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秦氏部落

春寒料峭，凍殺年少。尤其是北方關外冬雪漸融的時候，更是冷的叫人心顫。

鎮北關，大晉朝北疆門戶，號稱天下第一雄關。從建成之日起就成為阻擋北方游牧民族侵擾的利器。

百年來不知道阻擋了多少異族的兵峰，但從未放任何一個異族進入關內的一寸土地。所以又被稱為不破之關。

隨着鎮北關的雄立不倒。在鎮北關內七十里的一塊平原地帶，由軍士的隨軍家屬、朝廷移民實邊、互市的商人等群體聚集形成了一個郡，名為平原郡。

平原郡雖名為郡轄區也很大，但因為地形原因實際能管轄的地方也就只有平原城這個首府以及周圍零散的村落。

這一天，在平原城的城門口忽然出現了一張告示。

「寫的是什麼？寫的什麼？」

「是不是哪裏招人啊？」

「我也不認識啊，誰認識字給大家念一念啊。」

「……」

「都讓讓都讓讓，沒看到劉生員過來了嗎。碰到他了你們這一群泥腿子擔得起責任嗎。」隨着這一聲高喊，人群呼啦一下就散了開來。

只見一位身穿青袍頭戴生員巾的年輕人昂着頭邁著不緊不慢的步子走了過來。

「哇……這就是劉生員啊，真的是一表人才。」

「是呀是呀。才十九歲就考中了生員，將來肯定能當上舉人老爺。」

「這還用你說。聽說劉生員的學識早就可以去考秀才了，只不過他並不自滿，想跟着老師多學幾年在去考。」

周圍的人都用羨慕敬仰的目光看着這位他們眼裏的大人物，然後竊竊私語。

劉生員顯然是聽到了這些話，嘴角露出滿意的笑容。對這些泥腿子的識相他很是滿意。然後就決定大發慈悲替他們讀一讀告示上的內容。

「咳咳……」走到告示前乾咳一聲，人群霎時間就安靜了下來。劉生員的笑容更加燦爛。

目光大致掃了一下告示上的內容，然後說道：

「告示上說。關外的秦氏部落的小汗墜馬受傷昏迷不醒，來我們平原城求醫。如果能治好他們小汗的傷就給十匹良馬作為診金。」

「哇……」聽到告示的內容，圍觀的人忍不住發出驚呼聲。

「十匹馬啊，要是給我一輩子都不愁吃了吧。」

「還十匹，一匹良馬就夠你買幾十畝良田了。」

「是啊是啊，我要是會醫術就好了。出這麼一次診就夠了。」

馬在古代向來就是戰略物資，很是貴重。尤其是能作為戰馬的良馬，一匹賣上百八十兩銀子完全不是問題。十匹就是一千多兩銀子。

問題是價格是這樣沒錯，但實際情況是你有錢也不一定就能買到良馬。

在這個一頓飯只需要一兩個銅板的年代，十匹良馬那可是一筆驚人的巨款。難怪引起這麼大動靜。

當然，也有人對此不是怎麼關心。

「原來是治病的，我還以為是招工的呢。」

「哎，好幾天沒活幹了，肚子都快填不飽了。誰有功夫關心這個啊。」

那位本來還在享受眾人艷羨目光的劉生員見大家的視線都被十匹良馬給吸引走，臉色頓時就變得不大好了。

「哼，一群庸俗之人。聖人云：君子喻於義，小人喻於利。十匹馬就讓你們這樣了，真真是丟盡了讀……」

本來想說丟進了讀書人的臉，猛然想起對方不是讀書人，臨時改口道：「真真是羞於爾等為伍。」說完一甩袍袖大步離去。

眾人起先被他說的都有些不好意思，但等他走遠又馬上恢復了正常。就好像剛才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繼續談論自己關心的事情。

「這個秦氏部落在哪裏啊，怎麼會跑到我們這裏求醫。」

「應該不遠，要不然也不會到我們這裏找大夫啊。」

「這些不識教化的野蠻人，真是落後啊。連小汗手上了都要來我們平原城找大夫。」

「這個秦氏部落可能也就是只有幾個人的小部落。說是小汗，指不定還沒有我們亭長管的人多呢。」

大晉朝十里為一亭設亭長一名，在人口密集的地方還能管理不少人。平原郡本就地廣人稀，一個亭長下轄人口只有幾百上千人都很正常。

這只是身為天朝子民對異族的蔑視罷了，其實秦氏部落自然沒有這麼慘。它的人口也有五萬人左右，馬萬匹牛羊十幾萬頭。在草原也勉強屬於中型部落。

只不過古代通訊不發達，十里八村不相聞一點都不奇怪，更何況是關外的外族消息。

在鎮北關東北方向三百里處有一條河，名為漠河。漠河在它的中下游地區繞了一道弧形的圈又回歸原處繼續往東流去。

在這個圓弧地區形成了一處還算肥沃的淤積平原，名為月牙灣。月牙灣就是秦氏部落的地盤。

月牙灣東部靠近漠河的地方有一片連綿數百米的帳篷組成的聚集區，這裏就是秦氏部落汗帳所在地。

以往這裏是秦氏部落最繁華也是最熱鬧的地帶，可是現在一股肅穆蕭殺的氛圍籠罩在汗帳上空。

天剛剛入夜，整個營地就陷入了黑暗。再也聽不到優美的馬頭琴聲音和姑娘小伙的拉歌聲。

營地中心有一座華麗的巨大帳篷，通過門前懸掛着的一面金鷹旗可以判斷出這就是秦氏部落的汗帳所在。

此時，汗帳周圍佈滿了巡邏的衛士。從他們身上的甲衣和鋒利的彎刀以及臉上兇悍的表情不難看出，這些都是部落最剽悍的勇士。

汗帳內，一個年約雙十的女子正在往火盆里添加干牛糞，以保持帳內溫度。從她身上的衣着和頭飾可以看出，應該是具有一定地位的人。

在汗帳最里側擺放着一張精美的大床，床上躺着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從頭上包裹着的帶血跡的白布不難看出，這個小男孩頭部應該受了不輕的傷。

一個年約二八年華的少女正坐在床邊一臉擔憂的看着他，濕潤的眼眶可以看出她剛剛應該哭過。

這時，帳外忽然響起了一陣嘈雜的聲音。女孩趕緊擦乾了眼淚，又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儀錶以免被人看出自己的軟弱。

剛剛收拾妥當，就聽到門外有衛士彙報：

「公主，克魯阿回來了。」

「讓他進來。」少女深吸了口氣，用平淡的聲音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