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秦部薩滿

「諾敏姐姐。」聞言，趙思遠扭頭向身旁的少女問道。

諾敏臉色也變得煞白，再也沒有了剛才勝券在握的春風得意。但還是努力控住情緒，朝趙思遠點了點頭肯定了薩滿的話。

趙思遠的臉色也瞬間變的難看起來，本以為擊殺了巴圖爾坐上汗位就可以安穩無憂。哪想到巴圖爾才只是他人生路上的一個小坎而已。

他穿越過來的時間太短，對這個世界的了解基本上都是來自於阿勒坦的記憶。可是一個八歲的孩子連自己部落的事情都知道的不是很清楚，更何況是部落之外的事情。

而他剛穿越過來就要直面巴圖爾的威脅，全部心思都放在了和巴圖爾的鬥爭中。根本就無暇了解外面的世界，以至於現在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諾敏見他着急，就用最簡單的語言把月牙灣的形勢給他大致說了一下。

月牙灣實際上屬於大晉朝的勢力範圍。晉朝最早在這裏安放了三個部落，除了秦部還有湯刺部和賀雲部。

後來隨着晉朝對草原控制力的減弱，三部逐漸壯大。於是各都部產生了別樣的心思，都想獨佔月牙灣。

當時秦部的大汗也就是秦阿勒坦的爺爺比較有謀略一些，漸漸佔據了上風。到阿勒坦父親繼位後秦部已經佔據了絕對優勢。

然後阿勒坦的父親就找了個借口直接蕩平了湯刺部。賀雲部見機的早，主動退出月牙灣才勉強保住了部落。但也被秦部打的主力盡失，失去了短時間報復的能力。

等晉朝反應過來事情已成定局，他們內部是怎麼想的不知道，反正就是捏著鼻子認可了秦部對月牙灣的統治。

但為了防範秦部繼續做大，又調集了兩個投靠晉朝的草原部落一左一右卡住了秦部對外出口，算是把他們圈在了月牙灣。

這兩部就是孛爾斤部和塔塔兒部。這兩部很是針對秦部，因為背靠大晉朝，在面對部落摩擦的時候態度也非常強硬。秦部可不敢公然和大晉朝作對，只能忍耐退讓。

「他們對晉朝就這麼忠心？」趙思遠揉了揉腦門，感到頭疼不已。

兩個敵對部落已經夠難對付的了，沒想到後面還有一個秦部根本就惹不起的龐然大物大晉朝。難道老天爺真不準備給他活路了嗎？

「忠心？呵呵……」諾敏還沒有回答，薩滿卻先是大笑起來：「如果他們忠心月牙灣早就被晉朝收走了，哪還有我們秦部存在。」

「哦？」趙思遠也顧不上雙方關係並不友好，趕緊道：「還請薩滿教我。」

見到他的態度薩滿也是暗中一喜，看來自己的命是保住了。但表面卻不露聲色：

「孛爾斤部和塔塔兒部原本也是草原大部，血脈高貴。只是二十多年前在爭奪水草的時候被別的部落擊敗。投靠晉朝只是為了尋求庇護休養生息罷了，哪來的什麼忠心可言。」

「那他們為什麼要聽晉人的話和我們作對？」趙思遠不解的問道。

「他們和我們作對可不是因為聽晉朝的命令，而是為了自身發展壯大。」薩滿為了活命，也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他們原本是草原大部，哪怕部落被打散了野心卻還在。投靠晉朝不過是找個安穩的地方休養生息，然後圖謀東山再起。

二十年的休養生息已經讓他們緩過神來，也是展現自己野心的時候了。晉朝看起來也發現了這一點，於是就把他們兩部放在了這裏。

月牙灣是周圍五百里水草最肥美的地方，想發展壯大最好的辦法就是獨佔這裏。我們秦部能想到這一點別人也能想到。為了東山再起，孛爾斤部和塔塔兒部必須要和我們作對。

把三隻狼放在一個籠子裏讓他們相互牽制廝殺，這就是晉人的打算。而我們明知道如此卻還不得不自相殘殺。」

趙思遠微微點頭，在不能親自出手擊殺老虎的情況下，坐山觀虎鬥這無疑是最好的辦法了。晉朝這是陽謀，讓他們三家避無可避退無可退。只能在這裏分出個勝負。

至於最後會不會三敗俱傷白白便宜了晉人。呵呵……那都是以後的事情了，先三家殺出個結果來再談以後吧。

「那也就是說我們三家廝殺，在沒有分出勝負之前晉人是不會直接插手的了？」趙思遠直接就抓住了對他最有用的信息。

「是的。」雖然知道眼前的少年不簡單，但見他瞬間就想明白了其中的關鍵所在，薩滿還是大為驚訝。同時心中也暗暗把趙思遠的危險程度又調高了好幾個等級。

「他們兩家的實力如何？」趙思遠追問道。

「孛爾斤部有三萬一千口人，塔塔兒部人口也有三萬，單獨任何一家都不是我秦部的對手。他們也知道這一點，所以在對付我們的時候向來是一起行動的。」薩滿回道。

秦部有五萬五千人口，剔除老幼病殘能上馬作戰的起碼有四萬人。

這個數據一點都不誇張。草原不管男女從小就生活在馬背上，只要給他們一匹馬就是一名天然的士兵，稍加訓練都是精銳的戰士。

這樣的實力必須要孛爾斤部和塔塔兒部聯合起來才能抗衡。

趙思遠想的更多。看來制定這個計劃的晉人也是一個能人。

調集兩個比秦部弱的部落過來，就避免了兩個強者合起火來瓜分弱者，然後兩強再相鬥，或者乾脆就兩強各退一步共同對抗晉朝的情況出現。

兩個弱者必須要聯合起來才能對抗秦部，誰都不敢和秦部合作去坑另外一個。唇亡齒寒，一個死了另一個會是什麼下場是明擺着的事情。

而且三方也很難達成一致意見。因為哪怕兩個弱者之間也存在競爭關係，是沒有辦法無條件相信對方的。

知道了部落面臨的局勢趙思遠反而鬆了口氣，只要晉朝不直接插手一切都好說。

鬆了口氣的同時，趙思遠才終於有注意到了薩滿的改變，於是好奇的問道：「薩滿，我們應該是敵人才對，你不是應該看着我去死才對嗎？為什麼還要和我說這些。」

薩滿無奈的笑笑，然後鄭重的道：「因為我是秦部的薩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