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弒父殺君,秦國國喪(一更)

116:弒父殺君,秦國國喪(一更)

皇帝捏著那道幾乎算是空白的詔書嗎,死死地咬着牙關,似乎有些動搖,或者說,已經動搖了。

他不想再繼續受着那生不如死的折磨,也不想死,不想現在就這樣死了,否則,死不瞑目。

傅悅很滿意的笑了:「看來陛下想通了,也好,那陛下就好好寫寫,一會兒會有人送筆墨進來伺候陛下寫,記住,我要的,是陛下你親自寫的。」

說完,她不再多留,目光譏諷輕蔑的掃了一眼皇帝,轉身走了出去。

若非想要親眼看看皇帝這副嘴臉,她怕是不會親自來一趟,可看到了,也覺得噁心至極,實在是待不下去了。

皇后等在外面。

見她出來,走了過來:「如何?」

傅悅淡淡一笑:「芳華姑姑可以讓人準備筆墨進去伺候了。」

皇後點了點頭,微微側目,遞了個眼神給何福,何福會意,下去準備了。

皇后這才溫柔笑道:「走吧,先去我那裏待會兒,我也許久沒有同你好好說話了。」

傅悅想了想,索性也不急着回去,和皇后說些體己話也無傷大雅,遂由着她去了。

只是沒想到,剛出了乾元殿,就看到趙禩急匆匆來。

顯然是聽說她進宮來見了皇帝,所以趕來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怕她弒君。

剛趕到,見她和皇后出來了愣了一下,看了一眼乾元殿的情形,並沒有什麼異常,鬆了口氣,隨即才緩緩跟皇後行禮:「兒臣參見母后。」

趙禩不管如何,對皇后道還算尊重。

皇后蹙眉:「裕王怎麼來了?」

趙禩想了想,低聲道:「兒臣擔心父皇,想進去看看。」

皇后哼笑:「裕王若是想見陛下,何時不可?這乾元殿的守衛,何時攔得住你了?何必來問本宮呢?」

趙禩武功高強,這些人確實是攔不住,可他這次是自願撤走了暗龍衛的人,也再沒有踏入乾元殿半步,看似是被勒令不許進去,可實際上,不過是他自己不想進去。

趙禩從善如流:「母后說笑了,不得母后的允許,兒臣不敢擅闖。」

皇後面色一冷,也沒有做任何錶面功夫,只淡淡的道:「既如此,陛下御體不安,你就別進去了,去忙你的吧。」

說完,沒再理他,帶着傅悅離開了。

傅悅始終沒有正眼看他。

趙禩站在那裏目送她們離開,眸色沉沉,站了許久后,又看了一眼乾元殿,沒進去,轉身離開。

雖然不知道她來做什麼,可是,看現在的情況,皇帝是安全的。

安全就行,其他的,他已經不想再管了。

在皇后那裏待了一個時辰出來,傅悅還以為趙禩會跟之前一樣堵她,還好,她順利地出了宮,沒有見到趙禩。

第二日的早朝,太子當中宣告了慶王府一案的真相,為慶王府平反正名,之後讓趙禩和三司按律給所有涉案的人定罪處置,之後,頒佈了皇帝親筆寫的罪己詔,罪己詔上,皇帝承認了當年度慶王府所做的事情,而其他的雖然沒有寫在其中,可這件事都是真的了,其他的寫不寫的也都沒區別了,算是徹底坐實了青陽長公主的所有指控,這麼多年他確實是做盡了喪盡天良的事情。

朝野又是一陣動蕩,可這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所以,無人提出異議,可作為此案的主謀,只是一道罪己詔,終究沒有任何用處,該怎麼亂還是怎麼亂。

為慶王府洗清污名平反之後,太子接着又以皇帝的名義下詔,除了宣告天下慶王府無罪,還各種追封,舉國同哀,並且設祭壇法場祭告天地,為聶氏重修祠堂廟宇,供人祭拜。

對於這些,傅悅全然不在意,從公里回來后,一連多日,她都沒有出過楚王府,只聽着他們說外面的情況。

直到宮裏傳來一個消息。

宮裏的消息,伴隨着一聲聲喪鐘,傳到了楚王府。

皇帝駕崩了!

傅悅有些意外,她知道皇帝命不久矣,她那日雖然給皇帝吃了暫時恢復體力的葯,可從那天開始,皇后再沒有給皇帝喝過控制毒蠱的血葯,他自然受盡折磨,撐不了多久了,可這才沒多少天過去,就死了?

她正驚訝著,楚胤又說:「是宜川公主殺的。」

傅悅一驚:「什麼?」

楚胤低聲道:「午後宜川公主去了一趟乾元殿,出來后就說趙鼎死了,且是被掐死的。」

所以,真的是宜川公主動的手。

她臉色驟變,脫口而出便道:「她是瘋了么?」

就算皇帝如何該死,可不能是宜川公主來動這個手啊,何況,皇帝本就活不了多久了,如今宜川公主殺了他,豈非惹一身腥,難以全身而退。

趙鼎畢竟還是皇帝,還是她的父親!

楚胤臉色也不好,他也怎麼都沒想到,宜川公主會動這個手。

傅悅臉色很難看,猛地想起什麼,她當即道:「不好!」

「怎麼?」

傅悅顧不上多說,立刻拉着楚胤急聲道:「快進宮!」

楚胤見她心急,彷彿心有靈犀一般猜到了她的意思,臉色也變得濃重起來,一言不發就帶着她急急忙忙的出府進宮。

然而,趕到宮裏的時候,已經晚了。

宜川公主自盡了。

躺在她寢宮的床榻上,一手握著一幅畫卷,那是聶禹頃的畫,另一隻手握著一把匕首,正刺在心口處,鮮紅的血液染紅了她的衣裳和身下的床褥。

臉上卻沒有絲毫痛苦,甚至還帶着笑。

傅悅彷彿認出了,那把匕首,曾是她大哥最心愛的赤月,上面鑲嵌著一顆紅色的寶石,與她滿身的血跡防風衣融為一色……

她還是來晚了。

皇后痛失愛女,原本該是悲慟不已,可如今站在那裏看着宜川公主的屍體,卻異常的平靜,對於她們來說,宜川公主的死固然令人悲傷,可對於宜川公主,這是最好的歸路。

作為母親,皇后一直知道,她早就不想活了。

所以,傅悅想要寬慰她的時候,皇帝一臉淡然,無喜無悲的笑着;「臻兒不必擔心,我並不難過,反而為她高興,如若不是有為慶王府洗冤的決心和意志,她怕是撐不到現在,如今她達成所願了,於她而言,也算是有顏去見你大哥了。」

如此,傅悅也沒有再寬慰什麼了。

宜川公主留下了一道遺書。

願死後與聶禹頃的衣冠同葬,為聶家媳,入聶氏祠堂。

嫁給聶禹頃,做聶家的媳婦,是她畢生所願,她活着的時候,沒能如願,如今死了,只想成為聶家的鬼。

這件事需要傅悅允許,而傅悅同意了,原本在她心裏,宜川公主一直都是大嫂嫂。

皇后隱瞞下了宜川公主弒父殺君的事情,可皇帝駕崩,緊接着宜川公主薨逝,宮裏還是免不了一陣亂,暨城也是一番轟動,到底是帝王駕崩,非同尋常。

接下來,便是秦國國喪,而太子也順勢繼位,雖然還沒正式登基,可卻已經是皇帝,名正言順的繼位。

趙禩除了日日都在趙鼎靈前守靈,對此沒有做出任何反應,彷彿他從來無心帝位,不在乎是否能得到這個位置一樣,讓人琢磨不透,儘管不管他是否甘心,起碼現在對上太子,他沒有優勢,更重要的是,他沒有任何名義,皇帝駕崩太子繼位,那是名正言順的事情。

皇帝駕崩是國喪,本該舉國同哀,可這個皇帝的死,似乎讓秦國上下都很高興,起碼除了明面上舉國服喪之外,沒見誰是難過的。

如此君王,本就該死。

……

東越的春天,比秦國更多了幾分迤邐風采,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靠海,東越春天雨多,這不,已經連着下了幾日的綿綿細雨了,伴隨着春寒一起,有些冷。

已經是東越皇后的真定公主站在窗枱下看着,忍不住搓了搓手,神色頗為悵然。

她好些天沒有出過鳳藻宮了。

紫韻立於她身側,皺着臉鬱悶道:「原本這個時節,正是桃花開得最盛的時候,御花園裏的桃花怕是都開了,娘娘喜歡桃花,合該去御花園看看的,可惜一直下雨,您去不成了,那些花也都被糟蹋了。」

真定公主淡淡一笑,目光瞥向不遠處的落地瓷瓶,上面正插著一把校驗的桃花。

她勾了勾唇,笑道:「陛下不是日日都讓人送來了新開的桃花枝么?那也都是一樣的。」

宇文煊對她是極好的,皇后的體面和尊榮從不缺她的,寵愛也不吝嗇,知道她喜歡桃花,就命人日日送來一大束折下來的,明明日日都下雨,也不知道他怎麼弄來了這麼些絲毫無損的來。

紫韻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可想了想,到底沒說。

真定公主繼續看着外面的細雨綿綿,目光幽深,若有所思。

過了不過須臾,外面響起了一道高亢尖銳的聲音—「陛下駕到!」

真定公主聞聲回神,忙轉身去接駕。

走到大殿中間,只看了一眼走進來的燕無暇,她便緩緩屈膝見禮:「臣妾參見陛下。」

燕無暇親自扶起了她。

被扶起來后,真定公主見燕無暇衣袍有些水汽,有些不贊同的道:「陛下怎麼過來了?外面下着雨,正是倒春寒的時節呢,有什麼事讓人來一趟就好了,何必冒雨過來看,瞧瞧,身上都有些水汽了,染了風寒可怎麼得了?」

燕無暇溫和笑道:「無礙,朕時常習武,身體好,不會那麼容易染病。」

「那也不能馬虎啊。」說着,微微側目,吩咐紫韻:「去吩咐一下,準備一些薑湯送來給陛下。」

「是。」紫韻忙退下。

宇文煊笑道:「果然還是皇后對朕最為心細關懷。」

真定公主莞爾,嗔了一眼他道:「陛下這話臣妾可不敢當,這後宮的姐妹們,哪個不關心陛下呢?若是讓她們聽到陛下這話,指不定會怎麼傷心呢,何況,臣妾作為陛下的妻子,更應該比旁人更上心幾分。」

說着,牽着宇文煊就往裏面走去,讓人多加一盆炭,給宇文煊暖身子。

宇文煊似乎有些心事重重。

真定公主注意到了,也沒當做沒看到,而是一邊給他捂手一邊關心的問:「陛下瞧著有心事,是朝堂上有什麼棘手的事情么?」

宇文煊頷首,面色凝重嚴肅:「是發生了一件事,不過並非朝堂,是秦國那邊。」

真定公主一愣,忙追問:「秦國?秦國出什麼事了?」

宇文煊看着真定公主,遲疑着,卻還是說了出來:「朕剛得到消息,秦國國喪,你父皇駕崩了。」

真定公主猛地僵住,臉色有些不大好。

「怎……怎麼會這麼突然?」

宇文煊淡淡的道:「也不突然,這幾個月你祁皇一直病著,秦國一直是太子監國,只是我不像你擔心,就沒讓你知道,而這兩個月,慶王府聶家的案子被平反,說是都是秦皇策劃構陷慶王府叛國的,秦皇聲名狼藉受盡譴責,受不住也是正常的。」

趙鼎死了,宇文煊其實不在意,相反,還覺得大快人心,只是畢竟是她的父親,所以,總得跟她說一聲。

真定公主恍惚片刻后,苦苦笑着:「死了也好。」

「皇后……」

真定公主抬手抹了抹眼角,扯出一抹牽強的笑,眼底卻沒有絲毫笑意:「陛下不必擔心,臣妾並沒有難過,只是有些意外罷了,他這樣一個罪孽深重的人,一輩子都在造孽,死了有什麼值得難過的?」

宇文煊知道,真定公主對趙鼎心有恨意,說不難過是實話,只是畢竟是父親,心情複雜在所難免,他嘆了一聲,道:「可是死的不只他一人。」

聞言,再瞧著宇文煊神色間的一絲不忍,真定公主心下一緊:「不止他?那還有誰?」

「秦皇死的當日,你的皇姐宜川公主也死了。」

真定公主臉色驟變,霎時血色全無。

皇姐死了?

她張了張嘴,半晌才艱難的開口追問:「皇姐死了?怎……怎麼死的?」

宇文煊搖了搖頭:「朕也不清楚,只是受到秦國來的消息,說秦皇和你皇姐都死了。」

許是聞得此事受了刺激,真定公主白著一張臉喘了幾口氣后,直接不省人事的倒在了宇文煊的懷裏。

「皇后!」

------題外話------

宜川公主是個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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盲妃嫁到:王爺別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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