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8章 那隻豬就是你

就好比現在——

似是感覺到慕梓靈來了，前一秒還在呼呼大睡的火星少女，這一秒卻是感應般的自然轉醒。

她一邊揉着睡眼惺忪的大眼睛，一邊看向慕梓靈：「小嫂嫂，你練完功啦？我肚子好餓，咱們晚上去吃什麼呀？」

問著，火星少女手中的糖葫蘆已經不由自主地塞進嘴裏，然後甜滋滋的咀嚼著，但是下一瞬，她忽然就捏緊了手中的糖葫蘆，一雙大眼睛更是露出了縷縷凶光，警惕地盯着慕梓靈的身後看。

只見龍孝羽不知什麼時候也走了過來，出現在慕梓靈身後，他依舊冷沉着一張臉，二話不說，拉着慕梓靈就走。

慕梓靈一臉無奈地瞥了龍孝羽一眼，繼而轉過頭，笑眯眯地招了招手：「小星，走啦，我們今晚去你最喜歡的那家甜品小樓。」

「管那個牛皮糖——」龍孝羽冷哼了一聲，但他最後「做什麼」三個字還沒說出口，就被慕梓靈一個含有深意的眼神生生堵了回去。

要說來，慕梓靈這有意無意的一眼，並沒有夾雜什麼危險難懂的意思，只是很直白的一句話：你再說一個字，今晚別上本姑娘的床了。

於是，就僅因為這個意思只有他能讀懂，龍孝羽整個人瞬間安靜了下來，但同時，瀰漫在他周身的溫度也跟着呈直線，急速下滑。

原本對於身後這個牛皮糖，他只要一個眼神，就能將她嚇走了，而事實，他也這麼做過一次。

可誰知，僅這麼一次，牛皮糖沒被嚇走，而是被嚇哭，然後她家慕慕知道了，就不由分說的對他採取了一個無理的措施……整整三天時間，他不僅沒能上得了有她的床，更是連那房門都進不了。

原本對於這種他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妥協的可笑要求，他自是不必理會，更不用放在心上。

因為就算用強，就算死纏，他最後都還是能輕輕鬆鬆抱着他家慕慕共枕眠。

但是讓龍孝羽覺得可氣又無奈的是——

他家這個聰明女人，知道武鬥不過他，卻是捏准了他拿她最沒辦法，每次都是用屢試不爽的她自身來威脅他，就基於此，他心中縱有千分不甘，萬分不願，還是不得不的妥協了那個能讓他備受煎熬的該死要求。

慕梓靈看了看身後一邊歡喜的吃着糖葫蘆，一邊慢慢吞吞跟來的火星少女，又看了看一臉不高興的龍孝羽，心中猶自暗嘆。

雖然這兩人似乎是因為她，才這般互看不順眼，但不可否認，這兩人最初被懷疑的兄妹關係，現如今已經被毋庸置疑的確定了。

因為不管是火星少女親切的叫她小嫂嫂，龍孝羽從未糾正過什麼，還是她和龍孝羽這般形影不離的親近，火星少女也從未質疑過什麼。

由此可見，他們這死不承認的默認，便是最好的關係證明了。

最主要的是，火星少女從先前看到龍孝羽，一直會掛在口中的「壞人」兩字，現在已經轉變為「壞人哥哥」了，不過這個稱呼，都是在和慕梓靈單獨在一起的時候，火星少女才肯吝嗇的叫那麼一兩次。

見身後火星少女邊玩邊走，沒那麼快跟上來，慕梓靈側頭看着龍孝羽，一臉埋怨地問道：「你到現在還不肯承認嗎？」

龍孝羽默不作聲。

慕梓靈澄澈的美眸依舊盯着他看，卻是自顧自地說：「某人也太小心眼了吧？明明一直默認小星叫我小嫂嫂，為什麼就不承認小星就是他妹妹呢？」

伴隨慕梓靈低低的話音落下，龍孝羽忽地頓下腳步，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卻還是不吭一聲。

「不說就不說。」慕梓靈鼓了鼓腮，狀似一臉不滿的哼了哼聲：「我就知道，你根本就是那種表面對我好，其實內心一直把我當成一個外人，所以才不——疼！」

慕梓靈話還沒說完，龍孝羽忽然握緊了她的小手，惹得她禁不住地痛呼出聲，然後剩下的話再沒能完整的說出來了。

只見龍孝羽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看，幾乎是咬牙切齒地開了口：「那個牛皮糖不過是和我流了同樣的血液而已，有什麼好說的？我告訴你，不管那牛皮糖是誰，休想我會對她好。倒是你……你這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女人，是不是許久沒調教，又不知道長記性了？嗯？」

伴隨着這強硬又不乏霸道氣勢的話語落下，慕梓靈只覺得這些字字句句，像是直接化成了玻璃玉珠，一下一下往她心裏重重地敲擊著，惹得她運轉的大腦都跟着被鈍停了好一會兒。

在一起這麼久了，她又怎麼會不知道這霸道男人對待感情的態度簡直認真又執著到令人髮指，即便只是小小的玩笑，他也容忍不了，偏偏她還腦抽的用這樣的方法，來激將他？

這哪裏是在激將？分明是在挖坑埋她自己呀！

不過話又說回來，這個坑也算是挖得有驚無險，僥倖確認了那麼一點有用的信息。

『……牛皮糖不過是和我流了同樣的血液……』

固然在這段時間裏，已經潛移默化確定了龍孝羽和火星少女的關係，但親耳聽到這話，慕梓靈心中還是不免被震撼了下。

因為怎麼說，火星少女都不可能會是文胤皇帝流落在外的私生女，可她卻和龍孝羽流着相同的血液。

血脈相同，這說明了什麼？不言而喻。

雖然這一刻，慕梓靈心中又冒起了一個很大的問號，但是剛剛才幸運的從坑裏爬出來的她，真心一點都不想再跳一次坑了。

然而，就在慕梓靈幽幽怨怨之際，龍孝羽像是被她的模樣打敗了，他輕嘆一聲，不緊不慢地開口道：「就如你想的那樣，我並非龍文胤親子，至於其他……等你五線連成，破了龍影地圖的奧秘，大抵也就清楚了。而現在你只要知道，你男人還有另外一個名字，複姓慕容，單名一個羽字，身份可改變，名字亦可改變，但心不會變，永遠唯有你才能獨佔。」

原本聽到這些話，慕梓靈本該是更震撼的，但在這一刻她的心卻出奇的靜，靜得彷彿已經和他有了心靈共契，讓她的整顆心都跟着柔化釋然了。

慕梓靈乖巧地「嗯」了一聲，隨之淺笑道：「不說我們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呢，反正我的身世也是個謎，查到現在也才只有一點影而已，而你……不是有句話怎麼說來着？嫁雞隨雞嫁狗隨狗，雖然當年我是沒嫁雞也沒嫁狗，但我可是嫁給了一隻豬……」

最後一個「豬」字剛從嘴裏吐出半個音來，就不由分說的接收到龍孝羽投來的危險目光。

慕梓靈啞了啞聲，才意識到自己說露了嘴，忙不迭回以他一個眉眼彎彎的大笑臉。

最受不了她這樣一副無害又勾人的小模樣了，龍孝羽心神蕩漾起一絲波瀾，面上卻是強硬的冷哼了一聲：「嫁誰了？」

明明就是嫁了豬嘛，當年可是有大眾百姓和官員作證的……慕梓靈心中不住地翻著白眼，臉上的笑容卻洋溢得更甚了：「我一直認為那隻豬就是你，自然嫁的也是你了，難道你想否認當年我嫁的不是你嗎？」

這是越描越黑的節奏，更是在危險邊緣徘徊，但慕梓靈深諳談話技巧，翻起舊賬來可一點不含糊，三言兩語就給他堵了回去。

而事實證明，龍孝羽此刻忽明忽暗的神色，看起來倒還真有一種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無奈和氣悶。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說的可不正是他？

慕梓靈強忍住笑意，堅定着語氣道：「總而言之，言而總之，我不管你有怎樣的身世，也不管我是從哪個世界過來的，今後你在哪，我就在哪，禍福與共，生死不離。」

龍孝羽似乎還沒從剛剛的情緒中走出來，他深深地盯着她看，彷彿要將眼前這個小女人吞了一樣。

好一會兒，他才應聲，開口的聲音也有了一絲輕軟：「好，禍福與共，生死不離。」

頓了頓，他伸手，寵溺地揉了揉她的腦袋，又補了一劑定心劑：「至於你的擔心永遠也不會存在……你我都不屬於明月大陸，但卻是來自同一個地方，那個地方你也知道，正是我們之前所提過的梵天古域……關於梵天古域的事，一時半會也理不清楚，想再多也是無解，所以現在也不是琢磨這個的時候，現在你最該要煩惱的是——」

見他遲疑不說，慕梓靈狐疑問道：「什麼？」

龍孝羽湊近她耳邊，開口的音調，夾雜着一股低低沉沉的磁性，曖昧而勾人：「連好星辰五線，然後還債。」

還債？

還什麼債？

慕梓靈懵了又懵，幾乎是不由自主的將目光飄到龍孝羽右手背上……那裏有着一個平時被他寶貝得不得了，連她都碰不得摸不得的血色印記。

他說過，這印記是她欠他債的證據。

他說過，她欠他的債永遠也還不完。

他說過，他們之間的債務，不是用金錢俗物來衡量，而是肉償。

想到這裏，慕梓靈俏臉一紅，泛熱的心底卻是由不自禁地打了一道飄飄忽忽的戰慄。

似乎在很久之前，她就已經給自己挖了一個大坑……哦不，是挖了一個無底洞，永遠也填不完的無底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