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2章 曹休後撤

滿寵敗退至汝陽，馬岱沿途追擊而去，鄧艾卻回兵取了平輿，奪取了城中大量的錢糧軍械。

同時，位於上蔡的趙儼以及位於新蔡的張球這兩部曹軍沒有了平輿在中間聯繫支撐，變成了各自為戰的兩個突出部，被傅彤和石苞分別拿下已經是時間問題而已了。

可以說，潁川、汝南的戰局已經基本確定，曹軍在這兩郡僅只是垂死掙扎，意圖拖延一陣，好為其下一步調整防線爭取時間罷了。

而在汝南、葉縣大戰的同時，駐兵壽春的馬超也在行軍長史諸葛瑾的協助下，督率麾下大軍展開了對曹休、蔣濟、呂貢的攻擊。

曹休也非怯戰之人，當即領兵與馬超展開了對戰，雙方正你來我往地交鋒間，汝南、許昌、葉縣的戰況傳了過來，曹休頓時大驚，當下急忙收兵回營，謹慎防守，隨後仔細探聽汝南、葉縣、許昌等地的情況。不數日，曹丕決意退往洛陽，叫把守下蔡、沛郡、濟北、魯郡等地的曹軍視情況自行決定是戰是守還是撤退的詔命傳了過來。

當下曹休急忙與蔣濟商議，看是該立即撤退還是繼續堅守。

就聽蔣濟皺眉思索了許久，這才道：「汝南若失，漢軍隨時可以分兵截斷我穎水上游，斷我大軍退路。騎步軍也還罷了，但水軍船隻卻就再也無法回到北方了。當此之時，我軍若是強行堅守下蔡，則漢軍必定會分兵襲擊我後方的豫州、兗州，我軍反到會變成被包圍的孤軍了。不如退保兗、豫，重新設立防線，以圖再戰。」

曹休點了點頭，道：「依你之見，我軍該退往何處？」

蔣濟道：「陛下退守河洛，有虎牢關、軒轅關、太谷關等雄關阻擋，必能將漢軍擋住，至不濟也能退到河東堅守。而因為潁川丟失，穎水上游已經被阻斷，目前尚未阻斷的中游部分也極為危險，戰船難以退走，唯一的退路是經渦水，去城父，到睢陽，經先武皇帝開鑿的睢陽渠退入黃河。換言之，我軍下一步應該退守城父、睢陽，以保豫州北部的梁、陳、譙等地。且如此一來，我們也能與東面的符離、西邊的汝陽連成一線，重新確定起一條穩固的防線，保住半個豫州以及整個兗州不失。」

曹休聞言，點頭道：「此言有理！」

當下曹休、蔣濟計議定，即開始安排撤退之事。先命部將郝溫、郭端領五千兵馬沿着穎水往上據守汝陰，護住大軍側翼。隨後蔣濟領一萬步軍往東，據住渦口。隨後呂貢率領水師趁夜拔營，悄悄地順淮河而下，來到渦口，退入渦水之中。又命民夫搬運下蔡城中的糧草輜重，立即往北退往城父。曹休則自領一萬大軍斷後，抵禦馬超的追擊。

曹休大軍連夜撤退，退的頗為果斷，及至馬超收到消息，急忙揮軍追擊時，其水軍已經大半進了渦水，步軍也都去了數十里了。馬超急忙揮軍追擊，前鋒進佔曹休設在淮北的水路營寨時，卻被曹休早已安排下的少量伏兵點燃營寨，伏擊了一把。雖然曹軍不多，漢軍損失並不大，但也大大地被驚嚇了一番。

馬超大怒之下，急令水軍去渦口追擊曹軍水師，又命駐兵當塗、鍾離、睢陽等地的王平、程郁立即起兵北上協助狙擊曹軍。隨後馬超盡起大軍渡過淮河，先取了下蔡，隨後北上取了慎縣，再繼續往北追擊。

只可惜曹休、蔣濟、呂貢走的十分乾脆，又沿途設立伏兵阻擊，退的井井有條，馬超一路追殺，並未佔到多大便宜，反而因不熟悉道路而吃了幾個小虧，不得已之下，只能放棄追擊曹軍主力，轉而開始搶佔沿途城池。

大軍追到下城父時，天氣突變，北風呼嘯而來，天空中更是彤雲密佈，飄飄落下雪來。馬超出身西北，對於大雪倒是並不稀奇，然而麾下各軍多是來至於荊、揚之地，便是每年都會下一點小雪，也不如淮北的大。忽然被這暴風雪一落，眾士卒先是興奮了一陣，隨後便是各種不適應，鑽心刺骨的寒冷，呼嘯乾冷的北風，讓猝不及防的漢軍士卒吃足了苦頭，一夜之間，許多人都感染了風寒。

馬超見狀大驚，當下在諸葛瑾的建議之下慌忙領兵撤退。水軍主力駐守龍亢，並分一支水師進入穎水，佔據被曹軍放棄了的汝陰。馬超則的步軍主力則退到下蔡，分少量兵馬防守慎縣，以作大軍的警戒之用。

命軍醫為士卒診治，每日熬制薑湯為將士驅寒。除了冬衣之外，又加發了早已準備好的圍巾、耳套、披風、手套、熱水袋以及厚綿襪子，以備大軍禦寒。

一番緊張的動作下來，全軍這才沒有減員嚴重。

時隆武元年十一月十二日。

此時，受此大雪影響，原本見到龐統、黃忠、馬超等人進展順利，因此心下有些蠢蠢欲動，欲要率領徐州軍進擊沛郡的劉賢只得安耐心情，轉而安心地分兵防守各處城池，一邊練兵，一邊分兵向青州運送糧草。

此時因遼東的公孫恭、公孫晃、公孫淵等人都表面上尊奉劉賢為帝，因此整個渤海灣地區都已經算是歸入了劉賢治下，趙累的海軍沒有了軍事任務，故而其輜重船便也乘着北風往南回到江東，從海路參與到運送軍資糧草去青州、冀州的任務之中。

為了提高效率，劉賢在地圖上找到了位於青州的膠水，準備開挖膠萊運河，以縮短海運的距離。

當下劉賢傳旨，叫海軍長史嚴畯前往勘察膠萊運河的情況。嚴畯歷時一月，查探了情況之後，將開挖運河的路線和方案以及所需的民夫，需耗的時日都詳細彙報給了劉賢。

劉賢看過之後，頓時皺了皺眉頭。原來嚴畯的方案之中，明確指出了開挖膠萊運河需用民夫二萬，耗時兩年才能初步開通，並且之後的繼續擴寬、挖深、加固等等工程還需至少三年時間。這一方面是因為北方冬季天寒，不適應動工，春、秋兩季又要春耕、秋收，因此會耽擱許多時間，另一方面則是膠萊河雖然與長江、黃河、淮河等大江大河沒法比，但其本身也是水系發達，支流眾多，有白沙河、昌平河、墨水、現河、龍王河、大營河、雙山河、淄陽河、平渡河等數十條河流，水文複雜，且多年來屢有洪澇災害。嚴畯設計運河之時，將整條水系通盤考慮了進去，意欲解決膠萊河泛濫的問題，使之既能通航，也能馴服地灌溉兩岸農田，因此工程量較為巨大。

還有一個小原因則是這條運河是用來通行海船的，尖底的海船比平地的江船吃水深，因此膠萊運河的深度比之其他的運河要求更高。在實在無法挖的更深的河段，則需要增修閘門，以人為敵抬高水位，方便通行大船。也因此更加增大了工程量。

劉賢看過嚴畯的表文之後，只得苦笑了一下，暫時將開挖膠萊河的事情壓了下去。且不說如今正是冬季，按照嚴畯的說法不適宜開工，便是能夠開工，如今正是漢魏相爭的關鍵之時，劉賢卻哪有二萬民夫去耗在這一條運河之上。

在將荊州、淮北的近六萬屯田兵全部調入汝南、淮北戰場之後，劉賢此時正為明年屯田的人力發愁呢，實在是抽不出足夠的民夫去開挖膠萊運河了。

看來要開挖膠萊運河，只有等日後天下安定，再徐徐圖之了。

當下劉賢放下開挖運河的野心，轉而安心訓練士卒，調運糧草，靜待明年開春。

此時因為大雪降下，北方寒冷，攻打平原、高唐的趙累、張任等人都謹守營壘，收兵不攻。守在界橋的陸遜也將南兵收回營中避寒，只派出小股幽燕騎兵四處出擊，去不斷騷擾打擊曹軍的後方糧隊，雙方小股騎兵和斥候你來我往，在這個冬天打的不亦樂乎。

與此同時，龐統在拿下襄城之後，也遭遇了寒潮的襲擊，而且根據斥候回報，曹軍賈逵、徐晃所部已經在陽翟、鄢陵二地整備城防完畢，龐統忖度著一時半會兒難以攻克，再加上南蠻兵極為不適應寒冷的天氣，徵召的屯田兵也缺少禦寒的衣物，不適宜再行進攻。

當下龐統只得收住兵馬，分兵把守襄城、許昌、昆陽等地，將蠻兵好生慰勉一番之後，賜以錢帛酒肉，送回武昌休養，又寫了一封表文，盛讚蠻兵之功，叫兀骨突、竹連等人持着表文去徐州拜見劉賢。

隨後，龐統聞聽傅彤、鄧艾、馬岱、石苞等人傳信，說趙儼固守上蔡，張球固守新蔡，眾軍多次強攻均未能得手，而滿寵退守汝陽之後，一邊加固城防，一邊也徵召兵馬民夫，招兵買馬之下，兵力復又恢復到了萬餘人，難以猝然剿除，反有壯大之勢。

龐統對此深為憂慮，當下命黃忠督率屯田兵一萬以及爨谷所部一千精兵，攜帶二十架石炮，五十架大黃弩，一千張蹶張弩前往汝南，攻打上蔡、新蔡二城。

黃忠欣然領命，與姜維、爨谷二將一道領兵南下，先往上蔡而去。

沿途只見流民四起，黃忠甚為奇怪，當下忙命人請了幾個流民來問話，道：「我軍奪取汝南、潁川，戰事雖說激烈，但耗時卻短，期間並無擾民之事，如今我軍奪下的各城都已經派駐了官吏守軍，以安定地方。你們不好生待在家中，因何要逃？須知人離鄉賤，背井離鄉，終非好事啊！」

流民聞言，紛紛道：「漢軍確實不擾民，軍紀良好。只是因漢魏徵戰經年，魏國多次徵召兵馬民夫，以致農田荒蕪，今年的糧食大為歉收，魏軍因要備戰，也不減免賦稅，錢糧照收，而且還將每年一月的更役改為了每年兩個月，以致我等更加困苦。我們在家中已經無糧充饑，不逃便只有等死。聽說漢天子在南陽、淮南開設粥廠，我等因此欲往投之。」

黃忠聞言，默默地點了點頭，當下從軍糧之中分出了部分糧草給見到的流民，指點了他們去南陽的道路。隨後黃忠一路沉默地趕到了上蔡，與傅彤、鄧艾、馬岱會合。

黃忠位高權重，戰功赫赫，又手握節杖，來到軍前，自然便是主將，當下眾將都來參拜。見禮完畢，就聽黃忠道：「我們還有多少糧草？」

傅彤道：「武陽關上本有十萬石糧草，黃老將軍率領屯田兵到來之時，三萬屯田兵中有一萬五千人都充做運糧隊，這一個多月來總共從武昌運送了六萬石糧食過來。我軍奪下曹軍設在桐柏山口的營寨時，奪取了三萬石糧草。拿下平輿時又奪取了二十萬石糧草，總共有糧三十九萬石。不算圍攻新蔡的石苞所部，我軍在汝南目前還有三萬四千人，外加三千匹戰馬和五千匹馱馬。這些糧草足夠十個月食用了。」

黃忠聞言點了點頭，道：「如今是十一月中旬了，便是我們從現在停止從武昌運糧來此，我們的糧草也足以支撐到明年秋收了。若再不斷運糧到來，那就更有富餘。既然如此，我看汝南流民甚多，我軍設在南陽、淮南的粥廠遠水難解近渴，不如便在汝南境內就近設立幾處粥廠，以賑濟流民，也免得百姓背井離鄉的受苦。」

此言一出，眾將都面有難色，就聽鄧艾道：「黃老將軍此言甚是！我軍既然是仁義之師，便該愛民如子。曹魏殘虐百姓，我們就要好生保護。只要粥廠一開，汝南民心必然盡數歸我。只是軍糧不可輕動，黃老將軍何不先上表請示了陛下，再開設粥廠？我想陛下仁德，必然不會駁了黃老將軍的意見。」

黃忠聞言對着鄧艾讚賞地笑了笑，道：「看你年紀雖然不大，但考慮事情卻十分周詳。不過你不了解陛下，陛下何等英明神武，豈會在意這等小節？我既然手握節杖，便有臨機專斷之權。粥廠可立即開設，我自寫下表文，將情況報知陛下就是了。」

鄧艾拱手道：「有黃老將軍此言，汝南百姓得生路也！末將願意主持這開設粥廠之事，必定不叫餓死一個流民。」

黃忠聞言大喜，對勇於任事的鄧艾頗為讚賞，當下便將開設粥廠之事交給了鄧艾。

鄧艾領命，當即在平輿、郎陵、安城以及上蔡城外各設了一個粥廠，又用繳獲的帳篷等物搭建營帳，起造屋舍，以供流民居住。

黃忠暗暗去粥廠查看，果見鄧艾將事情處理的井井有條，當下頗為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