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0章 接踵而至

隨着春耕結束，劉賢到達潁川前線，陸續發出了調兵命令，漢魏之間的戰事越發激烈了起來。

漢軍兵力充裕，在各處戰場之上都佔了優勢，在監視住了曹軍主力的情況之下，避實擊虛的陳郡、梁郡兩路漢軍進展十分順利，很快就將兩郡之中的絕大部分城池拿下，只剩下陳縣、睢陽兩城被陳郡太守袁敘、梁郡太守孫邕集中郡兵把守着，漢軍一時也攻之不下。

劉賢收到戰報，正遲疑着是否要調用目前儲存在徐州的三萬斤火藥，就見龐統急匆匆而來，對劉賢道：「剛剛收到劉巴、廖立等人從武昌、江陵等地發來的消息，說是荊州各地忽然爆發了流言，說劉備正準備襲擊荊州。」

劉賢聞言皺了皺眉，道：「據朕所知，劉備的主力如今都在關中，他哪有餘力襲擊我荊州腹地？」

龐統點頭道：「不錯，如今劉備命吳懿領兵萬餘駐守隴右，命張飛領兵二萬攻打潼關，命袁龍領兵三千監視蒲坂，命劉封、孟達領兵五千駐守嶢關、藍田，自領二萬大軍坐鎮長安。這就已經去了近六萬人了。而且劉備新得關隴，錢糧不豐，還無力大肆擴兵。分守漢中、巴蜀等地的兵馬最多只有三萬餘人。按理說是無力與曹丕和我軍兩面開戰的。」

劉賢聞言笑道：「這麼說軍師也和朕一樣認為這僅只是流言而已，不必去管他？」

龐統道：「雖然如此，卻也不能掉以輕心。可命劉敏、諸葛虔、廖立、成何以及上庸、石泉的申耽、楊任，武關、商洛的向寵、申儀等人暗自戒備，然後再派出使者去長安探聽劉備虛實。」

劉賢聞言，點了點頭。當下點選麾下文吏，擇選了前幾年投奔過來的南陽人謝景，目前擔任侍郎一職，令其經武關道出使長安。

謝景去后沒多久，就聽商洛太守申儀發來表文，說駐守嶢關的劉封突然加強了戒備，同時劉備遣李福為使，前來覲見劉賢。

劉賢聞訊，與龐統對視一眼，就聽龐統沉吟道：「或許關中、益州也有流言，說我軍欲要襲擊劉備，故而劉備特派人來查探虛實。」

劉賢點了點頭，當下等待李福的到來，隨後請諸將作陪，隆重接待了李福。

李福見劉賢禮儀周全，心下頓時大為放心，當下行禮完畢，坐定，就聽劉賢道：「貴使來時，可在路上看到了朕派去長安的使者？」

李福點頭道：「外臣正與謝景在武關之外相遇。」

劉賢道：「近日荊襄之地爆發流言，說蜀漢欲趁我軍與曹丕大戰之時，出奇兵襲擊荊襄。此必是曹魏施展的離間計，欲使我兩家反目。我想荊州既然有此流言，想必關中、益州也有，因恐蜀漢君臣一時不察，誤中曹魏奸計，故此特遣謝景為使，去長安面見劉備。」

李福笑道：「巧了！我家陛下也是擔心貴國誤中曹魏離間之計，故此派我來見陛下。如今看來，曹魏的此番設計十分拙劣，不過是欲要垂死掙扎，徒惹人笑而已。」

劉賢聞言，點了點頭，沉吟道：「如今我軍正與曹魏全線鏖戰，雖佔了上風，但卻很難速勝。貴軍現在已經拿下關隴，為何不出動大軍進擊河東，繼而奪取并州？徹底殲滅曹魏逆賊。」

李福笑道：「我軍目前正在攻打潼關、蒲坂，若是得勝，曹丕便將失去其最後的倚仗，勢必覆亡。只是不知曹魏覆滅之後，貴我兩家該當如何相處？」

劉賢聞言，也自笑道：「依貴使之見呢？」

李福道：「如今曹魏尚有司隸、并州、冀州、兗州、豫州等地。司隸、并州歸我軍，冀州、兗州、豫州歸陛下，如何？」

劉賢大笑道：「暫且就這麼分吧！不過醜話說在前頭，若等我軍拿下了冀州、兗州、豫州，而貴軍卻仍舊沒能拿下并州、司隸，那朕的大軍可不會空等你們。到時候司隸、并州被我軍先取了，可算不得背信棄義。」

李福賠笑道：「當然，當然。」

當下李福在漢軍之中走動了一下，認真打探了漢魏兩軍目前的戰況，知道戰場之上漢軍全面佔優，頓時就憂心忡忡了起來。如此過了數日，李福正要告辭，就連續聽到了幾個消息。

交趾太守士燮綁了魏帝曹丕派出的一個叫王機的使者，送交了劉賢。據說這叫王機的使者帶去了曹丕冊封士燮為日南王的詔書，結果卻被士燮趕了出去。王機卻不甘心，又去鼓動士燮的兒子士徽。士燮久在交趾，對郡中的掌控力度超強，很快就知道了王機的小動作，頓時勃然大怒。當下便抓了王機，大張旗鼓地送交劉賢。

劉賢對士燮的處置極為滿意，當下賜了不少金珠美玉給士燮，並任命士燮的兒子士廞為陳留太守，以示嘉獎。

交趾之事就此了結。然而第二條消息卻就對劉賢頗為不利了。根據探子回報，樂浪公、遼州刺史公孫恭數日之前突然遇刺身亡。而幾乎在同一時間，公孫晃、公孫淵兄弟便立即出兵奪取了樂浪、帶方，全取了遼州五郡之地。

而詭異的是，公孫晃並未第一時間上表向劉賢表明事態，反而調兵遣將，把守陸路遼隧，海路踏津兩處要地，做出一副防範幽州、青州漢軍的架勢。

而且根據探子回報，刺殺公孫恭的刺客在被公孫恭的衛士殺死之前似乎高喊自己名叫劉曜，乃是受曹魏特使、騎都尉鮑邵之命誅殺公孫恭的。遼東各地暗地裏還有流言，說此前這個名叫劉曜的刺客似乎跟着一位陌生的文士拜訪過公孫晃、公孫淵兄弟。

想來那名文士應該就是所謂的曹魏特使，官居騎都尉一職的鮑邵了。

鮑邵與先前領兵增援陳留的右中郎將鮑勛一般，都是已故濟北相鮑信的兒子。而鮑信乃是當年聯合討伐董卓的關東諸侯之一，後來一力支持曹操執掌兗州，並在戰場之上為保護曹操而死。因此曹操在時，對鮑家兄弟極好。然而或許是奪嫡之爭時候曹丕的壓力太大，因此很多時候曹丕並不領這些對曹操有恩的人的情。鮑家兄弟在曹丕繼位之後都並無升賞，尤其是秉性耿直的鮑勛，因以前得罪過曹丕，故此被曹丕屢屢針對貶斥。

如今將鮑邵派往遼東這等危險之地，也不知道到底是重用還是根本就不在意鮑邵的生死。

不過就結果來看，似乎鮑邵做的還不錯，已經忽悠得公孫晃、公孫淵兄弟刺殺了公孫恭，全取了遼州五郡。此時公孫兄弟雖然還沒有公然舉旗造反，歸附曹魏，但等他們準備好以後，只怕也就離此不遠了。

只是劉賢想不通，遼東的水軍雖然足以稱霸北方，但與趙累的海軍相比卻完全不夠看，幽州此時也在劉賢掌控之中，無論海路還是陸路，只要能夠騰出手來，遼東都不可能擋得住漢軍的征討。

如今漢魏之戰中漢軍全面佔優，公孫兄弟真的敢豎旗反叛？

當下劉賢與龐統討論了一陣，龐統也覺得公孫兄弟應該不會如此不智。但為防萬一，龐統還是建議青州軍立即備戰，以免被公孫兄弟襲擊。

正在此時，公孫晃的表文終於姍姍來遲。劉賢拆開一看，頓時面色一變，隨後將表文轉交給了龐統，道：「公孫晃說公孫恭殘戮百姓，天怒人怨，故而遭到了義士刺殺。如今遼東無主，故而公孫晃自領了遼州刺史之位。」說着，劉賢臉上閃過一絲惱怒之色，繼續道：「這且罷了！可那公孫晃居然說曹丕遣使冊封他為遼王，冊封其弟公孫淵為燕侯，還假惺惺地說自己不敢擅專，特上表請示於朕，是否可以接受曹丕的冊封。哼，豎子正是好膽！這是以為朕的大軍都在與曹魏作戰，認為朕害怕他遼東倒向曹魏，故此想要拿捏朕了。」

龐統看了表文，沉吟片刻，道：「公孫兄弟選擇的這個時機的確是好啊！如今海軍趙累所部要攻打平原、高唐，幽州軍大部都在進擊冀州，我們一時的確是抽不出足夠的兵力去攻打遼東，反而還要擔心他真的倒向曹軍，起兵攻我。陛下，要不就暫時虛與委蛇，如曹魏一般冊封公孫兄弟為遼王、燕侯，先穩住遼東局勢，待日後我們殲滅了曹魏，再處理公孫兄弟。」

劉賢聞言，沉吟了一下，搖頭道：「公孫恭乃朕親自冊封的樂浪公、遼州刺史，如今卻被曹魏刺客所殺，死的不明不白。朕不能將兇手明正典刑，反要向幕後主使妥協，傳了出去，豈不平白讓公孫兄弟和天下人笑話。本來公孫恭已死，若是公孫兄弟將曹魏使者抓來獻與朕，朕便也可以既往不咎，任由他兄弟二人掌控遼東。不想他們卻慾壑難填，居然還想稱王稱霸。這是在小視朕啊！朕豈能如他的願。」

龐統道：「只是如此一來，遼東恐怕就將倒向曹魏了。遼東偏遠，我軍在青州、幽州也還有些兵馬，公孫兄弟倒是未必敢派兵襲擊我青州、幽州之地。只是陛下不要忘了，遼東如今可還有二三千騎兵在田豫麾下助戰。萬一這支兵馬突然作亂，在戰場上倒戈一擊的話，只怕田豫將要吃一個大虧啊！」

劉賢聞言一驚，點頭道：「公孫兄弟沒有立即反叛，這是心裏存着朕或許會向他們妥協的野望。哼，他們卻是做夢了。傳朕旨意，叫田豫立刻設法收楊祚之兵，以防這支遼東兵突然反叛。」

龐統當即寫了詔書，劉賢用印之後，當即叫信使發往田豫之處。

隨後劉賢對龐統道：「曹丕近來小動作不斷，朕恐怕他還有什麼後手。如今盤踞在江東的山越豪強已經基本被消滅，朕想調李嚴、霍戈、傅儉之兵北上，以備不測，軍師以為如何？」

龐統點頭道：「是該如此。」

當下劉賢寫了調令，叫李嚴等各軍北上助戰。

正在此時，忽然轅門守兵傳報，說田豫有緊急軍情送達。劉賢心下一驚，急忙命送進來。當下與龐統同看軍報，看過之後，劉賢與龐統頓時都吃驚不已。

原來田豫報告了兩件事，其一是前來助戰的遼東軍楊祚所部三千騎兵突然撤營退走，離開漢軍百里之外紮營，不再聽從田豫號令。

其二則是鮮卑大人步度根突然遣使傳信，說曹魏有使者去往草原聯絡西部鮮卑大人竇賓，欲借兵對抗漢軍。西部鮮卑所管轄的地域十分寬廣，從山谷郡往西的廣闊草原都是西部鮮卑的範圍，牧民眾多，足有二十餘萬騎。經過多年的征戰吞併，如今是沒鹿回部的竇賓勢力最強，隱隱為西部鮮卑的霸主，乞伏、索頭、日律推演、宴荔游等各部都服竇賓的命令。

據步度根所說，拓跋力微的部落便是西部鮮卑中索頭部的一支，拓跋力微本人更是竇賓的女婿。而西部鮮卑長年對抗西邊的烏孫、摩羯、堅昆、羌氐等的侵襲，雖然與大漢交集不多，裝備相比東部和中部鮮卑更差，但性情卻更大彪悍，戰鬥力極強。如今竇賓趁著東部、中部鮮卑元氣大傷的時機，率領近二十萬騎兵東進，一路勢如破竹，軻比能北逃，步度根則南下雁門，本打算歸附曹魏，不想曹魏卻看不上步度根殘存的萬餘兵馬，雖然收下了步度根，但卻並未承諾幫助步度根對抗竇賓，反而派遣辛毗為使，直接北上尋找竇賓去商量借兵之事去了。

若是曹魏與竇賓聯合，竇賓的西部鮮卑必將進入緣邊郡縣放牧，勢弱的步度根終究免不了被竇賓吞併的結局。

不甘心的步度根於是一咬牙，索性暗中遣使與田豫聯絡，表達了歸附之意。

而田豫也深感事態嚴重，急忙寫了表文申報劉賢，請令定奪。

當下劉賢收到表文，皺眉與龐統商議道：「步度根勢窮力孤，如今願意來投，自當接納。棘手的是竇賓所屬的近二十萬鮮卑騎兵。倘若真的被曹魏說動，南下入關來與我軍交戰，只怕幽州、冀州戰局將會急轉直下，難以收拾啊！」

龐統沉吟了許久，這才道：「可否如上次殲滅東部、中部鮮卑大軍一般，也殲滅掉這支西部鮮卑的兵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