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將牆有多高砌多高!

一百一、將牆有多高砌多高!

說話的同時,一把寒光閃閃的匕首從他袖中掏出,修長大手隨手一擲,匕首頂端插入書桌上,整個匕首晃了晃,晃得陸心顏雙腿發軟,差點摔倒。

「你要砍了我的雙手!?」陸心顏失聲驚呼。

沒了雙手肯定比沒了命好,可是,她不想將來天天要別人喂她吃東西,或是以腳代手吃飯刷牙洗臉…!光想想那場景,就覺得不如死了好!

「能不能給個緩期?」她哭喪著臉,「就算是監獄里的死囚,被判了秋後處斬,也有個緩衝時間不是?」

某人麵皮抽了抽,差點綳不住,「那你想要多長的緩衝時間?」

「當然…」越長越好!還用問嗎?不過這話她現在可不敢說,陸心顏討好一笑,「當然蕭世子說了算!」

「很好!」某人嘴角一扯,若熟悉他的人,便知是對這個答案非常滿意,「那這雙手就暫且寄存在你那裏!不過你記住了,在我沒取走之前,你那兩隻手是我的,若隨便碰了我不想碰,或是我不喜歡的東西,我隨時將它取走!」

「什麼是你不想碰,或是你不喜歡的?」陸心顏不恥下問,為了讓自己的雙手跟着自己更久些。

「自己想。」某人傲嬌道。

自己想?這是什麼鬼答案!陸心顏心裏腹誹兩句,面上卻扯開一抹眩麗的笑容,「知道了,蕭世子,現在可以送我回廣平侯府了嗎?回去晚了,惹人懷疑…」

也不知哪句話又得罪了他,書桌後面的男人,突然臉色又沉了下來。

「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某人眸色一暗,「過來!」

陸心顏不情不願地走近。

「伸出手來!」

陸心顏眨眨眼,不會要打她手心吧?怎麼這麼幼稚!

她伸出手,臉扭向一旁,雙眼緊閉,聲音軟下來,「蕭世子,可不可以輕點打?我怕痛!」

潔白的手掌帶着淡淡的粉紅光澤,呈現在某人視線里,燭光為它鍍上一層微暖的光,像一塊溫暖的玉,五指尖尖,纖長美好,因為『害怕』而輕輕抖動着。

陸心顏手心向上舉了好久,胳膊都快酸了,只見對方一直盯着她的手,卻沒有動靜。

她不著痕迹地打算收回手,心想他也許就是嚇唬嚇唬她而已,並不是真想打她手心。

正在慢慢回收的瞬間,突然雙手被一雙溫暖的、帶着薄繭的手包圍住。

手背帶來輕微的刺痛感,又似乎是癢,一直蔓延到心底,陸心顏極不自在的想抽回手,卻被握得更緊。

這傢伙,想幹什麼?「你,你放手!」她低呼。

「陸小姐,你別忘了,現在這手,是我的。」某人淡漠的聲音裏帶着兩分無賴,「我拿着我的手,礙著旁人什麼事了?」

陸小姐?口誤吧?陸心顏略楞,卻沒有放在心上,因為她被他無恥的言論打敗了。

「那請問蕭世子大人,你想拿着你的『手』到什麼時候?畢竟你的『手』,現在在我身上!」陸心顏翻個白眼。

剛說完,小魚際突然一陣刺痛。

「喂!你幹什麼?幹嘛咬我?」陸心顏倒抽口氣。

「剛剛說了,死罪可免,活罪難逃!這是懲罰!」某人淡淡道。

「啊!」左邊咬了,又咬右邊,太過份了!

陸心顏委屈一扁嘴,「痛~」

兩手小魚際上一邊一個深深的牙印,對稱得不得了,還留着某人的口水!

「皮都沒破,痛什麼痛?」說是這樣說,口下卻留情了。

「不痛你咬你自己試試?」陸心顏氣得磨牙。

「你沒咬過我嗎?」某人掃了她一眼,「若我沒記錯,不多不少,正好兩次。」

真是睚眥必報的傢伙!她咬他兩次,他就藉機咬回來?!

真沒見過這麼小心眼的男人!

陸心顏無語,「現在咬也咬了,蕭世子,可以鬆手了嗎?」

某人望着那纖纖十指,心裏十分遺憾,其實他真正想咬的還沒咬到。

留下次吧,反正現在這手…是他的了!

蕭逸宸眼裏不自覺泛起亮光,像月光灑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一樣。

鬆開手前,他說,「陸小姐,請牢記本世子最討厭什麼樣的女人!」

水性揚花,不守婦道,朝三暮四…陸心顏不用想,也知道他最討厭什麼樣的女人。

不過這話什麼意思?警告她不可以用她的手去碰別的男人嗎?

切!無聊!「知道了,蕭世子,請問可以送妾身回去了嗎?」她沖着他假笑,心想先脫身再說。

「走。」

陸心顏剛走兩步,屋裏突然一黑,緊接着腰間多了一條臂膀,整個人騰空向上。

外面明月當空,夜風習習,吹得兩人衣衫鼓動,如畫中踏雲逐月的仙人。

陸心顏盯着蕭逸宸好看的下巴,壞心思一起,故意伸出一隻手,柔柔放在蕭逸宸胸前。

某人氣息一滯,身形一晃,勉強定住心神,低吼:「你幹什麼?不要命了!」

「沒什麼。」陸心顏笑眯眯道:「你的『手』有點累了,我不敢亂放在你不喜歡的地方,所以想來想去,覺得放在這裏比較好。」

「收回去!」蕭逸宸咬牙道。

「是~謹遵蕭世子命令~」甜膩醉人的聲音,如月夜下緩緩綻放的花朵,微風輕拂,無香自醉。

真是…巧言令色!

哼哼,某人心中暗哼,嘴角卻高高翹起,也不知是惱還是怎的。

「別忘了你今晚說的每一個字!」

將陸心顏送回馬車后,蕭逸宸丟下一句話便酷酷地走了。

留下陸心顏在後面對他吹鬍子瞪眼。

離去的時候,小猴子明顯感覺自家少爺心情好了。

他想起青桐質問他的話,問道:「少爺,你是不是看上宮少夫人了?」

蕭逸宸腳下一個踉蹌,神情依然自如,「為何這般說?」

「少爺,這京城先前多少向您投懷送抱的小姐,您通通視而不見,道男女有別,必須循規蹈矩,可您卻三番兩次將宮少夫人帶走『說悄悄話』,這宮少夫人若是未出閣的女子還好,可她已經是廣平侯世子夫人了,您這樣做,實在是有些不妥!」

蕭逸宸的好心情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他抬手給了小猴子一個爆栗,「小小年紀,天天想着投懷送抱,成何體統?今晚回去抄清心咒三遍!」

「少爺!」小猴子無辜地摸著腦袋,「我說的是你!」

「順便站多一個時辰的馬步!」冷冷的聲音道。

小猴子張大嘴,不敢相信自己的少爺,居然是這樣的少爺!

什麼心情變好了,一定是他剛剛眼瞎看錯了!

昨晚消失了一夜的少爺,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該不會鬼上身?所以性情陰睛不定?

小猴子咽咽口水,小心翼翼地上前,「少爺,您還記得我的生辰是哪天嗎?」

「還有大半年才到,這麼快就想討禮物?」蕭逸宸勾勾唇,「看來不能再讓你和那個丫頭一起玩了。」

「不!少爺!」不能跟小荷一起玩?這可是小猴子的死穴!

他哭喪著臉道:「我我我嘴賤,您掌我的嘴,或者罰我跑十圈都行!」

某人不置可否地將手背在背後,慢悠悠地朝世子府走去。

馬車上,陸心顏氣呼呼的,青桐小心又八卦地問:「小姐,您和蕭世子,沒什麼事吧?」

「我和那個假仁假義的傢伙,能有什麼事?」陸心顏惱火地切了一聲,昨晚被他相救之恩的感激,因為今晚被他來這一出,瞬間又消失了。

「明兒個讓白芷給我配點軟筋散之類的迷藥,下次再敢威脅我,我就給他下迷藥,讓他吃不了兜著走!哼!」她咬牙道。

回到石榴院,換了身衣裳,陸心顏喊來白芷,了解一下這兩天府里的情況。

白芷道:「老夫人病倒了,不過沒什麼大礙,三夫人也病了,大夫說不嚴重,多多休息便是,四姑娘將自己關在院子裏不出來,二小姐傷了額頭,恐會留下疤痕,三小姐全身是傷,暫且被關了起來。」

「知道了,你去睡吧。」

梳洗完后,陸心顏躺在床上左翻右滾的睡不着。

當手無意間摸到小魚際上的牙齒印時,想到某人,猛地坐起身。

也沒喚人,自己取來筆墨,開始畫起圖來。

這個時候畫的圖嘛,自然不是什麼設計圖,而是冰玉傳插圖。

嗯…大尺度的!

一鼓作氣畫了十幾幅后,陸心顏揉揉發酸的手臂,強撐著打架的眼皮,獨自欣賞了一會後,滿意地笑了。

隨即關了燈,一上床便進入了夢鄉。

——

回到府中的蕭逸宸,臨睡前給肩頭的傷換藥。

傷口不深,不過因為晚上為了帶走那個女人,動作大了些,又裂開了些許。

他將秦大夫配的金創葯往傷口隨意一倒,涼涼地帶着輕微刺痛。

痛?蕭逸宸手上微頓,若有所思,晚上他咬了那個女人的手兩口,她好像呼痛來着。

他穿好衣裳,從柜子裏取出一個白玉瓷瓶,屋裏的燈吹熄后,白色身影一晃不見了。

陸心顏熟睡中,感覺似乎有陣風突然吹進來,很快又沒了,緊接着,完全睡入甜睡中,連房間里進了『賊』,也不知道。

今晚初九,好幾日不見的月亮,今日卻分外明亮,照得房間里一清二楚。

本就夜視能力極好的蕭逸宸更是,將房間內一切盡收眼底。

梳妝台上擺着各色精緻的梳妝盒和小飾品,黃檀木雕花衣櫃半掩著,淺丁香紗帳並未入下,清楚看到床上睡姿妖嬈的女子側身。

她臉朝外,一半趴在秋香色繡花枕頭裏,青絲鋪滿枕頭,又蓋住小半張臉,只看到輕輕顫動的睫毛,還有半張微微張著的櫻桃小嘴,在青絲墨發間若隱若現,讓人忍不住想一探分明。

有一隻玉藕似的手,調皮的從秋香色錦緞被裏伸出來,十指纖長微微彎曲,自然垂下,指甲光亮如擦了油似的。

小魚際處,他留下的那牙印,十分明顯。

蕭逸宸看着那牙印,無端覺得心情很好,靜靜地欣賞了好一會,才走上前,如捧珍寶似的,捧起那手。

又放在褐色手心裏瞧了許久,直到想咬一口的衝動快要壓抑不住時,才從懷中拿出藥膏,細心地塗抹上。

那葯近乎透明,擦上去幾乎無痕迹,又帶着極淡的蘭花香,不一會香氣散開,空氣里全是蘭花幽淡的香味。

蕭逸宸忍不住伸開手,撥開覆在她面上的青絲,眉若青黛,鼻似玉牙,雪白肌膚在月光照亮的房間里瑩瑩生輝。

那雙如寶石般漂亮如狐狸般慧黠的明眸,此時緊緊閉着,但他卻能想像到她睜眼時,眼裏的光彩是怎樣的動人心魄!

七夕夜將帕子塞到他手心裏得逞時的狡黠嫵媚,面對公孫墨白的引誘,用一首精妙無比的詞反擊時的不疾不徐,被他數次威脅氣得跳腳卻又迅速反擊時的驕傲鮮活,為了衷心的丫鬟不惜捨身相救得罪權貴時的毅然決絕,還有森林裏扯着他衣袖不自覺流露出的信任,以及用驕傲甜軟的語氣,說「我家相公」時的理所當然…

那些情景,像走馬燈似的,在他的腦海里一一回放。

「你這樣的女子,區區一個廣平侯府,如何留得住你?」淡薄的琉璃眸中一陣恍惚,他低聲喃喃道。

蕭逸宸修長的手指不自覺沿着她圓潤的面部輪廓遊走,最後停留在那吐著香氣的紅唇上。

「我這人還有一個毛病,霸道得很,凡是我的東西,不喜歡被別人碰觸,也不喜歡碰觸別人。」

「我不喜歡摸了我的手,去摸別人,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

「這雙手既然已經是我的了,以後斷然只能被我一個人碰觸。」

「你不回答,我就當你默認了,以後就這麼說定了,要是再犯,下次可不只咬手這麼簡單了,記住了嗎?」

陸心顏:呼呼呼~

「既然你不喜廣平侯世子,那我幫你換一個。」

嘮嘮叨叨了許久的某人,終於說出了心底深處最想說的那句話。

至於換誰…,以後再說吧~

大拇指指腹在那紅唇上流連忘返好久,終是克制住,慢慢收回手。

蕭逸宸不舍地站起身,正準備離開的時候,眼角餘光瞧見不遠處桌子上放着一疊東西。

他鬼始神差地走過去,拿起一瞧。

剛剛面上不自覺的溫柔,迅速變成噬血地咬牙切齒,「你個膽大包天的女人!居然還說不是你?」

「畫我就算了,侮辱我的尺寸也算了,為什麼還畫別的男人?」

「哼!沒收,以後走着瞧!」

又一陣風吹進來,陸心顏翻了個身,也不知在夢裏做了什麼美夢,唇角含笑,睡得格外香甜。

早上醒來后,陸心顏渾身是勁,不等呂嬤嬤來喊,就直接起了床。

第一件事,便是欣賞自己昨晚畫下的佳作!

要不要喊白芷青桐一起來欣賞?陸心顏邊想,邊朝桌子走過。

上面空空如也。

不只昨晚畫的沒了,連先前所有的原稿都不見了!

陸心顏大喝一聲,「青桐、白芷、梳雲、掠月!」

「什麼事,小姐?」幾人衣服都沒穿好,迅速跑來陸心顏房間。

「昨晚我睡下后,誰來過我房間?」

幾人面面相覷,「沒有啊,小姐,前兩天在蘭英山莊累壞了,回來倒頭就睡下了。」

「小姐,發生了什麼事?」白芷問。

「冰玉傳原稿,還有我昨天新畫的十幾幅圖,昨晚不見了!」

「不見了?小姐,不會是你放別處不記得了吧?」青桐大驚,那麼好的東西怎麼能不見?

原稿倒也罷了,關鍵是小姐新畫的那十幾幅,肯定…讓人大噴鼻血!「小姐,要不我幫你找找?」

白芷皺皺鼻子,「小姐,你哪裏受傷了嗎?」

話題轉得太快,陸心顏不解道:「什麼意思?」

「這屋子裏有一股極淡的藥膏香氣,蘭花味的,生肌去疤,貌似是宮中貢品。」

「小姐受傷了?」青桐幾人紛紛拉着陸心顏的手上下檢查。

陸心顏心虛地想收回手,「我沒事。」

昨晚被蕭逸宸咬了之事,她深感奇恥大辱,也沒對青桐幾人說,現在生怕被她們發現。

「小姐別動,讓白芷仔細幫你瞧瞧。」青桐手勁大,稍一用力,陸心顏便動彈不得。

她正擔心被拆穿,往手上一瞧。

咦?手上的牙印怎麼這麼快就沒了?

白芷嗅了嗅,「小姐,這味就是你手上發出來的。」

手上?陸心顏靈光一閃,結合那消失掉的冰玉傳,忽然生出一個想法:莫非昨晚那傢伙來過?

不能吧?那傢伙不是自詡正人君子,老是罵她不守婦道嗎?雖然在她看來八成是個偽君子,但怎麼也不至於半夜摸進她一個已婚婦人的房間吧?

可思來想去,除了他還有誰?哼!陸心顏心裡冷哼一聲。

「大概是昨天蘭英山莊人太多,有人受傷擦了葯我不小心碰上了。」她隨口解釋道。

這解釋倒也合情合理,眾人沒多想,正要散開,忽聽陸心顏幽幽道:「青桐,等會讓田叔找幾個瓦匠師傅,將那堵牆砌好,…砌得越高越好,有多高砌多高!」

我看你以後還怎麼半夜摸到我房間!不要臉的傢伙!哼!她咬牙想道。

「知道了,小姐。」青桐應下后,立馬舔著臉,「小姐,那不見的畫稿,能重新再畫嗎?」

「畫,當然畫!畫得越多越好!」

「謝謝小姐,我這就去找田叔!」青桐打了雞血似的,早膳也不用了,直接衝出石榴院。

陸心顏梳洗好后,呂嬤嬤許久后才端來早膳,「小姐,老夫人和三夫人這兩天病了,府里沒人管,廚房有些亂。」

呂嬤嬤擺好碗筷,「我猜想,夫人應該會放出來了。」

「嗯。」府中出了這麼大的事,連氏說不定現在正躲在院裏擔心禍從天降,哪還有心思再管中饋?

顧氏先前被宮傑和宮梅的事嚇壞了,絕計不敢再接手,如今這中饋之權,不是落在江氏頭上,便是她身上了。

想來想去,封氏會將江氏放出來的可能性更大些。

用過早膳,陸心顏帶着白芷去給封氏請安,一入福壽院,便見跪在院中間的馮姨娘。

白芷小聲道:「我今早去打水的時候,聽人說昨天中午李公子來求見,跟老夫人說要娶四姑娘,老夫人震驚之下問四姑娘到底發生了何事,四姑娘將事情經過原原本本全都說了出來,知道是五姑娘與三小姐合謀想害四姑娘后,馮姨娘便跪在這院子裏求老夫人消氣,看樣子應該是從昨天下午跪到了現在。」

宮卿是馮姨娘的孩子,她做下這等醜事,不管馮姨娘知不知情,她都難辭其咎。

當初封氏看在馮姨娘可憐的份上,讓她生下宮卿,在知道宮卿與宮錦未婚夫蔡元宇有私情后,因為馮姨娘的求情,念其是老侯爺的女兒,是自己半個女兒的份上,將她一個庶女,嫁入舞陽侯府成為嫡四夫人。

這麼多年來,蔡老夫人看在封氏面子上,在府中一直抬舉宮卿,從不讓人因為宮卿庶出的身份而有所怠慢!哪知到頭來,養虎為患!

宮卿居然反過來禍害宮錦,想讓宮錦堂堂嫡女,給蔡元宇做妾,想將宮錦踩在腳下,一輩子給她端茶遞水!

封氏心中的恨到底有多深,可想而知!

「將那個不要臉的,立刻送去月亮庵出家!」

陸心顏剛掀起帘子,便聽封氏氣急敗壞道。

月亮庵是一家尼姑庵,京中一些道德敗壞的婦人小姐,不願死的,便被送去那裏出家!

封氏口中那個不要臉的,肯定是宮柔了。

「是,老夫人!」孫嬤嬤道:「不過三小姐現在渾身是傷,要不要等她好些后再送走?」

「等什麼等?若不是她先存害人之心,會出這種事嗎?自作孽不可活!」封氏喘著粗氣,「馬上給我送走!」

「是,老夫人,那舞陽侯府那邊…」宮柔**於蔡元宇,某種程度上算是蔡元宇的人,關鍵還有一個問題,「萬一三小姐肚子裏…」

如果宮柔懷上孩子,那可是舞陽侯府的子孫,怎麼也得聽聽舞陽侯府的意見才行!

「那就一碗葯落了他!」封氏冷冷道:「此事我會親自修書與蔡老夫人,一個藥物驅使下得到的孽種,生下來能健全嗎?到時候只會丟了兩府的面子,還不如早早扼殺!」

孫嬤嬤道:「奴婢明白了,老夫人,奴婢這就去辦!」

「等等!祖母,珠珠有話要說!」陸心顏快步走進來。

「珠珠你來了,」封氏勉強扯出一抹笑,「這事祖母不想再煩,珠珠你就莫多言了。」

「祖母,珠珠是為了兩府顏面和將來考慮,還請祖母聽珠珠一言。」

「既然如此,你暫且說來聽聽。」

「祖母,這次的事情,五姑父有錯,但祖母和珠珠都明白,罪魁禍首卻是五姑與三妹妹,沒有她們暗中竄通一氣陷害四姑,也不會有這種醜事發生!但話又說回來,若不是五姑父先有這樣齷鹺的心思,五姑與三妹妹也沒法籌劃!因而這事,兩府根本沒法深究誰對誰錯!

但有兩樣可以肯定,一是廣平侯府失了面子,舞陽侯府何償不是一樣丟了面子?二是兩家心裏的嫌隙生定了!祖母因為如此,所以打算快刀斬亂麻,將三妹妹送走,一了百了,眼不見心不煩!但珠珠認為,這並不是最好的方法!

這個時候,珠珠覺得應該先將嫌隙放一邊,從兩府的面子考慮,特別是舞陽侯府的面子!舞陽侯府與皇后外家葛家密不可分,挽回舞陽侯府的面子,等於是挽回皇后和二皇子的面子,到時候事情圓滿解決,相信蔡老夫人看在相交多年的份上,定不會與祖母過於生疏,咱們侯府,也能暫時安全無憂。」

「珠珠你的意思是…」

「祖母,珠珠認為,最好的辦法,是將此次事情當成一件風流韻事處理,將兩人的苟且當成是兩情相悅之下的情不自禁,先平息坊間下藥、強迫或者陰謀論的謠言!」

陸心顏瞧了瞧封氏的神情,「三妹妹的身份,不過是個庶女,在別家,庶女高嫁做填房的,送給上官做良妾的,比比皆是!只是咱們侯府人丁少,才當成正經小姐般寶貝!但現在看來,庶出就是庶出,給了機會,山雞也變不成鳳凰!」

這話不只說了宮柔,還暗諷了宮卿!

封氏聽得解氣,「珠珠的意思是不將那個不要臉的送去做姑子,而是將她送到舞陽侯府做妾?」

「三妹妹雖是庶出,始終是侯府小姐,做妾委屈了些,不如做平妻!」陸心顏眨眨眼,這樣一來,宮柔才有立場和宮卿狗咬狗!「五姑和三妹妹都是庶出,不可厚此薄彼惹人閑話!至於萬一兩人鬧出事,舞陽侯府怪罪咱們侯府教養無方,祖母可以提前告知之蔡老夫人,五姑與三妹妹入了舞陽侯府的門,就是舞陽侯府的人,以後一切與廣平侯府無關,若有什麼行差踏錯,全憑蔡老夫人處置,廣平侯府絕不干預!」

這是建議與兩人劃清界限,將兩人完全逐出侯府了。

陸心顏最後道:「相信這樣一來,蔡老夫人的氣,也會平息不少!」

「珠珠說得沒錯!出了這種事,看在祖母面子上,宮柔又是直接受害人,蔡老夫人心裏有氣又發作不得,時間一長,嫌隙必生!倘若祖母能主動提出挽回兩府顏面的解決方案,再將兩人交給她任憑她處置,蔡老夫人的氣,定會消掉七八分…」

「到時候祖母因為此事病重的消息再傳出去,蔡老夫人的氣消了個乾淨不說,說不定會更加念著祖母的好!」陸心顏介面道:「而祖母也不必親自動手,還將怨氣悶在心裏!」

封氏點點頭,又嘆口氣,「只是馮姨娘…」

「祖母,您當初許她生下五姑,並將五姑嫁給五姑父,已是仁至義盡!這次的事情,若咱們不這麼處理,舞陽侯府一怒之下,與咱們撕破臉,將五姑休了都有可能!到那時與舞陽侯府反目成仇,咱們侯府誰又討得了好?若馮姨娘真心為五姑好,應勸她循規蹈矩,修身養性,好好盡人妻人媳的責任,重獲蔡老夫人的寵愛才是真!」

「祖母知道了!阿瑩,備紙墨!」封氏道:「祖母現在修書給蔡老夫人,將輕重緩急寫明,珠珠你幫祖母掌掌眼。」

「是,祖母!」

半個多時辰后,信到了舞陽侯府。

蔡老夫人一聽是廣平侯府的信,好不容易平息的怒火又蹭蹭升上來,「不看!還好意思寫信來?不看看教出的什麼女兒!」

管事道:「這…聽說信是宮老夫人親自寫的,送信的人在外面等著,說等到您的回話才能回去!」

「那就讓他等著!」蔡老夫人怒道。

蔡元宇的大嫂,蔡大夫人哭哭啼啼,「娘,四弟被人下藥,當着那麼多大家閨秀的面做出那種醜態,以後哪有臉見人?咱們府中的小姐們,以後天天被人戳脊梁骨,怎麼說人家?還有小姑好不容易重獲葛姑爺寵愛,眼看就要懷上嫡子,萬一姑爺因為此事對她有了不滿,這嫡子一泡湯,咱們侯府以後可就…」

蔡大夫人進門的時候,蔡元宇剛剛兩歲,正是冰雪可愛的時候,蔡大夫人心中歡喜,時不時抱着逗弄他,後來一舉得男,在侯府站穩了腳,認為是沾了蔡元宇的光,這些年來幾乎將他當成了自己的親兒子。

「好了,你說的這些難道我不知道嗎?」蔡老夫人煩躁道:「就算休了四媳婦,暫時出了口氣又如何?能解決問題嗎?說不定還落個仗着與皇後娘娘沾親帶故、仗勢欺人的惡名!」

蔡大夫人抹抹淚,小聲抱怨道:「當初媳婦就不同意四弟妹進門,一個庶出的,勾引自己姐姐未婚夫的人,品行能好到哪去?哪配得上我們四弟?」

「你還好意思說!蒼蠅不叮無縫的蛋!若不是元宇自己心性不堅定,背叛錦丫頭,輪得到卿丫頭進門?」蔡老夫人哼了一聲,「都怪你們做兄嫂的,太過縱容他,慈母多敗兒!」

蔡大夫人小聲嘀咕:您還不是一樣有份!

兩人這一置氣,倒是讓蔡老夫人的氣消了不少,「將信拿來我瞧瞧!」

管家畢恭畢敬地將信遞上。

蔡老夫人打開看了看,剛開始還面帶怒氣,慢慢的,怒氣散去,轉為滿意,最後,化成一聲憐憫地嘆息,「發生了這樣的事,宮老夫人的傷心難過不亞於任何人!畢竟元宇是男子,說穿了也就是件風流事!廣平侯府可是受到了實打實的打擊!」

蔡大夫人見蔡老夫人口風突變,正要不服氣地辯解,蔡老夫人將信遞給她,「你先看看再說吧!也正好如了你的意,以後元宇這一房的事,我不再插手,就交給你管了,你想怎樣就怎樣,滿意了吧?」

蔡大夫人看完后,破涕為笑,「媳婦謝謝娘!」

「一把歲數了,說哭就哭,說笑就笑,也不怕下人笑話!」蔡老夫人白了她一眼,「來人,給宮老夫人傳個口信,就說信收到了,一切按她意思行事!」

「是!」管事下去了。

蔡大夫人道:「娘,您以前常誇宮老夫人行事精明從不出錯,媳婦心裏還不信,這次看來,媳婦不得不信,這宮老夫人,果然不一般!」

蔡老夫人沒有接話,心裏卻若有所思:只怕這次的事情,背後另有高人!

她腦海里不自覺浮起一張傾國傾城、明媚張揚的臉。

宮老夫人好福氣啊!只要有那女子在,這兩府的關係,定不能斷!蔡老夫人心想。

「來人,去我庫房裏挑些上好的人蔘燕窩給宮老夫人送去!」

——

世子府。

「少爺,我去找秦叔叔來給您瞧瞧!」

「不用了,不過小小風寒!」

小猴子道:「少爺,您是不是前晚外出,不小心惹了風寒?可我記得明明在您袖子裏放了火摺子的,為何不用火摺子生火取暖?」

「…忘了。」蕭逸宸面不改色道。

「這都能忘?真不知道您以前打仗怎麼捱過來的,這麼不會照顧自己!」小猴子嘀咕道。

蕭逸宸充耳不聞,「小猴子,讓廚房煮點粥來!至於你自己,想去哪玩就去哪!」

那個女人今早發現冰玉傳不見了,會做什麼呢?會不會懷疑到他頭上?蕭逸宸唇角忍不住翹起。

「是,少爺!」小猴子一聽可以去玩,立馬就跑了。

「記得親自給我送粥來!」

「知道了!」少爺真是的,讓廚房煮好了直接端來不就得了,幹嘛非得讓他送?難道是因為他長得比廚房阿龍英俊的緣故嗎?

哎呀,少爺,您這樣小猴子我會不好意思的!

小半個時辰后,小猴子端著粥來了,身上髒兮兮的。

「小猴子,剛剛去哪了?」某人喝了口粥,漫不經心問。

「去找小荷了!」

「玩什麼了?怎麼弄得這麼臟?」

「宮少夫人要將塌了的牆砌起來,我剛剛幫忙搬磚去了!」

砌牆?看來她猜到昨晚他去她房間了。

蕭逸宸放下手中的勺子,「去看看。」

「哎,少爺,您將粥喝完再去成嗎?」小猴子在後面喊。

「粥有點燙,等涼些再喝。」某人的聲音從前面飄來。

「燙?不可能啊?我特意等放溫了才端來的!」小猴子自言自語地伸出手,碰碰碗邊緣,「明明溫熱剛剛好,少爺幹嘛說燙?不會真是腦子出毛病了吧?不行不行,明兒個無論如何也要將秦叔叔請來!」

陸心顏陪着封氏等到蔡老夫人的回話,又陪她用了午膳說了會話,服侍她躺下午休后,才回來石榴院。

看到進進出出忙碌不停的人,陸心顏很滿意,走到牆塌處,想看看進度如何。

那裏擺好了磚,還沒開始砌,陸心顏準備離開的時候,對面傳來涼薄動聽的聲音,「宮少夫人請留步,蕭某有句話要對宮少夫人說!」

真是冤家路窄!陸心顏轉過身,扯出一抹敷衍地笑,「蕭世子,請指教!」

「宮少夫人知道這堵牆,是誰下令砌的嗎?」

「是聖祖皇帝下的令!」聖祖皇帝,是天武開國皇帝。

「宮少夫人既然知道,為何明知有罪,還要故意犯?」

「此話何解?」這傢伙不會是知道,當初這堵牆是她讓青桐毀壞,想藉此來威脅她吧?

蕭逸宸手指撫上牆身,不緊不慢道:「這堵牆是當年聖祖御賜之物,珍貴無比,就算年代久遠出現損壞要維修,也得奏請當今聖上,讓工部派人來修才是,哪輪得到普通人等隨便褻瀆?」

原本拿着磚頭正要往上砌的瓦匠師傅,聞言手中磚塊立馬掉在地上,嚇得後退兩步,撲通跪在地上,「宮…宮少夫人,小的上有老下有小,求您放過小的一命!您的大恩大德,小的永生難忘!」

陸心顏聞言輕呵一聲,這傢伙什麼意思?居然用這麼冠冕堂皇的理由,阻攔她將牆砌好?

看來昨晚他真的來過她房間,還拿走了冰玉傳!

陸心顏揮手讓眾人退下,雙眼微眯,審視地看向隔壁淡然而立的某人。

蕭逸宸雙手背在背後,一派怡然自得的模樣,「還有件事,蕭某得提醒你。」

陸心顏皮笑肉不笑道:「蕭世子有什麼話,請一次說完。」

蕭逸宸淡淡掃了她一眼,特意在她手上停留片刻,陸心顏想起他說暫時寄存這雙手的話,手腕處一涼,雙手不自覺縮回袖子裏。

「宮少夫人,還記得自己說過的話嗎?」

嗯?「什麼話?什麼時候說的?」

「不久前,書房。」

什麼不久前,明明昨天好嗎!不過昨天她說了什麼來着?

…「你肩上的傷敷藥了嗎?我那個丫鬟白芷醫術不錯,明天我讓她配副葯給你,保你一點疤也不會留下。」

「早上見你頭上未束玉冠,可是不小心遺失了,要不我送你個玉冠,當作謝禮可好?」

「我前兩在又想出了兩道新菜一道水煮魚一道酸菜魚,保證不辣的,蕭世子有沒有興趣試試?」…

「啊!」陸心顏大叫一聲,裝出恍然大悟地神情,「我現在馬上去讓白芷給你配藥!」

這個裝模作樣的女人!蕭逸宸臉一黑,沖着就要離去的陸心顏喝道:「還有呢?」

陸心顏裝傻,「還有什麼?」

好啊,敢跟他沖傻裝楞!蕭逸宸怒極反笑,抬頭望望天,「今兒個萬里無雲,想必晚上月亮又會好得很!」

陸心顏頭皮一麻,「蕭逸宸,你又想幹什麼?」還想半夜摸進她房裏,您的節操呢?

某人冷哼一聲,甩袖就走,給陸心顏一個自行體會的背影!

卧槽,這傢伙不會又想半夜溜進她房間吧?

不,溜進來是小事,他會不會一氣之下,將這暫存的手,給取走呢?

小氣鬼!真是個小氣鬼!就沒見過心眼比針眼還小的男人!

陸心顏一邊怒氣沖沖地往回走,一邊吼道:「程嬤嬤,去買條魚回來!還有上次的辣椒!我要做水煮魚!」

想吃是吧?看辣不辣死你!

這時,呂嬤嬤拿來一份帖子,「小姐,這是門房剛送來的,說是沈府沈雨煙小姐邀請您十五那天去參加品茗會。」

九月十五的品茗會,就是一群公子小姐們在一起舉辦的遊園詩會,按照以往慣例,當那一年舉行華衣祭時,詩會會邀請當年參賽的十位參賽者參加,沈雨煙作為詩會的負責人之一,發個帖子邀請陸心顏,實在正常不過。

不過陸心顏心知沈雨煙的目的,肯定不會單純邀請她參加而已,「知道了,呂嬤嬤。」

正好,她現在心情很不爽!剛解決完宮卿宮柔,沈雨煙就自己送上來,實在太好不過,省去她還要專門花時間找她麻煩!

下午小憩一陣后,陸心顏喚來青桐白芷,還有田叔,黎先生因為查帳之事去了外地。

「我需要你們的幫忙!」她直言不諱。

幾人面面相覷,不知道她什麼意思,田叔道:「小姐,有什麼事情儘管吩咐,我等上刀山下火海,也會儘力替你達成!」

「你們三人,包括莊子上的大部分人,都是受了我娘的恩惠,所以暫時留下來幫我,時間一到,便會離開是吧?」陸心顏道:「若你們能留下,我當然歡迎,但你們有親人師傅師兄師弟等著,我不能強求你們陪我一輩子,所以我希望在你們離開前,幫我完成一件事!」

「什麼事?」

陸心顏道:「幫我培養一批勢力,不是因為我娘而留下來的,而是一批真正屬於我陸心顏的勢力!人培養出來了,到時候不管你們是走還是留,他日江湖再見,亦是朋友!」

「小姐,這個事情,我需要先與大哥商議一番。」田叔道。

「田叔,你大哥是天機閣的閣主,事關會否泄露天機閣內部運作機密,我理解!不過嘛,」陸心顏突然沖着田叔詭異一笑,笑得田叔頭皮發麻,「掠月那丫頭明年十七,該說人家了,我作為主子,該給她找戶好人家才是。」

田叔的臉微不可見地紅了,咳了一聲並不接她的話茬,「陸夫人對我天機閣有大恩,相信我大哥不願見她的後人有難而不顧。」

陸心顏滿意地點點頭。

白芷道:「我們隱葯門百年前因為不願參與皇權更迭地鬥爭,才被迫隱世,百年前的隱葯門門徒遍佈天下,只要品行端正天資不錯,都可學我隱葯門醫術,為百姓造福!不過自我出世后,因為天生有疾,阿爹為了延續我性命,四處尋求良藥,將隱葯門的責任放在了一邊,如今小姐此舉,正好有機會讓我彌補阿爹的遺憾,我當仁不讓!」

「仁心仁術,你們葯隱門當之無愧!」陸心顏贊道,「以後每年撥一千兩銀子購買藥材,以你隱葯門的名義,免費救治天下傷患!」

這古代居然有如此豁達胸懷的人,隱葯門的創造者,真不愧是一代宗師!

「我替將來受惠的百姓,謝小姐!」白芷跪在地上,鄭重地磕了個響頭。

「我們九幽門倒是有些不能外傳的武功,除此之外,其他的都可以!」青桐道:「不過小姐,你要找可靠之人效力,我師傅倒是可以介紹一些不錯的遊俠,以小姐的慷慨和大方,相信他們定會願意!」

「如此甚好!」陸心顏大喜,「那就這麼說定了!」

「小姐還有沒有別的吩咐?」

陸心顏道:「還有一事,初八那晚,我分明聽到小荷喊救命,才會追去差點着了宮羽的道!田叔,你幫我查查宮羽和她身邊的人!」

「是,小姐。」

「佛堂那邊有動靜嗎?」陸心顏問。

田叔道:「除了有位老嬤嬤每半月固定去夫子廟祈福外,一切正常。」

夫子廟,又是夫子廟!自從宮梅在夫子廟差點出事後,陸心顏對夫子廟總不大感冒!

「沒發現什麼異常?」

田叔搖搖頭,「據說那位嬤嬤的這個習慣,已經好幾年了,同樣的時辰去,同樣的時辰歸,風雨無阻。」

陸心顏道:「繼續盯着,我不信夫人先前的所作所為,背後沒有人指點!」

「是,小姐!」

「還有三夫人那邊,特別是每日來回學堂的五少爺,暗中派人看着!侯府出了這麼大的事,我怕有人將氣撒到三房頭上!」

宮軒的秘密泄露后,不管是趁機搞事還是泄憤,總之與之相關人等相繼出事,如今宮軒的幾位親人出事,陸心顏不得不多個心眼。

這時,程嬤嬤來報,「小姐,魚和辣椒都買回來了,您看…」

真煩人!陸心顏心情頓時差了一半,咬牙道:「我現在去做!」

隔壁耳房裏,正在繡花的梳雲,瞧著進來的掠月道:「掠月,小姐又讓你去找田公子了?」

掠月耳朵微紅,輕輕嗯了一聲,拿起桌上納了一半的鞋底,開始納了起來。

「掠月,小姐是不是想將你許配給田公子?」梳雲不無羨慕道:「你就好了,從此可以男耕女織,擺脫被人玩弄的命運。」

「你瞎說什麼?田公子那樣的人,哪是我們高攀得起的!替人家端茶倒水做丫鬟,說不定還會嫌出身不好!」掠月斜了梳雲一眼。

梳雲停下手中的活,不服氣道:「什麼出身不好?如果不是咱們祖上犯罪被牽連,今時今日咱們說不定還是官家小姐,哪有他挑剔的份?」

「你都說如果了,這世上沒有如果,只有結果!」掠月手上不停,「咱們現在這樣的結果,我很滿意,至於別的,就別多想了,小姐人這麼好,只要盡心伺候着,小姐不會虧待咱們的!」

「你呀,就是太認命了些,當初要不是我推了你一下,你哪有機會撞到田公子,被他看中買回來?」梳雲嘻嘻一笑,「說來你們還真是有緣分!」

掠月臉一紅,不出聲了。

屋裏一時寂靜,不一會,梳雲幽幽的聲音響起,「我知道你心裏還對你弟弟的事耿耿於懷,可是掠月啊,咱們只是一個下等的丫鬟,能做什麼呢?你該放下了…」

這時一陣辣椒的味道傳來,嗆得兩人咳嗽不斷,眼淚都快流出來了,梳雲道:「咳咳,小姐又在做辣椒?不是又要宴請三皇子幾人吧?那蕭世子好看是好看,可這口味也忒奇怪了,那麼辣的東西,都能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吃下去…掠月,這辣味我實在受不了了,咱們出去透透氣!」

小廚房裏,戴着口罩的陸心顏,對捂著鼻子站在門外的小荷道:「小荷,去將小猴子喊來,就說我親自為他家少爺準備了一盆水煮魚,讓他嘗嘗鮮,給點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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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門衣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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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一、將牆有多高砌多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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