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5章 轟滅鮮卑

聽軻比能如此說，朱爍心下不由點了點頭，軻比能的想法自然是游牧騎兵最好的戰法，但對朱爍來說卻不是最好的選擇。當下朱爍心中點頭，面上卻大力反對道：「不錯，漢軍今日的傷亡僅只千餘人，但諸位可曾計算着他們的器械的損失？」

軻比能、步度根疑惑地道：「器械？似乎並沒有什麼損失吧，蹶張弩、長弓手、連弩手以及輕步兵雖然有些傷亡，但卻戰力猶存，並不影響大局。」

朱爍搖頭道：「非也！依照一般攻城戰的情況，第一日攻守方的傷亡比率是最大的。蓋因防守一方工事、兵力、器械足備，士卒體力完好，能夠發揮出最強的戰鬥力。但越到後面，守軍就會守得越加艱難。諸位只看到漢軍連弩威力強悍，卻沒有看到連弩消耗的弩矢也是驚人的。單隻今日，漢軍的兩千連弩兵便射出了四萬餘支弩矢。這種鐵制弩矢極為昂貴難得，又重量十足，漢軍每年的產量絕不會超過一百萬支。發放到萬餘名弩兵手中之後，每名連弩兵大概能有七八十支箭。魏延、郝昭兩營兵馬在青徐之地連續奮戰，消耗了極多的箭矢，即便補充了一些，那也必然不多。今日消耗的這四萬餘支弩箭至少也該是二千連弩兵的一半箭矢了，只等明日再消耗一天，連弩兵無箭，便是無牙的老虎。此外，漢軍的另一支強軍乃是板甲重步兵。這支兵馬防禦強悍，但甲胄厚重，普通人便是全幅甲胄穿上半天都疲累不堪，更何況漢軍甲士還要維持高強度的作戰。以我觀之，今日漢軍便已經十分疲累，諸位若是聽我一言，夜裏派出輕騎前去騷擾敵營，讓漢軍無法休息，我想明日他們便更無力守營了。」

軻比能聞言，起身踱了幾步，這才點頭道：「朱都督此言甚為有理！不錯，我們何必要強攻漢軍營寨呢？只需騷擾就行了嘛！漢軍精銳步卒就這麼幾千人，白天要防守，夜裏要值夜。咱們輪番上陣，累也累死他們。好，今夜便由慕容部大人莫護跋率領本部騎兵騷擾漢軍。務必要擾的他們雞犬不寧，無法安睡。」

當下鮮卑騎兵便開始執行起了騷擾戰術。這一下正中漢軍軟肋，漢軍畢竟兵少，連弩兵也的確如朱爍估算的那樣缺少弩矢，然而鮮卑騎兵夜間騷擾，又不可能不出兵應對，以致一整個晚上魏延、郝昭這兩營步兵都沒能睡個好覺。

次日，朱爍、軻比能、步度根等人再次率領大軍來到漢軍營寨之前，軻比能等人試探著派兵馬攻營，果然發現漢軍的弩兵的防守力度大為減弱，與此同時，位於營寨最前面的板甲兵也頗為疲累，在戰鬥的間歇，許多板甲兵都脫下頭盔，滿頭是汗地原地休息。

朱爍、軻比能等人看的頗為欣喜，當日虛虛實實地攻打了一陣。這一日鮮卑騎兵的傷亡直線下降，才只傷亡了一二千人，雖然漢軍也幾乎沒有什麼損傷，但一眾鮮卑大人卻都看到了勝利的曙光，人人都十分振奮。

到了夜間，軻比能又命拓跋部首領拓跋力微率領本部騎兵前去騷擾漢軍。這一夜漢軍營寨鼓聲不斷，聽得朱爍、軻比能等人頗為興奮。畢竟如此響的戰鼓充分表明漢軍根本得不到良好的休息，想必明日眾漢軍將會更加疲睏。如此一來，用不了幾天，漢軍必定再無力作戰。

然而到了次日，朱爍、軻比能等人收到拓跋力微傳來的消息，卻是盡皆吃了一驚，原來拓跋力微騷擾了漢軍一夜，到了早上正準備回營休息，忽然察覺不對，鼓聲響了一夜的漢軍營寨怎麼在自己已經決定收兵之後還在響呢？

當下拓跋力微派人小心地靠近漢軍營寨，卻發現營寨中早已經人去樓空，只有幾隻羊被繩子拴著倒吊在戰鼓之前，掙扎的羊腿敲擊戰鼓，發出了隆隆的鼓聲。

軻比能等人聞聽消息，急忙率眾來看時，頓時被漢軍金精巧的設計給驚得呆愣了許久，隨後轉頭看向朱爍，道：「這也是你們漢人兵法的一種嗎？」

朱爍面色複雜地點了點頭，道：「這叫做懸羊擊鼓，乃是當年戰國時候很有名的一次戰役。」

軻比能聞言嘆道：「漢人兵法果然是博大精深啊！如今漢軍已經連夜跑了，想必昨夜必定睡得很好，並未受到我們多少騷擾，我們今日是否要繼續追下去？」

朱爍毫不遲疑地道：「自然要追，而且還要快。漢軍有海船在近海游曳，若是遲了，等到他們上了海船，我們就追不上了。到時候這幽州上千裏海岸上將處處烽煙，我們都將食不甘味，睡不安寢了。」

軻比能聞言，點了點頭，當下與步度根一道糾合眾軍繼續前進，又派出斥候往前探查漢軍的蹤跡。

不多時，斥候來報，說漢軍並未走遠，只在十二裏外的一處依山傍海的山坡上紮營，而且營寨似乎修建的比這一個還堅固。

朱爍、軻比能等人商議了一下，覺得十二里的距離不遠不近，正適合立營。當下便將大營移至此處的原漢軍營寨，留昨夜擔任騷擾任務的拓跋力微在此守營，朱爍、軻比能、步度根則率眾往前，去漢軍營寨之前列陣，準備進攻。

眾軍浩浩蕩蕩地來到漢軍第二道營壘之前，就見漢軍將營壘立在半山坡上，而山外的外海之中，隱隱約約能看到片片風帆，想來是漢軍的海軍船隻在近海游曳，聲援陸軍。

見此情景，朱爍、軻比能等人都不以為意。漢軍在山上的營寨與海岸邊雖然不遠，卻也還有段距離，兩邊雖能聲援，但要想真正相互配合卻也並不容易。

當下軻比能等人將兵馬按照部落所屬分別排列整齊，十餘萬騎兵雖然極多，但若是排成方陣的話，其實也占不到多大的地方。以每名騎兵佔據寬九尺，長丈四的地方來計算，這已經算是極為寬鬆了，十三萬騎兵所佔據的地方也僅只是長寬不過二里地的一小塊地方罷了，僅能算是一個超大型的廣場。

當然，排兵佈陣不可能真的這麼緊密，前部、左翼、右翼、中軍、後衛之間都是有一段距離的，同一部分的各軍與各軍之間也要留足足夠迴旋調動的空間。不過在如今依山傍海的狹窄地帶，前面又目標明確，眾軍距離也是盡量壓縮的極近，前後左右相距都是四里左右。

軻比能等眾軍排列好陣型的時候，正要故技重施，出兵騷擾漢軍，意圖逼得漢軍晝夜不得休息。

就見漢軍營中突然奔出一騎，遠遠地在鮮卑騎兵們前面喊話道：「鮮卑蠻夷們，我大漢得天庇佑，屢有神跡現世。爾等助紂為虐，必將遭受天譴。識相的快快下馬投降，可免一死。如若不然，天雷之下，爾等將盡為齏粉也！」

連喊三遍，軻比能、步度根等人盡皆面無表情。那傳話的騎兵見狀，這才迴轉本營。

軻比能正要進攻，忽又見漢軍步兵開始一隊一隊調出營外，而騎兵則全都不見身影。軻比能正自奇怪，就聽漢軍營中突然一聲震天動地的鼓聲響起，連響了三通，卻又只聽鼓響，不見漢軍進攻。

軻比能等人正自奇怪，就聽腳下似乎有嗤嗤嗤嗤的響聲，只不過被漢軍鼓聲遮掩，聽不太真切而已，軻比能等人正自找尋聲響來源，忽然耳邊傳來一聲一聲劇烈到震耳欲聾的爆炸聲，霎時間火光衝天，地動山搖，飛沙走石。

地震了？天塌了？遭雷劈了？……

軻比能腦海中閃過一連串的念頭，隨後只感覺一陣天旋地轉，雙耳被連綿不絕的巨大聲響震得一陣失聰，無數飛濺的陶、鐵、石等破片鋪天蓋地一般往自己滿身滿臉打來，胯下戰馬也被這地動山搖的威勢震得驚慌跳腳，差一點把軻比能給掀下馬來。

軻比能總算不愧是草原上的英雄，瞬息之間伏低了身體，死死地勒住戰馬，也幸好軻比能所處的位置離著前後左右幾個爆炸點都有點距離，這才撿回了一條命。

此其彼伏的爆炸聲足足響了半刻鐘，回過神來的軻比能轉目四顧之後，頓時驚駭的驚得雙眼充血。

只見戰場之上一片狼藉，人馬屍體橫七豎八，血淋淋、亂糟糟地倒在地上，到處是人喊馬嘶，到處是痛哭呻吟，整個戰場宛如人間煉獄。

原本浩浩蕩蕩，旌旗蔽日的十數萬騎兵瞬間傷亡慘重，僥倖撿回一條命的也是個個帶傷，渾身血污，形容凄慘至極。

正在此時，就聽山坡上鼓角齊鳴，無數漢軍騎兵高聲吶喊著從山坡之後殺出了出來，藉著山坡之勢，居高臨下，宛如一陣狂風一般往山坡下殘存的鮮卑騎兵們殺了過來。

大勢已去，兵敗如山倒。軻比能慘然一笑，隨後第一時間下令撤退，殘存的鮮卑騎兵也再沒有勇氣與漢軍交戰，紛紛失魂落魄地嘟噥著「魔鬼！」一邊遵循逃生的本能勒馬往西邊跑去。

率領麾下剩下的一萬五千騎兵以及魏延、郝昭帶來的七千騎兵，一共二萬二千騎揮軍在後掩殺，魏延、郝昭以及率領着二千精銳擲彈兵的韓龍也立即揮軍在後跟進，有馬的騎馬，沒馬的乘坐馬車、騾車、驢車、牛車等，實在連車都沒有的，便徒步前進，玩命往潰逃的鮮卑騎兵衝去。

與此同時，代表着得勝訊號的三道狼煙也迅速升起，往灤河方向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