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雇傭

坐在小和尚的對面，隔着氤氳的水汽，我竟有些看不清楚他的臉……

不知道心中忽然升起來的那種不安是什麼，但是……看着他的臉，我卻忽然心中有些緊張了起來。

很少看到他這樣嚴肅的表情，我的手心也跟着微微出汗。

「小和尚……」我緊緊地攥着手心，「你……」

「你那麼緊張幹什麼？難道是剛剛在三長老那裏被嚇怕了？」小和尚忽然半開玩笑的說道，我頓時愣了愣。

看到他那樣的表情，我的心裏卻更加的糾結了……

看得出來他有心事，可是……到底發生了什麼？還是四長老和他說了什麼話嗎？

是不是……要離我遠一點？畢竟……因為我的原因，他才會試練的這麼不順利，不然……他也會是一個成功的道士。

「剛剛……四張來究竟和你說了什麼？」我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的眼睛，然後毫不意外的看到了一絲微微怔忡的表情。

雖然他掩飾的很好，但還是逃不過的我眼睛。

「沒什麼，只是問問我在山下究竟發生了什麼，還有……」他直視着我的雙眼，「交代給我了一個任務……」

說出後半句話的時候，我能明顯的感覺到他的身子似乎漸漸的坐直了。

心中頓時有一種不好的預感，這件任務……下意識的我覺得和自己多半是脫不開干係。

只是……那到底是什麼？我忽然有些害怕知道了……

「以後……請多指教了。」半響之後，他緩緩地說道，嘴角慢慢跳起了一抹之前的微笑。

我微微一愣，下意識的坐直了！

「你的意思是——」我驚訝的看着他，然後就看到他點了點頭。

「以後，我會和你一起修鍊，也許這樣會是最簡便的辦法。」他笑着看了我一眼。

「太贊了吧，我就知道三師兄善解人意啊！」我一拍手，心中默默地給三師兄點了個贊。

之前還說三師兄太嚴肅了，太凶了，可是沒想到他這麼悉心。

但是出於興奮狀態的我……並沒有看到小和尚嘴角一閃而過複雜的神情……

……

不知大是昨天太累了的緣故，還是因為知道了小和尚要和我一起修鍊的事情，昨晚睡得簡直不要太好。

以至於我一大早就起來了。

但是看到小和尚的時候我卻看到他眼下竟然有一圈黑眼圈。

「你昨晚沒睡好？」我下意思的問道。

「可能是失眠了吧……」他無奈的聳了聳肩，半開玩笑的說道。

但是小和尚在我們宿舍還是在柴毅老師辦公室的時候也沒聽說過他失眠啊……

「走吧，遲到了可就不好了。」小和尚指了指上台的方向，我一看錶，現在已經只剩下三分鐘了！

用了自己最快的速度，我跑到哪裏的時候才堪堪沒有遲到，但是已經喘的不行了，可是看小和尚除了腦門滲出了絲絲汗水之外，竟然氣息都沒有亂。

真的是差太多了，我無奈的搖了搖頭，更加堅定了自己的信心。

一定不能讓師父失望。

「走吧，今天第一天練習的是『山』中的『武術』，你現在最能理解的一部分……」

一路上，那個小師父給我簡單的講解了一下，其實和我之前知道的武術是差不多的，只是在有些招數上不盡相同，可道理都是一樣的。

除了能保護自己之外，還能強身健體，首先讓自己的身體能夠適應起來，才能進行接下來的事情。

整個上午時間過的很快，我只覺得自己渾身都要散架了一樣，只想下午在床上做一個安靜的躺屍。

可是看了一眼三師兄給我的滿滿的『課程表』，心中頓時叫苦不迭了起來。

為什麼連個休息的時間都沒有啊……我覺得自己簡直要瘋了！

中午好不容易休息了半個小時，我就不得不拖起自己已經疼痛不已的身體來到了三師兄告訴我的地方。

那是一個圓台一樣的地方，就在山的一個角落裏，周圍幾乎沒有人過來。

安安靜靜的……好像大聲說話也是對周圍環境的一種褻瀆，那種空靈的意境美……我簡直無法用語言形容。

「怎麼？才一天就要放棄了？」三師兄看到我冷冷的說道。

我頓時有些不甘心了起來，立刻挺直了腰板搖了搖頭。

我怎麼會隨便放棄呢？那樣太丟人了，真的不配當師父的徒弟！

「好，那你做到這裏來，想着你之前看過『玄典』的書，默默地感受……」雖然三師兄告訴了我該怎麼辦，但是我卻基本上沒有掌握到要領。

整個下午就在三師兄的冷哼聲中度過了，小和尚似乎和我的課程有一些是不一樣的，三師兄這邊一直只有我一個人。

晚飯的時候本來想找他一起，但他似乎有事沒有在。

「七長老！七長老你在嗎！？」就在我準備好好享用一頓飯的時候，卻猛地聽到了一個違和的聲音。

心下搖了搖頭，這是哪個冒冒失失的小鬼？簡直太不符合道士的感覺了……

然後……就看到一個道士跑到了我的面前，和我差不多的年紀……但整張臉上都是糾結！

「七長老！終於找到你了……」他焦急的看着我，我卻猛地一愣！

難不成……他剛剛再叫我？我這才想起來原來自己是師父第七個徒弟的事情……

雖然覺得彆扭，但是我沒辦法讓整個古板的道士們稱呼我的名字，索性只能默默認同了。

不過……

「你說什麼？怎麼了？」我狐疑的看着他，腦門的汗水好像是有着急事似的。

「四長老那邊……」

四長老？我猛地響起了小和尚！

「你說小和尚！？他怎麼了？！」心中暗暗地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我立刻站了起來！

「他……他現在正在被四長老責罰，不知道犯了什麼事，現在正跪在外面！」那道士着急的解釋道，我頓時心中『咯噔』一下！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來不及聽他具體的解釋，我趕緊跑到了記憶中四長老所在的地方！

遠遠的，就看到一個單薄的身影正跪在門外的中心，不知什麼時候……外面忽然下起了雨，毫不留情的打在了那個身影的身上……

鼻子忽然一酸，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產生這樣的感覺……但是不知道是雨水還是淚水的東西……慢慢的從我臉頰上滑了下來……

早已經分不清是什麼了……

愣愣的看着他的背影，我甚至覺得……自己從未真正的了解過小和尚。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忽然發覺自己的頭頂並沒有在淋雨，下意識的回頭一看，卻看到剛剛那個道士……正一邊打着一把傘一邊幫我舉著一把擔憂的站在我的身後。

「他為什麼……」我緩緩地開口，卻發現自己的嗓子不知為何沙啞的可怕。

「我也不知道，只聽說他好像犯了什麼錯結果就這樣了……好像已經跪了不知道幾個小時，從中午就開始了。」身後那個道士小心翼翼的解釋道。

為什麼來找我……可能我現在是唯一有能力幫助小和尚的人吧？他們好像根本就沒辦法插手。

可是小和尚到底怎麼了？似乎是……有什麼事情瞞着我。

我默默地接過道士的傘，朝着雨中那個身影走了過去。

看到越來越近的小和尚，我卻覺得……越來越陌生了起來，之前的小和尚……究竟經歷了什麼我不知道的？為什麼忽然變成了這樣？

為什麼……有事情不找我一起商量呢？為什麼要……自己獨自承擔呢？難道我們不是朋友嗎？

默默地站在了他的身後，他好像知道是我似的，並沒有回頭。

「我沒事，不用擔心我。」他還是那淡淡的語氣，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似的。

我頓時心中一團無名火升了起來，為什麼……為什麼到現在他還是這樣子！？

「沒事……你會跪在這裏？」我幽幽的說道，那是連我自己都不熟悉的聲音。

小和尚似乎也是一愣，慢慢的回過頭來——

我這才看清，他的表情……微微發愣的看着我，整張臉因為在雨中待得太久已經微微的浮腫了起來，呈現出一種可怕的青色。

這不是我認識的小和尚，我認識的他……不是這樣的。

「你到底發生了什麼？」我冷冷的看着他，「為什麼不肯告訴我？」

然後就看到小和尚渾身一僵，看着我的雙眼也變得猶豫起來。

「我沒事……只是犯了一點錯誤，師父在懲罰我罷了。」下一秒，小和尚就換回了他那平常的語氣解釋道，似乎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似的。

「……」

我默默地看着小和尚的背影，心中……卻開始五味陳雜起來。

什麼時候我們的關係變成這副樣子了？難道是……我的錯嗎？

「傘給你，別發燒了。」我無聲的嘆了一口氣，將那把傘放在了地上轉身離開。

可能……我和他再也回不到之前那般了吧……

……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接下來的日子我和小和尚都默契的沒有再提起來過那件事。

只是從別的人那裏聽來的消息，那天小和尚又跪了幾乎是一天一夜之後，四長老才從房間里出來，不知道說了什麼，這件事……才結束。

誰也不知道小和尚到底犯了什麼錯，也都默契的沒有提起來。

但是我能確定的是……他一定是作出了某種決定，不然……他是不會那樣的，我很清楚四長老是不捨得責罰他的。

除非是……

雖然不知道小和尚什麼時候成了四長老的徒弟，但是看得出來四長老還是很喜歡他的。

在整個終南山上，能成為大師弟子的人幾乎沒有，到這麼長時間為止，他只收了七個弟子，而我是這近百年來的唯一一個。

我很慶幸，也很滿足。

而能成為那些長老的弟子……似乎也成為大家的目標，但就算是長老的弟子，也不是隨隨便便簡單就可以的。

到現在一共的徒弟也不超過二十個，而我的三師兄更是嚴厲，到現在還沒有任何的一位徒弟。

所以小和尚的實力和努力毋庸置疑，四長老一向是為人和善，絕對不會那麼嚴厲，所以……

絕對是小和尚出了什麼事情。

「陸炎？你到底在想什麼？」就在這時，耳邊的一道聲音忽然打斷了我的思路，回過神一看原來是叫我武術的師父——遠山，正嚴肅的看着我。

我頓時有些虛心，趕緊搖了搖頭。

「再讓我看到你走神……我想你很樂意試試我的棍子。」他冷冷的看着我，「別以為你是七長老我就不敢怎麼樣，只要我還教你一天，你就永遠只是我現在的弟子而已！」

我趕緊點了點頭，這兩個『師父』們——遠山和遠水……對我相當的嚴厲，也只是叫我的名字，從未叫過我『七長老』什麼的話……

不過說實話，我和他們在一起的時候還是最輕鬆的時候，至少不用尷尬的接受那個稱呼。

說來也是奇怪，明明是兄弟，但是……遠山和遠水一個是二長老的徒弟，一個是五長老的徒弟，而且性格完全不同，擅長的方向也不同。

可在一起站着的時候卻絲毫的不違和。

「那個……我能不能問你一個問題？」看着今天的課程差不多了，我也鼓起了勇氣。

他回過頭冷冷的看着我，雖然一副『生人勿進』的樣子我還是問出了口——

「那個……你知道小和尚之前到底發生了什麼嗎？為什麼四長老——」

「這件事與你無關。」他冷冷的打斷了我的話，緊接着就要離開這裏！

我心中頓時一驚，趕緊上前攔住了他！

但是他卻居高臨下的看着我，彷彿嘴角還掛着一絲絲的不屑——

「這是他們師徒之間的問題，與你無關，更與我無關，難道你要越界嗎？」他的聲音那麼冷……讓我忍不住渾身打了一個哆嗦！

可是還沒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離開了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