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6章 對戰 破壞

曹軍的營寨原本距離漢軍七里，如今在弓弩手的掩護下，一萬輕步兵不斷將營寨往前移動，第一日漢軍尚未反應過來，營寨直接往前移了三里。陸遜聞聽，頓時嘆道：「曹軍這是想要逼營立寨，依仗其數量眾多的弓弩手來壓制我軍啊！」

當下陸遜率領眾將出營查看之後，便即咬牙派遣重騎、輕騎混合的騎兵前往攻擊曹軍立營之兵。然而曹軍卻對此早有準備，營壘往前移動，每一道營壘相隔僅有五十步，完全在威力最差的短弓手的射程之內。在構築堅固營壘之前，曹軍也先在前方擺放一圈鹿角，撒上許多扎馬釘，完全複製了漢軍修築的營壘的辦法。

漢軍騎兵每次進攻，修築營壘的曹軍便即撤退，而在後面早已列陣等待的曹軍弓弩手則迅速放箭，對漢軍造成一定量的殺傷。如此反覆拉鋸了兩日，曹軍稍有空隙便往前修築營壘，漢軍則始終無法有效進行阻止，反而在交戰之中損失了百餘名板甲重騎和五六百名輕騎兵。

由此陸遜意識到僅憑小股部隊是無法阻止曹軍前進了。但若要就此與曹軍決戰，陸遜卻又下不了這個決心——漢軍兵力較少而又軍械短缺，一旦與曹軍決戰，勝負實在難料，且就算獲勝，也必然是慘勝。

而一旦傷亡過大，天知道剛剛依附過來的幽州各實力派會不會生出異心來！

但是若不決戰，那就只能眼看着曹軍步步緊逼，雖然每日僅只各自傷亡數百甚至只是數十人，但只要對耗兩三個月，漢軍仍舊將會傷亡過半。在曹軍背靠鄴城，軍資糧草充足，而又咬牙死戰的情況下，最終支撐不住，率先撤退的一定會是漢軍。

這種營壘對營壘，硬碰硬的消耗戰之中，缺少遠程壓制力量的漢軍的確是太吃虧了一點。

當下陸遜低頭細數麾下兵馬，看能否暫時抽調一些士兵轉職為弓弩手。郝昭所部有一千輕步兵，魏延所部有一千長弓手，三千輕步兵，韓龍麾下有二千輕步兵，總計能用的輕步兵僅有六千人，便是全部配上強弩也比曹軍少得多。

曹軍有一萬五千弩兵，二千長弓手，二千蹶張弩，要想依託營壘與之糾纏，則自己這邊至少也需要一萬弩手方可。既然輕步兵人數不足，那就只有從輕騎兵中挑選一些人下馬轉為步兵了。

事實上精於騎射的幽州邊騎們即便是下了戰馬，那也是合格的戰士。能夠騎射的邊騎們本就是人手兩張弓，一張是步戰長弓，一張是弓力較小的騎弓。只不過陸遜一直覺得將精銳騎兵當做步兵用有些屈才了，而且先前的形勢尚未有如今這般危急，故此才沒有打這些騎兵的主意。

但此時卻顧不得這許多了，與其被動挨打，那還不如轉騎兵為步弓手。

當下陸遜召集牽招、鮮於銀、閻志、田續、宇文莫納等人道：「曹軍弓弩強悍，又逼營立寨，欲發揮其弓弩眾多的優勢。我軍弓弩手少於敵軍，若就這麼對耗下去，我軍必敗。故而我欲請諸位抽調一部分騎弓手出來，充作步弓手，以協助防守營壘，不知諸位以為如何？」

牽招聞言，點頭道：「自然沒有問題！我麾下尚有三千騎兵，不過其中合格的弓手僅有一千二百餘人，我願將之全部交與大都督統一指揮。」

有牽招帶頭，其餘眾將也不好不答應，當下鮮於銀出了二千人，閻志出了一千八百人，田續出了一千五百人，宇文莫納的鮮卑騎兵則全都是合格的弓手，宇文莫納有心在陸遜面前表忠心，將麾下全部二千騎兵都交了出來。

於是陸遜頃刻之間便擁有了八千五百名合格的步弓手。再加上魏延麾下的一千長弓手和其餘六千輕步兵組成的弩手，漢軍弓弩兵便達到了一萬五千餘人。在遠程兵種的數量上算是不弱於曹軍了。

當下陸遜命弓兵迅速就位，同時發下軍令，從青州調運多調弓弩箭矢過來。

青州軍雖在成陽敗了一場，損失了許多軍械，但前段時間連戰連捷，奪取的兵器鎧甲弓弩等物不少，足夠使用。只是大型軍械如蹶張弩、大黃弩、石炮等較少，兵力也未能及時補充，因此才顯得攻擊乏力。

當下陸遜先以板甲兵配合步弓手，依託堅固營壘防守，暫時遏制住了曹軍的進擊。半月之後，來自青州的軍械送到，除了有急需的踏張弩之外，還有連弩弩矢和各類羽箭，此外還有劉賢分出來的石炮十八具、大黃弩三十六具以及最缺少的蹶張弩五百具。

原本劉賢分出來的蹶張弩僅有不到二百具，但趙累接到陸遜調撥軍械的命令的之後，認為界橋戰局關係重大，只有陸遜在界橋守穩了，平原、高唐這邊才能更加穩當。於是趙累從自己軍中抽調了三百餘具蹶張弩，混在這一批軍資之中，一併給陸遜送了過來。

如此一來陸遜手中便有了一千蹶張弩，二十八具石炮，四十八具大黃弩，六千踏張弩手，九千五百長弓手，雖然輕騎兵也減少了八千多人，但陸遜麾下的騎兵本來就極多，在郝昭所部前來會合之後，便是減少了八千多輕騎兵，騎兵總數也還有一萬九千餘人，與曹軍騎兵數量大致相當。

只是輕步兵卻全沒了，不過漢軍的營壘早已經建造的十分堅固，在大戰期間，沒有作戰任務的輕騎兵也可以臨時充作步兵，協助板甲兵穿脫鎧甲，並為弓弩兵運送箭矢，因此總的來說，問題不大。

陸遜的這一番調度，迅速彌補了自家弓弩兵數量不足的缺點，使漢軍從被動挨打的局面中解脫了出來。使自家防守，損失反倒比曹軍多的情況得到了徹底扭轉，重新使曹軍的損失比自己這邊多出了五成乃至一倍以上。

如此又戰了七八日，曹軍傷亡漸重，曹洪、司馬懿等人只得無奈地收回兵馬，不再主動進攻。

許都，曹丕收到冀州戰報之後，復又憂心忡忡地召集麾下眾文武議事。就聽董昭道：「我軍未能在成陽全殲漢軍主力，也沒能擒殺劉賢，以致漢軍居然還能有餘力增援冀州。如今曹洪等人與陸遜在界橋相持，一時難分勝負。但我軍卻一驚出盡全力了，而劉賢卻還尤有餘力。只是他如今忙於秋收，並積蓄軍械，故此才沒有出兵。等到秋收結束，劉賢必定會徵調新兵大舉增援冀州，並同時兵出徐州。倘若等到那時，我軍必定危險啊！」

曹丕煩躁地道：「那該怎麼辦呢？」

董昭道：「如今我們也要忙秋收，況且我軍徵調的兵馬民夫已經夠多了，若再不重視秋收，必定激起民變。據聞劉賢駐兵徐州，時常派出小股精銳兵馬深入沛郡、山陽、魯郡等地襲擊各地的士族豪強。依我之見，我們也可以依樣畫葫蘆，派人去焚燒破壞劉賢的糧田。劉賢今年在徐州、青州屯田，各有二十餘萬畝，此外淮南的勺陂、巢湖以及江東的鄱陽湖、毗陵等地都是劉賢最為重要的產量地。勺陂的農田在上次曹軍將軍擊敗馬超之時，曾經被決水淹了一半，今年產出的糧食難以供養漢軍。而其餘各處屯田之中，我認為對我們威脅最大的乃是青、徐屯田以及巢湖屯田。這三處都是軍屯，且運輸便利，只要產出，立時就能供應漢軍，不勞運輸。故而依我之見，但派人破壞這三處的屯田。」

曹丕聞言，點了點頭，道：「此言有理！若能使劉賢今年收不到足夠的糧草，我看他拿什麼來進攻？」

當下曹丕下詔，命下蔡的曹休、沛郡的徐邈以及濟北、魯郡的王昶等人立即抽調精銳兵馬前去破壞漢軍的屯田。

曹丕的詔命立時送達各處，曹休接詔，當即分派小股部隊渡淮南下。然而馬超自從上次戰敗之後，分派兵馬把守淮河，十分盡心。而其長史諸葛瑾更是個行事謹慎的人，曹軍小股兵馬渡淮，很快便被巡哨發現，截殺了一批，僅有少數逃脫。馬超知道不妙，聯想到當日曹軍掘開勺陂水庫，淹沒大片農田的往事，當下生恐曹軍是去破壞秋收，於是馬超立即發文給各地官吏，叫嚴查姦細，保護糧田。

同時馬超也派出兵馬，前去保護剛剛修繕完畢的勺陂水庫。

曹軍小股部隊到來，都被地方軍民捕殺，損失並不大。至於長途奔襲巢湖屯田點的曹軍，更是被屯田校尉石苞揮軍殲滅。

淮南秋收，順利完成。

而在徐州，漢軍的屯田點多在下邳、東海、廣陵等地。曹軍欲來，必須先通過黃泛區，過泗水，然後才能深入各屯田點，行程十分艱難。曹軍人數雖少，但每一隊也有數十人，攜帶的乾糧根本不夠，只能沿途劫掠以補充軍需，這就不可避免地露出了行藏。

劉賢在收到多處亭、里被襲擊的消息之後，結合被襲擊點的路線圖，很快確定了曹軍的襲擊目標就是自家設置在下邳的屯田。當下急速發令，叫正在開展秋收的各軍小心戒備。

但防守的確被襲擊要苦難的多，即便嚴密防範，仍然有近三千多畝農田，以及兩處剛剛收穫的糧倉被曹軍焚毀，損失了二萬七千石糧草。

劉賢略有些惱火，眼看着徐州的秋收快要完成，當下劉賢準備出兵襲擊沛郡，以報復一下曹軍。正在此時、青州眾軍發來表文，劉賢拆開一看，頓時大驚。

原來青州近來先是忙着安置幽州戰俘，隨後又支撐著趙累、張任攻打平原、高唐，支援陸遜進擊界橋，所有軍民百姓都十分疲憊，這就給了曹軍可趁之機。

王昶派出的精銳曹軍在從遼東尋路返回的王頎的指引下，十分精準地尋摸到了漢軍在密水、濰水等地的屯田，在漢軍沒有反應過來之前瘋狂放火破壞，等道在各城休養的兵馬看見火光，急忙趕來救援時，曹軍已經退去了。眾漢軍急忙救火，卻仍舊有近四萬畝屯田被燒毀，損失糧草十餘萬石。

青州四分之一的屯田被毀於一旦，讓得劉賢心痛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