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1章 伏擊劉賢

當夜眾將盡歡而散。此後數日，劉賢便在魏延軍中住下，每日裏派出將領去當塗城下挑戰，張遼卻始終堅守不出。

這日，魏延來報，說法壇已經修築完畢。劉賢當即乘船過淮北去看了法壇，高度大小方位擺設都無誤，當下滿意地點了點頭，復又乘船回到營寨，召集眾將道：「今日亥時，朕將請高祖皇帝麾下神兵助戰，一舉拿下當塗。佈陣需用六百六十六名健壯士卒，由五名大將率領充作護壇使者，持五色旗布列五方。除朕麾下三名親衛將之外，尚須二人。田豫、王雄，你二人可願當此重任？」

田豫遲疑了一下，道：「我乃大將，若去護壇，則麾下大軍將交給誰統領？」

劉賢笑道：「你麾下都是輕騎兵，在今夜的奪城戰中發揮不出多大作用，便暫且交給黃老將軍代管一夜也無妨。田將軍只要保護好法壇，待請神成功，便是大功一件，豈不強過空守營壘？」

田豫猶疑了片刻，輕嘆一聲道：「既然陛下看重，末將豈敢推辭？末將領命就是了。」

劉賢點了點頭，隨後分派道：「今日朕必能成功請得天火降臨，城中遭遇大火，必定大亂，我軍正可趁機奪城。現令，魏延率領廖化、王平、程郁、駱統、馬忠、晉宗、丁封、尤泉、董嗣等人，今夜但看城中火起，便即領兵攻打四門。命劉靖領兵去城東要道戒備，謝裴、鄭胄、於詮領兵三千去城西要道戒備，。黃忠、費詩率領田豫麾下三千騎兵，並陶基、聶友麾下二千兵馬去城南要道戒備留守營寨，防止城中曹軍出城逃命，並隨時準備出兵救應攻城之軍。」

眾將紛紛領命，各自下去整兵備戰。

當夜全軍飽餐一頓，隨後劉賢暗率三衛親兵並田豫、王雄等人乘船來到淮北，先命眾軍排列整齊，令三衛親兵盡皆在壇外一里處警戒。又命隨軍工匠將用布包裹，保護嚴密的兩三百個熱氣球送上法壇。

隨後劉賢便在船上休息，對外宣稱是澄凈心靈以便溝通神祗。

到了亥時，劉賢登上高壇，手持七星劍，裝模作樣地舞了一通，隨後偷眼看了看壇下的田豫和王雄，見二人都不住地偷望着法壇之上被包裹嚴密的熱氣球。當下劉賢點了點頭，傳令叫眾護壇士兵盡皆向外站立，不得偷望高壇，隨後便宣稱天神已然降下神力，附着在了事先準備好的法器之上。當下劉賢指揮工匠開始點燃熱氣球，並陸續將之放出。

不多時，便有數十個小型的熱氣球冉冉飛上天空，在北風的吹動下往南邊當塗城的方向飛去。

寂靜的夜空中星星點點的火光能傳出很遠，眼見點點火光飛過淮河，往當塗而去，當下劉賢對眾工匠道：「距離太遠，火球的落點不一定準確。可暫停施放火球，看其是否會如願落入當塗城中。若是不能，也好及時調整施放火球的位置。」

眾工匠聞言，頓時停了施放火球之事。

如此過了一刻，就見先期放出的數十個熱氣球飛到了當塗城附近時，紛紛掉落下去，約有三分之一掉進了城中，其餘卻都落偏了，掉入城外，引燃了幾堆枯草。

幸好漢軍營寨距離城池有七八里，掉落的熱氣球倒是並未落入漢軍營寨之中，沒有造成火燒自家營寨的烏龍事件。

當下劉賢點了點頭，道：「火球偏向城西，既如此，該當往東移動里許距離，再釋放後續火球。」

眾工匠領命，當下開始準備轉移陣地。正在此時，就聽北面突然傳來一陣震耳欲聾的喊殺聲，劉賢急忙望去，就見荊、塗二山之中突然殺來五六千騎兵，馬蹄滾滾，殺氣騰騰，直往法壇撲來。與此同時，東面的芡河之上也有數十艘輕舟如離弦之箭一般順流而下，飛速涌到淮河北岸，欲要堵住劉賢從水路撤退的道路。

劉賢見狀，急令三衛親兵立即收攏陣型，保護法壇，正面抵擋從荊、塗二山之中殺來的曹軍騎兵。又將列陣的六百六十六名銳卒集中起來，命王雄率領着防護淮河沿岸。

很快水陸兩面敵軍殺到，二話不說便開始對劉賢所在的法壇展開了猛烈進攻。幸好三衛親軍極為精銳，裝備精良，楊狼所部板甲重步兵持矛頂在前面，木鷹所部輕步兵在後拋灑扎馬釘、投擲重型標槍、扔藤網，不斷對衝來的曹軍騎兵進行騷擾攻擊，塔利所部弓兵則照準板甲重步兵和曹軍騎兵的交戰區域，不分敵我地覆蓋拋射羽箭。一時曹軍騎兵宛如驚濤拍岸一般，一陣陣猛烈地撞擊著三衛親兵的軍陣，卻都被三衛親兵給堅決地擋了回去。

然而劉賢看了一陣，卻忍不住皺起了眉頭，按說曹軍騎兵殺到三衛親軍之前時，應該會被扎馬釘阻攔，損失相當一部分兵力才是。然而這支曹軍殺來之時，面對密密麻麻的扎馬釘陣僅只是略微混亂了一下，只有數十騎馬失前蹄栽倒在地，其餘騎兵卻都並無太大影響，依舊衝殺到了三衛親兵的面前。

劉賢百思不得其解，只得轉而看向身後的田豫，道：「田將軍，我們如今身陷險地，朕看你似乎並不緊張啊！」

田豫笑道：「末將從軍至今三十餘年，再兇險的情況都見過。如今的場面在我看來倒是不算什麼。身為戰將，能夠馬革裹屍而還，實乃幸事也！倒是陛下乃是萬金之軀，如今身處險境，卻也並無一絲害怕，真不愧是身經百戰殺出來的一方霸主。」

劉賢淡淡地道：「有三衛親兵保護，短時間內朕並無危險。而用不了多久，我軍其餘軍隊聽到消息，必會紛紛來救，到時候敵軍自然會退去，而朕也會轉危為安。既然如此，又有何懼？」

田豫道：「陛下就不怕南岸的兵馬都被拖住，來不了嗎？曹軍既然會伏擊陛下，必然是早就收到了陛下會在此處施展天火焚城之法的消息。既然如此，又豈會不防著南岸之軍前來救援陛下？」

劉賢看着田豫道：「這也是朕想不通的，朕在此處築壇的消息乃是絕密，曹軍是如何知道的？莫不是我軍之中出了內奸？」

田豫聞言沉默。

劉賢見狀，嘆了口氣，道：「到了這個時候，田將軍何必還要隱瞞？」

田豫平靜地道：「陛下此言何意？」

劉賢道：「你知道朕的意思，又何必要朕明說。朕只是不明白，這些年朕待你不薄，而且還打算將日後的幽州交給你主掌，對你的看重實不下於馬超、魏延、霍峻、傅彤等將，如此誠心，你該感受的到的，為何卻仍舊如此對朕？」

田豫看了看劉賢，嘆了口氣，道：「你果然早就疑心我了！這些年我也能感受到你與龐統對我的防備，實際上我早就猜到我已經暴露了，只不過一來沒有完成曹丞相當年交託的任務，心有不甘，二來我自人為行事一向小心，或許時日一長，你們會逐漸打消對我的懷疑。因此才繼續留在南方，隱忍不發。」

劉賢道：「那麼為何此次又突然出手了呢？你若是一直潛伏下去，永不出手，那該多好，我們君臣就能善始善終了。」

田豫苦笑了一下，道：「因為這次的機會實在是太好了！同時當塗城牽一髮而動全身，倘若我對此不管不顧，任由陛下火焚當塗，殲滅了張遼所部之後，魏延麾下兩萬精銳大軍便再無人可以牽制，到時候他無論是北上青徐，還是西進下蔡，抑或是直接北上，攻入沛、譙，都將會勢不可擋，使曹軍全線崩潰。因此，我不得不將消息傳給曹軍。況且當年曹丞相命我假意投降之時，給我的命令就是查探天火焚城之法。如今陛下要在淮北施展此法，我又豈能不有所動作？」

劉賢道：「你在傳出消息的時候，就沒有提醒曹軍，這有可能是個陷阱？」

田豫遲疑了一下，道：「我開始也認為這可能是個陷阱，但仔細想過之後，卻又覺得不像。因為這個陷阱將要以陛下和天火焚城之法為誘餌，陛下萬金之軀，一身肩負這國之興衰存亡，天火焚城之法也是火之利器，容不得有半點閃失。況且陛下施行此法的時候，又長期將我帶在身邊，以作監視。故而我想或許是真的想要火焚當塗。而且有陛下和天火焚城之法為誘餌，曹軍既不能眼睜睜地看着陛下攻破當塗，又想要火中取栗，虎口拔牙，將陛下這個誘餌給吞掉，因此就算知道這是陷阱，也不得不來。」

劉賢點了點頭，道：「田將軍此時這話說的誠實！朕也不瞞你，我軍的確已經佈下了埋伏，專等曹軍前來，此時……。」

話未說完，就見領兵保護淮河岸邊的王雄領着三四人跑上了法壇，口中驚慌失措地高叫道：「不好了，陛下！曹軍兵力大多，悍不畏死地進攻，我軍快要頂不住了。」

劉賢看着王雄，眼中閃過一絲奇異的神采，隨後反問道：「果真頂不住了？」

王雄又領着麾下三四人上前了兩步，道：「曹軍太多了，陛下還請快隨末將走，我們先且突圍才是啊！」

劉賢點了點頭，轉而對田豫嘆道：「與他相比，你還算好的，至少沒有向朕拔刀相向。」

話音未落，就見王雄看着劉賢的頭側往田豫的方向，似乎沒有注意自己，當下拔出腰間佩刀，往劉賢脖頸猛地砍去。

就見劍光一閃，劉賢彷彿腦後長了眼睛一般，手中長劍往後輕輕一劃一帶，準確地將王雄的刀撥到了一邊。隨後劉賢腳下一滑，踩着輕巧的步伐轉到了旁邊的一眾工匠群中。

王雄見自己志在必得的一刀落空，不由不敢相信地眨了眨眼睛，隨後看向劉賢，驚訝地問道：「你早就防着我呢？！」

劉賢點頭道：「不錯！前年在武昌城外，朕在劉靖軍中遇刺，後來龐統軍師趕到，對劉靖之軍展開了秘密監視調查，最終確定你才是整個行刺事件的策劃者。」

王雄訝道：「當時你就知道了？！為何這麼久卻都隱忍不發？」說着，王雄看了看法壇之下正激烈交戰的雙方兵馬，隨後道：「莫非就是為了今日借我之手，引曹軍到來？可是你身為偽朝皇帝，竟然敢親身來做誘餌，就不怕真的被曹軍一口吞下嗎？」

劉賢笑了笑，道：「朕自然早就做好了準備。」

正說之間，就聽淮水之上突然鼓角齊鳴，有一支水軍殺到，卻是駐兵盱眙的胡濟所部三千水軍早已奉了劉賢之令，每日夜行曉宿，趕到了附近河灣之中的蘆葦叢中埋伏，此時見曹軍輕舟殺向淮北岸邊，呂介也急忙領兵殺出，趕來救援。

王雄見狀面色一變，隨後笑道：「果然是有援兵！不過如今岸邊守軍已經快要抵擋不住，曹軍水軍就要殺到法壇來了，也不知道你的援兵能否趕在你被殺死之前來救你。」

劉賢笑道：「你可以試試！」

王雄獰笑了一聲，隨後大喝了一聲，率領麾下四名死士揮刀往劉賢砍來。就聽劉賢輕喝了一聲：「放！」

只見法壇上的數十名工匠瞬間從裝載熱氣球的大框之中取出了十餘支小巧的手弩，紛紛照準王雄等人怒射。

就聽弓弦震動之聲不絕，王雄身旁的四名死士霎時中箭倒下，只剩王雄一人手舉著繯首刀怔在原地，不知是該繼續進擊，還是轉身逃跑。

劉賢見狀，手持寶劍上前一步，逼近了王雄，口中笑道：「怎麼不來了？想不到鼎鼎大名的王雄也會心虛么？」

說着劉賢又上前了一步，王雄見狀，不由自主地往後退，被劉賢逼着退到了法壇的一側，眼見劉賢邁步走過了田豫，如今是自己與田豫將劉賢斜著夾在中間了，當下王雄高聲喝道：「田將軍還不動手更待何時！」

說着，王雄止住退步，悍然揮刀向前，往劉賢當頭劈下。劉賢側身避過，長劍斜刺王雄持刀的手臂，王雄只得抬手自保，被劉賢看準破綻，揉身撞入王雄身側，左手捉住了王雄左臂，右手則以一個極難把握的角度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地將劍反架在了王雄的脖頸之上。

這一下來的極快，田豫僅只猶豫了一下，隨後欲要拔劍助戰時，戰鬥卻已經分出了勝負。眼見劉賢劍術如此高明，而身後的一眾工匠們復又上好了弩箭，田豫只得輕嘆了一聲，隨後站立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