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0章 轉攻為守

龐統聞言，沉吟一陣，道：「十萬石糧草我軍倒不是拿不出來。只是貴軍拿下武關，自己擴張了勢力，反要我軍平白借糧與你，似乎不妥吧！」

李福道：「不知龐軍師要如何才肯借糧？」

龐統道：「你我兩家雖有曹魏這個共同的大敵，又同有匡扶漢室之志，原該守望相助。但如今畢竟是分屬兩家，凡事自該說在前頭，做在明處，以免暗生齷齪，反為不美。我也不瞞你，武關乃是我南陽郡的西部屏障，乃是我軍志在必得之處。倘若貴軍拿下武關之後，將此關完完整整地交給我軍，那麼借十萬石糧草與你，也未嘗不可。」

李福沉吟了片刻，道：「龐軍師就只有這一個要求了？」

龐統道：「單就借糧一事而言，就此一個要求！」

李福咬了咬牙，艱難地權衡了一陣，道：「好！武關便歸屬貴軍。只是還請軍師儘快發糧。」

龐統笑道：「那是自然！只要我軍進駐了武關，貴軍可隨時派人來襄陽運糧！」

李福驚愕地道：「到襄陽運糧？龐軍師不該將糧草運到長安，交割給我軍么？」

龐統皺眉道：「這是什麼話？哪有借糧還包運送的？襄陽距離長安千餘里，我要徵調多少民夫，耗費多少時日，途中消耗多少糧草才能將這十萬石糧送到？單隻這運輸的耗費，便不下於十萬石糧食的價值了。難道貴軍借糧，反倒要我軍倒貼？」

李福叫道：「剛剛龐軍師可是親口說過不再有其他要求的！」

龐統點頭道：「我是說過，單就借糧之事不再提要求。借糧也確實沒有問題啊，糧草就在襄陽，你們隨時可以來取。只是運糧之事，實在是愛莫能助。不說運糧途中的損耗，但只說如今我軍二十餘萬大軍征戰在外，荊州、揚州的民夫要供應大軍的軍資糧草，人力已經極為不足了。我便是答應運糧，也召集不齊這麼多民夫啊！」

李福聞言，沉默了許久，這才沙啞著聲音道：「龐軍師到底還有什麼要求，便請說出來吧！」

龐統道：「若是我軍能得商縣、上洛，則我便拼着激起民怨，也徵調民夫將糧草運送至武關。若是我軍能得嶢關（即青泥隘口），則我便調派兵馬，直接護送糧草至長安去。」

李福聞言，當即反對道：「龐軍師胃口太大了吧！武關地近荊州，又是貴軍先進攻了數月，我軍出兵相助，得勝之後將關隘交給貴軍自無不妥。但嶢關卻是關中面對荊州最後的門戶了，龐軍師欲得嶢關，莫非是欲要揮軍與我軍爭奪關中？」

龐統咳了一聲，這才道：「貴使言重了！既然不願意交嶢關，那就給商、洛之地嘛。我將糧草運送到武關，貴軍直接到武關接收糧草，如此也縮短了一半距離，足以顯示我軍誠意了。」

李福聞言暗思：長安有一萬步軍，五千騎兵，每月要消耗糧草兩萬石。若要從武關運糧，則還需要留下一萬民夫，耗時三四個月運糧。兵馬民夫每月消耗糧草達三萬石。十萬石糧草僅夠支撐三個多月。如今才初入四月中旬，三個多月後才是七月末，秋糧還得差一陣時日方才能夠收穫。這如何能夠支撐的下去？臨行之前，陛下也計算到劉賢、龐統可能會漫天要價，指示我可以將嶢關以東之地交給劉賢。但若是交割了土地仍舊無法支撐我軍守衛長安，那又有何意義？！

當下李福懇求道：「若然我軍將商、洛之地交給貴軍，則這二縣便也是貴軍之地。我軍既然向貴軍借糧，便請貴軍將糧草運送至上雒縣邊境，我軍在邊界接收糧草，如何？」

龐統見李福語氣之中滿含哀求，知道這已經是底線了，當下思忖了一陣，點頭道：「既然如此，那也可以。只是我軍糧草雖有，但民夫不足，需要分三次交割糧草。貴使若是同意，那此事便可以定下了。」

李福聞言，這才長鬆了一口氣，從上雒邊境至長安距離比之從武關至長安縮短了一半，如此一來便可以只用五千民夫，糧草瞬間便充裕多了。當下李福點了點頭，與龐統定了約定。

於是龐統命目前駐守襄樊的一萬二千南四郡兵卒用船將糧草沿着丹水運送至武關，直到水流湍急，難以行船之處，再將糧草裝車，用獨輪車運糧至上雒，交割給蜀軍。

李福心急，當即與龐統傳令的信使一道去襄陽，等到三日後劉封率領兵馬趁虛長驅千里，輕取藍田、嶢關、上雒、商縣，一路來到武關之後，趁著守軍不備發起突然襲擊，一舉奪取了關隘，斬殺了守將劉柱。

隨後李福帶着文書與運糧隊一起到達武關，雙方交割了糧草城池。至此，漢軍輕鬆擴地數百里，雖然前路被嶢關阻住，但也算是進入了關中地界。

此時劉備率領大軍在陳倉古道也終於以步步為營的方式，用人命將張郃逼入了絕境。張郃僅只率著三四百人固守前後不足三里的一小段穀道，戰馬糧草都已經損失殆盡。當下張郃計算了一下時日，發現自己已經阻斷了蜀軍二十餘日，當下長鬆了一口氣，當夜殺了十數匹戰馬，所有士卒飽餐一頓，隨後棄了鎧甲，只攜帶一柄隨身短兵，多帶乾糧。於三更時分在僅剩的戰馬背上捆上柴草，驅趕出營，去衝擊蜀軍營壘。

隨後張郃趁亂領兵用繩索吊下西面山坡，進入了崇山峻岭之中，經過一個多月艱難卓絕的跋涉這才終於走出茫茫叢林，到達了祁山，此時其身邊也僅只剩下三名士兵跟隨了。

卻說劉備打通了陳倉古道，隨後長嘆一聲，急令鮑庸押運糧草去支應關中。隨後開始大批收回關中之兵：所有民夫全部調回。孟達、劉封領兵五千駐守藍田、嶢關一帶，強行抓捕當地青壯為大軍運糧。放棄武功、槐里等地。袁龍、宗預領兵五千固守郿縣。趙雲、鄧芝領兵一萬固守陳倉、散關，並將此次繳獲的二三千匹戰馬交給趙雲，讓其組建一支騎兵。雷定固守武都，吳懿領兵一萬沿着陳倉故道為趙雲、袁龍兩軍運糧。呂義、龔祿領兵三千搶修箕谷棧道。

民夫各自歸家，搶種秋糧，雖然已經有些遲了，但種些椒豆，多少也能有些收穫，以益州土地之肥沃，今年即便艱難一點，但也應該不至於會餓死人。

而撤回來的大軍以及前後抓捕的戰俘，劉備也沒有讓他們閑着，便也在漢中屯墾，搶種秋糧，兼且修理製造兵器鎧甲，囤積軍械。

至此，因張郃襲擊箕谷，原本形勢大好，步步進擊的劉備大軍全線轉入了防守。

而龐統則命申耽回鎮上庸，分商縣、上雒二縣為商洛郡，以申儀為太守，領兵三千鎮守。而武關則划入南鄉郡管轄，由向寵分兵把守。

隨後龐統將情況寫成表文，命人星夜送往徐州報知劉賢。

劉賢收到消息，頓時頗為欣喜。如今的形勢，是劉備拿不下關中，又捨不得放棄，因此留兵數萬堅守，欲要保住勝利果實。而有這牽製得曹軍關西軍團無法騰出手來增援關東。而且經過劉備在關中和陳倉故道上的血戰，蜀軍和曹軍的關西軍團也都損失慘重，蜀軍原有的十萬大軍如今僅剩下近七萬人，折損三萬有餘，此外還有近萬民夫因各種原因死亡。而曹軍損失更多，單隻兵力就損失了五萬餘人，此外還有四五千民夫以及數千五斗米道的信徒傷亡。

而且因為關中之戰尚未結束，雙方都十分缺糧，這種損失幾乎不可能再短期內彌補起來，這將極為有利於日後自己拿下中原之後進擊關隴。

劉賢對目前的關中戰局頗為滿意，當下寫了書信，盛讚龐統處理的極好。隨後想了想，去信揚州各地，詢問耕種情況，得知揚州各地的耕種都已經完成，當下劉賢下發了文書，再次徵調三萬民夫北上青徐助戰，劉賢準備等這批民夫到后，便即揮兵進擊彭城，去尋呂虔決戰。

與此同時，青州，陸遜自從以被俘的青州籍士卒民夫為先導，旬月之內拿下青州絕大部分地盤之後，隨即開始不斷調兵遣將，配合著趙累的海軍不斷壓縮司馬懿的陣線。最終將司馬懿逼得退守濟水以南的東平陵、歷陵，濟水以北的臨濟，黃河以北的樂陵、陽信、平原一線，雙方的戰局這才又再次穩定了下來。

司馬懿正殫精竭慮地安排防守，忽然從鄴城傳來了一個消息，打了司馬懿一個措手不及。

原來田豫悄悄潛回鄴城，趁夜去高陵祭拜曹操，將製作飛天火球之法在曹操墓前焚燒，又當場點燃了兩個熱氣球以作演示。火光驚動了守墓的士兵，急忙衝來捉拿，田豫不願意在曹操墓前打鬥，當下急速離去。

守墓的士兵從火堆中搶出了殘破的祭文，得知是祭拜者乃是田豫，當下急忙上報了曹丕。曹丕聞聽田豫將飛天火球之法焚毀在了曹操墓前，又躲著不見自己，當下猜知田豫已經反叛，於是畫影圖形，命各處郡縣關隘捉拿。

田豫無法南行，往東也走不通，只得轉身往北，去往幽州找尋故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