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5章 長安之亂

魏黃初二年，蜀漢章武二年，劉賢季漢隆武元年，公元二二一年一月二十三日，蜀將陳到領白毦精騎五千在渭南鄭縣境內一個名叫瓜坡的地方大破匈奴右賢王去卑率領的七千匈奴騎兵，斬首三千餘級，俘虜數百人，繳獲戰馬近兩千匹，去卑僅只率領着三千餘殘兵敗將逃回了鍾繇的大營。

鍾繇聞訊大驚，實是沒有想到在硬碰硬的騎兵對決之中，匈奴騎兵居然會被蜀軍擊敗，及至後來向去卑打聽了戰鬥經過之後，鍾繇這才恍然。

原來陳到在這些天與去卑的糾纏之中，發現自己不可能擺脫匈奴騎兵的糾纏，因此早就打算擊潰這支匈奴兵。先趁夜在瓜坡用竹筒連成長長的竹管，內盛火油，嵌入平地，其上略微鋪了些乾草枯枝掩蓋行跡。長長的竹管一直延伸到左邊的密林附近。

陳到事先分出數十人潛伏在密林之中，當日與去卑激戰正酣之時，這數十人突然衝出點火，侵泡在火油中的乾草一點就著，大火順着竹管向匈奴軍陣之中蔓延，很快便有十幾道火線延伸到了匈奴騎兵中間。戰馬畏火，頓時驚慌起來，匈奴騎兵一時大亂，被陳到揮軍一陣猛攻，當即大敗。

去卑之敗讓鍾繇頗感壓力極重，為了保證糧道安全，當下鍾繇命烏桓大人魯延率領三千烏桓騎兵去保護糧道，隨後鍾繇開始加緊了動作，催促閻圃儘快行動。

此時長安城中一座大宅院內，卻有十數各身穿道袍的人在聚會，當此亂世，眾人都有些心神不定，過了好一會兒，卻見上首的一名老者仍舊老神在在的喝着茶，下首眾人頓時都坐不住了，就聽下首一人道：「治頭大祭酒，今日你召集我們來，到底是為了何事？」

上頭的治頭大祭酒趙平乃是天師道在長安的負責人，聞言看了眾人一眼，隨後道：「召集大家來，是因為師君派了都講祭酒閻圃到長安來，閻祭酒要見我們，所以我才召集了你們前來。」

說着，趙平起身一迎，從側門迎進了一名老者，正是閻圃。

眾人見了閻圃，頓時大驚，紛紛問道：「如今長安城門緊閉，閻祭酒是如何進來的？」

閻圃笑道：「諸位都是教中的樑柱，我也不瞞諸位。如今持節都督關中軍事的鐘繇曾鎮守長安二十年，那些年天下大亂，鍾繇為防不測，因此依託長安城的排水系統挖了一條暗道，可從城外直通城內多處地點，因此我才得以趁夜進城。」

眾人聞言，這才恍然，復又問道：「卻不知閻祭酒此次來長安，所謂何事？」

閻圃道：「奉師君和鍾都督之令，組織天師教眾，幫助曹軍復奪長安。」

眾人大驚，就聽治頭大祭酒趙平道：「閻祭酒，那鍾繇既然有暗道可以進城，為何不直接揮軍攻打城池，反要我們組織教眾為內應？如今我天師道已經不再參與王朝更替之爭，只一心傳道，何必要讓教眾去白白犧牲？」

閻圃道：「劉備兵多將勇，倘若其主力都在城內，則我們便是組織教眾在城中作亂，也未必能成功，因此鍾都督這才決定引劉備大軍出城。至於我天師道為何要插手曹劉之爭么，唉，誰讓我們如今已經完全依附於曹魏了呢？只從上代師君帶領大家歸附曹魏之後，我天師道在中原蓬勃發展，不但是百姓，便連世家大族，達官顯貴信教者也極多，師君一家還與曹氏多有聯姻，如今可謂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當年上代師君可是毫不留情地拒絕了劉備多次殷勤招攬的，倘若叫劉備真的坐穩了關中，我天師道豈會不受打壓，哪還能有今日之地位？所以，我們幫助鍾都督拿下長安，就是在幫助我們自己。」

趙平等人聞言，想了想，覺得有理，當下都點了點頭，道：「那要我們怎麼做？是要打開城門，迎接曹軍進城嗎？」

閻圃道：「如今我們在長安還能聚集起多少人手？」

趙平道：「我漢中百姓都被遷往京畿三輔之地，這些年我們在關中發展也極快，若是時間充裕的話，在關中召集起二三萬人不成問題，當然，其中有多少死忠卻還不好說。不過如今長安城門關閉，單隻在這城中卻僅能召集起二千餘人，且其中大半都是經年的老教眾，信教程度極深，當可一用。」

閻圃點了點頭，道：「既然如此，你等今日就去召集教眾。我來之前，鍾都督派了兩員戰將協助，一人名叫胡遵，一人名叫王經，到時候將這二將一人分領一隊教眾，分別去奪取南門和城內的糧庫。曹真所部騎兵早已經潛入了廣闊的上林苑之中藏身，今夜四更便能連夜趕到城下。我們裏應外合，必能奪城。」

當下計議定，趙平等人自去召集人手，二十幾名祭酒各自召集了百八十名教眾，各帶短刀，只是弓弩不多，僅有七八十張。當夜趙平將二千餘名教眾分為三隊，胡遵帶一千最悍勇的去奪城門，王經率八百人趁亂去奪糧倉，趙平自率其餘教眾去城中放火，製造混亂。

至四更時分，動亂大起，蜀軍守將劉琰、陽群聞聽滿城都亂了起來，頓時大驚，一時有些不知所措。正巧帶着數千民夫奉命回長安押運糧草的馬謖尚未走，急忙來見劉琰、陽群，詢問為何不調兵平亂。就聽劉琰道：「城中處處動亂，喊聲震天，賊勢猖獗如此，不知該如何平定啊！」

馬謖笑道：「豈有滿城皆賊的道理！此必是賊人的疑兵之計。我來之時已經看過，只有南城喊殺聲最隆，此必是內賊想要打開城門，接應外敵進城。劉琰將軍可立即調兵前去南城把守城門，陽群將軍可立即帶兵去把守糧倉，以免亂賊鋌而走險，焚燒我軍糧草。至於城中亂民，可交與我去鎮壓。我手中還有三四千民夫，只要打開武庫，發放兵器，便能擁有一定的戰鬥力。與敵軍精銳之師交戰或許不行，但鎮壓城內反賊應該不成問題。」

劉琰、陽群聞言，當下依計行事。城中把守各個城門和重要部位的士兵外，還有一千五百兵馬在營中，當下劉琰領兵一千二百人直往南門而去，陽群領三百士兵前去把守糧倉。馬謖則領民壯打開武庫，分發了兵器之後，將所有民壯分為十隊，以城守府為中心，分往四面八方鎮壓城中動亂。眾民壯一邊前進一邊高聲喊道：「全城宵禁！非助逆者各自歸家，既往不咎。仍逗留街上者，殺無赦！」

趙平等人眼見蜀軍大舉出動平叛，頓時吃了一驚，當下見敵眾我寡，趙平只得率領教眾藉著夜色且戰且走，將平叛的馬謖兵馬引向遠離糧倉的方位。

卻說胡遵率兵直衝南門，出其不意一舉拿下了瓮城，然而守城的百餘兵卒瞬間反應了過來，在領頭的軍侯率領下據住正門拚死抵擋，雙方便在城門洞口交戰。胡遵一馬當先，勇不可擋，眼見將要奪下城門，就聽身後喊殺聲震天，卻是劉琰率領一千二百精兵殺來，胡遵大急，只得分兵抵擋，形勢危急。幸好同一時間城外也是喊殺聲震天，卻是曹真、朱靈、杜襲領兵殺到，立即展開攻城。

原本長城是有護城河的，只是如今天寒地凍，護城河的水都結冰了，塹壕變通途，因此曹真之兵得以順利殺到城牆之下，架起雲梯攻打。此時守城的百餘兵卒要與胡遵交戰，又要回頭抵禦曹真的大軍攻城，本來就緊張的兵力越發顯得緊缺，被曹真大軍一攻，很快就衝上了城頭，竟然漸漸站穩了腳跟。

此時王經也領着這八百教眾殺向了糧倉，幸得陽群在馬謖的指點下率領了三百精兵前一步趕到糧倉，會合了把守糧倉的百名守軍之手，當即與王經殺在了一起。王經雖然頗有才幹，但麾下兵馬畢竟都並非精兵，一時之間居然攻不下糧倉，陷入了苦戰之中。

此時劉琰已經奪回瓮城城門，但見前方曹真之兵已經陸續登上了城頭，城上的守軍宛如海邊沙雕一般被潮水淹沒，而城內的胡遵之兵卻還有四五百人沒有被殲滅，且雖然傷亡慘重，但見曹軍援兵進城，一眾教眾都沸騰起來，士氣不降反升。

劉琰心下倉惶，對奪回外城沒有信心，當下急忙命人傳令，叫城中其餘兵馬，特別是陽群、馬謖率兵前來相助。

馬謖此時正追殺趙平，聞聽城門危急，當下只得留下五百人繼續追殺趙平，隨後領兵殺向南門增援。

馬謖領兵趕到南門，堪堪看見曹軍打開了城門，迎接了城外曹真的大軍進城。不過幸好劉琰已經據住瓮城的城門，當下馬謖命用木石將瓮城的城門堵塞，防止曹軍撞城，隨後揮兵上城，協助劉琰把守城池，一番激戰，眾軍佔了居高臨下的優勢，這才終於將曹軍堵在瓮城之外。

雙方激戰一陣，曹真見無法破城，正焦急間，就聽胡遵道：「曹將軍，敵軍大半在把守瓮城，其他城門必定空虛，將軍何不分兵攻打其他城門？況且我與閻圃進城之時，是從暗道進去的。將軍若是信我，便分些百十名精兵與我，我願再次潛入城中，從內助將軍破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