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1我要和你睡

291我要和你睡

衛元則拿住筷子的手滯了一下,略顯疲憊的眼中透出一絲憂慮之色。

洛櫻心裏一緊,輕聲問道:「難道很嚴重嗎?」

衛元極放下筷子,輕嘆了一口氣:「比較嚴重,但也算不得很嚴重,於性命總是無礙的。」

「能保住性命就好。」洛櫻的心裏鬆了口氣,畢竟所有的計劃都是她和衛元則商量的結果,如果他因此丟了性命,她心中自然過意不去,她追問道,「元極,如果你大哥真出了事,你會怪我嗎?」

衛元極凝視着她的眼睛,想了一會兒,搖搖頭:「我大哥也成年人了,所有的抉擇都是他自己做的,況且,這次行動他並不是因為你,而是因為他對皇上效忠,所以,阿櫻,你不必太過放在心上。」

「唉,我是真的沒有想到他為了救太后,會棄自己的性命於不顧。」

怎麼說,太后和衛元則也算是死對頭,就算當時衛元則被沈遙逼的騎虎難下,他也不應該真的拿自己的命去賭。

衛元則像是輕笑了一聲:「我大哥才不會那麼傻,真的不拿自己的性命當回事,他是習武之人,知道一劍下去如何避開要命的地方。」

「就算如此,他也是賭了命了。」

「是啊!」衛元極微微凝起好看的眉頭,低低呢喃了一句,「為了忠君,他連自己心愛的人都可以捨棄,更何況是賭上他的命,從前,我不理解,還質問過他,為什麼要效忠一個昏君,可是現在我懂了……」

雖然嘴上說懂了,可是他的眼神分明透著一種連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迷茫。

洛櫻心裏突然沉了一下:「你懂什麼了?」

衛元極想了一會兒,嘆息道:「大哥說的對,就算皇上對不起天下人,也沒有對不起我衛家。」說着,他眉心擰出一個憂心忡忡的小皺褶,極其認真的盯着洛櫻的眼睛,語氣凝重的問道,「阿櫻,皇上是不是你想要對付的人?」

洛櫻的心更加沉落下去,清亮的眼睛也蒙上一層陰霾之色,用同樣認真的眼神回視着他:「如果我回答是呢,你是不是要與我為敵?」

聽到她的反問,衛元極愣住了,獃獃的坐在她的對面望着她,目光好似被染上一層哀色,隨之,這層哀色就褪了下去,他伸出手往她的鼻子上點了一下,唇角勾起一個淡淡的笑容:「怎麼會呢,我和阿櫻你怎麼會成為敵人呢,我不會與你為敵,你也不會與我為敵。」

聽到他這句近似自欺欺人的回答,洛櫻心裏有種說不出的心酸,他說皇上就算對不起天下人,也沒有對不起他衛家,可是這全天下人也包含了她們姬家。

就算皇上只是個傀儡,朝堂之上是太后的一言之堂,可皇上的確是個不折不扣,亂殺無辜的暴君,有這樣的暴君治理成國,成國的百姓就不可能有什麼好日子過。

現在皇帝失勢,其實,他一直處於失勢之中,他需要藉助衛家的權勢才會稍有收斂,若他朝他大權在握,誰知道權利又會將他熏染成什麼樣的暴君。

成國的百姓不需要這樣的暴君,而衛家效忠的只是皇上,而不是千千萬萬成國的百姓。

她不想再就這樣的問題談論下去,兩個人的信仰不同,談到最後怎麼也談不到一塊去。

今夜,她心情頗好,沈遙被擒,安楠又有了下落,她不想再和他吵的不歡而散。

她拿起筷子,吃了一塊糕點,心裏卻有了一種窒悶的感覺,所以這糕點就窒在了胸口,她咳了一聲,抬手錘了錘胸口。

「阿櫻,是不是咽著了,快,喝口茶。」他殷勤的為她倒茶,又從榻上跳下來,走到她身後,微微俯身為她捶了捶背。

「好了,元極,我沒事,你快坐好,我還有事和你商量。」

「是不是和我商量血影門劫獄的事?」

「嗯。」

本來一切都已經佈局好了,可是依衛元則的傷勢他應該不能再參與其中,沒有衛元則,想要在血影門來劫獄的時候,抓獲他們就會困難重重。

「這個你放心。」他的手還在她背上輕輕拂著,「還有我在,一切都按原計劃進行。」

「你?」她懷疑的看着他。

他臉色一垮:「怎麼,你不相信我?」

「我倒不是不相信你,這件事根本不可能只由你一個人就能完成,你能調動皇城禁衛軍嗎?」

他笑了一聲:「你這丫頭,分明就是不相信,還找理由。」說完,他直起身體,重新坐到她的對面,從袖子裏掏出一枚令牌,遞於洛櫻的眼前道,「這一下你可以放心了吧?」

洛櫻驚奇道:「皇帝竟肯將調動禁衛軍的令牌交給你?」

「開玩笑,你相公我是什麼人。」他眼睛裏閃過一絲得意之色,挑挑眉毛勾唇笑道,「我一般不幹正經事,但干起正經事來比誰都正經。」

洛櫻輕挑眉毛,白了他一眼:「你這人,給你三分顏色你就開染坊。」

他傾過身來,近在咫尺的看着她,近到連自兩個人的呼吸都彼此交纏在一起,她甚至能看清自己在他瞳孔里的倒影,不知為何,她的心砰然跳了一下。

「阿櫻,既然你這樣說,要不你就做染坊的老闆娘吧?我選個黃道吉日,到時過來提親。」

洛櫻軒眉毛道:「提親的話你已經說了好多遍了。」

「你不答應,我以後還是一樣會說。」

「好沒意思。」她瞪着他,嘀咕了一句,又道,「罷了,天色太晚了,你該回去了。」

衛元極心裏有些失落,卻並沒有生氣,轉頭朝着窗戶外看了一眼,然後又看向洛櫻嬉皮笑臉道:「這麼大的雪,我不想回去了,今晚就息在這裏,我要和你睡。」

洛櫻立刻拒絕道:「這怎麼可以,你我孤男寡女的……」

「阿櫻……」他打斷了她的話,斂去臉上笑容,定定的問她:「我是不是太由着你了?」

「……」

洛櫻頓了一下,一時間沒明白他說的是什麼意思。

他垂下了腦袋,似乎不想讓她看到他眼睛裏的失意,喃聲道:「自從遇見你,有時候我發覺自己變得不再是自己了。」

「……」

「從前我總以為,女人算什麼,只要小爺我想要,遍地都是。」他突然又抬起了頭,燭火掩映下,他的臉上凝起一層連自己都無法明白的迷惘,「為什麼遇見你就全變了,我連想要一個你都不可以。」

「衛元極,感情的事從來都不能強求。」

「可是我偏偏就想強求。」頓一頓,又道,「要不你就從了我,說不定我就不會再強求你了,聽厲晧那小子說女人就是這樣,嘴上說不要,其實心裏是想要的,阿櫻,難道你非要我霸王硬上弓,強逼了你?」

洛櫻臉上浮起一股惱意,瞪着他道:「你聽他胡說八道。」

這該死的厲晧,等下次遇見他,一定給他一點顏色瞧瞧。

衛元極不以為然的搖搖頭:「我覺得他說的很有道理,女人總是喜歡口是心非。」

說着,伸了一個懶腰,打了一個哈欠,竟然斜躺在了暖榻上,做出一副真要賴在這裏的樣子。

洛櫻無奈的白了他一眼:「那隨你吧,你愛賴在這裏多久都行。」

說完,洛櫻拍拍手,從暖榻上了跳了下來,再也不看他一眼,竟自走了。

回到裏屋,用鹽刷了牙,簡單的梳洗過後,解去厚厚的外衫,只穿了一身月牙白的羅衫打着哈欠準備上床睡覺。

忽然,她覺得有些不對,喚了一聲「裳兒。」

沒有人理她,然後她又喚了一聲,還是沒有人理她,她改喚了「竹娟」,依舊一點動靜也沒有。

她狐疑朝着床上看了看,錦褥已經鋪好了,裏面似乎鼓起了一個人的形狀,她心裏又好氣又好笑,這皮賴的衛元極什麼時候鑽到她被窩裏來了,她竟然一點兒都沒發覺,肯定是她剛剛洗臉時,他偷偷鑽進來的。

怪道她叫不醒裳兒和竹娟,一定又是他使了過去的勾當,弄了什麼迷香。

難不成他今晚還真想來個霸王硬上弓?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

她不動聲色,很自然的坐到床上,彎下腰在脫掉鞋子的那一刻,抽出綁在小腿上的匕首,將刀背朝下,猛地將被子一掀,刀背直接架在了他的脖子上,他竟然連一點反應都沒有。

「喂,衛元極,你不要再裝睡了,給我起來!」

「……」

他還是沒有反應。

她聽到了他清淺的有規律的呼吸聲。

洛櫻滿臉狐疑之色,難道他就這樣合衣睡著了,不會吧,他怎麼可能睡得這麼快。

一定是假裝的,她伸手推了推他,拔高聲音道:「喂,你給我起來,否則,我將你丟到雪地里去了。」

終於,他有了動靜,緩緩的張開眼睛,長長的睫毛灑下一層淡淡的陰影,眼底矇著深深的疲累,聲音不清不楚的嘟囔了一句:「阿櫻,我好睏,讓睡一會,就一會兒……」

他的聲音漸次低了下去,睫毛微微低垂,又合上了雙眼,就像睡在自己房中一樣,他又安穩的睡了過去。

其實,本來他是想狠狠捉弄她一下的,也不知為什麼,可能因為昨晚到現在都沒有睡覺,太累了,一沾到她的枕頭,聞到她被子裏獨屬於她的溫暖的,帶着一種奶香的氣息,他突然就有了很濃的困意,也只是瞬間,他就睡著了。

「……」

洛櫻怔怔的坐在那裏,一時間也沒有辦法。

她低低的嘆息一聲,自言自語,像是對他說,更像是對自己說:「唉,衛元極,你可真是我命里的天魔星。」

她轉身去了外間,另在暖榻上鋪設了錦褥,自己睡下了,輾轉反側她怎麼也睡不着,越是離成功近,她越是擔心會出什麼差錯,特別是在合作人從衛元則變成衛元極之後,她更加擔心。

倒不是她不相信衛元極的能力,只是比起衛元則,衛元極太過自負,遠沒有衛元則沉穩,仔細將所有的計劃又在腦子裏過濾了一遍,也不知什麼時候就睡著了。

窗外的風雪越來越大,呼嘯聲像是野獸的低吼,肆虐著大地,漸漸的,火盆里的炭火滅了,洛櫻雖然睡得熟,可是在睡夢中也感覺到冷意,整個人蜷縮在被子裏,像只是小貓。

過了一會兒,有一個人走過來,看到凍的小貓兒似的洛櫻,眼睛裏柔光閃爍,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睡著了,害得阿櫻睡在這裏。

心裏升起一絲虧欠的感覺,他俯身輕輕的抱起了她,她像是尋到了溫暖似的,貓兒似的將頭依偎在他的懷裏,輕輕的哼哼了一聲,臉上露出一副滿足的神色。

她的依念,她的柔軟,她的氣息一點點穿透他的肌膚,到達他的心裏,他的心好似被什麼東西包裹住了,暖暖的,幸福的。

將她放回到床上,替她掖好了被子,她立刻就像找到了自己的小窩一樣,將臉緊緊依偎在沾着他體溫的錦褥上,安穩合目而眠。

他沒有立刻離開,而是靜靜的站在床邊,久久凝視着她熟睡的樣子,眼神深邃如海,好像要將她整個人,整顆心,甚至連她的靈魂都一起吸入自己的心裏,從此以後,再不分離。

可是,他敏銳的感覺到,她和宋星辰的目標遠不在於沈遙。

阿櫻,你一定不會與我衛家為敵的,是嗎?

……

第二天一早,洛櫻醒來時,發現自己又回到了床上,而衛元極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離開了。

伸手摸一摸他昨天枕過的枕頭,心裏忽然湧起一絲惆悵。

和往常一樣,梳洗,練拳,用早飯,吃過早飯之後,她被洛熙平派人叫了去。

病了多日,將所有痛苦都埋藏在心裏深處多日的洛熙平終於忍不住了,他總覺得鎖心鑰,月下桃花圖,以及元蓁的失蹤應該有關聯,他思來想去,覺得將這件事告訴洛櫻,或許更加有利用洛櫻查到線索。

在他一字一句仔細斟酌著要如何向洛櫻合盤托出的時候,他根本沒有想到元蓁的失蹤其實就是洛櫻的手筆。

洛櫻坐在那裏,只是安靜的傾聽他的敘說,說到最後,洛熙平竟然崩潰的痛哭流涕,讓她一定要找回元蓁的屍身,哪怕尋不到鎖心鑰,哪怕尋不到月下桃花圖,也要尋到元蓁的屍身,這樣,他死後,才能和元蓁一起合葬。

洛櫻聽了只覺得好笑,若不是因為還顧念着他當初對娘親和自己的救命之恩,她已經將他送上了斷頭台,他還妄想着和娘親合葬。

在這個世上,能和娘親合葬的唯有爹爹。

她隨便敷衍了他兩句,就離開了書房,剛出書房,就看見洛庭尹驚慌失措的跑過來了:「不好了,五姐,雲安楠她……她又失蹤了。」

昨兒晚上,他本想回來報信,可是時間太晚,又有衛元極自告奮勇的要回來告訴五姐這個好消息,他也就不想攪了衛元極的美意,所以留在厲晧那裏住了一夜。

就在今天早上,他們準備叫雲安楠起床,將她送回衛府的時候,發現床空了,雲安楠也沒有了影蹤。

洛櫻心裏一驚,急道:「這怎麼會,你們這麼多人難道還看不住一個雲姐姐嗎?」

洛庭尹垂頭喪氣道:「是啊,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昨天晚上一個睡的比一個死。」

「……」

洛櫻更驚,這樣說,一定是有人用了迷藥,雲姐姐她自己應該不會用迷藥,到底是什麼人,要把雲姐姐擄走?厲晧雖是劫匪,卻也是厲相的兒子,一般人應該不敢去他那裏劫人。

她怎麼想,也想不到是誰。

昨晚剛剛放下來心,陡然間又懸了上去。

就這樣,大家又找了三天,太后甚至都出動了皇城禁衛軍,下令全城尋找,都沒有再找到雲安楠的半點消息,彷彿她徹底消失了。

洛櫻一面尋找雲安楠,一面還要打探血影門的消息,在三天後的夜晚,血影門終於有了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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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門嬌:一品毒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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