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5、離開你的第四個小時,想你(2)
紀悠夢看着那雙眼睛,緊張的吞咽著唾沫,「……是。」
突如其來的一件事,驚了在場的所有人。
當着紀家人這麼多人的面,直接把紀悠夢的工作停了,這也可真是夠狠的。
完全沒有給紀悠夢面子嘛。
紀一念瞟了一眼上官墨,他神色冷漠,淡然無情。
「那個,墨爺,夢夢她其實……」岳淑梅看到女兒眼睛都紅了,想要開口幫一下。
紀悠夢拉住了她的手,示意她不要說話。
這種時候,說多錯多,只會讓墨爺更加厭惡。
她也沒有想到,之前是因為他拒絕了她,心情不好才沒有去開工。今天下午,本來是要去工作的,可又聽到父親說上官墨要來,她就更沒有心情去了。
現在倒好,被抓了個正著,還失去了她手上好幾個廣告。
那可是蘇夏和韓倩都眼紅的。
她不接了,只會把她手上的資源分給她們。
一想到她們那張得意的臉,心裏就恨。
紀征平也是慣會看臉色,他也給那母女倆使眼色,讓她們閉嘴。
工作而已,沒了就沒了,還有機會。但是上官墨好不容易上門來了,可不能得罪。
「墨爺,夢夢給您添麻煩了。」紀征平賠著笑臉。現在這種情況,他也顧不得去提紀悠夢的工作了,只要能跟上官墨拉近關係就好。
反正,紀悠夢是上官墨旗下的藝人,他總不能一直晾着她。
上官墨不願意再多說話,紀征平倒是一門心思的說着這些年京都的發展。他講得是唾沫橫飛,慷慨激昂。上官墨安靜的坐在那裏,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沒有聽進去。
紀清瀾坐在邊上,看着那一幕,覺得很滑稽。
「墨爺來,也真的只是看在別人的面子上。你瞧瞧,他根本就沒有放在心上。」紀清瀾小聲的跟紀一念說。
紀一念抬眸看了一眼上官墨,他那模樣就跟在聽戲一般。
只有紀征平一個人在唱獨角戲。
「叔叔為什麼非要請他來?」紀一念問。
「你真不知道?」
紀一念笑,「叔叔一回京都,就已經擁了名利。在別人口中是大善人,這樣的人,他為什麼非要低聲下氣的去請一個……上官墨?就算上官墨有點軍人的背景,但也不至於讓他這麼巴結。你瞧瞧,叔叔現在的樣子……」她淡淡的搖頭。
紀清瀾輕笑,「有地位的人,想要鞏固地位。墨爺不是有點軍人的背景,而是一個擁有實力,決定權的男人。這樣的人,攀上了,不管怎麼樣,只有利而無害。」
「你對上官墨很了解?」紀一念疑惑。
上官墨對外並不是稱帝軍的首領,只是一個在軍機處有個名額的軍人而已。
但聽紀清瀾剛才的話,似乎知道的並不少。
「不是很了解。我只知道當年有一則軍事新聞,上面報道了他是最年輕的軍官。雖然那則新聞曇花一現,但我還記得很清楚。當年就已經是個不大不小的軍官了,現在這麼多年,總不能沒點進步吧。」
紀一念意外,沒想到她也當年也留意到了那則新聞。
紀清瀾見她沉默,「怎麼?難道你對他,一無所知?」
「他要真是那麼厲害,那就真的厲害了。」
「這話,是什麼意思?」紀清瀾聽不太明白。
紀一念看着那個一坐在那裏就散發出尊貴威嚴氣息的男人,忽然覺得有點小驕傲。
這個男人,是她的男人。
「一個身負國家重職的軍官,能有這麼閑嗎?」
「呵,這就是你不懂了吧。正因為有些至高無尚的權力,才行動自由,沒有約束。」紀清瀾好奇,「你真的對他不了解?」
「好歹曾經我也跟他好過,他的事情,我還真是不清楚。或許,你說的是真的吧。」紀一念出不再爭辯。
紀清瀾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確定她說的話是真話,才看向那個一言不發,氣場強大的男人,「你不後悔嗎?」
「指什麼?」
「跟他離婚。」
「不後悔。」
紀清瀾輕笑着搖頭,「念念,你還真是跟其他人不一樣。上官墨這樣的男人,有些少個像悠夢那樣的女人心神嚮往,你卻這麼淡定,冷靜。如果換成另一個人,肯定會把他給追回來。」
呵,追他?
他做了那麼多欺騙她的事,還想她追他?
想都不要想。
「別人是別人,我是我。別人的想法我不清楚,但我自己的想法很清楚,我是不會主動靠近他的。」
是他不要臉,跟她死纏爛打。
紀清瀾真是拿她沒有辦法,「跟這樣好的男人在一起過,你還能看得上其他男人嗎?」
「隨緣。」
「那祁超呢?你對他,有沒有情?」
「我現在沒有心思談這些。」某個男人,也不會允許的。
紀清瀾輕嘆,「爸媽對你的婚事,還是挺在意的。」
「姻緣這種東西,強求不得。還是要看緣分。」
兩人說着話,晚餐也已經準備好了。
所有人都移步上桌,紀悠夢靠着上官墨坐。
紀一念,則坐在了上官墨的對面。
兩人的眼神碰撞了一下,上官墨的眸光微微一顫。
紀一念早已經別過視線看都沒有看他。
「墨爺,我敬你一杯。」紀征平端起酒杯,笑容滿面。
上官墨舉杯,跟他碰了一下,便喝了。
紀悠夢忘記了剛才的不愉快,她主動給上官墨夾菜,「墨爺,這蝦肥美鮮嫩,你嘗嘗。」
那隻蝦落在上官墨的盤子裏,紀一念挑了一下眉。
上官墨看都沒有看那隻蝦一眼,重新夾了菜。
這樣的冷落,長了眼睛的都看出來了。
紀悠夢的臉色,微微一沉。
之後,便安靜的坐在一旁,吃着飯,不言不語。
忽然,紀一念的腳被人碰到了。
她只當是有人不小心,也沒有在意。
又沒多一會兒,她的腳又被人碰了一下。
她清楚的感覺到那隻碰她的腳來自哪個方向。
抬眸盯着對面的男人,男人卻安靜優雅的吃着菜。
紀一念微眯著眸,忍着。
又一下。
紀一念咬牙。
「念念,你怎麼了?」紀清瀾坐在紀一念的身邊,見她臉色忽然就不對勁,不由擔心。
紀一念搖頭,「沒事。剛才不小心咬到舌頭了。」
「怎麼這麼不小心呢?」紀清瀾問,「要不要看看?」
「沒事。」紀一念笑着,「吃吧。」
紀清瀾見她是真的沒事,才放下了心。
席間,紀征平又跟上官墨聊起來,難得的,上官墨竟然回了他幾句。
這樣一來,紀征平的話就更多了。
上官墨已經停下了筷子,跟紀征平聊著天。
說着說着,紀征平就說到了紀悠夢。
「墨爺,悠夢年紀小,又從小被她媽給慣壞了,所以性子有些任性。這孩子呀,別的什麼就好,就是容易情緒話。老實說,前兩次是我授意讓她請你到家裏做客,您都拒絕了。所以呀,她這心裏不舒服。」
紀征平笑着說:「墨爺,還請您多擔待。她在家裏休息了兩天,也差不多了。要不,她的工作,還是讓她做吧。」說完,他小心翼翼的觀察著上官墨的臉色。
上官墨忽然側過臉,看向紀悠夢。
紀悠夢受寵若驚,乖乖坐好,「墨爺,對不起。」
「以後,你要是再這麼情緒化的話……」他留了半句話。
「不會的。我一定會好好工作!」紀悠夢立刻保證。
他終於跟她說話了。
而且,還把之前下達的命令給撤了回來。
這是不是意味着,他對她並沒有那麼無情?
桌面上所有人都各懷心思,看起來祥和友好,桌下……
紀一念要氣死。
那男人現在不單單隻是碰她的腳,甚至伸出腳在摩擦着她的小腿,一點點往上爬。
她低頭咬牙。
「你剛回來,雖然國外有不錯的作品,也深得國外觀眾的喜歡。但是想在帝國立足,有一席之地,還是要勤勞一點。」上官墨這話是在跟紀悠夢說,但眼神卻一直若有若無的看着紀一念。
她倒是沉得住氣,他都這麼撩她了,還這麼淡定。
紀悠夢一聽上官墨跟她說話,原本有些不悅的心情,總算是撥開雲霧,心花怒放了。
她微微點頭,「我知道。」
紀一念受夠了。
這男人,到底是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厚顏無恥的?
她狠狠的踢了一腳過去。
上官墨微蹙了一下眉。
紀悠夢見狀,心臟也跟着縮了一下,「墨爺,我,我會聽你的。」剛才的回答,他是不滿意嗎?
紀一念報了仇,整個人都舒心了。
她微微揚起下巴,驕傲的神色落在上官墨的眼裏,他好氣,又覺得很無奈。
上官墨沒有理紀悠夢,他也不再在桌底下跟紀一念撩拔。
吃完了飯,紀征平還想多跟上官墨說說話。
但是上官墨已經在看手錶了。
「紀先生,今晚謝謝你的款待。時間不早了,我先回去了。」上官墨站起來,欲離開。
「墨爺,你今天能賞臉來,是我的榮幸。」
「我來只是因為某一個人。你不要誤會了。」上官墨眼角的餘光落在離他遠遠的,沒有起身相送的紀一念身上。
這女人,還真是夠無情的。
她就沒有看到紀悠夢的眼睛一直盯在他身上嗎?
就這麼大方?讓自己的老公任別的女人打量?眼裏還透露出佔有的慾望?
紀征平一聽,下意識的看向紀悠夢。
難道墨爺對悠夢,還是有興趣的?
「啊,這個,我不誤會。」紀征平也不知道該怎麼接話。
「走了。」上官墨又望向紀一念。
他還特意把聲音揚高了一點,可那沒心沒肺的女人看都沒有看他一眼。
心中氣憤,不悅。
也不管紀征平如何恭敬熱情,他冷著臉轉身就走了。
與剛才那稍微和悅的模樣,截然不同。
他們上了車后,紀征平還一直目送著。
「這紀征平,臉皮也真是夠厚的。把京都只要稍有點臉面的人都請了。呵,慈善家?名頭是好聽,但到底是帶着什麼樣的目的做着慈善事業,呵,大家都心知肚明。」鄭軒從後視鏡看到紀征平還站在那裏,眼裏滿滿的鄙視。
「不管帶着什麼樣的目的,至少是做了。」
鄭軒見他一出來臉色就不好,心情欠佳,「老闆,你……不開心?」
上官墨抬眸,冰冷的眼神讓鄭軒縮了縮脖子。
他只是關心的問了一句,幹嘛要用這種眼神看着他?
好怕怕的。
「嗯。」何止是不開心,是非常不開心。
他輕輕的碰了一下腿,那裏還有點痛。
紀一念那個女人,對他可真是捨得下手。
鄭軒微驚,他沒想到他會應他。
更沒有想到的是,這個「嗯」字,飽含了一絲絲幽怨,怨憤,又無奈的情緒裏面。
「因為太太?」鄭軒又問。
上官墨深深的嘆了一聲,沒說話。
沒說話就對了。
鄭軒就知道,老闆會答應來紀家吃這個飯,十之八九就是因為太太在紀家。
老闆現在不開心,多半是因為他走的時候,太太沒有出來送,連個字都沒有說。
「其實,您跟太太沒有離婚,為什麼不接她一起住呢?」要像當初那樣強勢,太太哪裏還敢冷落他呀。
上官墨就是愁啊。
他得罪了媳婦,偏偏還沒有辦法彌補。
就算是合法夫妻,他也沒臉去強制性的讓她跟他住一起。
唯一能讓她不排斥,不反抗的回到自己身邊,只有一件事,是大概,可能,應該做到的。
鄭軒見他一直緊蹙著眉,「老闆,您就多哄哄太太吧。女人嘛,只要多哄一哄,對她好一些,只要她感受到了你對她的好,她就會感動。一感動,自然而然就會回到你身邊了。」
上官墨聽后,一聲冷哼。
帶着點鄙夷。
鄭軒不明所以。
「你很懂女人嗎?談過戀愛嗎?交過幾個女朋友?敢在我面前班門弄斧。」上官墨譏諷著。
鄭軒:「……」
心情再不好,不能言語傷害啊。
討厭。
。
「悠夢,墨爺說為了一個人才來的,那個人……」紀征平的眼神在她身上打着轉,眼裏的意思很明顯了。
紀悠夢也不知道上官墨是什麼意思。
之前她去請過兩次,都被拒絕了。
現在他來了,在吃飯的時候還跟她說話了,而且有幾次,她都看到他的神色緩和,溫柔。
會是因為她才來的嗎?
那為什麼之前請他的時候,他不來?
「墨爺是念念讓祁超去請的。」紀清瀾忽然出了聲。
紀悠夢心中的幻想被她這句放擊的粉碎。
她瞪着她,「那又怎麼樣?這也只能說明,祁超的面子大。」
紀一念在一旁,彷彿什麼也沒有聽見。
紀悠夢對上官墨的心思,她看得很清楚。
紀清瀾的心思……
「這件事,還是要謝謝念念的。」紀清瀾看向紀一念,「其實,念念的功勞最大。」
紀一念望着她,似笑非笑,「姐,悠夢的面子可比我大多。她都沒有請動上官墨,我哪有那麼大的面子。這確實,是祁超的功勞。」
她順着紀清瀾的話說。
「哼。我還以為你有多大能耐呢。還不是靠男人。」紀悠夢嘴角勾起一抹譏諷。
「我只是幫叔叔的忙,為了圓叔叔的心愿。」這意思很明顯了,她可不是為了自己。
紀悠夢冷哼,「你在我們家白吃白住這麼久,幫我爸分憂,理所應當。」
「夢夢!」紀征平喊了一聲,「你怎麼這麼跟你一念姐說話?她也是你姐姐!」
「姐姐?本來我一個人好好的,前幾天忽然出現了一個親姐姐也就算了,現在又冒出一個堂姐。爸,你告訴我,我還有多少個姐姐?您是慈善家,可總不能把跟咱們沒有任何血緣關係的人,也接到咱們家來住吧。再這樣下去,直接蓋個收留所算了。」
紀悠夢冷嘲熱諷著。
與她之前在上官墨面前溫柔可人的模樣,截然不同。
紀清瀾的臉色變了,她擔心的看了一眼紀一念,語氣已經帶着慍怒,「悠夢,你這是說的什麼話?」
「難道我說錯了?」紀悠夢冷笑,「你從小跟她一起長大,你們倆才是親姐妹,才該在一起生活。好端端的,你出來打擾我們一家三口的平靜生活也就算了,又多出一個人。哼,怎麼好意思住的心安理得?」
「悠夢,你住嘴!」紀征平的臉色發青。
紀悠夢揚了揚眉,「我累了,回房休息了。」說罷,她不屑的瞥了一眼紀清瀾和紀一念,走了。
紀一念看着紀悠夢那高傲的樣子,臉色平靜無奇。
「念念,悠夢的話,你別放在心上。」紀征平只是略有些無奈的看着已經上樓的紀悠夢,這邊便安慰著紀一念,「她從小被你嬸嬸慣壞了,對誰都是這樣。你是姐姐,別跟妹妹一般見識。」
「叔叔放心,我不會放在心上的。」紀一念淺淺笑着。
紀征平略感安慰,「那就好。」
紀一念看了一眼在旁邊沒出聲的紀清瀾,她的臉色可比她差多了。
「姐,叔叔也說了,夢夢從小被寵在手心裏,你也別放在心上。你是她的親姐姐,該習慣了。」紀一念握著紀清瀾的手,開着玩笑。
紀清瀾的嘴角越發僵硬,她的手,也微微握緊。
紀一念感受着她情緒變化,眼底快速的滑過一絲狡黠。
「夢夢的性格脾氣我都了解,她心思單純,沒有什麼惡意。放心,我不會放在心上的。」紀清瀾笑着回以一笑。
那笑容如風,不帶絲毫情緒。
紀征平聽后甚是滿意,「清瀾,一念,你們能這麼想,我很欣慰。夢夢心眼不壞,她就是脾氣大,你們當姐姐的,可千萬別跟她這個做妹妹的較真。你們是姐妹,要相親相愛。」
「叔叔放心吧,我跟姐,都明白的。」紀一念笑笑。
紀征平十分滿意。
夜,紀一念躺在床上,想着今天紀清瀾的神色,她捏着手指,似笑非笑的勾了勾唇。
有意思啊。
她就說嘛,紀清瀾怎麼可以當真什麼也不在意。那麼多年,又發生了那樣的事,再回自己父母身邊,早已經物是人非。
有一個那麼優秀完美的妹妹,她紀清瀾,又算什麼?
還沒生下來的時候,差點被打掉,無緣於這個世界。
生下來了,又幾次差點被拋棄丟掉。
回到父母身邊,卻不能相認。
之後,又發生了那樣悲慘的事情。要多麼強大的內心,才能坦然面對?
再之後,又一次回親生父母身邊,卻發現家裏已經多了一個掌上明珠。而自己,卻成了多餘的。
呵,又要多麼強大的內心,才能欣然接受這一切?
紀一念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若是換成她,她絕對會崩潰。
放在枕邊的手機忽然震動了,打斷了她的思緒。
看了一眼來電,便皺起了眉。
她瞥了一眼,拒絕接聽。
須臾,又來了。
紀一念又掛斷。
片刻,又來了。
她拿着手,任由那個名字跳躍在屏幕上,直到停止。
手機屏幕剛變暗,又亮起來了。
他真的是很閑啊。
這大晚上的不睡覺,接二連三的打電話,是什麼意思?
劃了接聽,放在耳邊,「有事說事,沒事掛了。」
「離開你的第四個小時,想你。」
------題外話------
這男人不要臉起來,也真的是……夠夠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