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8、我們，還能活嗎？（1）

凌晨12點，上官墨叫醒了紀一念。

紀一念猛然睜開了眼睛，「你睡。」

上官墨搖頭，「已經到點了。」

「你又……」紀一念皺起了眉頭，他竟然又騙她。

「最近你太累了，我不忍叫醒你。再者，我也不困。」上官墨指了指不遠處，「他們已經出發了，等他們全都走後，我們再行動。」

紀一念也沒有再跟他糾結睡覺這個事。

她也專註的看着前方，「看樣子，還留了大概有十來個人。」

「守門的那兩個，我去搞定，你趁機進去，找到任何通訊設備，撥下……」上官說了幾個數字，「這個號碼只要撥出去，就算什麼也不說，鄭軒也能立刻鎖定位置。他知道我們有危險，會來找的。」

紀一念點頭。

「如果暴露了，你就跑。我會想辦法離開的，這一次，你一定要聽我的！知道嗎？」上官墨握住她的肩頭，很鄭重的交待着。

「只要你答應我，跟我一起離開，就行。」紀一念也沒有別的要求了。

上官墨眼神變得柔軟，「好。」

早已經同生共死過，兩人之間有再多的誤會，不理解，都在此時得到釋然。

這個世上，同生易，共死難。

沒有太多的時間讓他們來感慨，現在最重要的是跟外界取得聯繫，然後離開這裏。

上官墨比着手勢，紀一念微微點頭，兩人趁著夜色，慢慢的靠近駐地。

紀一念手裏拿着一把槍，還是那個旅館老闆給的。

上官墨手裏只有一把匕首，近身作戰比較適合。

他的身姿似豹子，又快又穩，躥到守衛身後，他捂著對方的嘴，手背成刀，砍在守衛士兵的脖子，把他放倒。

紀一念看着很是驚險，第一次看到上官墨行動，如此乾淨俐落。

她也躥到了另一個守衛士兵身後，她則是拿着槍柄，用力的敲打在他的太陽穴，把他放倒。

上官墨見狀，輕蹙起了眉頭，眼神裏帶着讚賞。

兩個人相視一眼，很有默契的一起走進房子裏。

這是用石頭搭建的房子，除了樓下的兩個守衛兵，樓上還有一個哨兵。

不知道是不是打晃去了，竟然沒有發現他們。

兩個人摸索著，這房子不大，但是不敢隨時走動。

若是被發現了，後果不堪設想。

忽然，一陣腳步聲傳來。

紀一念的心掉到了嗓子眼，很緊張。

上官墨拉着她的手，帶着她往前走。

那腳步聲，越來越近，伴隨着說話聲。

他們的言語紀一念聽不太懂，這些人並不是帝國的人。

上官墨推開了一扇門，兩人進去后，便把門給輕輕關上。

等著那腳步聲從門前走過，紀一念立刻喘了一口氣。

上官墨在她耳邊輕聲說：「我們必須加快速度，再過不了多久，那些人就要回來了。」

紀一念用力的點了點頭，「那我們分開行動。」

「你可以嗎？」上官墨擔心她。

「可以。我有槍，實在是不行，我就開槍。」紀一念握緊了槍。

上官墨凝視了她片刻，「好。」

兩個人相視了幾秒，便一起拉開了門，出去了。

紀一念往左，上官墨往右。

他們沒有太多的時間，只能分頭找，機會才更大一些。

紀一念挨個的把門打開，都沒有她要找的東西。

前面是這條道上的最後一道門，如果沒有，就得倒回去。

她心裏暗暗的祈禱著，一定要有。

手放在門把上，輕輕的擰動。

門，推開了。

只是……

「你是誰？在這裏做什麼？」一個男人盯着紀一念，眼裏滿滿的震驚。

紀一念暗道不好，此時若是開槍，一定會引來其他人。

可是不開槍，也是被發現了。

目光落在他手邊桌子上的電話，她努力揚起笑臉，說着他聽得懂的語言，「先生，我迷路了。我很餓，也很渴，看到這裏有房子，所以就冒昧進來打擾。」她一邊說着，一邊靠近。

那男人見女人笑得那般的嬌美動人，心臟噗通的狂跳。

在這裏，極少有這樣的美貌的女人。

如果可以，把這個女人留下來，供他們玩耍，多好。

「迷路了？」男人走出來，看着她這一身裝扮，確實是很狼狽，只是轉念一想，要真是迷路的話，早就被放哨的同伴發現，絕對不會讓她進到這裏來的。

男人警惕性極強，「你到底是什麼人？」

紀一念沒想到美色並不能誘人。

她知道，此時再有遲疑，一定後患無窮。

當即拔槍，對準他的腦袋，乾淨利落的一槍。

腦門開花。

紀一念知道這一槍必定會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她目光鎖定桌上的電話，立刻衝過去撥了上官墨說的那幾個數字。

不管能不能逃得出去，她都要把這話撥出去。

剛把電話撥出去，門外就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她盯着那門，等著電話通。

終於，那電話通了。

門口也出現了人影。

紀一念看到門口的人拿着槍指著自己，條件反射的抬手，扣動扳機。

子彈穿過了對方的胸膛。

可是，她怎麼能突破這麼多人離開這裏？

當那槍聲響起，她立刻鑽到桌子底下，可門口的人拿着槍，對着她躲的地方打。

那個被她一槍打死的人身上又中了好幾槍，血濺得到處都是。

紀一念咬牙，她看了一眼彈夾里的子彈，只有五發子彈了。

就算是每一槍都能擊斃一個人，她要活着離開這裏也很難。

忽然，外面的傳來了打鬥聲。

那個一直朝她開槍的人也轉過了身。

與此同時，她鑽出來對着那人的背就是一槍。

那人倒下，她沖了出去。

上官墨拿着匕首，他的腳邊已經倒下了好幾個人。

他的臉上，身上全是血。

「上官墨！」紀一念叫着他。

「我沒事，你趕緊走！」上官墨沖她吼。

紀一念這個時候哪裏能走，她舉起槍，對準他身後朝他舉著槍的人開了一槍。

上官墨回頭看到那人就倒在他身後，再次看向紀一念。

紀一念說：「同生同死。」

上官墨心中一暖，他拿着匕首再一次捅進了一個人的胸膛。

「走！」上官墨拉着紀一念。

紀一念一點也不敢停留，拔腿就走。

原本以為解決乾淨了，沒想到又有兩個人出現。

紀一念和上官墨默契的背對着，虎視眈眈的盯着這兩個人。

「有把握嗎？」上官墨問紀一念。

「我還有一發子彈。」

上官墨說：「瞄準你面前的那個人。」

「你呢？」紀一念很擔心他。

「不用管我，我有辦法。」

那兩個人已經衝出上來。

在混亂中，四個人打在了一起。

紀一念的槍，剛舉起就被對方一個飛踢給踢飛了。

上官墨則和另一個人對打起來。

紀一念做足了架式，她知道現在就是要過硬的本事。

她的那些身手，還是在陵城學的。

對於這些經過專業訓練的士兵，她不知道有多少把握。

真正的對打，每一次都是近身搏擊。

每一拳都是帶着最大的力度，往死里打。

她不敢有一絲怠慢，此時此刻，沒有人會幫忙。

她想要活下去，想要讓上官墨不分心，就只有自己努力。

對方的拳頭來的又快又狠，她只有靈活躲避。

堪堪反擊，就被對方給破解了。

終於，對方一腳將她掃倒在上，她的手，碰到了槍。

她舉起槍，對準了那個準備再將她提起來的士兵。

砰！

最後一發子彈，射進了他的喉嚨。整個人直挺挺的往後倒下。

紀一念驚魂未定，她正欲站起來，那個原本還在和上官墨打鬥的士兵忽然轉向她，對她下手。

紀一念瞪圓了眼睛，這一次，死定了。

在她以為自己死定的時候，她親眼看到上官墨撲向那人，拿着匕首毫不猶豫的割向他的腳腕。

鞋筒被割破，血直往外流。

不等那人反抗，上官墨的手捂住士兵的嘴，匕首抹向了他的脖子。

對方，徹底的斷氣。

紀一念看着這一地的血，整個人都癱掉了。

「此地不宜久留，我們必須馬上離開。」上官墨把她拉起來。

紀一念腿軟，但她知道不能停留，她必須馬上走。

可是走一步，她的身體就跟抽了筋似的沒力。

「你走吧，我走不動了。」剛才跟那人搏擊的時候，她的身體受了好幾處重創。

之前沒有感覺，現在那感覺才明顯了。

上官墨緊蹙著眉，蹲在她面前，「上來！」

「上官墨，你走吧。再不走，就真的來不及了。電話我已經打出去了，相信鄭軒很快會來救你的。」紀一念軟弱無力，身體虛弱。

「別廢話。」上官墨拉着她的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將她背起來，「紀一念，我不允許你說這種話。如果你有事，我也不會獨活。你記住了，我們一起生，一起死。這是你之前說的，不準忘記。」

上官墨背着她，快速的離開這裏。

他們剛走出這房子沒多久，身後就隱約的車燈出現。

這種時候，不可能再原路返回。

趁著那些人還沒有到，他得走最近的那條路，只有這樣，才有一線生機。

「上官墨，你放我下來……」紀一念知道此時情況有多麼的緊急，他把她放下，他就一定還有活路。

可是帶着她，就跟帶着累贅一樣，會拖累他的。

到時，兩個都活不了。

上官墨用自己最快的速度，最後的力氣，背着她跑，「別說這種蠢話。我要是把你丟下，還是男人嗎？更何況，我是你男人。」

「你放下我，回去了還能來替我報仇。如果我們倆都死在這裏了，肯定會屍骨無存的。」紀一念趴在他的身上，感受着他身體的能量也在一點點消失。

「紀一念，你給我閉嘴！」上官墨一聽到她說死，心裏就煩躁得很。

他很生氣，氣她在他讓她離開的時候，她不離開。

現在，她有事了，她又來勸他離開。

「上官墨，我死了，什麼事都解決了。不好嗎？」紀一念聲音越來越虛弱，她覺得累。

「我最後警告你，不準再說這種胡話！」上官墨奮力的往前跑，一個小時的路程，如果跑得快的話，也就十幾二十分鐘、

但是現在他倆體力都不支，最快也得半個小時。

後面的車燈明顯越來越亮了，如果被他們發現，一定會被亂槍掃死。

「紀一念，我會讓你活着的！」上官墨感覺到背上的女人氣息越來越弱，「你要是敢死，我下地獄也不會放過你！」

紀一念聽着這話，忽然笑了。

「你知道嗎？鄭軒跟我說你失蹤了，可能死了。我也說過，你要是死了，到了陰曹地府，我也不會放過你。」紀一念艱難的睜開了眼睛，「上官墨，既然你不放過我，我不放過你，那我死了，你也來陪我吧。」

這樣，總行吧。

她也很自私，想到自己死了，他還活着。或許會為了她而難過傷心一時，但時間久了，身邊出現了新人，就會把她給忘了。曾經的美好諾言，都不作數了。

好凄涼。

自己的男人，成了別的女人的男人。

自己睡過的床，會被別的女人睡。

別人稱呼的太太，叫的不會再是她，而是另一個女人。

……

想想都覺得很不爽。

不如，就一起死吧。

她得不到的，別人也別想得到。

上官墨聽到她這句話，整個人都輕鬆了些，「好。但我得再努力一點，你活着，我也活着。我們一起活着，還有好長的日子要過。」

「我們，還能活嗎？」

「能。」

紀一念說：「我想睡覺。」

「那你睡吧。」

「一般不是說，不準睡嗎？萬一我睡了，就醒不過來呢？」紀一念眼睛虛著，前面的路她已經看不清了。

只感覺到他背着她的腳步，一深一淺。

他的背很寬厚，既然在死裏逃生……不，還沒有完全走出生天的情況下，她依舊覺得很安全，很安心。

「你不會有事的，你睡著了，我能叫醒你。」上官墨的腳步漸漸的緩下來。

身後的車燈沒有再追上來，他知道那些人已經到了。

只要他們發現他們的同伴都死了，一定會開始四處查看。

可他們回去的路，還有三分之一。

這三分之一的路程，必須在他們找到他們之前走完，否則兩個人真的就要在此長眠了。

只希望他們反應慢一點。

可是，怕什麼來什麼。

當那一束強烈的燈光照在他們身後，紀一念的心狠狠的往下墜落了。

「上官墨，我們，逃不掉了。」紀一念在他耳邊輕聲說：「我還真是有些後悔了，好好的日子不過，要跑來找你。一路上，幾次都差點丟了命。」

「只是，上官墨，我的心一點也不慌。跟你死在一起，好像也沒有那麼差。如果人真的有下輩子，我一定要當男的，你做女的。你怎麼對的我，我就怎麼對你。這樣，才公平。」

上官墨的腳步沒有停，「好。」

「算了，還是不要再遇上了吧。遇上你，人生都變得格外的傳奇。」紀一念趴在他肩上，聲音越來越小，「上官墨，你能不能親口對我說一聲……」

那三個字，紀一念沒說出來。

她強撐着眼睛，看到他腳下的路，越來越晃動。

「紀一念，我愛你！」上官墨忽然停了下來，他回頭很認真的說：「我愛你，很愛很你。」

紀一念虛弱的勾起了唇角，「我，知道了。」

她說：「我也想說，我愛你，可是現在，沒有什麼用了。」

都要死的人，愛不愛的，都遲了。

上官墨繼續往前走，「我們不會死的！」

「你不用再安慰我了。那些人已經追上來了，一會兒，我們就會被他們打成篩子。」紀一念拍了拍他的肩膀，「停下來吧。反正，都逃不過了。省著點力氣，在黃泉路上，你再背着我。」

上官墨聽着她這話，便真的停了下來。

他把她放下，坐在地上摟着她。

遠遠的，那車子的燈越來越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