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0聘禮

330聘禮

「不……」雲安楠瞳仁微微一縮,似乎想隱瞞什麼,她搖了搖頭,「皇上沒有逼我,是我自己願意回來的。」

「為什麼,雲姐姐?」洛櫻不解的看着她。

雲姐姐反緊緊握住她的手,聲音裏帶着一種病態的疲倦之色:「因為我害怕孤獨,唯有跟在教主身邊,我才感覺自己不是一個人。」

「不對,雲姐姐,你騙我。」

「櫻妹妹,我真的沒有騙你,除了皇宮,我已無家可歸。」

洛櫻的心忽然被刺痛了一下,她想告訴雲姐姐,她的家就是她的家,她要帶她回去,可是她根本做不到,她悲傷的看着她,突然之間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下一個血月之夜,如果你願意成為我的妻子,只要雲安楠不死……只要她不死……

可是誰能保證雲姐姐能撐到那個時候,又誰能保證他真的一定會將雲姐姐還給她。

「雲姐姐,你不是無家可歸,厲晧還在宮外等着你。」

「他?」雲安楠神情微微一動,淡淡道,「他等我做甚,我並不喜歡他。」

她神情的變化雖然極其細微,洛櫻還是敏銳的感覺到了:「雲姐姐,你真的一點也不喜歡他嗎?」

她搖了搖頭,堅定道:「不喜歡,再過半個月,皇上就要封我為德妃了。」

「什麼?」這樣的消息對於洛櫻而言無疑是震憾的,這就意味着雲安楠此生真的要葬送在這座冰冷的皇宮裏了,她急道,「雲姐姐,你不可以這樣做。」

她知道他身為帝王,後宮不可能一直空虛,如果雲姐姐和他真的是兩情相願,那她會真心的為他們祝福,可是事情不是這樣子的,完全不是的。

雲安楠看着她:「我為什麼不可以,他是皇上,天下至尊,我雖不能成為他的皇后,做他的妃子也是多少女子夢寐以求的事。」

「可是他想要的是你的血。」

「那又如何。」她將心裏的痛苦完全隱去,露出一副輕鬆的表情,「櫻妹妹,你真的不需要為我擔心,不管我的血,還是我的人,我都願意將自己獻給他。」

「雲姐姐……」

「好了,櫻妹妹。」她故意做出一副不耐煩的樣子,「如果你還想勸我,那我們之間就無話可談了。」

她已經失去了娘親,不想再失去最好的朋友,在自己最悲傷絕望的時候,是他們一直陪在自己身邊,還有厲晧,是他一路相護,跟着她一起將娘親的棺槨送回了金陵,和爹爹合葬在一起的。

他們對她的好她都記得,她很珍惜這份好,反正,她只是孤獨一人,死了活了,又有什麼區別,唯願他們安好。

皇帝後宮無人一定會惹人非議,立她做德妃不過是掛個虛名而已,否則,她這樣沒名沒份的留在宮裏,空惹人非議,這份虛名於她而言,並沒什麼真正的意義。

她的話讓洛櫻一怔,如果她真的愛上了宋離,她無話可說,可是如果是假的,那她又能如何,好像她又什麼都做不了。

不要說雲姐姐,就連她自己想逃也逃不掉。

二人兩兩相望,一時無言,最後雲安楠幽幽嘆了一口氣:「唉,櫻妹妹,你是生我的氣了嗎?」

「不,我怎麼會生雲姐姐的氣呢。」

「那就好,我還有一件事想拜託你。」

「你說。」

「倘若你有機會可以出宮,記得告訴厲晧一聲,讓他不要再……」她的嗓音突然哽了一下,「不要再等我了。」

「好……」

……

雲安楠離開之後不久,洛櫻想了許久,想着想着昏昏沉沉的睡著了,睡夢中就像掉進了一片汪洋大海里,她孤立無援,想要游上岸,卻無論如何也游不到岸邊。

「阿櫻,答應我,做我的娘子好不好……」

「清妹,你答應過我的,會等我回來……」

「長清,你承諾過的,只要能救我,你做什麼都願意……」

三個聲音纏繞在她的耳朵邊,快要將她的靈魂撕裂,她的呼吸跟着急促起來,嗆了一口海水到嘴裏,味道是咸澀的,她感覺自己好累好累,突然停止了掙扎,慢慢的將自己的頭沒到了海水裏,強烈的窒息感襲來,她還是沒有掙扎,反而將全身放鬆,就這樣,一直一直隨着水流往下沉。

她再也看不見,聽不見,竟然有了一種解脫的感覺。

就在這時,忽然有一雙大手朝着她伸過來,她本能的想要抗拒,那雙大手已經將她拉了起來,她就像失去了尾鰭的小魚,任由他將她帶出了水面。

一陣海風襲來,吹得她渾身一個激靈,她狠狠的哆嗦起來,驀地,睜開了雙眼。

床邊又坐着那個熟悉的玄色身影。

她已經分不清這是現實還是夢境,皺着眉頭,睜著一雙迷離的大眼睛直愣愣的盯着他,聲音帶里著一絲賭氣的意味:「誰讓你救我上來的。」

宋景年怔忡了一下,訝異的看着她:「長清,你怎麼了?」

「……」

她更加迷惑,難道這不是做夢,她又醒了?

他有些擔憂的看着她,伸出覆上她的額頭,自言自語道:「燒退下去了呀!」說着,他的手往下移,移到她的臉頰,她這才驚醒過來,頭朝里一讓,躲開了她的手。

他並沒有任何的不高興,反而是一副好脾氣的樣子,訕訕的收回了手,溫柔道:「看來長清你根本不想見到我,也罷,等你身子好全了,我就送你回去。」

她突然轉過頭來,對上他溫柔的眸光,瞞眼期盼道;「那雲姐姐呢,她可不可以跟我一起回去?」

宋景年的眼瞳明顯的閃了一下,溫柔的聲音變得喑啞:「長清,你這就么迫不及待的巴望着我死嗎?」

「不,我沒有。」洛櫻心神一震,急的立刻從床上爬了起來,目光誠摯的看着他漆黑的眼睛,「阿離哥哥,難道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宋景年的眉頭蹙了蹙:「有,我跟你說過的。」

洛櫻愣了愣,想了一會,又問道:「除了這個呢,就別無辦法了嗎?」

宋景年沉默的搖了搖頭,忽然伸出手握緊了她手,臉上的表情變得凝重起來:「長清,難道你真的一點也不想做我的皇后?」

「……」

見過雲安楠,洛櫻已經想起了她在蓮月教所有的一切,幾乎就要立刻答應他了,就算不能做他的皇后,如果只是血月之夜的那一晚,她願意救他,在這世上沒有什麼比人命更加可貴的,而且救的人還是阿離哥哥,同時雲姐姐或許也可以解脫了。

可是到底哪一天才能等來血月之夜,她是不是只要在血月之夜將自己完完全全的交給他,一切都結束了?

就在她思慮的時候,又聽他說道:「如果我拿歸葬圖給你做聘禮呢?」

洛櫻驀然驚呆了,被握在宋景年掌心裏的手不由的顫抖起來,激動的盯着他道:「阿離哥哥,你說什麼,歸葬圖?」

「嗯。」

「歸葬圖怎麼會在你這裏?」

他耐心的解釋道:「歸葬圖有一半在太後手上,另一半就在……」他頓了一下,笑了笑,「就在你娘親畫的《月下桃花圖》裏。」

洛櫻更加震驚:「難道《月下桃花圖》是你盜走的?」

「是。」

「可是我明明看過《月下桃花圖》,上面什麼也沒有啊?」

「那需要一種特殊的藥水才能顯現。」

洛櫻徹底的愣住了,她怎麼也沒有想到,她想洛熙平也一定不會想到,原來《月下桃花圖》裏還隱藏了這樣的驚天秘密。

現在歸葬圖有了,鎖心鑰在衛元極那裏,只要她拿回鎖心鑰,那她就可以得到度魂秘術了,那是不是意味着娘親馬上就能回來了,是不是意味着即使葉凌風不能出現,大哥毒發身亡,她也有能力可以將大哥救回來了,是不是意味着即使星辰死了,她也一樣可以將星辰帶回來?

她的心跳的一下比一下緊,根本無法抑止住激動的心情,她本來就想告訴她,她同意在血月之夜救他,沒想到他又說以歸葬圖做聘禮,這簡直是意料之外的驚喜,不要說做救阿離哥哥,哪怕讓她去死,只要還能救回娘親,大哥和星辰,她也願意,她願意為此付出任何代價。

就在她開口要求看看歸葬圖時,有個宮人走了進來回稟道:「啟奏皇上,衛元極求見。」

宋景年的臉色立刻陰沉下去:「他來的倒快!」他不置可否,只是認真的凝視着洛櫻道,「你想見他嗎?」

洛櫻下意識的點了點頭,忽然,她想起了什麼,又趕緊搖搖頭。

宋景年無奈的嘆息一聲:「在我的面前,你不需要如此拘謹,如果你想見他,朕不會阻攔。」

洛櫻懷疑的看着他:「真的嗎?」

宋景年看着她如此小心翼翼的樣子,心好像被針扎了一下,他不願意他們之間是這樣的關係,可是他卻正在不擇手段的迫逼她以這樣的小心翼翼的姿態來面對自己。

他沒有說話,而是鄭重的點了一下頭。

……

在見衛元極之前,洛櫻特意梳洗打扮了一番,女為悅已者容,這一次,她倒不是這樣的意思,她只是想讓他看到狀態最好的自己。

「阿櫻……」一見到洛櫻,衛元極立刻加快了腳步,幾乎箭步如飛了。

這麼多天,無論他怎麼找,他都得不到她的半點消息,他幾乎翻遍了整個長陵城,快要瘋掉了,左思右想,最後只能來宮裏碰碰運氣,正好姐姐要出宮去清源山,他就趕來接她了。

沒想到,她竟然真的在宮裏,而且皇帝輕易就答應他來見她了。

這樣輕易就能相見,他反而有了一種不安的感覺。

「元極,你來啦!」她靜靜的站在那裏看着他,心驀然抽痛了。

幾日未見,他竟然憔悴如廝。

「阿櫻……」他幾步就跨到了她的面前,上上下下將她打量一番,「你有沒有事?」

洛櫻張開手在他面前轉了一圈,笑道:「你看我像有事的樣子嗎?」

「真的沒事嗎?」

「真的。」

「那太好了!」他激動的一下子將她緊緊擁抱起,這種失而復得的欣喜讓他整個人都要飛起來了,他笑道,「阿櫻,你沒事真是太好了。」

洛櫻被他轉的頭暈,而且她和他之間已然不可能了,見到他如此歡喜的樣子,她的心更加的痛,臉上卻不肯表露半點:「衛元極,你趕緊放我下來,轉的我頭暈。」

他就像個傻小子一樣,嚇得趕緊將她放了下來,生怕她跌倒,緊張的扶住她的雙臂,看着她泛紅的臉道,「阿櫻,頭還暈嗎?」

洛櫻平息了呼吸,有些虛弱道:「好些了。」

「一定是這宮裏太悶了,我馬上帶你回家。」他自然而然牽起她的手就想要離開。

「不!」洛櫻用力的一甩手,「無極,我不想跟你回去。」

他愣了一下:「為什麼,阿櫻?」

「元極,我今天見你,只是想問你一句話。」她一次一次的問他,他卻一次一次的拒絕,再問她,她的心莫名可狀的緊張起來,如果他再拒絕,她該怎麼辦?

衛元極似乎感覺到了什麼,臉色微微一白:「你說。」

「你可以將鎖心鑰還給我嗎?」

「難道你見我,只是為了要回鎖心鑰?」

「是。」

他像是被觸怒了,堅決的搖頭道:「不可以。」

「為什麼,為什麼元極?」她急的抽回手,反握住了他的胳膊,質問道,「鎖心鑰明明是我娘親留下來的東西,你為什麼一次次的不肯還給我?」

「我說過,鎖心鑰現在是我的了。」如果他真的將鎖心鑰還給她,是不是代表,她可以徹底的遠離他了,他們之間再無瓜葛了。

她今天的態度讓他覺得十分害怕。

還有皇帝的態度的也不對勁。

她乾脆開門見山道:「我已經有了歸葬圖,只要再有鎖心鑰,我就可以得到度魂秘術了,那樣我就可以救回我娘親。」說着,更加用力的握緊他的胳膊,用一種乞求的語氣道,「元極,求你將鎖心鑰還給我,這是我比我性命還重要的東西。」

「……」

什麼,她竟然得到了歸葬圖,她是什麼時候得到的,如果真如她所說,他更不能將鎖心鑰歸還給他了,那就等同於將她送上危險的絕境。

「元極,還給我,好不好?」洛櫻還在堅持。

「阿櫻,不管你有什麼樣的理由,鎖心鑰我是絕不會還給你的。」

洛櫻眼睛裏流露出深深失望的神情,她握住衛元極胳膊的手緩緩的鬆了下來,喃喃問他:「為什麼,你為什麼就是不肯還給我,元極……你……」她咬了咬唇,近乎帶着一種咬牙切齒的意味,「你真是太過分了,不要讓我恨你!」

歡喜的重逢轉眼又變成一場爭吵,衛元極心慢慢的沉落,他的臉色變得更加蒼白:「阿櫻,即使你恨我,我也一樣不會還給你。」

「為什麼,這究竟是為什麼,你要一把鎖心鑰有什麼用?」

「阿櫻……」

他差點就說出了真相,轉念一想,如果他能得度魂秘術,那他也有可能能救回阿櫻的娘親,如果他說出真相,阿櫻一定不會答應將歸葬圖交給他的。

一時間,他陷入了沉默,想了好長一會兒,靜靜的凝視着她道:「你想要鎖心鑰也可以,除非你答應讓我先看一眼歸藏圖。」

不管她恨他也好,怨他也罷,反正他得了歸葬圖,就去找度魂秘術,至少他修習過度魂曲,想要救回元蓁應該比洛櫻簡單多了。

洛櫻不想峰迴路轉,他突然又同意,可是她還沒有來得及從宋離那裏拿到歸葬圖,她又怎麼交給他,她搖了搖頭道:「元極,你能給我一些時間嗎?」

「不用了!」就在這時,宋景年從殿外走了進來,他一進來,寢殿內的溫度陡然下降,一陣陰煞之氣頓起襲卷而來,走到洛櫻和衛元極面前,他慢悠悠的從袖子裏拿出一整張由兩半白絹湊成的歸葬圖,遞於衛元極的面前,「歸葬圖在朕這裏,你想看,現在就可以看。」

這一下倒把衛元極難住了,他本意並不是僅僅想看歸葬圖,他還想從洛櫻手裏拿走,先找到度魂秘術救回元蓁再說,到時候,他相信洛櫻就算對他有再大的誤會也能解開,沒想到歸葬圖竟然在宋允修手裏。

他根本不是他的對手,想要從他的手裏拿到歸葬圖幾乎是件不可能的事。

最重要的是,他從來都沒有見過歸葬圖,誰能知道他手裏的是真是假。

洛櫻也沒想到宋景年會在這個時候進來,當她聽到他的聲音時,她的心裏不由的產生一絲懷疑,難道她和元極的見面是阿離哥哥故意的,他也想到得到元家的寶藏和度魂秘術,畢竟這件東西對於任何人而言都是巨大的誘惑。

衛元極只略略瞥了歸葬圖一眼,很快,宋景年就收回了歸葬圖,又冷冷的對着衛元極道:「這下你可以交出鎖心鑰了吧?」

衛元極臉上浮起一層怒容,隨之,他悟出了什麼,冷哼一聲道:「怪道你輕易就答應了我見阿櫻,原來你是沖着鎖心鑰來,你是不是也想得到元家的寶藏和度魂秘術?」

宋景年不以為然的輕笑了一聲:「衛元極,有沒有跟你說過,你這個人太自以為是了。」

衛元極愣了一下,宋景年繼續道:「不管是鎖心鑰,還是歸葬圖,原本都是屬於元家的,屬於長清的,不是你的,也不是我的。」

衛元極警惕的盯着他,他意識到了一些不對勁,卻也具體說不出哪裏不對勁,反正他總有一種落進陷井的感覺,他又道:「你不要告訴我,你對元家的寶葬和度魂秘術一點興趣都沒有?」

宋景年看了洛櫻一眼,笑了笑:「怎會,我對長清就很有興趣,長清才是真正的寶藏。」

洛櫻訝然的看着他,想說什麼,卻又沒說,這個時候,再爭辨什麼已經毫無意義,不管最後衛元極會不會將鎖心鑰歸還給他,阿離哥哥她是一定要救的。

在這個時代,女人名節比性命還要重要,雖然她不敢苟同這樣的想法,可是她不在乎,不代表衛元極會不在乎。

衛元極也看向洛櫻,看見她竟然是一副默認的樣子,他更加憤怒,手緊緊握著,握的骨節發白:「阿櫻姓姬,不姓元。」

「可是她的身體里也流着元家的血液,不是嗎?」衛元極越是憤怒,宋景年越是一副淡定的樣子,他進一步逼迫道,「如果你真的愛長清,為什麼連鎖心鑰都捨不得還給她?」

「宋允修,你……」衛元極被他成功的激怒,一時之間竟不知如何解釋。

宋景年好像壓根也不給他解釋的機會,立刻道:「衛元極,你該知道鎖心鑰對於長清來說很重要。」

「……」

「不管你有任何理由,都不能成為你將鎖心鑰據為已有的理由,除非,你也對元家的寶藏和度魂秘術很感興趣,你……想要將所有的一切都據為已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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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門嬌:一品毒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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