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8血月為證,結為夫妻

278血月為證,結為夫妻

阿沉,阿涼和十三正要隨行而去,卻被那女子擋住了:「聖姑只請沐公子一人,還請你等在此等侯。」

「好。」洛櫻毫不猶豫的點頭同意。

「公子……」

三人臉上齊齊流露出擔憂的神色,洛櫻淡淡一笑,堅持已見,辭別了他三人。

很快,那女子拿了一塊黑布蒙上了她的眼睛,她只能聽聲音跟着那女子一步一步往前走,上上下下也不知拐了幾道彎,走了多少路,就聽見前方傳來一陣輕巧的腳步聲。

因為矇著臉,山行難行,雖有人引路,洛櫻一路也是跌跌撞撞,幾次摔倒又爬起來。

「沐公子,請跟我來吧!」

又聽到一個女子清越的聲音,已另換了另一個女子來帶路,又拐了彎彎繞繞幾個圈,

洛櫻的心一直懸著,心中還有一絲好奇和震驚。

沒想到上了華蓋山頂,想尋到蓮月教分壇也不容易,這些人帶她走來繞去,好似又走過了一座山頭。

終於,她感覺到腳下的路平坦了一些,像是踩到了青磚鋪的地面,她暗自猜想,應該快到了,果不其然,又走了半柱香的時間,引路女子解下了蒙在她臉上的黑布。

天空,一道陽光衝破霧氣襲來,洛櫻有些不能適應這樣的強光刺激,抬手擋住了眼睛。

過了好一會兒,眼睛方能適應,定眼一看,就看到一座高大巍峨的古宅坐落在茫茫迷霧之中,給人如入蓬萊仙境之感。

古宅之後,隱隱可以看見一些黛色青山,放眼望去,那些黛色青山在漫漫雲霧之中只露尖尖小角,瞧地勢,應該比都比這裏低。

再往前走幾步,就看到大門旁設立着一座幾乎要衝破雲宵的巨大的石碑,石碑上深刻着三個筆力遒勁,龍飛鳳舞的血色大字——蓮月教。

「沐公子,請!」

引路女子伸手一引,洛櫻便跟着她一路踏着青石台階蜿蜒而上,台階兩側立着皆是身着紅巾黃衣的侍衛,一個個在寒風中凜冽不動,彷彿雕像。

又是一陣狂風起,洛櫻行走在台階上,有飄然乘風之感,身子晃了晃,又差點被吹飛,而那些侍立兩側的人,卻依舊能保存穩如泰山的站姿。

洛櫻更加震驚,她對蓮月教雖有些了解,但烈焰門獲得的情報也只是皮毛而已,如今看來,這些人不僅訓練有素,而且耐力極強。

聯想到蓮月教近段時間的所作所為,無一不是在收買人心,自古道:得民心者得天下,現在蓮月教教徒越來越多,就厲皓一人在短期之內已經拉了近百人入教,不僅厲皓,自打鄭西霸入了教以後,也成了積極分子,不僅他手下的人,他手下的家人也都跟着入了教。

難道蓮月教意在天下?

她更覺心驚,對蓮月教教主和聖姑的身份也越來越好奇。

正想着,已走到了台階盡頭,從大門旁邊的東側門走出來一個姑娘,對着她說道:「沐公子,聖姑在裏面等着你呢。」

「多謝姐姐。」

反正一個人都不認識,但凡是姑娘,她一律都叫姐姐。

她又跟着這姑娘從東側門走了進去,一進去,頓時有一種高大空曠之感,抬頭一看,室內上方是傘蓋形藻井,井內繪一彎血色玄月,血月周圍盤繞若干蓮花。

圖案漸次展開,更顯得屋頂高遠深邃。

又是一陣冷風穿門而過,直撲在洛櫻的背後,洛櫻情不自禁的打了一個冷顫,心裏卻還能勉強保持冷靜。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走進這裏,總有一種不舒服的感覺,這種不舒服的感覺就像她見到蓮月教教主時一樣,具體也說不出來到底是什麼的感覺,卻足以令她心生寒意,本能的就想要遠離。

再往裏面,身上感覺越來越暖和,有煙色鮫綃紗幔微微起伏,抬眸看,三尺台階上,正襟危坐着一名頭戴紅巾,身着白衣的女子,女子臉上矇著一層雪色面紗,洛櫻只看見她飛揚的眉,凌厲的眼。

「就是你,要見我?」

看着眼前這個平平無奇的少年,她的眼神帶着一種天然的清傲和高貴,還夾雜着一種看穿她面具之後真實面龐的譏誚和鋒利。

洛櫻被她這樣的眼神看着,有種被拆穿的感覺,可是她還是保持了一份鎮靜,抬眸看着她道:「是。」

「你要救何人?」

「是鄙人的一位朋友。」

「可知他身患何病?」

「不是生病,是中毒。」

「哦,可知中了何毒?」

「噬魂之毒。」

「你確定?」

「確定。」

「……」聖姑怔了一下,搖頭一嘆,聲音卻是冰冷的,「這個毒,我解不了。」

「……」

洛櫻聽了,腦子裏頓時轟然一炸,她冒了這麼大風險,懷揣著希望跑到蓮月教來,沒想到聖姑還未見大哥,就已經斷定自己不能解噬魂之毒。

難道,要讓她再一次承受親人離去的痛苦?

不,大哥不知經歷了多少苦難才來到她的身邊,她怎麼能眼睜睜的看着他最後要毒發身亡,她無法再承受這樣的失去。

「不過……」忽然,聖姑話鋒一轉,幽冷道,「我沒有辦法,或許教主會有辦法。」

「聖姑此言當真?」

洛櫻絕望的眼睛裏重新閃過希望的光。

「自然是真。」

「那請問聖姑,鄙人可否有幸得見教主?」

不管她對教主有着什麼的感覺,哪怕他會威脅到她的生命,只要能救回大哥,要她做什麼都可以。

聖姑搖搖頭:「可惜教主不在教內。」

「那他在哪裏?」

她從來沒有這樣渴求過能見到蓮月教教主,從她第一次遭遇到他時,她都有種想要離他越遠越好的感覺。

「這個我也不是很清楚,不過教主應該很快就會回來。」聖姑眉間凝起一絲思索,略想了一下又道,「這樣吧,你若願意,可以留在這裏等。」

「好,我願意在這裏等他。」

雖然心裏依舊有一種說不出的不安感,除了等,她別無選擇。

……

夜色深重,天空掛起一輪朦朧玄月,竟是血色。

洛櫻沉沉的陷入無邊無際的夢魘之中,好像身體和靈魂都被什麼未知的神秘力量控制束縛住一樣,人雖然睡着,潛意識卻驚躁不安,拚命掙扎着想要清醒過來,越是掙扎,越是動不了。

夢魘之中,她甚至能感覺有一雙幽深陰詭的眼睛居高臨下的俯視着她,那雙眼睛好像看穿了她所有的偽裝,直接看透了她的靈魂。

她不是洛櫻,也不是沐寧,她是姬長清。

不,她不能讓旁人看穿了她,她努力的告訴自己,醒來,醒來,姬長清,你一定要醒來。

終於,她睜開了雙眼,看到了一道白光,白光不甚強烈,卻尤如黑暗中的一盞明燈,照亮她的前路,她急迫的想要逃離黑暗,激動的邁着腳步奔向那道白光。

就在她要接近那道白光的時候,忽然腳下一滑,她跌入了更深的深淵,她以為自己醒了,原來是陷入了更深的夢魘之中。

她甚至連想要驚叫一聲都叫不出來,在快到跌入谷底的時候,忽然有道紫色光影如天神一般從天而降一把拉住了她的手。

她抬眸一看,就看到一臉熟悉萬分,光耀奪目的美麗面龐。

「衛元極……你來了,你終於來了。」

好像找到一種安全的力量,足以帶離她逃脫夢魘的安全力量,她啞著嗓子喚了他一聲。

「阿櫻,我帶你回家。」

「嗯。」

他的後背突然生了雙翼,紫色如夢幻一般的雙翼,他緊緊握住她的手,將她往上一拉,她成功的跌入他的懷中,然後隨着他慢慢的往上飛翔,越飛越高,越飛越高。

她緊張到僵硬的身軀慢慢鬆懈下來,就在他帶着她飛越到懸崖頂的時候,突然她看到他背後閃過一道刺目的白光,白光如寒色刀鋒,帶着凌厲的殺氣直朝衛元極的背後刺來。

「不要——」

她大叫一聲,想要推開他,她卻發現自己的身軀根本動彈不得,她拚命的用牙齒咬住了下嘴唇,直咬到鮮血淋漓,身軀顫抖,可是強烈的痛感沒有讓她清醒過來。

「不要,衛元極,不要,你不要死……」

她像踩了一團棉花上,無處着力,除了眼睜睜的看着那柄刀鋒刺穿他的胸膛,她什麼都做不了。

血花瀰漫了眼睛,她的眼前一片紅光。

「阿櫻,若有來生,你可願意做我的妻子。」

「願意,我願意,衛元極,你不要離開我,你回來,你趕緊回來……」

衛元極的身體在血光中變得越來越透明,洛櫻伸手想要抱住他,卻撲了一個空。

床邊立着一個身形高大,體態消瘦的男子,在聽到她口口聲聲喚著衛元極時他的身體一寸寸僵硬。

他的臉隱藏在寬大的風帽之中,異樣的蒼白,蒼白到沒有一絲血色,像是戲台上花旦抹了慘白濃重的粉,帶一種病態到極致有陰魅。

「長清,回來,回到我的身邊來。」

「長清,你回來,我要娶你為妻。」

他的聲音陰幽的好似不是這世間的人,這聲音淺淺悠悠直飄入洛櫻的耳朵,她聽見了,卻不能做出任何反應,也不想做出任何反應,此刻的她還被困在夢魘之中,痛哭着衛元極的死去。

「吱呀——」

屋門被打開,一陣風捲來,吹動桌上燭火忽明忽暗。

「教主,你要的準備好了。」一個白色麗影走了進來,她手上捧著的竟然是鳳冠霞帔,幽幽燭火下,鳳冠熠熠生輝,霞帔火紅似錦,映着那女子的臉如籠上雲霞一般,憑添了幾分好顏色。

教主一動未動,只是淡淡「嗯」了一聲。

「教主,要不要屬下幫姑娘穿上這喜服?」

「不必,未晚,你退下吧!」

「是。」

隨着一聲門響,門又被重新合上,屋內又如剛才那般靜謐,靜到連落下一根羽毛都能聽得見。

「長清,你已經睡了很久了,該醒來了。」

冰涼入骨好似沾了梅上夜雪的指尖輕輕點在洛櫻眉心,洛櫻只感覺一股幽涼浸入腦海,她一個激靈,緩緩的睜開了雙眼。

蒙蒙燭光下,她迷迷糊糊的看到一個人影逆光站在她面前,她看不清他的臉,只看見大片的暗影將她完完全全的籠罩住了。

「長清,你終於醒來。」

他的聲音如這世上最深最冷的水,聽到耳朵里,沁入骨髓的涼。

「你是誰?」

她揉揉眼睛想要將他看得清楚,可是無論她怎麼揉,再睜眼裏,還是一個模糊的暗影。

「是我,長清,我是你的夫君。」

「夫君?」她滿頭霧水的搖搖頭,看着他時眼神雖然清澈,卻是空洞的,「不,我沒有夫君。」

他勾起輕薄的嘴唇,淡淡笑道:「今晚,你就有夫君了。」他朝她伸出了手,他的手皙長蒼白,猶如千年寒冰雕刻而成,輕聲哄着她道,「乖,起來,我為你梳妝打扮,為你穿上嫁衣,我們以血月為證,結為夫妻。」

「……」

她獃獃的看着他,好像失了神智,被完完全全的蠱惑了一樣,她從錦褥里慢慢伸出手,握向了他的手,她感覺到一種深切的冰涼,沒有反抗,她下了床,隨着他一步步朝着妝台走去。

當她坐在妝台前,他轉身親自為她端了一盆飄浮着淡白櫻花的水,手在水間撩了撩,他用沾了水的想為她洗了洗臉,然後拿過一塊雪白如棉絮般柔軟的毛巾替她擦乾淨臉上的水。

這一切,他都做的很自然也很嫻熟,彷彿曾經他為她做過很多次一樣。

洛櫻就像個傀儡一樣靜靜的坐在那裏,任由他擺佈。

很快,他就執上了黛筆,為她描眉,他隱在黑暗中的眼睛看着她時很專註,一雙漆黑的瞳仁里倒映着她俏麗的面容,她的面容也很安靜,安靜到近乎獃滯。

「長清,你看看,喜不喜歡我為你畫的眉?」

待描好眉,他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照照鏡子。

洛櫻聽話的轉眸望向銅鏡里的臉看了良久,滿意的點了點頭。

見她滿意,他一副很高興的樣子,接下來為她敷了胭脂,塗了紅唇,她略顯蒼白的臉在瞬間彷彿上了這人間最好的顏色,壓倒世上一切桃花。

就這樣兩個人靜靜的,他開始為她梳頭綰髮,然後穿戴好了鳳冠霞帔。

他所做的每一個步驟都很專註,極度嚴謹而認真的專註,於嚴謹和認真之外,又帶着一種獨特的溫柔,而她一直都是乖順的配合。

虹裳霞帔步搖冠,鈿瓔累累佩珊珊。

轉眼間,一個青澀的少女已變成艷光四射的美嬌娥,若不是那一雙清澈的眼睛太過空洞,堪稱絕美。

「長清,你真美,和從前一樣的美。」

唇角溢起一絲溫柔笑意,他看她的眼神滿是欣賞和歡喜,只是這種歡喜未達眼底。

如果此刻的她是清醒的,心中歡喜的要做他的新娘,他想,他才會得到真正的歡喜。

「……」

她沉默的看着他,眼神更加空洞。

「對了,還差最後一件事。」

雖然是對着她說話,卻更像自言自語,抬起右手食指輕輕又按向她的眉心,在她的眉心停留了一會兒,離開時,她的眉心忽然緩緩綻放出一朵血色妖蓮,她的五官本不妖媚,因這一朵血色妖蓮,襯出別樣妖嬈。

他早已冰冷的心這一刻怦然一動。

情動時,他的眼睛裏盪出更加溫柔的光。

緩緩的,他解開披在身上寬大的黑氅,露出裏面的大紅喜服,當他理了理頭髮抬起眼眸時,洛櫻就看到他卷翹濃密的睫毛,像是一隻破繭而飛的羽蝶,顫顫在風中,脆弱卻又美到極致。

羽睫下,一雙琥珀琉璃眼,彷彿秋日朝露一般明澈,眼底深處卻又透著森寒的冷,她無端端的打了一個寒噤。

「長清,你冷嗎?」

「……」

她搖了搖頭,明明他的臉龐近在眼前,她看他看的如此清晰,腦海里卻始終形成不了一個具體的形象,彷彿他很熟悉很熟悉,又彷彿她從來沒有見過他。

他笑了笑,這一笑,溶溶曳曳,奇異的溫柔,驚人的好看。

她愣了愣,空洞的眼睛裏閃過一道流光,張張唇輕聲問道:「你是誰?」

「傻丫頭,我是你的夫君。」他的笑更加的溫柔,他緩緩握住了她的手,「跟我來!」

洛櫻痴痴傻傻的跟着她走出了屋外,他抬着望了一眼天空血月,蒼白的臉映在月色下,染了幾分妖異的紅色,配得他一身紅裝,像是盛開在三途河畔最美的那一朵彼岸花。

「喜今晚血月為證,我宋離願與姬長清結為夫妻,望能與她相攜白首,永不分離。」

他帶着洛櫻跪下磕首,一字一字,對着蒼天血月,極為鄭重。

洛櫻的身體僵在月色里,整個人籠罩在森冷而妖異的月色里,無知無識的跟着他一起磕首,磕了三個響頭之後,他又很認真的一個字一個字的教她。

「喜今晚血月為證……」

「喜今晚血月為證。」

「我姬長清願與宋離結為夫妻……」

「我姬長清願與宋離結為夫妻。」

「望能與她相攜白首,永不分離……」

「望能與她相攜白首,永不分離。」

她只是一個字一個字跟着他機械的複述著。

二人再拜首,然後,他牽起她的手,又回到了屋內,一起喝了合巹酒,酒入喉辛辣卻又芬芳,幾杯酒下肚,本就痴楞的洛櫻更加痴楞了。

他將酒杯放下,將她打橫抱了起來,一步一步邁向懸著金綃軟帳的雕花大床。

輕柔的將她放在床上,俯身解開她發上的鳳冠,如瀑布的發披散在枕間,指尖纏繞上她的發,用剪刀一剪,然後又剪下了自己的一縷發,打了一個結,他十分鄭重的將打了結的發放到了一個雕刻精美的紅匣子裏。

待做完這些,他才上了床,慢慢俯上她的身體,涼薄雙唇在她額上落下一吻,再沿着額頭吻到眉梢,擦過鬢角,停留在她耳邊,低低沉沉呢喃一聲;「長清……」

洛櫻沒有什麼反應,此刻的她好似三魂七魄已被抽離,只感覺烈酒帶來的躁熱,當他涼涼雙唇拂過她的臉龐時,陰幽的涼爽。

「長清……」

「……」

「長清……」

「……」

「長清……」

「……」

好像怎麼也喚不夠,他一遍遍在她耳邊喚她的名字,她卻一遍遍的都沒有反應。

他有些生氣,生她的氣,更生自己的氣,懲罰她似的咬住了她的耳垂,一陣帶着酥麻的痛意激得她三魂七魄歸來一魂,她輕輕的「唔」了一聲:「不要。」

「長清。」

他鬆開了她,再次喚她的名字,既希望她醒,真正的清醒,又害怕她醒來之後,一切重歸虛幻。

「嗯。」她終於有了回應。

「長清。」他微微抬起頭,因為情慾,陰冷的眼睛裏閃過一絲火光,他緊緊盯着她,問道,「我是誰?」

「你是宋離。」

「宋離是誰?」

「我的夫君。」

「嗯,長清……我是你的夫君,你是我的妻子……」

他的聲音漸轉沙啞,呼吸變得沉重起來,眼中情慾更甚,他熱烈的吻上了她的唇,似要將這麼多年對她所有的思念和渴望融化在他的吻里,向她傾訴,可是他清醒的知道,現在的她,沒有心,不再是她。

可是他今晚一定要得到她,血月之夜,采她處子之血,方能讓他魂魄得以完全歸位,這樣他才有時間可以得到他想到的一切,而不用每月承受魂魄分離之苦。

指尖本能的摸索到她的腰帶,輕輕一勾,腰帶散落……

就在他連炙烈的慾望都暖不了的手指觸及到她胸口滾燙的肌膚時,她忽然一驚,好似兜頭兜腦被澆了一盆冰水,隨即渾身跟顫抖起來,意識也恢復了瞬間的清明,不過,她依舊分不清這是現實還是夢境。

「不……不要……」她伸手想要推開他,纖弱手指推在他的身上就像一片羽毛輕輕劃過,沒有絲毫的力氣,「救我……元極,救我……」

她不知道,在她的潛意識到,遇到真正危險的時候,她叫出來的名字不是宋星辰,也不是其他對她很重要的人,而是衛元極。

「……」

他的身體忽然一僵,所有的熱情在這一刻被瞬間抽走,他停止了動作,泛著溫柔水光的眼睛再度變得陰沉可怕,就這樣陰森森的盯住洛櫻,眼裏閃過一絲痛意。

哪怕他控制了她的靈魂,在最後關頭,她竟然還記得衛元極的名字。

「元極,救我,我不要做別人的妻子,不要……」她下意識的還沉浸在剛剛那個夢魘里,「你不要死。」

「……」他眼睛裏僅剩的一點點光亮沒有了,呼吸也是冷的,他重重強調道,「長清,你只有我。」

「不,宋離,我知道你是誰。」她空洞的雙眸突然掙出幾分清明的光亮,「阿離哥哥,不要叫我恨你……不,我連恨也不要,我要忘掉你,永永遠遠的忘掉你!」

「……」

他的心猛然一個震顫,這一聲阿離哥哥就像一個魔咒,蠱惑着他本已堅定的心開始動搖,並且動搖的越來越厲害。

忘掉他。

她說她會永永遠遠的忘掉他。

不,

他寧可她恨他,也不要她忘掉他,至少恨他還能證明她記得他。

他不知道該不該繼續,就算再繼續也沒有剛剛的激情,沉默了一會兒,他嘆息一聲,聲音輕的除了他自己,沒有人可以聽得清,哪怕洛櫻近在咫尺,也不知道他在說什麼。

「長清,我該拿你怎麼辦?」

「……」

「下一次血月之夜還不知要等到什麼時候,我該放了你嗎?」

「……」

「罷了,我終究過不了自己這一關。」

屋外血月更紅,屋內紅燭正烈,對於他來說本該是花好圓月之夜,卻是百花凋零月殘缺的一夜。

他終究沒有再動她,拂袖間,帶來一股清冽幽魅的冷香,她再度陷入沉睡,他輕輕嘆了一聲,緩緩的起身,離開時,腳步微有踉蹌,帶着一種不堪一擊的脆弱,就連挺直的背也微微佝僂下去。

屋門打開,又合上。

一會兒,又打開,走進來一個女子,為她洗去臉上妝容,脫去一身霞帔,細緻的為她貼上她原本戴着的人皮面具。

又一會兒,屋門再度合上。

就好像一切都沒有發生過,只是個夢而已。

洛櫻早上醒來時,天已大亮,她甚至都記不得自己什麼時候睡着的,有關昨晚的夢境她根本一點都不記得,還以為自己一夜無夢。

昨天聖姑跟她說教主有可能回來,所以她便選擇留了下來,聖姑派人將她帶到了一座清新典雅的屋子讓她歇息,本來她是不敢睡的,也不知怎麼回事,等著等著就迷迷糊糊的睡著了,結果一覺就是大天亮。

她慌張的從床上跳了下來,跑到銅鏡前照了照自己的臉,又伸手摸了摸,立刻鬆了一口氣。

還好,她的人皮面具還帶的好好的。

她已經暴露了烈焰門門主的身份,斷不能再暴露她是洛櫻的身份。

她不知道,從始至終,她的身份在蓮月教教主的眼裏都是透明的。

簡單梳洗一下,她就迫不及待的請人帶她去找了聖姑,這一次聖姑待她的態度有些奇怪,雖然還像昨天一樣的冷漠清傲,於冷漠清傲之外又添了一種莫名的情緒。

洛櫻也說不出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心裏細細琢磨倒好像是一種不滿的恨。

洛櫻沒有心情再深究她的這種情緒,又或者根本是自己想多了,因為她本來對蓮月教就有提防和成見,她用和昨天一樣的禮貌語氣問她:「請問聖姑,教主回來了嗎?」

似乎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這樣的情緒轉瞬即失,聖姑淡淡點了一下頭道:「回來了。」

洛櫻立刻道:「那鄙人可不可以去見他?」

聖姑慢悠悠道:「不可以。」

「為何?」

「教主回來又走了。」

「啊?」

洛櫻追悔莫及,早知昨晚就是用牙籤將眼皮撐住了也不要睡覺了。

聖姑笑了一笑,笑容有些冷:「教主說了,噬魂之毒他也不能解。」

「什麼?」

洛櫻如遭雷擊

「不過……」

「不過什麼?」

「不過也不能叫你白跑一趟。」她好像樂意看見她難過似的,慢慢悠悠的從袖籠里拿出一個青玉細口小瓷瓶,遞到洛櫻面前,「教主留下了這一瓶聖水給你,可解百毒。」

「……」

洛櫻接過聖水,看了看,輕輕蹙起了眉頭,她記得上次和衛元極在街上遇到教主時,教主也送了一瓶聖水給他。

難道這兩瓶聖水是一樣的?

「不過,聖水雖可解百毒,噬魂之毒卻在百毒之外,所以這一瓶聖水也只可保他三月時間不發作。」

「……」

「三月之後,你再來求葯,又可保他兩月。」

「……」

「再然後只能保一月。」

「多謝聖姑。」她自是感激不盡。

前前後後共總也能保上半年。

有半年也好,總比現在的情況好,給她半年時間,說不定就能找到葉凌風了。

她起起伏伏的心終於得到了一絲平定。

帶着聖水辭別聖姑之後,她又被蒙上黑紗原路返回,原以為昨天她請人通知了阿涼,阿沉和十三先下山,她們三個人早已經走了,沒想到走到那裏,這三個人還在那裏等著。

冬夜寒冷浸骨,這三人雖有一身武功,也差點被凍成了冰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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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門嬌:一品毒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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