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5我的肉給你吃

285我的肉給你吃

洛櫻嘆息:「師太當真是性情中人。」頓一下,又問道,「不知逸慧師太可還有親人在?」

逸慧師太愣了一下,眼中浮起一絲哀傷之色,拉了洛櫻的手,二人一起坐下,這時,有個小丫頭端上茶來,二人一邊喝茶一邊說話。

衛元極本來十分不耐煩,直接威逼了才好,又見洛櫻和她談的頗為投機,也就作罷了,一個人默默的坐在那裏聽她二人說話。

逸慧師太喝了一口茶之後,眉色凝結的哀傷更甚,長長嘆了一口氣,坦然相告:「我曾有兩個兒子,大兒子隨夫君征戰,早已戰死沙場,獨留小兒子陪伴在側,後來兵荒馬亂,我與小兒子在逃往長陵的路上被衝散了,我尋找多年未果,也不知他是生是死。」

說着,眼圈一紅,落下淚來。

洛櫻心有所感的默默點了點頭,陪着嘆息了一會兒,又問道:「逸慧師太的小兒子今年有多大了,可有什麼特徵?興許我和衛元極都可以幫你再打聽打聽。」

衛元極沒有說話,只是默許的點了點頭。

「二位施主有此心意,貧尼感激不盡。」

逸慧師太眼睛裏湧起一絲希望,她不過是一個亡國之人罷了,在長陵城人生地不熟,除了青雲庵的那一方天,根本沒有任何人脈,所以打聽起消息來很困難,沒想到洛櫻主動提出,她一時感激涕零,起身就要跪下。

洛櫻趕緊扶住了她,將她扶回了座位:「逸慧師太不必如此多禮,我們未必真能幫得上忙。」

逸慧師太哽咽道:「不管能不能幫得上,總是二位施主的好心,貧尼感恩戴德,我那小兒子丟失時才只有三歲大,若還在,今年有二十五了,他生來左耳就多了一個小肉丁,左眉是斷眉,所以夫君……」

她心裏突然一酸,停住了,因為斷眉,夫君嫌棄他是個不吉祥的孩子,連抱都不願抱他。

洛櫻猛然一震:「小肉丁,斷眉?」

她忽然想到了鄭西霸。

衛元極似乎也想起來了,蹙眉道:「阿櫻,我好像記得在哪裏看這麼一個人,對,就是那個鄭西霸。」

「什麼,衛施主,你說的鄭西霸是誰?」逸慧師太大喜過望,激動的站了起來。

「這個你問阿櫻,她比較清楚。」

「洛施主……」

洛櫻定下心神,緩緩道:「小時我曾住在李家村,隔壁鄰居梨花大娘有個兒子,因為耳朵上多了一個小肉疙瘩,所以我便稱他小耳朵哥哥,他的左眉也的確是斷眉,可是他的年齡卻與師太說的不相符。」

「那他多大了?」

「二十。」

雖然二十和二十五未必能有多大區別,若有人長相老成一些,二十看着比二十五還大,可是逸慧師太的兒子丟失是才三歲,三歲大的孩子和八歲大的孩子區別卻很大,一眼就可以看出來,所以她的心並沒有底。

「不,不不……」逸慧師太搖了搖頭,垂眸想了想,抬頭道,「我的沖兒小時侯中過毒,三歲大時只有正常孩子一歲大,你說的那個鄭西霸很有可能就是我的沖兒,還請洛施主帶我去見見他,雖然隔了二十幾年,我想我還能認出他的,我一定能認出他的……」

說到最後,眼淚決堤,泣不成聲。

洛櫻安慰道:「師太莫要着急,這件事我會按排的。」

衛元極卻不以為然的冷笑一聲:「我勸師太你還是不要去見他的好。」

逸慧師太淚眼婆娑疑惑的看着他,他又冷著一張俊臉道:「你已惹殺生之禍,若讓沈遙知道你還有一個兒子在世上,依他的為人,一定會斬草除根,你去見他豈不連累他也要丟了性命,你想死還是自己一個人去送死吧!」

「……」

逸慧師太一聽,頭頂如響了一個疾雷,眼睛裏掛着淚,驚怔在那裏。

洛櫻轉眸看了衛元極一眼,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神情,這傢伙就是這麼殘忍,不過他說的很對,略作思索,她又道:「師太,衛元極的話雖說的不好聽,卻也很有道理,我剛剛答應你未曾想到這一點。」

說着,沉吟了一會兒,感慨道,「我小時得梨花大娘和小耳朵哥哥多番照顧,若沒有他們我也活不下來,不管小耳朵哥哥會不會是你的沖兒,一旦讓你的仇人知道你去找了他,都會禍及於他,我想不管是我,還是你都不會願意牽聯到他。」

「我……」

逸慧師太想說什麼,卻又說不出來了,心如置於火上煎熬一般,不知如何是好。

她尋子多年未果,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兒子的消息,怎能忍耐得住不去相見,可是相見,又會怕禍及到他,他們說的沒有錯,蕭憶越化身沈遙,成為成國當朝太師,權勢傾天,耳目眾多,她不知道他的眼線隱藏在什麼地方。

這一次,他派人刺殺未隧,肯定還會有更瘋狂的行動,她若在這種時候去見鄭西霸,反而害了他。

可是若不相見,她又怎麼對得起自己這麼多年的苦苦期盼和等待,又怎麼對得起從小就母子分離的沖兒。

「師太,你這人忒肉了,只要你揭發了沈遙,除掉他,你們母子都可得了性命。」衛元極見她似有動搖,立刻不遺餘力的蠱惑她,「若你覺得沈遙的性命比你兒子的性命還要重要,就當我什麼也沒說。」

「……」

逸慧師太翕動着嘴唇不說話,心裏卻是說不出來的矛盾和痛苦,更有一種強烈的想要見兒子的願望在胸口中翻騰。

她的確答應過夫君,蕭憶越是夫君的兒子,她的沖兒也同樣是夫君的兒子,就算再糊塗,也不可能棄自己兒子的性命於不顧。

若非要她做出一個選擇,她自然會選擇親生兒子,只是不知道鄭西霸是不是她的沖兒。

洛櫻接着道:「逸慧師太,這件事你還需慎重的想一想,人我可以安排你見一面,不過遠遠的見一眼就可以,你可願意?」

總不能連人都不給逸慧師太見,這樣也沒有足夠的說服力令她相信,真有小耳朵哥哥的存在,不過過了二十幾年了,人和小時候的樣貌會發生很大的變化,逸慧師太未必能確認小耳朵哥哥就是她的兒子。

不管她能不能確認,因為在心裏存了一份希冀,她很可能都會把小耳朵哥哥當成是她的兒子,沒有一個母親不盼望着自己尋找多年的兒子能好好活在這個世上。

只要人的心裏有了牽念,有了可牽掛的人,她就會捨不得死,要說動逸慧師太成為人證,必須先要動搖她的心,而她的心已經開始動搖了。

「願意,我願意,我等了這麼多年,盼了這麼多年,就連做夢都想着能見找到他。」她既無比渴望,恨不能馬上就見到鄭西霸,又害怕自己會害了他,這種矛盾一再煎熬她,讓她的聲音跟着顫抖,喉嚨里好似哽了一團棉花,又問道,「可是這樣會不會傷害到他?我害怕……」

洛櫻稍加思索道:「這樣吧,這裏地處偏僻,我想你的仇家也未必這麼快就能找到,我約個時間,請他上山來郊遊打獵,到時定叫你有機會能見上他一面。」

想約鄭西霸並不難,他現在整天和厲晧在一起發動百姓加入蓮月教,厲晧是個好熱鬧愛野獵之人,只要讓庭尹去約他,只要他沒有什麼要緊事,一定會答應。

說完,又看向衛元極道:「衛元極,你看我這主意可行?」

衛元極頷首笑嘻嘻道:「阿櫻你想怎麼就怎麼做,我只會支持,不會反對。」

洛櫻白了白他:「就你嘴貧。」

逸慧師太更加感激涕零,她與她的沖兒整整分離二十二年了,這二十二年她幻想過無數他們母子重逢的場景,就是沒有想過有朝一日尋到他時,她卻連相認的勇氣都沒有。

就這樣,在期待和煎熬中,逸慧師太終於在第三天的早上等來了鄭西霸,同行的除了有洛櫻和衛元極,還有洛庭尹,厲晧,秦書呆都一起來了。

這天,碧空如洗,一派晴光,是冬日裏難得的溫暖天氣。

獵了一天,斜陽西下,大家都滿載而歸,獨有秦書呆一無所獲,他素來文弱,不慣行獵,所以並不在意,打完獵之後,衛元極做為主人便邀請大家去秀雲庄喝酒烤肉吃。

洛庭尹,厲晧和鄭西霸都是愛熱鬧好吃酒之人,一聽自然高興,當鄭西霸步雄赳赳氣昂昂的踏入秀雲庄的那一刻起,逸慧師太就驚呆了。

只見他一身茄色布袍,足蹬青緞皂靴,腰懸寶刀,箭壺,背挎長弓,一張四方國字臉上鑲嵌著一對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眼睛上方斜飛著兩道凌厲的濃眉,可見左眉弓骨處斷了小截,再一看他的左耳,儼然就是當初的模樣。

他走路時,步伐穩健,器宇軒昂,逸慧師太只感覺忽有一道奪目的陽光朝着自己兜頭兜臉的撲來。

她彷彿看見當年的夫君打獵歸來的樣子,那個時候,夫君就是她的天,她的陽光。

像,實在是太像了。

沖兒,她終於尋到她的沖兒了。

頓時,她就默默的流下了眼淚,腳步不由自主的往前一衝,剛情不自禁的想要衝出來和他相見,忽然又縮回了腳步。

「哈哈……今日定要和幾位兄弟好好痛飲一番……」他大笑一聲,左看看了厲晧和洛庭尹,又轉過頭看了一眼衛元極笑道,「從前只當你催命鬼郎君是個狂妄自大,殺人如麻的大魔頭,沒想到竟如此豪闊……」

「你們回來啦!」

一語未畢,就看見洛櫻和張嬤嬤一起滿帶笑顏迎了出來,鄭西霸臉上的笑突然就僵住了,心虛的撣了一眼洛櫻,然後默默的垂下了腦袋,不再敢言語。

直到現在他也沒敢認她,就是怕自己在她心目中的模樣變了,畢竟他的身份並不光彩。

從前丫頭可是很崇拜很喜歡他這個小耳朵哥哥的。

衛元極瞧著鄭西霸局促的樣子,唇角勾起譏嘲一笑:「怎麼,變啞巴了?」

鄭西霸漲紅了臉色,想爭辨,看到洛櫻走近了,更加沒了底氣,洛庭尹笑道:「元極哥,你可不要欺負老實人,人家見到我五姐,心裏虛著呢,哈哈……」

秦書呆一臉呆:「三弟,你五姐又不是母老虎,鄭兄見了好好的虛什麼?」

「二弟,你這就不懂了。」厲晧沖着秦書呆眨了一下眼睛,然後伸手猛地在鄭西霸的肩上拍了一把,挑挑眉毛擠擠眼,道:「快,還不告訴我二弟,你為什麼見到洛櫻姑娘就心裏發虛了,莫非你小子看上人家了?」

「去去去……」鄭西霸紅著臉推他一把。

厲晧和洛庭尹相視哈哈一笑,洛庭尹又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元極哥哥,你可要當心了。」

「……」

鄭西霸的臉色更紅了,像煮熟的蝦子一樣。

衛元極睥睨了一眼鄭西霸,冷哼一聲:「憑他是誰,敢打阿櫻的主意,小爺我剁了他!」

「你要剁誰呀!」洛櫻走過來,狠狠的瞪了一眼衛元極,站在鄭西霸面前,叉起小腰維護道,「他可我小耳朵哥哥,小時候和梨花大娘一起護着我,你若敢欺負他,我先跺了你。」

「……呃,阿櫻,我不是這個意思,呵呵……」衛元極立馬慫了。

鄭西霸感動的抬起了頭看着洛櫻,兩隻眼睛看着她時就差冒星星了,丫頭果然還惦記着他們小時候的事,想來真真慚愧不已。

洛庭尹得意的笑道:「元極哥哥,你這人就是小肚雞腸,合該讓我五……」

「啪」的一聲,他話沒說完,洛櫻伸手就往他的腦袋上打了一下:「庭尹,就是你挑的,你再胡說八道,待會不準喝酒也不準吃肉。」

「……不敢了,五姐姐,我可不敢了。」洛庭尹脖子一縮也慫了。

厲晧正要哈哈大笑,被洛櫻盯了一眼,不知為什麼,他也嚇得脖子一縮,笑容僵在嘴邊,他倒不是怕洛櫻,而是聽洛庭尹提起過,說雲安楠回來了,還失去了記憶,他今天來就是想求着洛櫻帶他去見一見雲安楠,他有求於人,自然不敢得罪。

秦書呆左看看,右看看,看一個個見到洛櫻都像被馴服的小狗一樣,不由心中一嘆:女人真可怕,比母老虎還可怕。

洛櫻看了看衛元極手裏提着的籠子,裏面縮著一團雪白,兩隻晶亮的眼睛惶恐的睜著,她奇怪道:「衛元極,你拎着一隻小白狐做什麼?」

「阿櫻,你瞧……」衛元極立刻瑟了起來,將籠子提至洛櫻眼前,臉上笑的比陽光還要燦爛,「我可是空手獵到這隻白狐的,就是怕傷着它的皮毛,你瞧瞧這成色,做一件狐皮大氅恐怕不夠,不過可以做一件雲肩,披在身上又輕巧又暖和,還漂亮。」

「嗷嗷……」

籠子裏的小白狐就好像聽懂了似的,嚇得渾身一抖,縮成一團,可憐兮兮的嗚咽了一聲。

洛櫻看着這小白狐可憐的模樣,忽然想起了花花,心生不忍:「我不缺雲肩,你放了它吧!」

「什麼?」衛元極眼睛睜大,「阿櫻,這可是我辛辛苦苦捉來送給你的。」

「你是要送給我的,是嗎?」

如果是只小雪狼還可以帶回給花花作伴,可惜是一隻白狐,狐狸和狼在一起也不知道會不會打架,不如放了。

「是啊。」

「那送給我就是我的了,我想放就放。」她接過他手上的籠子,然後蹲下身,將籠門打開,聲音溫柔道,「小東西,你走吧,記得下次千萬不要再被人捉住了。」

「嗷嗷……」

小白狐從裏面鑽了出來,撒開四腳就跑,跑着跑着又回頭看了洛櫻一眼,叫喚了一便,才轉身離開,很快便消失在山林之間。

洛櫻朝着它離開的方向望了一眼,幾乎是下意識的,唇角勾出一絲微微暖笑。

望着她這樣溫暖的笑容,衛元極心底微微顫了一下,好像有顆幸福的種子在心底漸漸萌芽,生長,開花……

能看到她的笑,他再辛苦也值得了。

有丫頭拿來了鐵爐,鐵絲蒙,鐵叉來,大家一邊談笑風聲,一邊忙着烤鹿肉,兔子肉,一會兒就聞到一陣肉香撲鼻,肉烤的滋滋冒出了油來。

洛櫻正拿了一柄鋒利的匕首要割下一塊兔子肉,衛元極連忙道:「阿櫻,他仔細著,別割傷了手。」說着,又跑過來道,「算了,還是我來割吧,你一旁息著去,我的肉馬上就烤好了,到時端來給你吃。」

洛櫻笑道:「人肉我可不敢吃。」

衛元極奇道:「我說的是鹿肉,怎會是人肉?」

洛庭尹哈哈笑道:「元極哥,想不到你也有這愚鈍的時候,剛剛不是你自己說,我的肉馬上就烤好了,到時端來給五姐姐吃?」

衛元極聽了方才回過神來,啐了洛庭尹一口道:「你個臭小子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說不定哪一天我就成了你的小舅子,你敢這般損我?」

衛元極一聽樂了:「庭尹,你這句話我愛聽,以後你就叫我姐夫吧!」

鄭西霸聽了,心陡然一落,也是,丫頭和衛元極才是門當戶對,佳偶天成,他不過就是個販夫走卒,除了仰望,有什麼資格肖想人家。

他默默的垂著頭,烤着手裏的鹿肉,一陣陣肉香味飄來,他卻失意的發着呆渾然不覺,他不知道隔着一道茜紗窗,有一雙溫柔的眼睛正流着激動的淚水看着他。

忽聽到洛櫻嬌斥了一聲:「姐你個頭的夫!」

說完,抬腳就狠狠跺在了衛元極的腳上,疼的衛元極直跳腳。

正要再訓斥洛庭尹,厲晧蹭啊蹭,蹭到了她面前,撓著腦袋,紅著臉呵呵一笑:「那個……洛櫻姑娘,我聽說雲姑娘回來了……你……可不可以……」

「呀,好香呀,好像是烤肉的味道!」

厲晧未問完,就聽到一聲嬌語,垂眸往山下一看,就看有個俏麗的身影從台階下走了上來。

陽光下,她一張秀麗清俊的臉近乎透明,帶着一種撩動人心的脆弱美麗,厲晧霎時間就睜大了眼睛,張大了嘴巴,心跟着莫名的激動起來,撲通撲通,一聲跳的比一聲快。

雲姑娘,他果然見到了雲姑娘,多日未久,她出落的更加可愛漂亮了,可是她的臉色,她的臉色為什麼會如此憔悴?像是大病初癒一樣。

雲安楠的身子並未完全恢復,元氣大傷,所以才顯得憔悴,在衛府待着悶,總覺得自己和那裏格格不入,她也不知道這種感覺從何而來,特別害怕見到那個姨母,衛元則怕她悶壞了,就帶她到秀雲庄來散散心,順便陪她在這裏多住一些日子。

他二人先過來了,隨後雲夫人就會過來一起陪着雲安楠。

沒想人還未走到秀雲庄,就聽到了一陣笑聲,還聞到了一股誘人的肉香味,她一時好奇就急步跑了上來。

「安楠,安楠,你慢點!」

衛元則在她後面追着,就在厲晧要奔過來迎接雲安楠的時候,他就看到從雲安楠背後又走出一個衛元則。

「元則哥哥,你快點嘛。」雲安楠等他跟上,很自然的牽起了衛元則的手。

衛元則笑的溫柔而寵溺,一雙明亮的眼睛融在陽光下就像含了春水:「你這丫頭,就是沉不住性子。」

說着,疑惑的抬頭看了看,他只知道元極一大早就出門了,沒想到,他也跑到秀雲庄來了,還帶了這麼一大群人。

厲晧一見他二人如此親密的樣子,一顆興抖抖的心頓時被打散了,同時,心裏又升起一股惱意。

明明開過年就要娶了他的妹妹厲醒,為什麼還要和安楠在一起?

他分明是腳踏兩隻船。

「雲姐姐,你怎麼來了?」

洛櫻一見到雲安楠,立刻高興的眉眼皆笑,她本來想約她一起來的,可是想到她重傷未愈,就沒敢去打擾,不想,大家都想到一塊去了,今兒聚得這樣齊。

「哈哈……櫻妹妹,你也這裏,真是太好了。」

雲安楠立刻脫開了衛元則的手,像只開心的小雲雀似的朝着洛櫻飛奔過去,她甚至沒有注意到厲晧的存在,本來,她也完全不認得他了,直接掠過他的身邊,撲到了洛櫻的懷裏。

厲晧只聞得一陣香風撲面,他還未來得及好好體會,香風已過,只留一縷失意給他。

聽三弟說,她失憶了,不知她對他的完全忽視是因為失憶,還是因為她從來也沒有在意過他?

雲安楠平時就最是個愛玩的,現在她就像個孩子,看到在大家都在烤肉更覺得有趣的不得了,嘟起小嘴嗔怪道:「櫻妹妹,你真是太不夠意思了,有這麼好的事也不叫上我。」

洛櫻見她竟一掃前兩日如驚弓之鳥的模樣,也跟着高興起來:「雲姐姐,是我錯了,你就罰我烤肉給你吃好不好?」

「好。」雲安楠親熱的拉着她的手:「我和你一起烤肉,自己烤的才有趣味。」

兩人一邊說一邊笑,雲安楠又褪了手上的鐲子,和洛櫻一起圍上了火爐。

「大哥,你今天怎麼過來了?」

衛元極見衛元則來,料想今天的事也瞞不住了,本來他就和洛櫻商量好了,並不打算瞞着他,只是準備把事情弄清楚之後再告訴他,他既然來了,正好順其自然的讓他知道。

「我想帶安楠來山上散散心,不想這裏竟如此熱鬧。」

衛元則抬眸看了看,這裏的人他都認識,就只有一個人看着很眼生。

大家見他來了,彼此行了禮,衛元極又着意介紹道:「大哥,這是五里屯的扛把子鄭西霸。」

衛元則並未覺得奇怪,以為是衛元極新認識的朋友,他含笑拱手道:「幸會。」

鄭西霸回禮道;「幸會,幸會。」

認識衛元則的都知道他是個嚴厲刻板之人,他一來,洛庭尹,厲晧和秦書呆立刻不自在起來,連談笑聲都小了不少,尤其是厲晧,他跟這個妹夫從來就沒有什麼話說,也甚少見面。

如今又見他和雲安楠這樣親密的在一起,想要出言怒懟他兩句,卻又有些畏懼他,除了畏懼,心裏還有些慚愧。

前一陣子,聽聞秦立仁帶着自己的美貌小妾去溫泉山莊泡溫泉,他一聽來了精神,帶着自己的手下想去搶劫這為官不仁的秦立仁,知道秦立仁是個怕死的貨色,但凡出門,總要帶上兩大高手護他安全,他怕自己的人不是侍衛的對手,所以預先準備了毒蛇。

沒想到,他們弄錯了地方,毒蛇沒毒到秦立仁,反毒到了正在泡溫泉的鎮國公,衛元則將他痛揍了一頓不說,還下令將他和他的那幫手下一起抓了起來。

他被關在大牢三天,後來被父親派人領了出來,直到現在,被他的打的地方筋骨還疼。

原以為衛元則是個謙謙君子,也頂多就是嚴肅刻板了點,沒想到下起手來,一招就命中他的要害,比衛元極還要狠,不過他當時傷了人家老爹,沒被他打死也算是他手下留情了。

當然,衛元則也未必真有那份好心要網開一面,不過是看在老爹和妹妹的面子上才放他一馬。

他雖然對朝中的事情無甚興趣,卻也知道如今老爹和衛元則是一派的,都站在皇帝那邊,想想,他就覺得氣憤不已,這個昏庸的破皇帝,有什麼值得效忠的,依他想,有能力翻了這天才好。

若非皇帝一道聖旨,姬家軍怎會覆滅,當時,他還一心想投效姬家軍,跟着他們攻打東涼建立一番功業,結果被老爹綁起來關了禁閉。

再聽到姬家軍的消息時,姬家軍已背負叛國之罪被沈遙和韓碩帶兵剿滅了。

這是個什麼樣的破世道,顛倒是非黑白,他雖是草莽,卻也知道什麼是黑,什麼是白,還是蓮月教深得人心,教主和聖姑,心懷仁心,救百姓於水深火熱之中。

他悶悶的回去繼續烤肉,一邊烤肉,一邊還情不自禁的用眼角余梢打量著雲安楠,看到雲安楠捲起衣袖,露出一截皓雪般的手腕,頓時痴怔了。

「櫻妹妹,那個色眯眯的猥瑣大叔是誰呀?我怎麼感覺他一直盯着我們這邊看呢!」

感受有一雙黑漆漆的眼睛在偷看自己,雲安楠不由哆嗦了一下,心情也有些不悅,然後直接就問了出來,聲音毫無遮攔的還挺大。

厲晧的臉頓時漲的通紅,大叔,她竟然叫他大叔,他有這麼老嗎?還色眯眯,還猥瑣,噗……他想吐血。

洛櫻正要解釋,洛庭尹哈哈一笑,拿胳膊肘搗了搗厲晧:「喂,大哥,能不能矜持點啊?你這樣兩眼發直盯着人家,把人家姑娘都嚇死了。」

站在厲晧右邊的秦書呆一邊翻轉着手裏烤的油滋鋥亮的鹿肉,一邊一本正經的湊過頭來說道:「是啊,大哥,你今天到底是怎麼了,一點也不矜持,子曰,『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非禮勿動……』」

「我非你娘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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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門嬌:一品毒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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