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我那兩隻小兔崽子呢?(1)

第192章 我那兩隻小兔崽子呢?(1)

廣木蘭神宮,這幾天,動靜特別大,除了一日三餐送飯的,是真正的生人勿近,閑人免進。

現在,整個聖朝三十餘國都知道,聖女回來了。

幾位聖尊閑來無事坐在一處喝茶,談及此事,不禁頗為憂心,兩個緊迫的事情要跟至尊請示一下。

第一,既然十年前神跡顯現時,眾所周知,芳尊才是真正的九幽天入世,那麼與聖女完成一場天嫁大典,該是名正言順之事,就是這大典要什麼時間搞,怎麼搞,搞多大,得問問他老人家的意思。

還有,按照以往慣例,聖女天嫁時,所有親族必須全部處死,但是幾個人掰着手指頭算一算,聖女真正的親族也就是跟芳尊生的倆孩子,所以這一道手續就可以免了。

第二,為了聖朝的長治久安考慮,芳尊與聖女是不是應該節制一點?

這都三四天沒出門了,就算再多的相思,也該解了。總歸要出來呼吸一口新鮮空氣對不是吧?

實在是令人憂心芳尊的身體啊!

啊不!芳尊那麼威武!

明明大家憂心的是聖女的身體!

這兩件事,這麼重要,可是,至尊到底什麼時候才有空呢?

所有人不約而同喝了一口茶,「瓊華尊,這兩件事,你去說。」

瓊華笑吟吟道:「好。」

廣木蘭神宮中,滿室的旖旎、凌亂,寂靜地只有綿長的呼吸聲。

床邊垂下一隻纖長無力手,還有幾許銀白的髮絲。

那指尖動了動,忽然,咯嘣一聲緊攥成拳!

如雪的白髮流水一般滑動,隨着蕭憐坐起來,垂順在脊背上,將那猙獰的飛龍刺青掩映起來。

勝楚衣的手穿過白髮,眯着眼輕撫飛龍的花紋,「感覺如何?」

蕭憐雙目微合,額間神印前所未有的清晰,玉色白蓮,泛著淡淡銀光,「前所未有的好。」

「公主曾說,那鮫珠與我同生,亦與我同在,現在,我替你將它融入血脈之中,與你的五行天賦合而為一,今後,你便是這顆鮫珠了。」勝楚衣似是欣賞一件傑作般看着她,「真好看,我的。」

蕭憐恍然覺得最後這話,似曾在哪兒聽過,卻想不起來,回眸看他,嫌棄道:「賤人,也虧你想出這樣的辦法!」

勝楚衣坐起身,在她的銀髮上順了又順,「不過是與憐憐親近幾日,順路就完成了,何樂而不為呢?」說着將臉埋進她的肩窩,耍賴般啞著嗓子哼唧,「只是,真的好累啊,我的憐憐,太兇猛了。」

「你嫌累,就一邊兒歇著去,我還有正經事要辦!」

她說着,將死膩歪死膩歪的人推開,要下床去,結果剛走了一步,兩個人不約而同叫了一聲。

糾纏了太久,那些青絲白髮早就纏在了一起,理都理不清了。

勝楚衣得意,「看,結髮夫妻,就是這樣。」

「你故意的!」

「哪兒有?怎麼會!」

「你不是累了?」

「為了憐憐,累死也值得,不如,再融合一次?」

「死開!」

「來啊,憐憐,死在一起!」

……

等到蕭憐這次真的將勝楚衣徹底打敗,才重新梳起銀髮,換了紅袍與金腰封,戴上軟皮護手。

她在沉睡的人臉頰上輕輕吻了一下,「你乖乖睡覺,我很快回來。」

千丈崖上,蕭憐滿頭銀髮,當風而立,額間的白蓮神印的銀光,忽明忽滅,隨着心緒跳動。

「十年了,你們在哪兒?」

她望着遠遠的海天相接之處,卻望不到盡頭。

「不論你們是生是死,娘親都一定會把你們接回來!就算深淵底下只剩了一根骨頭,娘親也要把這海水燒乾,把海國翻個底朝天,帶你們回家!」

她凝望大海許久,才收斂情緒,口中一聲唿哨,遠處蜿蜒綿長的海崖上就回應了她一聲長嘯。

只是轉眼間,五隻碩大的金雕翱翔而來,在她頭頂盤旋下降。

蕭憐仰頭,朗聲道:「好久不見!」

領頭金雕一聲嘶鳴,猛地俯衝下來,從她頭頂掠過,被她抓了利爪,翻身借勢躍上脊背,「走!去錦都!」

又是一聲長嘯!

巨大的金雕馱著紅袍銀髮的聖女,五片陰影從神皇殿上空橫掠而過,直飛西陸南國。

平常車馬行進,要半個月的路程,金雕只用了小半日便已經盤旋在錦都上空。

孔雀王朝向來出產猛禽,可這樣大的五隻金雕同時在王都上空盤旋,也依然惹得人心惶惶。

「千淵,我那兩個小兔崽子呢?」

蕭憐來勢洶洶,整個錦都如臨大敵。

千淵卻沒有露面,以清帶人上了高高的城樓,「傻子,你醒了?」

蕭憐御著金雕,從以清的頭頂上掠過,狂風直接將她髮髻給吹歪了,「小淵淵三番五次曾說,我若來錦都,他的大門永遠敞開,怎麼老子現在來了,他卻避而不見?難不成想拐了老子的閨女藏起來?」

以清扶著髮髻,對着天上罵,「別說得那麼難聽!好像誰都稀罕你家小丫頭片子似的!我告訴你,阿笙根本就沒見她,她哭哭唧唧求了半天,連城門都沒進來,最後帶着北珩那個熊孩子走了!」

「去哪兒了?」

以清翻了個白眼,「我怎麼知道!」

嗖地又一陣狂風,這一次金雕的爪子尖差點勾了她的頭髮!

「喂!蕭雲極,我看你神經病壓根就沒好!你找打架啊!」

蕭憐騎在雕上,「她是老子的大帝姬,心頭肉!帶着弟弟投奔你們錦都來的,如今你們將她拒之門外不說,還敢說不知所蹤!是不是炎陽火沒燒到你頭頂上那一坨屎一樣的髮髻,你就真的不知道害怕?」

以清一聽,火大了,插著腰,指著天罵,「你以為你會飛了不起啊!神皇殿的神機弩是誰改進的你知不知道?把天上會飛的打下來,那是我們家阿笙的拿手好戲!你那倆熊孩子說不在這裏,就不在這裏,你再罵罵咧咧,當心一箭把你射下來!」

兩個人,一個恨對方耽誤了自己弟弟這麼許多年,剛好了精神病就又犯神經病,在自己頭頂上咋咋呼呼。

另一個懷疑對方把自己的心肝寶貝崽子給藏起來了,憋了十年的火氣剛好沒處發泄。

於是,你一句我一句,對罵得歡實,卻誰也不動手,就是撕嘴皮子。

直到千淵被吵得耳根子疼,才終於現身在城樓上,「蕭憐,皇姐說的沒錯,棠棠和北珩的確沒有進城。」

蕭憐見千淵來了,從金雕上飛躍而下,箭一樣扎在他面前,腳下的皮靴將城樓的磚地踏了條裂縫,「你就是這樣迎客的?」

千淵低頭看了眼地上的裂縫,「十年不見,果然進步非凡。」他抬眼看她,面如冷月,眼底卻儘是溫柔,「第一次上門就不走正路不算,還學會了拆牆。既然有這麼大的本事,錦都的大門,對你來說,想來也是沒什麼用了。」

蕭憐十年心性未變,千淵卻是已到中年,歲月滄桑,即便是再駐顏有術之人,也會留下痕迹。

他淡淡涼涼的一句話,有說不清的疼愛和落寞,十年一面,所有相思,濃得化不開,字裏行間,就彷彿都要滿溢出來了。

蕭憐卻顧不上體會這些,單刀直入問道:「我棠棠呢?」

「在城下求了半日,不得門而入,該是帶着北珩去空桑了。」

「你……!」蕭憐就有些急,「她一個孩子,帶着個更小的孩子來投奔你,你為何不讓她進城?」

千淵定定地看着她,「她即將及笄,也不算小了,而且本王不能讓她進來。」

他若是讓她進來,就是護着她,他若是護着她,就是給了她更多念想。

他在她離家出走的時候,出面幫她,就是將自己放在了蕭憐的對立面。

他很高興做她的對手,卻不想用這種方式。

更不想耽誤梨棠花一般的年華。

然而,梨棠對千淵的心思,蕭憐卻不知道,所以千淵的一番苦心,蕭憐自然也不明白。

她伸了一根手指,指著千淵的鼻樑,「好!我自己的崽子,我自己找,用不着旁人費神勞心,今日,就當我蕭雲極沒來過!」

她扭頭要走,千淵垂在衣袍中的手動了動,想挽留,卻不知該如何開口,也只好由她去了。

本是不想見的,見了徒增煩惱,可終究還是沒忍住。

如今真的見面,卻又這樣匆匆散場。

他看着她縱身飛躍而起,跳下城樓,立刻有金雕飛掠而過,將她接住,之後帶着雕群,直奔空桑方向而去,再也沒有回頭。

「阿笙,人也見到了,話也說過了,回去吧。」以清拉了拉他的衣袖。

千淵立在風中,如一株冬夜裏染滿月光的樹。

錦都的大門,從來就不曾,以後也不會為她打開。

他反反覆復對她說這一句話,只是為了彌補心中的愧疚。

當年她被沈玉燕囚禁於往生井中,如果他能力排眾議,敢以舉國之力相護,不惜與朔方兵戎相見,將人救出,留在身邊,而不是將她拱手送去東煌,或許今日的一切,就都變得不一樣了。

又或者,他當年微服隱於璇璣城時,國師還朝之日,搶先一步邂逅她,而不是靜靜地坐在暗處,將她當成一個目標來監視,事情又會發展向何方?

千淵動了動,轉身返回皇宮,身後的宮門重重關閉,阻斷一切過去,剩下的,只有將來。

——

數日後,空桑的某處郊外,粉白的衣裙變得髒兮兮的梨棠,牽着北珩,喪氣地走在鄉間小路上。

「該死的鳳子燁,居然也貪生怕死,不敢收留我們!」梨棠一邊跺腳一邊罵。

北珩捂著肚子,「姐,要不咱們回家吧,我餓死了。」

「現在還回去什麼!哪兒還有什麼家!咱們出來這麼多天,要是換了以前,爹爹早就滿世界找咱們了,你看現在,一點動靜都沒有,他凈想着怎麼當新郎官呢!你剛才沒聽見嘛,滿大街都在說,那月生就是白蓮聖女,是天命神皇,她要跟爹爹成親了,這是鐵定要當咱們后媽了!」

北珩一屁股坐在地上,「有后媽也比沒媽強啊!餓死我了!」

「你起來啊!節操呢?難道她給你吃的,你就認娘?肚子餓了自己抓兔子吃就好了!」

「兔子兔子!我已經吃了好幾天兔子了,你看我耳朵有沒有變成兔子?」

「那你想吃什麼?」

「我想吃大米飯!」

「吃貨!真麻煩!」

梨棠踮着腳尖往前面望了望,居然還真有個村子,「走吧,前面有人家,我們去蹭頓飯吃。」

北珩不動,「你還有錢給人家嘛?」

梨棠想了想,昨天他們連北珩脖子上的紫金長命鎖都給換了兩碗刀削麵,現在是真的沒什麼值錢東西了。

正低頭為難,驀地看到自己的繡鞋上還綴著細細碎碎的許多東珠,「要不,拿鞋換吧。」

北珩懷疑道:「那你沒了鞋,不會要我背你吧?」

「不會啊,咱們再跟村裏人換雙布鞋就是了。」

北珩來精神了,「好,走!要飯去!」

「下次輪到你啊!」

「好噠!」

吃了這頓,誰還管下頓!北珩眼珠子滴溜溜轉,樂顛顛地跟着梨棠進村去了。

------題外話------

金雕飛行大隊出動,我憐開着飛機抓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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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在上:國師,請下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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