,躍上牆頭,「小姐將七小姐接來了,還有以前三夫人身邊的房嬤嬤,被她們知曉不好,禮物給我吧,我幫你交給小姐和小荷。」

小猴子失望道:「幾天沒見到小荷,我還想跟她說說話呢。」

青桐想着小荷估計也想跟小猴子說話,便道:「要不這樣,你先在這等著,等會七小姐和房嬤嬤睡下后,我悄悄點了她們睡穴,你再進來。」

小猴子忙不迭點頭,「有勞青桐姐姐。」

宮倩房裏,先前房嬤嬤趁著替她洗漱的時候道:「七小姐,今天是不是很開心?」

宮倩點點頭,想起蛋糕大戰,還有和小荷分吃蛋糕時的美味,眼睛裏發光,「倩兒今天很開心,大嫂這裏真好玩。」

「七小姐,你可別被這些小恩小惠蒙了眼,忘了三夫人和舅老爺的事!」房嬤嬤貌似無意道,實則心裏慌亂不已,若宮倩再次與陸心顏或她身邊的人親近,將她編造陸心顏誣陷連氏之事告訴她們,陸心顏一定不會輕饒她!

宮倩眼裏的光芒頓時暗了,「倩兒沒忘。」

「七小姐,奴婢不是讓您不親近少夫人,可是親近的時候,您別忘了自己的本心,不能對少夫人當真知道嗎?」房嬤嬤又柔聲安慰道。

宮倩垂下頭,「倩兒知道了。」

「七小姐,奴婢侍候你安寢。」

「嗯。」宮倩伸出雙手,乖巧地任房嬤嬤抱着自己送到床上,替她蓋好被子。

接着房嬤嬤從柜子裏拿出被子,在地上打了個地鋪,熄燈睡下了。

兩刻鐘后,青桐悄悄進入宮倩的房間,她的動作很輕,一般人根本不會察覺。

地上的房嬤嬤眼珠子卻動了動。

自從連氏去了連府大火后,房嬤嬤就沒有睡過一個好覺,天天提心弔膽。

因此青桐進來的時候,雖然輕得像一陣風,草木皆兵的房嬤嬤卻感覺到了,她心中大駭,但不敢睜眼,不敢出聲。

很快,眼前一黑,完全失去意識。

青桐輕輕退出房間,朝牆上的小猴子一招手,示意他可以進來了。

小猴子扭頭道了句:「少爺,可以過去了。」

青桐這才知道,原來蕭世子也要過來,她去喊了小荷,又去稟了陸心顏。

陸心顏剛洗漱完,頭髮上還滴著水,聞言驚愕道:「這大半夜的,天氣寒涼,他來幹什麼?」

「送禮吧。」青桐聳聳肩。

送禮?不大可能吧,兩人非親非故的,大半夜巴巴跑來送份禮?蕭逸宸怎麼看也不像這種人!

「你去歇息吧,我馬上出去。」

青桐離開后,陸心顏快速擦了擦頭髮,披了件披風在身上,打開門。

一道挺拔的月牙色身影佇立在房門前。

陸心顏怔了怔,扯出笑臉,「讓蕭世子久等了。」

她正要往外走,蕭逸宸伸手攔住,「外面風大。」

外面風大,所以要進她房間的意思嗎?雖然不是沒進過,但這樣光明正大的…

陸心顏發楞的瞬間,蕭逸宸已抬腳跨進她房間。

擦身的瞬間,她聞到他身上清冽的深秋氣息,他聞到她身上洗漱后的淡淡香氣。

你堂堂蕭大世子都不怕,我怕什麼?陸心顏聳聳肩,想了想將房門開着,招呼蕭逸宸坐下,「請坐,蕭世子。」

她親手為他倒了一杯茶,推到他面前,「蕭世子半夜前來,所為何事?」

「聽說你今天生辰。」某人手指輕輕捏著茶杯,感覺那上面的溫度。

陸心顏:「所以…」

「過幾天,我領兵出征西南。」

蕭逸宸被封征西大將軍,出征西南,是重大軍事機密,並未對外公佈,所以陸心顏並不知情。

她先是訝異,又覺得在情理之中,她妍妍一笑,「恭喜蕭世子,預祝蕭世子凱旋歸來!」

蕭逸宸深深看了她一眼,「走之前,我想送份大禮給你。」

「什麼大禮?」陸心顏忍不住帶上期望。

蕭逸宸將一旁倒扣的茶杯翻過來,一共三個,擺在桌上,「關於朝中局勢。」

廣平侯官職太低,進不了朝廷核心層,陸心顏一個深閨婦人,即使想知道也苦於途徑,如今蕭逸宸願意主動跟她說,她求之不得,「願聞其詳。」

「皇上正值盛年,擇定下任繼承人選少說十年,因此表面上看來,朝中黨派並不分明,但實際上,並非如此,因為出身即代表了立場!」

蕭逸宸擺出一個杯子,「這一個代表二皇子,以葛太師為守的京官權貴集團!葛太師的岳父,是已經去世的龍太師,龍太師當年權傾朝野,門生遍佈天下,葛太師娶了龍太師最疼愛的女兒!過了幾年龍家發生了一些事,讓龍家家主意識到整個家族鋒芒太盛,過剛易折,有意靜心潛伏再行復出,所以後來龍太師的那些關係全部給了葛太師,加上葛太師在朝中汲汲營營四十年,在文武百官名門世家心中極有威望,二皇子作為他的外孫,文武百官及權貴,大部分支持他作為下任天子人選,這一派,稱為官派!」

蕭逸宸又擺出一個杯子,「這一個代表四皇子,四皇子是戶部孔尚書的外孫,戶部尚書掌管天下土地、賦稅、戶籍、軍需、俸祿、糧餉、財政收支等!孔尚書出身不高,孔氏家族基本無根基,表面看來與葛太師相比毫無優勢,但這些年來,他移民墾荒,招撫安置流民,抑制豪民兼并,撫恤災區貧老,提出減稅政策,政績卓然,深愛百姓愛戴,在民間威望極高,因此民間對於期望四皇子繼任下一代天子人選的呼聲很高,這一派,稱為民派!」

「還有一派,是以三皇子為首的軍派!」蕭逸宸將最後一個杯子擺上,「鎮國公府自我祖父去世,父親重傷,在外人看來已是窮途末路,但百年蕭家在軍中的威望,是靠歷代蕭家祖先,在前線浴血奮戰拼來的,並不會因為我蕭家暫時的缺席而輕易消失!這次出征西南,便是蕭家重振威望的時候!勝利之日,便是朝中勢力大洗牌之日!」

這傢伙信心滿滿,看來這次西南之行必定安全無虞,那我也不用為他擔心了!陸心顏心想。

蕭逸宸看了她一眼,將面前裝着熱茶的茶杯往前一移,「表面看來,按出身,朝中只有三派,但這些年來,我發現另有一股勢力正在逐漸強大,這一派,便是以商人為首的商派!我天武國自成立以來,並不輕視商人,甚至大力發展商業,但數百年來根深蒂固重農輕商的思想依然存在,商人帶動了天武經濟發展,卻一直遊離在權力範圍之外,時有被權貴強行搶奪卻申告無門的事情發生!商人信息靈敏,善於變通,若被人集合在一起,加上他們擁有的錢銀,將是一股非常可怕的勢力!因為,無論是蓄養軍隊還是為官,都需要大量的銀子上下打點!」

作為現代人的陸心顏,當然明白商人在整個國家發展乃至政治中的重要性,她心中一動,「你的意思是說,暗中覬覦我嫁妝的真正幕後之人,很有可能是商派幕後的話事人?」

她剛說完,又搖搖頭,「不對!銀子能養軍隊能買官能做善事,無論是官派、民派、軍派,人人都想要,所以四派皆有可能!」

「是三派!」蕭逸宸主動將自己所代表的軍派撇清,「官派,民派,商派。」

「那就當是三派,」既然他能主動告訴自己這些事情,想必對她這點嫁妝沒放在眼裏!陸心顏聳聳肩,「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官派,民派,軍派,商派之外,還有一派是以刑部尚書袁弘山、翰林院掌院學士沈京雲、大理寺卿江仁海等為主的中立派!這一派並不成派,只效忠皇上一人,人數不少,但身具強大影響力,未來必是各派暗中極力拉攏之人!」

江仁海?陸心顏瞬間就想到江淮的死,若當時沒有蕭逸宸作證,她被證實是殺害江淮的元兇,江仁海對廣平侯府心生怨恨,定會遠離二皇子一派,無形中便將他推向另外三派。

江淮的死,陸心顏一直單純以為,對方是為了謀奪她的嫁妝而布的局,現在看來,分明是一石二鳥之計!

好厲害!好深的心機!

「蕭世子,以你對商派的了解,你認為商派的幕後之人是誰?」

「從現在手上掌握的信息,判斷不出具體是誰,」蕭逸宸道:「不過,從對方行事來看,無非是這幾種人:前朝餘孽、前太子黨、皇宮中出身不好的皇子、以及有野心的皇親國戚!」

最終指向說白了就是一點:覬覦皇位的人!只要是對皇位有野心的人,都有可能是整件事的幕後之人。

「我明白了!」陸心顏點點頭,然後突然想起一事,「你怎麼知道我有大量嫁妝?」

蕭逸宸眸光閃了閃,「方才你自己說的,你說『暗中覬覦你嫁妝的真正幕後之人』。」

陸心顏坐直身子,不屑地看了他一眼,「蕭世子,雖然朝中之事我沒你清楚,但我也不是傻子好不好?你方才告訴我這些,不就是在暗示我『匹夫無罪,懷璧其罪』,讓我找個強大靠山,以保住自己嫁妝的意思嗎?」

「若陸小姐非要這麼想,蕭某,無話可說。」某人淡定道。

陸小姐?陸心顏眨眨眼,突然雙手撐住下巴,雙肘擱在桌上,沖着蕭逸宸嫣然一笑,聲音輕柔,「蕭世子,你為何告訴我這些?為何暗示我找個靠山自保?」

眼眸輕眨,「你是不是喜歡我?」她眼裏燭火跳躍,似洞悉一切,帶着兩分捉弄三分促狹。

蕭逸宸沒料到她會突然轉變話題,雙手一緊,無數難言的情緒湧上心頭,他強迫自己面無表情,「我不喜歡有夫之婦。」然而那聲音,終究還是不同於以往了。

陸心顏放下雙手,雙肩一聳,笑眯眯道:「幸好幸好!我這人最怕欠感情債,幸好你不喜歡我,因為我也不喜歡你。」

蕭逸宸氣絕:我說的是不喜歡有夫之婦,又不是說不喜歡你,如果你合離了,就不再是有夫之婦!真是蠢死了!

他正想要開口辯解,只聽那個被他暗罵蠢死了的女人,用十分真誠的口吻道:「蕭世子,你幫我這麼多,以後有什麼要幫忙的儘管出聲,我能辦到的,一定辦到!」

看着她從未有過的認真神情,蕭逸宸衝到喉間的話,突然說不出來了,他悶悶道:「別隨便承諾。」

陸心顏當作沒聽到他這句話,又道:「按蕭世子方才所言,暗中覬覦我嫁妝的人,必是有大圖謀之人,而這麼着急地想將我的嫁妝弄到手,我推斷,這大圖謀之人,是想在這兩年內發動政變!」

這樣便能解釋得通,為何對方會煽動江氏陷害她休了她,而不是讓宮田予與她圓房生子,將來去母留子!因為懷孕生子少說一年,招兵買馬需要時間,對方等不及!

蕭逸宸看向她的眼神又暗了幾分,驚訝於她的聰慧和政治敏感,「你說得沒錯!未來的日子,將是一場硬仗!你需要提早徐徐謀之!」他意味深長道。

前陸夫人留給陸心顏的嫁妝十分隱秘,知道的人並不多,表面看來是三派,實則二皇子一派並不知情,否則一早就有動作了。

那麼真正別有企圖的人,必是剩下的四皇子的民派或隱藏在暗處的商派。

廣平侯府與舞陽侯府有姻親關係,間接屬於二皇子一派,因此民派或商派之人,只敢暗中操縱廣平侯府中人,來謀奪陸心顏的財產,但一旦陸心顏和離,沒了二皇子一派的庇護,憑安康伯府一個沒人搭理的三品伯府,那幕後之人,定會無所忌憚了。

所以陸心顏若想保全自己的嫁妝,在離開廣平侯府前,先為自己找個強大的靠山是必須之舉。

兩人雖沒說破,但心裏皆明白,陸心顏道:「謝蕭世子提點,以後我會更加小心謹慎!」

蕭逸宸淡淡看着她,呼吸漸密,琉璃眸中的小火苗慢慢聚攏。

這麼大個靠山在你面前,你看不到嗎?

既然你眼神不好看不到,那就讓我提醒提醒你!

蕭逸宸正要開口,結果嘴還沒張開,便聽陸心顏道:「蕭世子,看在你幫我這麼多的份上,我給你個建議。」

他不由自主吶吶道,「願聞其詳!」

陸心顏好心道:「蕭世子今晚送的這份大禮我很喜歡,不過以後蕭世子遇到喜歡的姑娘,可要記住了,女人都是感性的動物,在生辰這種特殊的日子裏,記得要送花、送首飾、送田產、送錢銀、送浪漫,姑娘們定會高興得投入你的懷抱,若像你這麼一本正經的談國家大事,會把人家姑娘嚇跑的知道嗎?」

蕭逸宸頓時一口氣堵在胸口,霍霍起身,「管好你自己的事!」

說完便氣沖沖地朝門外走了。

陸心顏沖他背影做個鬼臉,開個玩笑都開不起,小氣鬼!

蕭逸宸生著悶氣回到世子府,小猴子不解道:「少爺,您跟宮少夫人吵架了嗎?」

吵什麼架?他是會跟個小女人吵架的男人嗎?蕭逸宸哼了一聲,「你送珠釵給小荷,她高興嗎?」

「高興啊,高興得眼睛都在發光,說她從來沒收到這麼好看的珠釵!」小猴子樂呵呵地道。

「今晚馬步加半時辰!」讓你高興!

「啊?什麼?」這簡直就是睛天霹靂!小猴子苦着臉,「少爺,不是說禮物嗎?怎麼又轉到練功上了?」

「一個時辰!」

小猴子並點吐血,怨恨地瞪了一眼自家少爺的背影,再也不敢多說一個字,灰溜溜地走了。

蕭逸宸胸中鬱悶無處發泄,猛然憶起當時陸心顏說「幸好你不喜歡我,因為我也不喜歡你」這句話。

他記得他當時在心中狂吼了一句,什麼來的,「我說的是不喜歡有夫之婦,又不是說不喜歡你!」

蕭逸宸將這句話在心中反覆默念幾遍,突然瞬間楞住,如被雷劈!

不是說不喜歡你,那簡而言之就是…

我喜歡你?

我喜歡你?

我喜歡你?!

我喜歡你!

我喜歡你!

「哈哈哈!」蕭逸宸突然仰天大笑,一直憋在心裏的那種抒而不得的氣,似乎一下子就通了,整個人如被打通七經八脈般舒暢。

他堂堂男子漢大大夫,頂天立地的男兒,喜歡了就喜歡了!本世子認栽了!

管你是不是水性揚花,管你是不是有夫之婦,管你是不是…喜歡我…

想到這,方才周身通泰的蕭逸宸突然又鬱悶了。

對了,她說她不喜歡他!

哼!不喜歡也得喜歡!蕭逸宸神情突然變得惡狠狠的,陸心顏,你休想再勾搭別的男人!本世子不會給你這個機會的!

要勾搭,只能勾搭我一個!

不過,他身為鎮國公世子,婚姻大事必須皇上指定,加上那個小女人那麼狡猾機智,這件事,還得徐徐圖之才行!

黑暗中,那雙琉璃眸閃耀着動人的光芒,直到天明。

今夜無眠的人註定不少!

蕭逸宸走後,陸心顏坐在燈下,將他方才所說的朝中局勢,從頭到尾又仔細想了一遍。

燈火跳躍,她思緒翻飛,敵在暗,她在明,現在的形勢對她十分不利。

思索良久后,她取來紙筆,開始認認真真地制定計劃。

塗塗改改數次后,陸心顏終於制定出一份滿意的計劃。

對方通過控制侯府之人來奪她的嫁妝,說明他不敢被別人知曉,不管是他的身份,還是她的嫁妝數目,這對陸心顏來說,是四面皆兵的逆境中唯一的生機,因為等她離開侯府後,對方不能利用身份與權勢搶她的財產,只能通過其他的手段肆無忌憚地掠奪!

這個其他的手段,就是商場上常用的手段:惡意收購。

權貴奪你產業,你最少可以給對方安個以權謀私、仗勢欺人的罪名,但商業併購,兵不刃血,吃人不吐骨,連渣都不剩。

陸心顏制定的計劃便是專門對付惡意收購的計劃,倘若對方不行動還罷,一行動,保准他有來無回!

她將信裝進信封,準備明早讓田叔給黎先生送去。

吹熄燈后,陸心顏摸黑上了床,安心地睡去了。

福壽院裏,封氏翻來覆去睡不着。

「老夫人,奴婢給您倒杯水。」孫嬤嬤坐起身。

「不用了,我不渴,天氣涼,你快蓋好被子。」封氏忙道。

「老夫人是不是有心事?」

封氏嘆口氣,「先前我答應珠珠,回來后便安排她和予兒合離,哪知予兒堅絕不同意,還說要努力挽回珠珠的心,本來我心裏存着期望,可這才幾日,兩人又鬧成這樣,比以前還僵!方才我瞧珠珠神情,真的是半點沒將予兒看在眼裏,予兒估計也是知道,才會那麼惱火!所以我剛剛想來想去,還是讓他們離了吧,免得予兒惹出更大的事來,將珠珠最後的情份完全抹殺掉!」

「老夫人想得長遠。」

「若我方才在珠珠眼裏看到半分在意,我都想博一博,但可惜,無緣就是無緣,沒有福氣就是沒有福氣,強求不來,既然如此,還是隨緣吧!」

——

第二天一早,封氏將宮田予叫來,將自己打算安排他與陸心顏和離的決定告訴他,宮田予情緒激動道:「不行!我不同意!死也不同意!」

「予兒!」封氏露出少有的嚴厲,「珠珠沒有對不起你和咱們侯府半分,是咱們侯府還有你虧欠了她!祖母已經決定了,必須和離,放她自由!」

宮田予被如此強勢的封氏嚇住了,一時說不出話來。

封氏語氣轉緩,「放她自由,也放你自由!以後祖母再幫你挑個稱心如意的媳婦好不好?祖母年紀大了,沒幾年可活了,想早日抱曾孫,你能滿足祖母這個心愿嗎?」

宮田予看着面容蒼老神態疲憊的封氏,想到自己已經不行,只怕今生今世都無法讓封氏如願,忍不住鼻頭一酸,轉身跑出了福壽院,任憑封氏在後面喊他也不應。

「老夫人別生氣,世子也是自小被寵慣了,鮮少有人逆他的意,對於少夫人不接受他的心意,心裏一時轉不過彎來,才會忤老夫人的逆。」

「我哪是怪他?我是怕他又去找珠珠麻煩,反惹事上身!」封氏道。

孫嬤嬤小心道:「世子在少夫人手上吃了幾次虧,應該學聰明了。」

封氏嘆息道:「但願如此!」

中午的時候,陸心顏收到葉霜送來的喜訊。

原來昨日她生辰這天,兩人合作的素衣坊昨日開業,大爆!

一大早素衣坊門前就排隊站滿了各府丫鬟,指明要買華衣祭上面的衣服和鞋子。

不到半天,店裏的衣裳已經銷售一空,還收下了數不清的訂單!

葉霜連忙緊急調派人手,連夜趕貨,同時在京中尋找合適的鋪面,預備連開五家分店…

陸心顏微笑着看完葉霜的計劃。

她早說過不插手,只提供款式圖稿,自然不會對素衣坊的運作指手劃腳,不過葉霜百忙之中抽空給她寫這封信,告訴她她的計劃,這讓陸心顏很滿意,葉霜這個人,確實值得合作!

轉眼一天過去,到了初四晚上,陸心顏剛剛睡下,突然青桐在外面輕輕敲門,「小姐,李公子來了,說想見四姑娘一面。」

「大半夜的李鈺想見四姑?發生了什麼事?」陸心顏打開房門。

「李鈺要去參軍,今晚隨着大軍一起出發,臨走之前想見四姑娘一面。」

「他娘同意他去參軍?」陸心顏覺得不可思議,忽然恍然大悟,「他不會是瞞着他娘偷偷去的吧?」

「這個我不清楚,小猴子沒說。」青桐道:「他現在在隔壁世子府等著。」

看來八成是了!雖然蕭逸宸信誓旦旦的,對此次西征誓在必得,不過陸心顏讓田叔悄悄打探了一番,知道本來李老將軍要求二十萬援軍,實則朝廷如今能調出的只有八萬!

這古代打仗,靠的全是人海戰術,不像現代有先進的武器優勢,人多人少完全沒影響!

陸心顏在聽完田叔的分析后,才知道此次西征是件九死一生的事情,並不像蕭逸宸當日說的那般輕描淡寫。

李鈺是家中獨子,他這次去,萬一…

「青桐,你馬上去請四姑,將她悄悄帶來石榴院,倘若她不來,你告訴她,李鈺為了她要去參軍,此去西南,兇險萬分!」

「是,小姐。」

不一會,宮錦來了,僅管面上極力裝出平靜的神情,但那微微顫抖的手,卻不小心出賣了她的真實心情。

她握緊雙手,心狠狠揪著,「珠珠,李公子…他真的要去參軍?」

「四姑,具體情況我也不知道,我讓青桐將他喚來。」陸心顏直接道:「有什麼話,你直接跟問他。」

青桐很快將李鈺帶來,陸心顏將自己的房間讓給兩人,披上披風走出房間,掩上門轉身的瞬間,只見院中間站着一名身穿盔甲的挺拔男子。

夜幕幽深,空曠高遠,院中燈籠里的幽幽光芒,照在沉重夜色下那清冷光亮的鎧甲上,反射出一絲讓人不安的銀紅。

陸心顏不由自主走過去,開口后,發覺自己喉嚨有些澀澀的,「不是說初五才走嗎?」

「兵貴神速,今天下午兵部戶部一切已準備妥當,我向皇上請求,連夜出發。」蕭逸宸深深望着她,「大軍已經先行一步,李鈺瞞着將軍府的人偷偷跑出來,臨走前希望見宮四姑娘一面,我便帶他來了。」

「哦。」他不細說,陸心顏也知道李鈺來的目的,「你先在這等一會。」

不等蕭逸宸說什麼,陸心顏已朝白芷房間走去。

陸心顏房間里,燈火跳躍,如一顆不安份的心。

宮錦神情複雜地望着站在她面前,如小媳婦似的李鈺,「李公子,你這是…」何苦?

李鈺以為宮錦還不知道他來的原因,紅著臉鼓起勇氣道:「阿錦,我…我要去西南了,我會努力立下戰功,凱旋歸來,到時候在皇上面前請求賜婚,這樣我娘就沒辦法反對了。」

「李公子,為了我,值得嗎?」宮錦低聲道:「你們李家就你一根獨苗,前線兇險,萬一…你讓你祖母和你娘怎麼活下去?」

李鈺道:「阿錦,我不光為了你,也為了我李家!我曾祖父是將軍,我祖父是將軍,我父親是將軍,我身為李家的子孫,卻一事無成,我不能丟了我們李家的臉!倘若錯過此次機會,以後不知要等到什麼時候!更何況,現在被困西南的,是我的祖父,我做孫子的,怎能眼睜睜看着祖父喪命?」

宮錦雖為女兒身,卻並非安逸眼淺之輩,真正的男兒,就該浴血沙場保衛疆土,奮勇殺敵,為自己掙來錦繡前程!

若說以前的李鈺,只因為他是個心性純良端正的好男兒,而在她心裏悄悄留下了一個角落,那麼這一刻的李鈺,僅管年輕稚嫩,卻變得心性堅毅,全身散發着男子漢的光芒,而將她的心撕開了一條裂縫。

「李鈺,戰場上不是光憑一腔熱血就能建功立業…」

李鈺以為宮錦要勸他不要去,心中略微失望,正要開口之際,卻聽宮錦道:「蕭世子足智多謀,文武雙全,你要時刻跟在他身邊多多學習,知道嗎?去了前線,你不再是將軍府的李公子,只是個初出茅廬的小兵,要聽從前輩的安排和建議,哪怕他們只是目不識丁的普通士兵,知道嗎?建不建功不重要,重要的是,一定要平安回來,哪怕…哪怕缺胳膊少腿的,也要保著命平安回來,知道嗎?」

三個知道嗎寄託著宮錦的殷殷期盼,李鈺感動得紅了眼眶,為宮錦的理解與支持,他拚命點頭,「我知道了!阿錦,你說什麼我都聽你的!」…

陸心顏去了白芷房間后,迅速返回院中,蕭逸宸隨手遞給她一塊玉佩,「拿着。」

「什麼來的?」

「補送你的生辰禮物。」某人眸光從她身上移開,淡淡的語氣中,帶着兩分傲嬌。

陸心顏驚訝地接過,「為什麼突然想到補送我生辰禮物?」

她狐疑地將他上下一掃,「是不是拿我練手來了?」

練手?蕭逸宸看了她兩眼才反應過來,有些惱火道:「我是那麼無聊的人嗎?」

同時心中暗戳戳地想:不是說在女子生辰那天,送女子禮物,一高興就會投懷送抱嗎?這個女人不但不投懷送抱,還懷疑他送禮的心意!哼,小騙子!

「那你這是…」陸心顏正要問,突聽屋裏宮錦一聲輕呼,說了三個字「李鈺你」然後沒了聲音。

陸心顏的注意力頓時被吸引過去,一對小情人眼看要經歷生離死別,最後時刻,會做什麼呢?

怎麼想怎麼可疑啊,陸心顏嘴角勾起壞笑,悄悄靠近房門口。

不久前,李鈺道:「阿錦,你可不可以答應我兩件事?」

「你說。」

「第一件事,我留書給我娘,說我要去西南救祖父,讓她不要擔心,但以我娘的性子,肯定會想到我不光是為了祖父,也是為了你,說不定會來找你麻煩!請你看在我的面子上,對她忍讓些好嗎?當然如果我娘太過份,你也不要客氣…也不是,總之就是…就是…」

李鈺一時不知該如何說,他既不想小董氏受欺負,也不想宮錦被欺負,可小董氏脾氣不好,宮錦也是有脾氣的人,萬一兩人對上了…

宮錦柔聲道:「你放心,我不會對你娘怎樣的,我不會生她的氣,也不會跟她發火,如果你娘來,我會好好跟她說的。」

李鈺放下心來,想到自己的第二個要求,耳尖不由紅了,「第二件事…」

他吱唔了好久也說不出來,索性心一橫,往前一衝,抱住宮錦,狠狠在她臉上親了一口。

宮錦驚呼一聲,「李鈺你…」

還沒說完,唇上一痛,又被李鈺重重咬了一口。

李鈺自從在蘭英山莊抱了宮錦,親了宮錦后,一直對那柔軟觸感念念不忘,每晚夢中想着念著的都是她,當然夢中的情形,可比現在羞恥多了。

如今如願以償,立馬鬆手跳開,「這…這是我的第二個要求,讓我抱抱你,親親你…我走了,你保重!」

李鈺邊說邊往房門退去,話一說完,立馬打開房門,逃也似地沖了出去,差點與剛來偷聽的陸心顏撞到一起。

「蕭世子,謝謝你,可以走了。」李鈺急切道,生怕宮錦衝出來罵他。

這個混小子!蕭逸宸看着他,不用想也知道剛才在裏面發生過什麼事,心裏又羨慕又嫉妒!

「李公子,請等等!」正要離開的時候,白芷突然出來,「這是小姐剛才讓我準備的,一包是迷藥,一包是迷藥配方,希望你在前線的時候能夠用上。」

「白芷姑娘,替我謝謝宮少夫人!」李鈺感激道。

蕭逸宸快要氣炸了,這個女人,為什麼送東西給李鈺,不送給他?

小猴子在一旁提醒道:「少爺,該出發了!」

蕭逸宸狠狠瞪了一眼陸心顏的房間,回來再跟你算賬!「白芷姑娘,我安排了個人給宮少夫人,叫齊飛,以後有什麼事,叫他幫忙。」

「知道了,蕭世子!」白芷行了個禮,「祝蕭世子、李公子、小猴子,凱旋歸來!」

屋子裏,背着燭光而立的宮錦滿面紅暈,手足無措地站在那發獃,陸心顏難得見她如此,忍不住促狹問道:「四姑,剛才李公子跟你說什麼了?」

宮錦慌忙道:「沒什麼,就是說他要去參軍,我叮囑了他幾句。」

「就這麼簡單?那為何四姑的臉這麼紅?」陸心顏取笑道:「莫非李公子…不,四姑父對你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

什麼四姑父,什麼見不得人,宮錦惱羞成怒,「珠珠!亂喊什麼?」

陸心顏哈哈大笑,「我要當着李公子的面喊一聲四姑父,他一定很高興,高興之下,說不定會給我零花錢。」

「不準去!」宮錦被她笑得羞紅了臉,上前就要抓住她,哪知陸心顏滑溜得很,一下子就跑到了門外。

宮錦追到門口時,卻見陸心顏獃獃站在那,望着空蕩蕩的院子,面上笑容已消失不見,神情怔忡。

「小姐,四姑娘,蕭世子和李公子已經走了。」白芷道:「蕭世子臨走之前,說留了一個叫齊飛的人給小姐,以後有什麼事,可以找齊飛幫忙。」

那個傢伙就這樣走了?陸心顏悵然若失,腦子裏有些轉不過彎來。

宮錦楞了一會後道:「珠珠,今晚謝謝你,我回去了。」

陸心顏回過神,「青桐,送四姑回去。」

早上,晨曦初升,房嬤嬤端來一盆溫水,伺候宮倩洗漱,她將帕子用溫水沾濕,輕輕擦著宮倩的臉,道:「七小姐,這下你信嬤嬤沒騙你了吧?」

宮倩緊緊咬着雙唇,一言不發。

原來初二那天晚上,房嬤嬤發現半夜青桐進房,點了她和宮倩的睡穴后,便將此事告訴了宮倩,「七小姐,少夫人雖然讓咱們在這裏住下,實則一點也不相信咱們,否則不會大半夜的讓人來點咱們的穴!」

又道:「少夫人不信咱們,肯定是做賊心虛,怕咱們知道她害三夫人的秘密。」

宮倩半信半疑,因為她本來就睡著了,根本不知道房間里進來過人,「房嬤嬤,會不會是您做夢了?」

房嬤嬤道:「七小姐,您不信奴婢說的話沒關係,要不這樣,七小姐辛苦點,這幾個晚上熄了燈后不要馬上睡着,就知道奴婢所言是真是假了。」

她直覺認為這院中肯定有不能讓她知道的秘密,青桐能進來一次就會進來第二次,「要是青桐真來了,小姐不要害怕,盡量裝出熟睡的樣子,只要不讓少夫人知曉,少夫人暫時不會對付咱們的。」

宮倩聽話地熬了兩晚,結果昨晚竟然真的發現,青桐在她們熄燈后沒多久,進了她們的房間,然後她就睡著了,直到天亮。

「七小姐,奴婢沒有騙您,這府里,真心對您好的人,就只有奴婢了。」

「倩兒知道了,以後倩兒會聽嬤嬤的話的。」

房嬤嬤滿意地笑了。

——

將軍府李府。

小董氏正獨自一人用着早膳,突聽院中丫鬟道:「夫人,阿路說有緊急事求見!」

阿路是李鈺的貼身小廝。

小董氏忙道:「讓他進來!」

「夫人!」阿路一進來就跪在地上,痛哭:「對不起,夫人,小的對不起您,請夫人責罰!」

小董氏心口一跳,「阿路,發生了什麼事?」

「少爺…少爺他留書出走了!」

「留書出走?這小子皮癢了是不是?敢拿這招來對付老娘?」小董氏還沒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來人,去阿鈺可能會去的地方,將他給我綁回來!他要是敢不回來,老娘就一哭二鬧三上吊,看他回不回!」

「夫人!」阿路抽噎道:「少爺,少爺他去參軍了!昨晚跟着征西大將軍的隊伍走了。」

「什麼?」小董氏兩眼一白,暈了過去。

「夫人!」數聲驚呼聲響起,將軍府亂成一團。

一個多時辰后,小董氏悠悠醒轉,第一時間猛地坐起,歇斯底里吼道:「快!快派人將阿鈺帶回來!我不能讓他去參軍!不能!」

「夫人!大軍已經走了一夜加半天,現在無論如何也追不上了!」阿路又跪在地上,「而且天武律令,逃兵者,斬首示眾!」

小董氏立馬大哭起來,哭得撕心裂肺,「李鈺,你個臭小子!前線那麼危險,你為什麼要跑去湊熱鬧?你要是有了什麼好歹,讓娘怎麼面對李家列祖列宗?你個臭小子,你為什麼都不跟娘說一聲,道個別,就這麼走了?你跟娘好好說,難道娘會攔着你嗎?從小到大你想做什麼,娘什麼時候攔過你?你想調香就讓你調香,你想…」

不對!他說想娶宮錦,她沒同意!

難道是因為那個宮錦?小董氏越想越覺得可能!

倘若李鈺在前線立了功,到時候皇上論功行賞,李鈺不要賞賜,請求皇上賜婚,那他跟宮錦的親事就是板上釘釘了!

宮錦!你個老女人,狐狸精!到底為什麼將我阿鈺迷得神魂顛倒,為了娶你,不惜以身犯險?

小董氏氣得火冒三丈,「來人!替我更衣,我要去廣平侯府!」

憑什麼阿鈺去前線衝鋒陷陣,你在家裏過得舒舒服服的?我絕不會讓你好過,我要讓全京城都知道你的嘴臉!知道你是個不要臉的狐狸精,勾引我純真無邪的阿鈺!

昨日李鈺提醒后,宮錦交待門房,小董氏一到便派人通知她。

因此小董氏剛到廣平侯府,宮錦已站在朱紅大門門檻后迎接她,萬分恭敬道:「李夫人,裏面請。」

小董氏一見宮錦,想起自己含辛茹苦養大的兒子,居然為了這樣一個女人不顧李家未來跑到前線,怒火就蹭蹭往頭頂燒,「宮錦,你這個狐狸精!一大把年紀了,你要不要臉,為什麼勾引我家阿鈺?你知不知道,他為了你,跑去西南參軍了,嗚嗚…可憐他從小什麼苦都沒吃過,這一路餐風露宿,吃不好睡不飽,我乖巧可愛的阿鈺,怎麼能受這種苦?這還不說,去到西南,刀劍無眼,萬一有個好歹,叫我們李家怎麼辦?他可是李家唯一的獨苗苗了!嗚嗚,都是你個壞女人!」

小董氏邊哭邊控訴,也不管此時正在廣平侯府門外,來往路人都用好奇地眼光看着她。

反正她早就沒形象了,沒了阿鈺,她要形象幹什麼?

「李夫人…」

「你給我閉嘴!說來說去都怪你!都是你這個狐狸精害的!你也不拿鏡子照照你自己,你這把歲數,配得上我家阿鈺嗎?你到底給我家阿鈺施了什麼妖法?你個惡毒的壞女人,不是為了你,我家阿鈺怎麼會去前線,怎麼會面臨危險?你賠我阿鈺,你賠我阿鈺!」小董氏不依不撓地叫罵,根本不給宮錦開口說話的機會。

隔着廣平侯府厚重的紅漆大門,以及高高的門檻,宮錦直接給小董氏跪下了,「李夫人,要是李公子有什麼不測,我宮錦自願嫁給他的牌位,為李家各位長輩養老送終!」

小董氏叫罵的聲音戛然而止。

「但是李夫人,李公子臨走前,最放心不下的一定是您!他為了李老將軍,為了李家的未來,以嬌生慣養之身,毅然投入刀光劍影的前線,摒棄心中的害怕,與窮兇惡極的敵軍作戰,作為母親,您應該為他感到驕傲!」

「哼!阿鈺是我的兒子,我當然為他感到驕傲!」小董氏哼了一聲,抹抹臉上的眼淚鼻涕,音量仍是那般高亢,情緒卻冷靜了一些。

「李夫人,您也知道戰場上刀劍無眼,最忌分心,李公子心中最挂念的人,一是您,二是…我,倘若他知道我和您不合,萬一在戰場分了心…」

小董氏一下子六神無主,「那怎麼成?戰場上明刀明槍不說,到處都是暗箭,一個不留神便會中箭,我家阿鈺本來就沒什麼功夫在身,怎麼能分心?不能分心,堅決不能讓他分心!」

宮錦道:「李夫人,您別擔心!您回去修書一封,託人送去給李公子,告訴他您和我之間很好,什麼事都沒有,這樣李公子心中一定,就不會再分心了。」

「對對對!我馬上回去寫信!」小董氏眼淚一抹乾,立馬就要轉身走。

「李夫人,若李公子平安回來,宮錦願意任憑您處置!但這段時間,請您和我一起,每日誠心保佑他回來好嗎?」

小董氏惡狠狠瞪了她一眼,「你暫且放心,我才沒時間理你,我要回去給阿鈺寫信!我要給他做冬季的皮衣皮靴皮帽!等阿鈺回來后,我再跟你算賬!」

小董氏說完,頭也不回地急忙回去了。

得知小董氏過來,擔心宮錦吃虧的陸心顏趕了過來,正好見她三言兩語勸走了小董氏,忙扶她起來,贊道:「四姑真厲害!連李夫人這種潑辣角色也能搞得定!」

宮錦淡淡一笑,「李將軍英年早逝,倘若李夫人不潑辣,如何撐得起這偌大的將軍府?」

陸心顏若有所思,「四姑這話說得對!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沒有哪個女人願意作潑婦,可是當現實條件不允許的時候,只能將自己武裝起來,一切都只為了保護自己想保護的人!」

「你瞧李夫人,我不過用李公子的安危說了兩句,她便什麼也不顧,直接就走了。」

陸心顏嘆口氣,「可憐天下父母心!四姑,祖母也很擔心你,只是怕傷你的心,一直不敢問,你心中如何想的,不如趁今日去跟祖母說清楚。李夫人在門口這一鬧,祖母那邊想瞞也瞞不了。」

宮錦黯然道:「你說得對,有些事情總要面對的,珠珠,你陪我一起去。」

兩人去到福壽院,宮錦將心中的決定告訴了封氏,「娘,對不起!女兒可能要失言了!如果李公子平安回來,只要他願意娶我,我會想盡辦法讓李夫人同意我們的婚事!如果李公子…出了事,我便嫁給他的牌位,替他盡孝道!」

「你真的想好了,不是一時衝動?」封氏心疼道。

李鈺願娶,但小董氏不同意,即使最後勉強嫁了過去,一個不受婆婆待見的媳婦過得有多苦,不言而喻!更別說萬一李鈺不在了,她去到將軍府,將軍府上下定會視她為仇人!哪能有什麼好日子過?

李鈺是將軍府的寶貝,可宮錦何嘗不是她封氏的寶貝,也是從小錦衣玉食嬌養長大的,封氏寧可宮錦一輩子不嫁,也不願她過這樣的苦日子!

宮錦道:「娘,我已經想好了!一個女人一輩子,能遇到一個真心對自己的人不容易,我願意用下半生來償還他的這份真情!」

她面上的神情是如此堅定,封氏這輩子只見過兩次,一次是發現蔡元宇與宮卿有私情,她堅決要解除婚約,另一次,就是現在了。

封氏滿肚子的話,頓時咽了回去。

陸心顏勸道:「祖母,珠珠瞧那李夫人也不是完全無理取鬧的婦人,只是年紀輕輕失去夫君,對唯一的兒子看得過於重了些!至於李公子,看着綿綿軟軟,實則是個很有主意也很擔當的人,只要他認定對的事情,就會想辦法去做!李公子現在一心在四姑身上,以後四姑嫁過去,只要李公子從中好好協調,四姑和李夫人之間未必不能和平共處。祖母,兒孫自有兒孫福,珠珠相信,四姑往後的福氣大著呢。」

她的一番話,終於讓封氏的擔憂減輕了不少,「現在只盼著李公子能平安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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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門衣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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