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0章 你好,我是哥哥

第2240章 你好,我是哥哥

死——

了——

輕歌眸子微微一縮,渾身上下,四肢百骸皆被冰冷如雪的涼意覆蓋。

這些日子以來,她刻意不去想那些事,便以為天光能夠放晴。

每一夜都是夢魘連連,心臟像是裂開了一道口子,她清楚,一定出了事。

可她從未想過,那個風華絕代,瀟灑不羈,又時而腹黑傲嬌呆萌的小月月,會死。

難以想像這一天的到來。

熙子言本以為輕歌會很崩潰絕望,難以控制住情緒,畢竟,二人多年的感情也是由他一路見證。

他深切的清楚著,他們於彼此來說,有多麼的重要。

缺一不可。

然而,輕歌很平靜,宛如暗夜下不起漣漪波瀾的湖,偏生平靜的湖面之下,暗藏驚濤駭浪。

熙子言朝輕歌走去,手放在輕歌身上,低聲安慰:「事已至此,節哀。」

「如何死的?」輕歌淡淡的問,語氣平緩,仿若沒有聽到那驚天的消息一樣。

「去妖脈妖骨,鑄造神骨之時,沒有熬過去。」

很平淡的話語。

輕歌閉上眼卻能看到那血淋漓的場面。

她的小月月啊,為了靠近她,不惜連着骨頭血肉拔掉自己身上的刺兒。

最後啊,連人都沒了。

輕歌不懂的是,她與姬月之間既有骨髓煙,若姬月出事,為何她還安然無恙?

莫不是,神骨的原因?

「骨灰都沒嗎?」輕歌問。

「被埋在鸞鳳南山。」

那是九界的一處地方。

「帶我去。」

「……」

九界,鸞鳳南山,細雨過後,山脈下空氣里散發着清新的泥土香。

一座新墳立着。

輕歌站在墳前,脊背挺直,雙眼凜冽過後是愈發的空洞。

她的腦海一片空白,窒息感填滿心肺,完全無法思考。

到現在為止,她人還是恍惚的,難以接受這個事實。

「輕歌……」熙子言喃喃出聲。

「讓我靜靜吧。」輕歌盤腿坐在碑前,抬起手,指腹摩挲著那力透碑面的『姬月』二字。

「好。」

熙子言欲言又止,猶猶豫豫,抬起的手復又放下,最終還是一步三回頭的離開。

陷入悲傷的人,不要去勸慰。

她比任何人都知節哀順變的含義,也比任何人都痛苦。

輕歌頭靠着冰冷的石碑,仿若那就是她寵妻如命的丈夫。

她的雙手輕微抱着石碑,眼神清靈的看向前方,好似透過那若有似無的風,看向更久遠的往昔。

「小月月,我冷。」

「我疼。」

「我瘦了。」

「我看見了父親,他比我想像的還要人高馬大。我也看見了母親,她好落魄狼狽,我連擁抱她都是奢侈呢。」

「小月月,你想我了嗎?」

「你不會丟下我一人的,是不是?」

「你……說話呀。」

她耷拉着腦袋自言自語的低聲輕喃,除了風聲嗚咽,樹葉吹拂沙沙作響以外,得不到任何回應。

她並不比任何人堅強,只是在面對千錘百鍊時,她比任何人都能吃苦耐勞。

她想哭啊,可為什麼,眼眶甚是乾澀,一滴淚都成了奢侈嗎。

咽喉酸痛,心早已麻木。

習慣了。

早已習慣面對上天賜予的苦難。

唯有接受。

她便這樣坐了許久。

從白天到黑夜,從黑夜到白天。

她像是一具冰冷的屍體,沒有體溫,任由風吹,動也不動。

便是呼吸,都很輕微。

她垂下的眼眸,濃密漆黑的睫翼在眼瞼之下鋪蓋一層濃厚的陰影。

在暗處,九辭遠遠的望着輕歌,不敢走近,滿眼心疼,就連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

九辭就怕這一日。

這些天,他躲在九界不問世事,過着自己的小日子,如此才能不去想,以為能躲避了。

九辭皺起眉頭。

為什麼不哭呢?

這樣放空麻木的狀態,才叫人心疼。

彷彿靈魂已經隨着姬月,去了西天取經。

細雨微微的下,九辭正欲解開披風,走向輕歌。

突地,一聲凄厲的哀嚎聲,讓他愣在了原地。

啊……

整整兩日沒有任何動靜的女子,突地仰起頭,蒼白的臉迎來雨下。

漸漸的,狂風驟雨,滂沱而下。

像一把把刀劍,猛烈拍打着她的身體。

她忽然眼神一狠,面前的石碑被雷巢里強大的精神之力碾碎為齏粉,隨着轟然一聲巨響,石碑碎裂。

她跪在地上,往前爬。

雙手不停地扒拉着草垛土堆。

被雨水洗刷的新墳,挖起來倒也暢通無阻。

沾水的泥土弄髒了一身似是渾然沒有察覺,身下是挖出來堆積在兩側的土堆。

終於,在濕泥之中,輕歌看到了一口棺材。

做工很精緻的棺材。

她皺了皺眉頭,張了張嘴,想要說話,頓覺嗓子疼痛到無法開口。

她拿出明王刀,一刀劈砍開棺木。

館內,空空如也,什麼都沒有。

輕歌愣住,旋即,丟了明王刀,用雙手來挖土。

「人呢,人呢,人在哪?」

她慌了。

新墳的土被她挖三尺,又開始挖旁側的地。

雙手指甲翻折,十指血肉模糊。

她聲聲凄厲的喊著,直到嗓音徹底的沙啞。

輕歌雙肩抖動,低着頭,濕漉漉的銀髮黏在臉頰兩側。

她匍匐下身子,臉側貼著新泥,閉上眼,黑如濃墨的睫翼掛着點點晶瑩的水珠,轉瞬又被雨水沖刷,被新的水珠取代。

她便如此,昏昏沉沉的睡去,沒了任何的意識。

所有的困難,她都能熬下來。可唯獨姬月之死,讓她一時間驚慌失措。

像是,找不到活着的意義了。

九辭終於踏步出來,披風裹着輕歌,橫抱起輕歌。

「母親……父親……」九辭低聲喃喃。

母親過的很落魄?

他從未去了解過他們的事,甚至不知他們是誰,只因於他來說,比妹妹還要陌生。

他低頭看着輕歌慘白如紙的臉,眉頭壓低,緊抿著唇瓣。

若說在此之前,對於妹妹,他還只是有着模糊的概念。此時此刻,他終於明白,何為兄長。

兄如父,如天,如刀。

他的動作愈發輕柔。

他想守護著懷中的女子,想為她斬妖除魔,為她頂天立地。

「輕歌,你好,我是哥哥。」

九辭站在大雨滂沱中,忽然抬起頭笑的邪肆又溫柔。

像落魄無家的王子,掩不住骨子裏衍生而出的華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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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狂妃:廢柴三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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