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5章 緊鑼密鼓

劉備因見中原戰局還有反覆，劉賢並不一定能全面佔據上風，因此熄了原本打算的拖後腿之念，轉而安心積草屯糧，趕造軍械，等待時機。

而此時，劉賢已經收到了田豫派人傳回來的加急奏報，知道田豫已經決定刺殺了竇賓了，當下與龐統商議道：「田豫、韓龍刺殺竇賓，若是成功固然好，但若是失敗則鮮卑必會大舉南下，必須先做好準備。」

龐統聞言，仔細看了下地圖，道：「李嚴、霍戈、傅儉的七千兵馬已經趕到了青州，可命其繼續往北，去代郡佈防。鄧艾、石苞、姜維的三萬人也已經到了東郡，正準備攻打濮陽、白馬。如今既然塞外形勢急迫，那便叫他們立即繞城而過，渡黃河去甘陵，經河間郡急速北上去幽州增援。」

劉賢計算了一下，道：「即便如此，也才只得三萬七千人，便是加上留守幽州的萬餘人，也勉強只有五萬。倘若鮮卑人真的大舉南下，恐怕還是難以抵禦啊！也不知道馬超、傅彤、趙累、霍峻那裏能不能儘快取得突破。」

龐統沉吟道：「草原騎兵並不擅長攻城！如今又非農忙時節，陛下可命緣邊郡縣的百姓盡數撤入城池之中堅守，再有近五萬大軍把住各處險要關隘，想必即便鮮卑騎兵南下，也能撐上個把月。到時候陸遜、馬超、霍峻、趙累、傅彤、賀齊那裏應該就能有好消息傳來了。」

劉賢點了點頭，道：「希望如此吧！」

此時，趙累、馬超、傅彤也各自收到了劉賢送來的火藥罐，眾人聽了工匠轉述的火藥罐使用之法后，傅彤有些皺眉，馬超、趙累卻是大喜。就見趙累招來賴厷，對其道：「方今五月過半，卻是連日不雨，天氣乾旱，土壤乾燥，正適合挖掘地道。你可領兵二千，立即擇地掘土。務必小心，切莫挖到附近的黃河、濟水去了。」

賴厷領命，隨即遲疑了一下，道：「我軍去年也曾挖過地道，不過城中守將也十分注意探查地道，據聞城牆後面專門擺放了許多大水缸，專門觀察城牆之下是不是有人在挖掘。我軍去年挖的兩條地道都被城中以挖橫塹的方式也破壞了，損失了許多兵馬。如今都督叫末將再去挖，恐怕也難以成功啊！」

趙累笑道：「此次不必挖進城去，只需挖到城牆之下便可。」

賴厷訝道：「都督是想直接挖塌城牆？但要挖塌城牆，也需耗費許多時日，依然有極大的可能會被曹軍發現，到時候曹軍從城內挖涵洞連通地道，再灌水進來，我軍挖地道之軍將死無葬身之地啊！」

趙累搖頭道：「也不必挖空城牆地基。只需將挖到城牆之下，然後再略微加寬一些便可。」

賴厷聞言，疑惑不解地去了。

與此同時，馬超也招來呂介、朱桓、董巴等人，對眾人道：「我欲強攻城父，只是曹軍引渦水環繞城父城，以之為護城河。我軍若要填平護城河，不但會曠日持久，而且也將死傷慘重。故而欲要煩請水師去填護城河。」

呂介訝道：「我水師不過七千人，又無民夫，如何填河？」

馬超道：「城父的護城河與渦水相連，城父城本身也有一座水門。水軍的船隻可以直接開進護城河去。我要你們去除一部分船舷，然後在其上鋪上長而厚的木板，駛進護城河之中，下錨固定，直接將護城河給連通起來，以方便我大軍攻城。」

呂介聞言，思忖片刻，點頭道：「這倒是不難辦到。只是船隻在護城河上下錨，船上的士卒要如何撤退？」

馬超道：「船上多備櫓盾，到時候我也會派兵掩護操船的水手撤退。」

呂介當即領了命令，即去安排了長七丈，寬一丈三的大船八艘，將前端的船舷削平，隨後兩船並排，鋪上木板，船兩側也加裝了木板，楔在船舷之上，可以拉起或是放下。

三日之後，船隻改造完畢。呂介當即命朱桓督領船隊趁著黎明時分駛進了護城河。城上的曹軍看見漢軍船隻靠近，當下箭如雨下，卻都被漢軍豎立在船上的櫓盾擋住。

朱桓督率船隊駛進護城河，下了錨，水手在櫓盾的掩護下放下楔在船舷兩側的木板，使之搭在了護城河兩岸。隨後眾水手娶了櫓盾，棄了船隻，上岸往本陣逃回。早有準備的馬超當即命於詮率領十二架攻城車排成四列前沖，同時石炮、大黃弩、蹶張弩、長弓手、強弩手等弓弩方陣前突，掩護攻城車，而馬超麾下的三千騎兵則列陣戒備，防止曹軍出城攻擊攻城車。

曹休、蔣濟聞聽漢軍攻城，當下急忙前來看視。曹休看了片刻，疑惑地道：「漢軍用攻城車攻城，卻又不攻打城門，莫非是想用攻城錘直接撞塌城牆么？攻打城牆最好的方式不應該是雲梯么？」

蔣濟聞言，仔細看了半晌，見漢軍的攻城車靠近城牆之後並未傳來攻城錘撞擊城牆的聲音，反而傳來一陣鐵釺、鐵鈎打擊勾划城牆的聲音。當下蔣濟道：「漢軍這不是想要撞塌城牆，而是想用攫鍬挖通城牆。」

曹休驚道：「如何阻止？」

蔣濟道：「漢軍的攻城車製造的極為結實，滾木礌石都不能傷它。唯今之計，只有命眾軍扔下足夠多的乾柴，澆以熱油，灼燒漢軍。」

曹休從其計，當下調出一千兵，每人攜帶柴草一束，魚貫往城下丟去，隨後引燃，城上又倒下熱油，頓時城下熊熊烈火燃燒起來，火勢極為旺盛。

要知道曹休、蔣濟自從去年冬季退守城父，半年以來在城中準備了無數柴草火油，以防漢軍圍城，城中百姓無法樵採，無柴無油可用，城內物資十分充裕，短期內根本不愁消耗。

當下烈火熊熊，漢軍趕不及滅火，被高溫灼燒的十分難受，不得已只能撤退。

蔣濟復又命人拋射火箭，意圖引燃搭在護城河上的船隻浮橋。

馬超見狀，急令士卒上前汲水滅火，救護浮橋。城上城下頓時箭雨往來，曹軍終究是居高臨下，又有城垛掩護，漢軍在對射之中十分吃虧，損失不小。

鏖戰了三個時辰，城上火箭不見少，而八艘船隻卻都燃燒了起來，火勢漸漸擴大。馬超見狀，只得無可奈何地下令撤軍。

馬超對着如刺蝟一般的城父城無可奈何，只得寫了表文上報劉賢，請令定奪。

劉賢收到了馬超的表文，與龐統商議一陣之後，便即命馬超繼續修築工事圍困城父，轉而將火藥送往睢陽，叫賀齊、關鳳等人攻打睢陽城。

與此同時，傅彤在汝陽也遇到了困難。汝陽城中滿寵的兵力雖不如曹休那麼多，但一應糧草軍資卻也半點不缺。同時汝陽地處汝水之北，土壤肥沃鬆軟，不適合挖掘地道，再加上護城河寬廣，傅彤一時也沒有辦法填平護城河，因此雖然手握大量火藥，但大軍卻無法有效靠近城牆。

當下傅彤只得一邊設法趕造浮橋，以便大軍能夠順利靠近城牆攻打，一邊上表給劉賢，說明情況，表示短期內恐怕仍舊難以破城。

劉賢收到了傅彤的表文，只得無奈地嘆了口氣。計算了時間，覺得馬超、傅彤必定是趕不及分兵增援幽州了。趙累、賀齊和霍峻也不一定能在第一時間殲滅當前之敵，北上幽州。

當下劉賢沉默了許久，只得去信陸遜，請他儘可能地抽出兵力照顧一下幽州的情況。

陸遜收到劉賢的書信，頓時也深感壓力重大，當下盤算了一下麾下的兵力，賬面上計有幽州騎兵、鮮卑步兵、本部兵馬共計六萬七千人，不過經過十個月的相互攻殺，士卒傷亡極多。不過有賴於漢軍完善的醫療制度，傷者大多康復，統計中的死傷一萬一千餘人實則最終僅只戰死重傷了三千餘人，如今真實兵力還有六萬四千人。

而當面的曹軍原本雖有六萬五千人左右，但長期以來，漢軍佔據上風，曹軍傷亡較多，本就有一萬五千人的傷亡，傷者又大多不治，以致如今真實的死亡殘疾數目為近萬人。曹軍的總兵力僅剩下五萬五千人了。

也就是說，陸遜如今兵力佔優，雖然還沒有取得最終的勝利，但抽調萬餘人北上協防幽州還是沒有問題的。

陸遜正考慮著該抽調哪支兵馬北上，忽聽斥候來報，說曹軍突然大舉調動，往漢軍營壘壓了過來。陸遜大吃一驚，只得急忙調兵抵禦，將分兵援救幽州的事給放到了一邊。

原來竇賓胃口極大，但心中卻又始終對漢軍傳的神乎其神的天火神雷抱有敬畏之心，故而雖然貪圖曹魏給出的利益，又憤恨漢朝強硬，不給半點實質性的好處，因此欲要倒向曹魏，但卻對進入幽州頗為猶豫。

故而竇賓與拓跋力微等人商議，即便最終出兵幫助曹魏，也需先進入并州，一邊分兵數萬去與曹軍主力會合，虛虛實實地配合曹軍逼壓漢軍，一邊留兵數萬掃平并州的匈奴、烏桓人，將河套地區，包括北部五郡以及上郡、西河等地都給拿下。

只留城池給曹魏，而城外的水草豐美的廣闊草場則全都歸屬鮮卑人。

竇賓存着這個野心，故此對曹魏的使者辛毗十分熱情，以出兵為名向曹魏借道。曹魏本來只允許鮮卑人去并州北邊五郡放牧，哪想得到鮮卑人野心這麼大，欲要吞併匈奴和并州烏桓，進而佔據并州大部。在竇賓野心勃勃的欺騙和曹魏利令智昏的期待之下，雙方已經確定了出兵的路線。只等時機一到，鮮卑騎兵便要南下。

因此曹軍眾將之中雖然多有人對請鮮卑騎兵南下之事私下裏頗多微詞，但也知道形勢所迫，若沒有大量的鮮卑騎兵助戰，終究難以勝過漢軍，故而眾將都將不滿藏在了心裏，並未表現出來。

同時眼見漢軍不斷調兵往幽州而去，曹軍眾將商議之後，認為幽州兵力若多，必將迫使鮮卑人留重兵於草原戒備，那麼派到中原來的鮮卑兵馬就會相對減少。

為了避免這種情況，曹軍於是開始頻繁調動，意圖纏住陸遜的兵馬，使陸遜無法分兵北上。

時間便在雙方的糾纏之中一天天地過去。此時在彈汗山鮮卑王庭之中，眼見二十日的日期將至，田豫心下也頗為糾結。忽聽馬城有使者到，田豫急忙命其進來，仔細詢問了情況，得知北上聯絡軻比能、莫護跋、泄歸泥的范慎、刁玄已經派人回來，言說事情已經成功，軻比能等人已經率領着三萬四千餘人的騎兵悄悄南下，潛伏在了距離彈汗山不到二百里的一處不起眼的湖澤之畔。只等彈汗山大亂，軻比能等人便會立即殺出，一日之內趕到彈汗山來。

田豫大喜，當下復又悄悄與步度根見了一面，並未告知步度根行刺之事，只叫步度根暗中整備兵馬，等到大亂之時好立即起兵，保護漢使，並亂中取利。

隨後田豫又小心翼翼地推演了一遍行刺的過程，這才胸有成竹地去求見竇賓，言說漢帝已經同意向鮮卑人展示天火、神雷，只是天火神雷乃是神物，須得去彈汗山高處設立祭壇，禱告上天之後，才能釋放。

竇賓聞言驚疑不定，當下命拓跋力微、竇速侯陪着田豫去彈汗山高處尋找設立祭壇之處。田豫於是花了一天時間，尋了個一面是緩坡，一面是陡峭山崖的地方。拓跋力微見此處山巒起伏，峭壁的一側難以飛躍，緩坡這一側又無法堅守。只要在坡下安排數千騎兵，再在坡上夾道布列數百鮮卑勇士，則足可萬無一失。

於是拓跋力微連夜佈設祭壇，當夜趕造完畢，回見竇賓道：「單於，祭壇已經建造完成，可以叫漢使展示天火神雷了。」說着，拓跋力微遲疑了一下，道：「只是單於，漢軍的天雷威力無窮，單於還是不要親自去觀看的好。容我與速侯、回題兩位兄弟登上祭壇，監視着漢軍展示天雷，然後再將情況回報給單於也就是了。」

竇賓聞言，沉吟片刻，搖頭道：「不親眼看看我是不放心的。這樣吧，祭壇既然是設在山頂的，我可停留在山腰便可。相距百步，周圍又有我鮮卑勇士團團保護，應該不會有意外。此外，叫田豫去祭壇禱告，其餘漢朝使團成員則帶在我們身邊。若是那天雷炸下，便先拿漢朝使團成員去擋。」

拓跋力微聞言點了點頭，當下自去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