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1震驚(二更)

251震驚(二更)

從杏花坡育嬰堂離開之後,衛元極就準備送洛櫻回府,剛走到杏花坡坡下,就有鎮國公府的一個侍衛,騎着一匹棗紅大馬,滿頭大汗的急急找來,稟報說皇后病重,急召衛元極入宮。

衛元極大急,辭別洛櫻飛馬往宮城的方向激奔而去。

洛櫻並沒有立刻回城,而是坐着馬車趕往南山寺,她早就想去南山寺一探究竟了,只是聽聞南山寺住持一直在清修,不見外客。

南山寺座落在長陵城外最南側的南山上,緊與東邊的凈園寺遙遙對望。

前朝時期,南山寺香火極盛,又兼素齋有名,連外地的貴人也會慕名而來,只是因為在新舊王朝生死對決的關頭,南山寺救過前朝的一位王爺,還因此遭了戰火,留下一片殘垣斷壁。

先帝登基大赦天下,南山寺復又重新修葺,只是再不復往日鼎盛時光。

這一次,她名義上是燒香祈福的,實則還是想見一見住持,前世,她從未來過南山寺,根本不知道沈遙竟然會和南山寺住持有來往。

山上白雪皚皚,沿着山路,一路蜿蜒而上,朔風起,卷落夾道兩旁大樹上積雪肆意亂飛,漫天飄舞,像是白霧一般。

洛櫻的臉上被冷風吹的通紅,喘氣時嘴裏噴出白氣陣陣,還需小心着地滑。

南山寺又地處偏僻,平時來的香客並不多,再加上天寒地凍,台階上覆蓋着積雪凝結成冰,來的香客就更少了,但稀稀落落的還是有人會來,所以沿途可見,有寺院內的小沙彌會拿着掃地,鐵鍬將台階的冰雪鏟了,鋪上稻草,以防人滑倒受傷。

將至到了山上,只聽到寺里鐘聲悠揚,梵音陣陣,昔日巍峨的正殿修葺之後,也帶着一種抹不去的戰火燒毀過的痕迹,顯得有些頹敗寂寥。

偶爾有幾個提着籃子的香客進進出出,給這荒蕪寂靜的古寺增添了一絲絲活氣。

終於,爬完了最後一級台階,就在洛櫻拂去額頭上的汗珠時,忽然飄來一陣悠揚飄緲,嗚咽清冷的蕭聲,蕭音劃破寂靜的天空,驚起樹上飛鳥,撲愣著翅膀,呼啦啦的朝天空飛去。

又是一陣殘雪飛舞而起,有散落的雪朝着洛櫻的臉上飛來,洛櫻眯起眼睛,抬手去遮,飛雪已迷住了眼睛。

揉一揉眼睛,循着簫聲去睜眼看去,就看到一顆巨大的大雪松樹下站立着一個人,峨冠博帶,風姿迢迢,風吹衣飄,大有一種玉樹臨風之感。

修長的指尖來回跳躍,流淌著悠悠簫音,他凝目遠望,望着遠處白茫茫的一片山。

沈遙,竟然是他。

洛櫻的臉色頓時一變,清冽的眼睛裏驟然染上仇恨的血色紅光,似乎下一刻就要爆發出來將他燃成灰燼,就在拳頭緊緊握起的那一刻,她的手又鬆了。

仇恨並沒有完全燃燒她的理智,她明白,此刻她只能平靜以待。

或許,洛嬋曾經有一句話說對了:「你越是恨一個人,越是要對着她笑,否則,你如何能夠不聲不響的給她致命一擊,將她徹底打入地獄永不得超生呢。」

這句話,是對着她說的。

就在她只當作沒看見,轉身要離開的時候,沈遙忽然收了玉簫朝着她走了過來,微微一施禮淡笑道:「好巧,原來是洛姑娘。」

洛櫻淡淡的看着他,平靜的臉色根本看不出來一絲絲的恨意,一些日子未見,想不到他竟鬢染白霜,人也消瘦了許多,眼底深處隱著疲憊和焦慮,看着她時,還夾雜着一種複雜的疑惑。

看來,他的日子很不好過。

「洛櫻見過太師大人。」她依禮福了一下身子。

沈遙蒼白一笑:「客氣了,這冰天雪地的,不知洛姑娘專程跑到南山寺來做什麼?」

洛櫻冷笑一聲,反問道:「既然是冰天雪天,太師大人又專程跑到南山寺來做什麼?」

沈遙氣息微微一頓,漆黑眼睛閃過一道異光,淡笑道:「到寺里來能做什麼,無非就是燒香祈福。」

「一樣,我也是來燒香祈福的,難道太師大人覺得奇怪嗎?」

「……哦,我只是覺得你一個嬌弱女子冒着冰雪……」

洛櫻打斷了他的話:「我打小長在鄉野,並不嬌弱,爬這麼點山路對於我來說如履平地。」

沈遙情緒未明的呵呵笑了一聲,盯着她時,眼睛似要透過她的眼睛看穿她的心底。

「我怎麼倒忘了,你並非深閨里養大的尋常千金,你一回來,整個洛府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洛櫻笑的更冷:「怎麼,太師大人是在為洛嬋抱屈么?」

沈遙聞言臉色頓時沉了一下。

「太師大人若真的為洛嬋抱屈,就該為她在太師府立個長生牌位,這樣才可了太師大人的一片赤誠之心。」

沈遙聽她句句譏諷,臉色變得更加難看,逼近她一步,目光變幻不測的看着洛櫻,冷聲道:「本太師與她無甚交情,沒這份閑心替她抱屈。」

洛櫻明裏暗地對他排斥和譏諷,他可以理解,不說洛櫻,現在整個洛府都對他有很大的不滿,包括洛熙平在內。

他無法理解的是,僅憑一個鄉下來的小小洛櫻,如何在短短的幾月時間之內,翻手雲,覆手雨,將整個洛府掌控於股掌之間。

她,應刻是個很有野心的女人,而且她的野心遠不在於洛府。

如果她的野心與自己無關,他也不需要多關注,可是他思來想去,總覺得這小小女子背後彷彿有一雙無形的手。

那雙手,不應該是衛元極。

衛元極充其量只是個作惡多端的浪蕩子,他對內宅爭鬥,朝廷政事都不關心,不應該會參與其中,就算他對洛櫻有意,曾幫洛櫻做過什麼,他也不會是她背後的那雙手。

除了衛元極,洛櫻和宋亦歡,乃至於宋星辰的關係都非比尋常。

宋星辰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早就去了清源山,遠離了朝堂。

所以,洛櫻背後的那隻手應該就是宋亦歡。

宋亦歡早就恨不得能致他於死地,而洛櫻有可能是宋亦歡安插在洛府的細作,她今日特意跑到南山寺來,難道宋亦歡已經開始懷疑他是贏國人?

……呵呵。

就算懷疑又如何,他們要找的人很快就會不存在了。

想到這裏,他以為早已變得冷漠荒蕪的心泛起一絲痛意,其實,不到萬不得已,他並不想這樣做。

多情總比無情苦,若他能做到真真正正的無情,也不會過得如此辛苦吧。

正想着,就聽洛櫻幽冷一笑:「無甚交情,太師大人可真是撇的乾淨,那晚,是誰當着眾人的面,承諾一年之後上洛府來提親的?」

提到那一晚,是沈遙最覺羞憤的一晚,他惱羞成怒的幾乎就發作,卻硬是忍了下來,可臉上還是一副山雨欲來風滿樓的陰沉,他冷笑一聲:「那晚的事,分明就是洛嬋設下的局,我那樣說,不過就是想顧全大局!維護你洛府的名聲!」

洛櫻從鼻子裏輕嗤一聲:「太師大人何必把自己說的這麼高尚,你想維護的不過是你自己的名聲!」話鋒一轉,冷笑道,「只可惜,你把自己的名聲弄得更糟了,太師大人,你知道嗎?洛嬋死後,長陵城最出名的人就是你了。」

「你——」

「好了,燒過香之後,我還要去收拾一下洛庭軒留下來的遺物,就不打擾太師大人了。」

洛櫻看着他氣急敗壞的臉色,心中隱覺有一絲的暢快。

沈遙將要爆發的臉色微微白了一下,洛庭軒的遺物他都已經派人來搜查過了,並無異常,她前去收拾也無甚要緊。

同時,他心裏也隱隱的鬆了一口氣,或許是他想太多了,想到草木皆兵的地步。

洛庭軒是她的堂哥,他唯一的親妹子洛依又殘了,她來替他收拾遺物也無可厚非,畢竟洛庭軒是清平侯府的長孫,遺留下來的不僅僅有衣物,書本,還有一些貴重的玉器字畫。

不過,那些貴重的玉器字畫早在他派人來搜查時,已經全部拿走了,洛櫻這一趟來頂多能帶回些破衣爛衫。

說完,洛櫻冷冷一拂袖,轉身而去。

沈遙望着她的背影出了一會兒神,她的背影看起來很瘦弱,很嬌小,也很單薄,可是他卻莫名的能從她身上感覺到一股強大的力量。

這股力量究竟是什麼,他也說不清,就好像清妹一樣,明明表面上看去是那樣一個風華絕代的弱女子,在戰場上卻不輸任何男人。

清妹……

他這是怎麼了,他怎麼能拿洛櫻來和他的清妹相比較。

這世上,沒有一個女子能和她比,也沒有一個女子配和她比。

她是這世上唯一的清妹,失去了,就永遠也找不回來了。

不知是悲傷,還是復仇后的快感,他嘴角牽出一個似笑又似哭的神情,隨後,落寞的嘆息一聲,轉身離去。

……

暮色藹藹,洛櫻燒香祈福之後,就有一個穿着木棉袈裟的和尚走過來,雙手合十朝她施了一個禮,然後引路道:「阿彌陀佛,女施主,有請!」

這和尚法號慧園,和洛庭軒有幾分交情,再加上洛櫻非普通女子,身份貴重,他自然極是尊重。

洛櫻也雙手合十向他行了禮,然後一路跟着他去了洛庭軒曾住過的禪房,收拾好遺物,慧園又領了洛櫻去了一處清靜素雅,過去用來專門招待貴婦千金的庭院喝茶用齋。

洛櫻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滿是虔誠的問道:「素聞住持大師是得德高僧,能知人三世因緣,小女子心中有惑不能解,不知可否得見住持大師為我指點迷津?」

「這……」慧園頗為遲疑。

「莫非慧園師父有為難之處?」

「這倒也不是,只是住持還在清修這中,不輕易見外客……」他皺着眉頭想了想,又道,「這樣吧,小僧為姑娘去通報一聲,見不見,全看緣分了。」

洛櫻感激的微笑道:「多謝慧園師父。」

不一會兒,就見慧園面帶笑容的走了過來,說洛櫻是有緣人,佛渡有緣人,住持大師願意為她指點迷津。

洛櫻不想住持真同意見她了,意外的同時,又有些驚喜,不管這一次能不能得到什麼她想要得到的內幕,至少她距離自己的目標更近了一步。

……

這是一間極為簡仆的禪房,正中的蒲團上盤膝坐着一位似乎已經入了定的僧人。

他背對着她,她看不清他的臉,只能看見他微微佝僂的背,他很瘦,著了一件十分寬大的黃色僧袍,整個人看上去蕭索而空蕩。

「洛櫻見過住持大師。」

她的聲音不大,在異常靜謐的屋子裏卻顯得有些突兀。

「阿彌陀佛……」沉默了一會兒,他口念佛號,緩緩的轉過身來,「不知女施主為何事所擾,儘管說來,貧僧願引女施主慈航渡苦海。」

「……」

在看到他的一瞬間,洛櫻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比在地下秘室親眼見到娘親還要讓她震驚。

這一刻,她的大腦頓時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彷彿整個人已經變成了泥胎雕塑,她就這樣直愣愣的站在那裏,瞪着一雙極清澈的眼睛驚愕的望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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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門嬌:一品毒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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