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8章 劉備進擊

陸遜得到這二萬七千鮮卑士卒的補充，麾下兵馬的總數一下子反超了曹軍。當下陸遜開始好生地訓練施恩於這批鮮卑兵馬，準備開始對曹軍發動反攻。

在劉賢忙完了秋收，並組建五營鮮卑兵馬，派往界橋助戰的同時。益州，劉備也將秋糧入了庫。然而因為上半年出擊關中，出動了太多兵馬民夫，以至於益州各地田地多有荒蕪，春耕不足，則秋收自然不豐，劉備今年收到的糧稅僅只一百二十萬石，養活麾下現有的八萬大軍，萬餘官吏和近萬工匠，近萬匹戰馬都還不夠。

劉備正愁眉不展，就聽關中傳來消息，說在郿縣的二十萬餘萬畝屯田獲得了豐收，總計得到糧食六十萬石。此外自從曹軍退出關中以後，蜀軍分兵據住了關中各郡，雖然曹軍撤退之時遷移百姓，焚燒農田，但倉促之間，總有漏網之魚，計點關中糧稅，估計還能收到近十萬石。

有這七十萬石糧食打底，劉備這才長鬆了一口氣，再加上褒斜道已經修繕完畢，關中又已經基本拿下。於是劉備開始計劃着繼續出兵。

然而劉備流露出用兵之念后，益州本地士人當即群起反對，就聽周群道：「自陛下登基，我軍便即北伐關中，幸賴祖宗有靈，蒼天庇佑，連戰克捷，魏逆退避，我軍總算拿下舊都長安，奪得左扶風、右馮翊、京兆尹三郡之地。然而這卻是用數萬將士民夫的死傷換來的，如今我軍兵卒疲憊，民有菜色，田地荒蕪，錢糧短缺，實在不宜再窮兵黷武了。現陛下已得關中、巴蜀，此乃高祖并吞天下之勢也！何不據守險要，暫息刀兵，與民休養，坐觀劉賢、曹丕相爭。待得三五年後，府庫充盈，軍民緩過勁兒來，再行出兵，到時候必定能一舉席捲天下，匡扶大漢。望陛下三思！」

何宗也道：「是啊！如今我軍糧少兵疲，勉強出兵，即便得勝一時，也必將因為後勁乏力而最終退兵，得不償失啊！」

彭羕道：「如今出兵攻打中原，對內有三不利：其一，士卒久戰，盡皆疲憊。其二，田地荒蕪，錢糧不豐。其三，再征百姓，濫用民力。對外也有三不利：其一，大軍出征，益州空虛，恐劉賢所屬之南中大軍襲我之後也。其二，劉賢、曹丕相持於中原，我軍若攻擊曹丕之後，則曹丕必定速敗。曹丕敗后，我軍的勢力不如劉賢，必定無法搶到足夠多的利益，此時攻曹，實乃助劉賢也，竊以為不可取。其三，曹軍在隴右、西涼等地尚有萬餘大軍駐守，若我軍進擊中原，曹軍雍、涼之兵掩襲我軍之後，如之奈何？如此內外皆不利，還請陛下罷兵。」

劉備聞言，面色陰沉了一下，隨後看向荊州和東州一系的人，就聽馬良道：「諸公所言，大謬不然！方今三國相爭，劉賢、曹丕都傾國以戰，力爭上遊，我軍豈可坐視？若等休養三五年後，中原勝負早定，到時候我軍面臨的形式將會更加險峻。如今我軍既有錢糧軍械，又有強兵猛將，反而畏戰不前。今年不征，明年不戰，欲使劉賢、曹丕自敗耶？」

馬良如今隱隱然已經是劉備麾下文官中的第一人了，他開口的分量自然極重。而隨着馬良話音落下，元老派、荊州派、東州派的眾人紛紛開口，都同意出兵。

益州眾人見狀，知道無法反對，當下只得無奈地放棄了反對，但情緒都極為消極。就聽彭羕不甘心地道：「諸位都要出兵，然而我們現在只有一百九十萬石糧食，要養活軍隊、官吏、工匠、戰馬等，一年至少也需要一百三十餘萬石糧食。如此算來，還有六十萬石糧食結餘。然而諸位不要忘了，大軍出動，必要徵召民夫。六十萬石糧食僅夠五萬民夫一年食用而已。而五萬民夫，恐怕不夠大軍征戰吧？且我軍轄下益州諸郡不過二百餘萬人口，除去數十萬巴蠻、板楯蠻、西羌百姓之外，真正繳納賦稅徭役的漢民百姓僅有一百六十萬餘人，三十餘萬戶。益州土地肥沃，糧產雖高，但如今卻人口不足。除去十萬軍戶，再除去吏戶和匠戶，再除去在上次北伐之時陸續徵調，全都已經超期服役了的十萬餘戶民戶。如今我軍轄下能夠徵調的民夫已經僅有十萬人了。此次徵調五萬，必然也要超期服役。那麼下次大戰的時候，就只能徵調剩下的五萬人了。徵調完畢以後呢？倘若再有大戰，我軍還從哪裏去徵調民夫？」

劉備聞言，面色頗為難堪。就聽馬良沉默了許久，這才道：「賦稅可以預收，更役也可以預支么！如今乃是定鼎天下的關鍵時刻，絕對不容錯過。當此之時，我大漢轄下的所有百姓都該出力，男子當戰，女子當運，等到日後陛下匡扶天下，再大肆補償益州百姓也就是了。」

彭羕、周群、何宗等人聞言，盡皆極為不滿。但看劉備居然十分贊同馬良的話，眾人知道再勸也無益，只得沉默了下來。

就聽劉備道：「出兵是必須的，這一點無需再議。不過如何進兵卻還需慎重考慮。剛剛諸位也說得對，我軍錢糧有限，新得的關中之地也不穩當，須得謹慎用兵。欲要穩定關中，那麼潼關是必須要奪下的。否則一旦曹軍從中原騰出手來，立刻就能兵進關中。此外，隴右也是要拿下來的，否則我軍將有腹背受敵之虞。換言之，此次出兵，我軍當以潼關、隴右和西涼為目標。拿下這些地方，再視情況而定是否要繼續進擊中原。如今曹魏在潼關、蒲坂二地只各有五千人。蒲坂津畢竟隔着黃河，天險為兩家共有，只需分兵數千監視住對岸敵軍便可。然而潼關險要，曹魏也有可能分兵增援，這卻需要重兵方能奪取。朕欲以張飛為將，督率鄧銅、陳到、陽群、馬玉等人往攻潼關。孟達、劉封則繼續領兵五千駐守藍田、嶢關。命袁龍領兵三千監視蒲坂津。宗預領兵二千駐守長安，防備宵小。趙雲、鄧芝領兵五千從關中攻擊隴關。朕則自領關羽、吳懿、雷定、馬忠、句扶、丁咸、丁立、劉郃、呂義等將，領兵一萬五千人出祁山進擊隴右。關中現有存糧七十萬石，足以供養關中三萬五千大軍，不必從益州運糧。只需二萬民夫，應當就足夠了。出擊隴右的一萬五千大軍道路較遠，卻需要一萬五千民夫運糧。也就是我們總共只需要徵召三萬五千民夫便可以了。諸位都下去準備吧，務必全力以赴，力爭在最短的時間內結束此次征伐。」

益州眾將見劉備尚未完全失去理智，還知道步步進擊，這才不情不願地下去執行命令去了。

當下隨着劉備一聲令下，益州軍民立即全力行動了起來。然而在全軍準備北伐之際，彭羕卻消極應對，甚至在與親朋好友飲宴之時，多次對劉備口出怨言。

劉備聞訊，念及彭羕位高權重，若任由他口無遮擋，必將影響北伐大業，但彭羕又是有功之臣，劉備也不願意處罰過甚。當下貶彭羕為左扶風太守，以便打磨彭羕的脾氣。

彭羕眼見自己從朝廷貶斥到了地方，頓時心下極為不忿，私下裏認為劉備這個老兵痞子行事荒唐，窮兵黷武，還聽不進良言，容不下如自己這般的大才。當下彭羕憤然之情，躍然於言行之上，居然開始悄悄盤算著怎麼幹掉劉備，另立新主了。

當然，彭羕的小心思還藏的比較深，劉備也想不到彭羕居然遭受打壓之後，這麼快就生出了逆反之心，因此未及細查，只一心征戰潼關、隴右去了。

蜀軍的大舉調動很快驚動了曹軍。潼關守將郭淮、杜襲當即揮軍據守關城，並立即寫了表文申報曹丕，請求調撥援兵增援。

然而曹丕又還能從哪裏調派兵馬？與賈詡、郝昭、劉曄等人思量了許久之後，這才調了潁川屯田中郎將嚴匡、洛陽屯田中郎將孟建二人率領六千屯田兵前去增援潼關。

這六千屯田兵去后，曹丕便真的是再無兵馬可調了。

不過這些屯田兵雖戰鬥力不強，但協助杜襲、郭淮的五千精兵把守險要的潼關卻還是沒有問題的。於是張飛揮兵到達潼關之後，連日攻打，卻始終無法奪得關城，只能頓兵城下，難有寸進。

在張飛毫無進展的時候，趙雲、鄧芝率領的五千大軍也趕到了隴關。把守關隘的是隴右大將尹奉、趙昂，共有三千兵馬。眼見趙雲揮軍到來，二人急忙領兵固守，拒不出戰，同時派人去上邽向雍州刺史張既求援。

張既聞聽趙雲領兵攻打隴關，當即大驚。楊埠、梁寬等當即建議張既立即分兵增援隴關。然而張既思忖一陣之後，卻否決了二將的意見，轉而命雍州眾將整備兵馬，叫各城轉移百姓糧草進城，準備大戰。同時加派斥候去祁山探查蜀軍的動靜。

這一連串的佈置看得楊埠、梁寬等人眉頭直跳，就聽楊埠道：「刺史如此安排，可是認為蜀軍會兵出祁山，攻打隴右？」

張既點頭道：「不錯，如今蜀中秋收已經結束，劉備梟雄，必當出兵。關中既然已經落入敵手，敵下一步必定是進擊我隴右之地。說不定此時劉備的大軍已經到達祁山了。」

楊埠、梁寬等人聞言，頓時盡皆大驚。眾將都是老於軍伍之人，知道曹魏既然已經放棄了關中，那麼隴右之地便不可能再有援兵了，然而單靠隴右之力，是很難戰勝蜀軍主力的，當下眾將都愁眉不展。

張既見狀，當下笑道：「諸位不必過於憂慮，如今中原戰事緊張，故而陛下才暫時放棄關中，但陛下絕不會永遠放任關隴之地不管的。我們只需堅持一陣，等到陛下在中原擊潰劉賢之軍，到時候我軍主力必定會西進前來解圍。況且蜀軍疲憊，糧草轉運困難，不耐久戰，上邽和隴關二城之中卻都有兩年之糧，足可堅守，不必憂慮。」

楊埠、梁寬等人聞言，細想了一陣，這才點頭同意了張既之言。就聽梁寬忽然問道：「中原若勝，我軍自然能西進解圍，擊退蜀軍。但我聽說如今中原形勢十分不妙，陛下掘開黃河都沒有能夠殲滅掉劉賢的主力大軍。依刺史之見，我軍還能在中原獲得勝利嗎？」

張既聞言，沉默片刻，道：「我等都深受魏恩，只盡忠職守，把守城池便可，其餘不必多想。」

梁寬嘆道：「是啊！自從當年馬超、韓遂之亂后，隴右、西涼等地殘破，再也難以供養大軍，與關東對抗。無論是誰穩定了中原，下一步都必定是西進。劉備若是奪得潼關，再據守蒲坂，或許還能抵擋我中原之兵。但若西進的不是我軍，而是劉賢之兵，那麼恐怕劉備就根本抵擋不了了。」

張既聞言，瞪了梁寬一下，告誡地道：「梁將軍，慎言！我等多年同僚，自然知道你忠心，可若是你的話被別有用人的人聽見，日後傳到陛下耳朵里去，恐怕於你不利。」

梁寬聞言，這才沉默下去。

當下隴右諸將轉移百姓糧草，準備堅守。果然，數日之後劉備率領大軍到達，張既等人督率八千大軍堅守上邽，絕不出戰。

面對城防設施十分完善的上邽堅城，劉備一時也無力攻取，當下只得一邊圍城，一邊分關羽、雷定等將去攻略隴西、安定、北地、天水、南安、廣魏等郡。

因隴西僅有的萬餘兵馬都被分別駐守在上邽、隴關二地，以致其餘各郡縣都十分空虛，諸城大多望風而降，少數幾座城池在郡守縣令的率領下堅守，卻也被關羽、雷定等將陸續擊破。

經過一個多月的征戰，至十月初，隴右全境，除上邽、隴關之外，盡數落入蜀軍之手。

於是劉備大軍士氣高昂，開始集結全軍準備全力攻打上邽。

只不過西北天氣也極為寒冷，雖不像當年曹操與馬超的渭南之戰時候那樣極端，閏八月就開始下雪冰凍，但今年進入十月以後，西北大地也漸漸開始飄雪，氣溫驟降，從溫暖的蜀中前來蜀軍因冬衣未能及時到位，頗有損失。

劉備只能一邊在隴右各地徵集禦寒衣物，一邊放緩了攻勢。

而在徐州，雖然天還未冷到下雪的程度，但驟降的氣溫卻也讓劉賢擔心不已。也不知道青州、冀州的情況怎麼樣了。

今年的天氣，比之去年要冷的更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