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8、當年，到底遇上了什麼事（1）

在他的眼裏，紀悠夢看到了他的感謝。

原本他以為這一次又要失敗了，也以為可能這個項目最終還是敵不過現實，會被擱置。

如今，因為有她，一切都有機會。

紀悠夢對他眨了眨眼，沖他勾揚起了唇角。

如果不是有這麼多人在，他一定會給她一個大大的擁抱。

唯有這樣，他才能向她傳達他此時內心的激動。

「二哥，我覺得這件事我們還需要再想想。」一直沒有出聲的強哥出聲了。

所有人的聲音落下，紛紛看向強哥，「強哥，還有什麼好想的？二哥這是要帶我們發家致富，過尋常人的生活。」

「對呀，二哥做的決定，從來沒有錯。」

「我老婆馬上要生了，我不想以後我的孩子也走我們這條路。我們的手上已經染了太多的血了，如果有機會能夠走上正道，我也想要過回正常生活。以後我兒子，才堂堂正正。」

眾人又七嘴八舌的說起來，完全把強哥的話給壓了下來。

紀悠夢平靜的看着強哥，這是第一個反對的聲音。

她想，一定還有第二個。

畢竟，張二哥一方獨大，總有人心中不喜。看似和氣的一團，其實也有兩極分化，各自有相信的人。

這幫人里，除了張二哥，就剩下強哥有話語權了。

剛才接張二哥話的人，都是以張二哥為首的人，還有一些沒有開口的，自然就是強哥的人了。

「強哥說的話也不無道理，這個決定太過匆忙了。我們還是小心為好，再考慮幾天，好好想想保險些。」果不其然，站在強哥身後的人，開了口。

「這個事來的太突然了，我們根本不知道他們許下的承諾是真是假，又沒有政府出的公文，我們要是信了他們，萬一後面又反悔那可怎麼辦？」

「是啊。他們只是兩個人，口頭承諾，不靠譜。」

「二哥，我們還是好好商量商量，不要太急了。」

「對對。」

聽着這些反對的聲音，紀悠夢心中了解。

祁超也知，事情太過順利反而有些讓人忐忑，如今有反對的聲音出來，他心裏倒是踏實了許多。

張二哥皺眉，看向強哥，「阿強，你是不信我，還是不信我妹子？」

「二哥，我自然是信你的。只是我們這麼多兄弟，我不敢拿他們的以後去冒險。剛才也有兄弟說了，沒有公文，沒有承諾書，僅憑他們口頭一個承諾，這太沒有信服力了。也沒有安全感。」

強哥一副為眾兄弟着想的樣子，「我只是覺得我們可以再好好的考慮考慮，並不是說一口否決了。」

「既然你們信我，那我說干，就干。你們跟我這麼多年，我什麼時候坑過你們？害過你們？」張二哥手拍著桌子，指著紀悠夢，「這是我妹子，我信她！你們要是信我，也信她！她能夠不怕危險的跑來跟我說這個事，當真以為他們是鬧着玩的嗎？」

強哥皺眉，「我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這件事牽扯太多，我們需要謹慎一些，再好好的斟酌一下。大家再好好商量商量，不急於一時。」

祁超站起來，「強哥這話說的也沒有錯，各位兄弟可以再好好的商量商量，我們可以等的。」

祁超態度謙和，語氣也很友善溫和，但是他的眼神卻極外的堅定。

這一次來，他不會再空手而歸。

「張二哥，既然大家都有自己的疑惑，不妨讓他們都提出來。至於他們所說的政府公文和承諾書，這個沒有問題，明天我就讓我公司的副總把文件送過來。」他們所擔心的問題，他都考慮到了，只是文件一直還沒有去拿。

張二哥感覺到他們的誠意，點頭，「那好。」然後看向強哥他們那幫人，「你們聽到了，這些文書他們早已經準備好了。既然你們不相信他們的口頭承諾，那就等文件送來，你們看好了，才決定吧。」

強哥看了一眼祁超，然後又看向張二哥，站起來，「二哥，我這也是希望更加保險一些。畢竟，我們的身份很敏感。有些事情，哪怕就是有白紙黑字，都不能全信。」

「那你是什麼意思？」張二哥盯着他，「你這意思是，就算是把文件擺在你面前，你也不信，不願意？」

強哥深呼吸，「人都是自私的，也是有攻擊性的，更是會叛變，會食言。老實說，我覺得我們現在這樣挺好的。再過幾十年，誰知道會是怎麼樣。至少在我們活着的時候，我們有夠做主事人，手握主權。如果我們同意他們的建議，那就相當於把我們的權力全都交脫出去了。以後，我們是看別人的臉色行事，我們會被別人呼來喝去。那樣，我們喪失了主動權。」

強哥這話一說完，很多人都面面相覷，然後微微點頭，對他這話表示贊同。

張二哥雙眉一沉，完全沒有想到這個一直聽從自己話的阿強竟然在這個時候，這麼不給自己面子。

「看來，強哥是打算帶着弟兄們一直在這裏佔地為王，就這樣以劫財殺人過一輩子了。」紀悠夢淡淡的開口。

強哥看着紀悠夢，這個女人長得過於美艷，眉宇間帶着一股子淡然，那種自信流於她的神色之間，讓人看了十分不喜。

因為，她這模樣，彷彿是在嘲諷他，不管怎麼掙扎，最後的結局終究會是她想要的。

「這也比把命斷送在你們手上的要好。我可不想為他人做嫁衣，最後自己死無葬身之地。」

「阿強，你這是說的什麼話？」張二哥聲音低沉，隱隱有些怒意。

強哥指著紀悠夢，對眾人說：「不知道有多少人記得這個女人，三年前她被幾個弟兄抓來關在小黑屋裏，我們本就不是什麼好人，那幾個兄弟對這個女有想法，也是正常的。可最後，這個女人竟然把那幾個兄弟全給殺了。」

「你們說，這個女人的話，到底可不可信？」

這些話，更是引得原本就有些動搖的人更加的不安了。

紀悠夢微微蹙眉，沒想到他竟然會把這件事拿出來說，看來，是有人在背後指使著。

「你把自己都標榜成不是好人，呵，真是可笑。難道就因為你們不是好人，就可以無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動手？難道因為她拚死反抗，殺了幾個對她意圖不軌的男人，就不應該？」祁超的好臉色好脾氣好態度都一掃而空，站出來直勾勾的盯着阿強，「憑什麼你們無故殺人就可以，她自衛殺人就不可以？」

「對，在你們這裏，根本沒有王法。誰狠誰毒誰是老大嘛。她一個女人自衛殺了你們幾個兄弟，難道有錯？」

「你們確實是都該死，那麼多無辜性命落在你們手上，可我們知道，你們這是為了生存，這是你們的生活方式。我們用最大的努力讓政府給你們安排最好的出路，讓你們的後代不會再成為別人口中罵上祖宗十八代的一員。是，我是商人，做鐵路建設我確實是為了錢，可我冒死想要賺這個錢又是為了什麼？」

「布達國是你們的家，不是我的。你們要一輩子這裏落草為寇，那是你們的選擇。大不了，這個鐵路項目我不做，你們繼續佔山為王，繼續搶劫殺戮，都與我無關。但是，你們能不能想想你們的後代？」

「你們是沒有幾十年，甚至可能當政府真的下定決定要剿殺你們的時候，你們連這幾年都沒有。可你們的孩子，你們的家人，他們會不會因為你們受到牽連？我可以很明確的告訴你們，沒有哪一個國家，會永遠這麼落後下去。今天，我們在這裏好言相告都不能勸服你們，那麼日後，下一批再出現在這裏的人，或許就不會像我們這樣單槍匹馬的來，費盡口舌的勸了。」

「等到一定的時候，等到政府忍無可忍的時候，他們不會動一下嘴皮子，直接拿槍掃蕩，你們連一個求饒的機會都沒有。」祁超微微眯眸說完這最後一句話，那雙溫和的眼睛裏，透露出一抹凌厲的光芒。

這番話，又讓他們沉默了一下。

張二哥深呼吸，「總之，我是同意悠夢和祁超說的。我相信他們。至於不願意信，或者還沒有考慮清楚的，回去好好想想他們說的話。這樣的日子你們要是還想繼續過，那我就陪着你們過。如果你們想日後安寧，那就給一個肯定的答覆。」

「好了，各自都散了吧。給你們一個晚上，好好想想，明天中午，我們再投票決定。」張二哥的話說完，眾人便出去了。

走在最後是強哥，他看了一眼紀悠夢和祁超，對張二哥說：「二哥，你真的就這麼信他們？」

「是。我信。」張二點鄭重的點頭。

強哥點頭，「我明白了。但是，我不會信的。」說罷，便走了。

所有人都走了，只剩下張二哥的親信。

紀悠夢和祁超相視了一眼，都看向張二哥。

「二哥，你不用擔心，這件事，急不來的。」紀悠夢上前輕言安慰，「我們也沒有想過會有多順利，等明天賀海逸把文件拿來，相信能夠讓一大部分人定心。」

「那些人，根本不相信什麼文件。」張二哥略有些怒意，「這個阿強，平時里可不像今天這樣，他到底是哪根筋不對，竟然對這件事如此反對。」

紀悠夢大概知道這是為了什麼。

「二哥，這個強哥對你，到底恭敬不？」

「我們這幫人，除了已經死去的大哥，我跟阿強，便是他們的領頭人。只要我們說做什麼，他們就會做什麼。不過，一向都是我說了算。除非我不在，就是阿強做主。阿強也是個能幹事的，很多人也都服他。」張二哥略有些無奈，「以往，只要我做出了決定，阿強是一定會聽的。」

他深深的嘆了一聲，「不知道今天這事，到底是怎麼回事。」

紀悠夢輕蹙著眉頭，又問一句，「那個水仙，跟阿強是什麼關係？」

「水仙？你說那個女人？她是兩年前阿強從外面帶回來的，文文弱弱的，看着像是大家閨秀，不過也不是個什麼好東西。跟每個兄弟都眉來眼去，把兄弟們逗得團團轉。阿強一直罩着她，對她算是百依百順。」

張二哥鼻子哼了一聲，「一個只會魅惑男人的女人，我嫌棄。」

紀悠夢倒是有些意外水仙竟然是這樣的人，第一次見她，真的會讓人以為是哪家書香門第出來的大家小姐。

不過，以她對祁超的種種表現，也能看出骨子裏並非是個什麼名門淑女。

能把阿強哄成這樣，這媚惑人的功夫，確實不容小覷。

「二哥，不是我想離間你們兄弟感情，但我還是要提醒你一句，今晚多加小心。」紀悠夢總覺得這件事，不會太簡單。

特別是以水仙跟阿強的那種關係，讓她更加的覺得今晚會是個不平靜的夜晚。

「你的意思是……有人要對我動手？」張二哥並不傻，紀悠夢一提他就知道她說的是什麼意思。

「只是以防萬一。正所謂，防人之心不可無。特別是在今天這樣的情況下，一定要特別小心。」紀悠夢也知道這樣說不太合適，他們在一起這麼多年，兄弟之間的情誼建立深厚，不會有人懷疑誰的。

張二哥緊蹙著眉頭，「難道他們會為了這件事，對我下殺手？他們可是我的兄弟！」

「二哥……」

「你不用說了，我明白。」張二哥深嘆一聲，「但願，不要寒了我的心。」

紀悠夢聽到這句話，心頭微顫。

不怕被別人殺死，只怕被自己最相信的親人和兄弟背叛。

「好了，今天經歷了這麼多事，你們去休息吧。」張二哥對他們擺擺手，「早點歇著，這件事，我一定會辦好的。」

「二哥，你也早點休息。還有，一定萬事小心。」紀悠夢不放心的叮囑了一句。

「嗯。」

紀悠夢和祁超走出屋子裏，往偏屋去。

房子的四周都有人把守着，如果有什麼異動，是一定會被發現的。

這樣的防備，外人根本進不來。

「你覺得，真的會有人對張二哥動手？」床上，祁超看着紀悠夢，聲音極輕。

紀悠夢深吸一口氣，「直覺。」

祁超將她摟過來，「沒事的。」

「如果動手的那個人真的是他，張二哥一定會心寒。」紀悠夢又是一聲深嘆，「不得不說，水仙這個女人，當真是有點本事。能夠讓兩位大哥起嫌隙，也是本事。」

「都怪我，不應該一時心軟，放過她。」祁超握着她的肩膀，輕輕的揉着。

紀悠夢搖頭，「說實在的，一開始我是真的感激她，不管她對你抱着什麼樣的想法，至少她是把你安全帶回來了。所以，她對我說的那些話，對你存的那些想法，我都可以無視。但是，她的手伸向了小意，這一點我真的不能忍。」

「本來，我是想着到了這裏借張二哥的手除了她，哪知她竟然是強哥的人。」紀悠夢抿緊了唇，有一些後悔，卻又很坦然，「但願，今晚是平安度過的。不然，她的死期，也真的不遠了。」

聽着紀悠夢說這些死字，祁超眉頭輕蹙。

「當年你來布達國的時候，到底遇上了些什麼事？」他們重逢這麼久以來，只知道她在貝仁家裏待了近三年，卻從來沒有問過她是怎麼安全抵達布達國的。

本來，他想着她可能跟自己一樣，坐着僅有的那班飛機，或者是坐着僅有的那班火車。可從來沒有想過，她在來的時候遇上過那麼兇險的事。

如果……當時真的出了事，他就真的再也找不到她了。

一想到這種可能曾經差一點發生，他的心就狠狠的撞了一下，難受的收緊了手臂，將她抱得緊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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