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4:何為因果,殺人放火(一更)

074:何為因果,殺人放火(一更)

她的話剛落下,周圍的暗衛彷彿得了令一般,紛紛把劍指向那些和尚的喉嚨,他們倒是想要反抗,可就算會武功,也敵不過這些身手精湛訓練有素的暗衛,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不過風骨還是有的,起碼有好些被利刃抵著喉嚨,也都嚷嚷着讓空明大師不要受威脅,不能讓傅悅去打擾冒犯智恩大師。

智恩大師是龍興寺的老祖宗一樣的人物,是活招牌,也是這些和尚最敬重仰仗之人,傅悅來者不善,一看就是來鬧事的,他們自然是不肯讓傅悅進去冒犯驚擾智恩大師閉關清修的,寧死不讓。

可是空明大師作為住持方丈,不能不顧這麼多人的命,一時間為難起來,但是,依舊不肯退讓。

龍興寺和尚不數千,如若他們不給進去,恐得一番折騰,傅悅不想濫殺無辜,但是,她是一定要進去和那老和尚算賬的,如若空明大師不肯讓,那就只有血染龍興寺了。

場面一度僵持。

傅悅沒耐心,直接讓蒙箏刀架在空明大師的脖子上,拖着叫嚷不停的空明大師一步步走上了石階,果然,剛走進中門裏面,一大波和尚從各處衝出來擋着她的去路,顯然是知道了這邊的動靜趕來的,還有一些龍興寺的長老大師,一個個不怕死似的,可是見空明大師被挾持,一個個都不敢動了,其中幾個義正言辭的接連咆哮了一陣,聲聲指責傅悅擅闖國寺肆無忌憚,傅悅權當沒聽見,只冷冷一笑。

她今日不想節外生枝,只想來跟智恩算賬。

有空明大師好後面那麼多和尚的命在手,那些人倒也不敢強硬攔著,所以,傅悅還是一路順利的到了智恩居住的地方,扣住了守在外面的幾個小和尚,她從容走了進去。

禪房之內,老僧入定。

智恩住的地方在龍興寺後面,有些偏僻幽靜,離前面有些距離,應該是聽不見前面的動靜的,剛才門口那幾個小和尚都未曾知道,也就他們到院外的時候才發現,何況是智恩,可是他看到傅悅進來,竟然不見多意外。

那一雙老態畢露飽經滄桑彷彿能看透世事的老眼,看到傅悅的時候,只有一片了坦然與平靜,不意外傅悅的到來,也不擔心自己的處境。

雙掌合十,蒼老晦暗的嗓音緩緩響起:「阿彌陀佛!」

傅悅哂笑一聲,神色自若的走到他面前幾步開外,在暗衛搬來的椅子上坐下,神色散漫不羈,無所顧忌。

那一雙滄桑高深的老眼看着傅悅,似乎能看透一切,淡淡笑着,卻並沒有什麼笑意:「老衲一早就料到近日會有貴客臨門,卻不知施主是何人?」

他預感近來會有人來找他,卻也無法預知來者何人,因為沒見過傅悅,總不可能真的憑空猜測。

傅悅眸色幽深,淡淡道:「我是傅悅,楚王的王妃!」

智恩大師從容道:「原來是楚王妃駕臨本寺,老衲有失遠迎,只是……」頓了頓,他眸色略沉:「龍興寺好歹是大秦國寺,王妃如此大的陣仗,未免不妥。」

他住的地方估算是整個龍興寺最安全的,他正在閉關時期,寺中上下都是不得打擾的,所以,不會放人來驚擾他,傅悅都直接來到這裏了,顯然是強行闖進來的,不用想都知道剛才外面動靜怕是不小,只是龍興寺乃是大秦國寺,地位尊崇,傅悅這樣闖入,可以說是冒犯褻瀆了。

傅悅聞言笑着,眼底卻冷到了極致:「來送大師上路,陣仗自然不能小了,否則哪裏對得起大師這得道高僧的名號?」

智恩大師一愣。

傅悅笑意吟吟,眸光泛著冷意,悠悠問道:「聽聞大師擅推算命理勘測天意,不僅能批人命格,還能觀天象測天意主國運,可真是好本事啊,就是不知道,大師可有算過,自己的命數幾何呢?」

語氣隱含着明顯的諷刺譏誚,智恩大師活了一百多年,一直受盡尊重和推崇,哪怕是面見皇帝,皇帝也都不曾對他不敬過,已經好幾十年沒有被人用這般語氣奚落他了,上次是去年見楚胤的時候,比楚胤當面譏諷,這次是楚胤的王妃……

智恩大師面色微變,銳利的目光直視傅悅,頗有些不悅,沉聲問:「王妃今日強闖龍興寺,究竟有何貴幹?」

傅悅微微笑着,語調卻夾雜着一絲幽冷,緩緩道:「剛才不是說了么?來送大師上路啊,難道大師年紀大了耳背,聽不見么?」

智恩大師目光沉沉的看着傅悅,問:「楚王妃這是何意,老衲與楚王府並無仇怨,不知因何引來王妃殺意?」

傅悅挑眉,不答反問:「怎麼?大師怕死么?」

智恩大師一時無言。

人活在世上,自然是怕死的,他活了一百多歲,原本倒也沒那麼執著於生死了,可如今……他並不想死在這個時候。

只是,今日一劫怕是難逃了。

他預感近日會有人來,自然也有一種不好的的預感,只是事關自己,到底是什麼,難以確認罷了。

他倒是鎮定自若,並未有太大反應,只重複問剛才的問題:「老衲自問與楚王府並無仇怨,何故引來王妃殺意?」

傅悅笑的意味不明,神色隨意從容:「大師和楚王府有沒有仇怨尚且不論,但是跟我……卻是有着血海深仇的,我剛才忘了告訴大師了,我叫傅悅,但我還有一個名字,叫聶、蘭、臻!」

最後三個字,她是咬牙切齒的說出來的。

智恩大師老臉驟然一變,絲毫顧不上先前的從容鎮定,不可置信的看着傅悅:「你……」

傅悅很滿意的看着他那破裂的表情,勾唇一笑:「前些日子,我聽說了一件極為有趣的事情,才知道原來大師會推算命格預測天意,真是令人吃驚啊,瞧瞧,這算出來的東西,一個賽一個的准啊!」

從懷中掏出一張紙,打開,緩緩遞到智恩大師前面給他看,傅悅是笑着的,可眼底,卻沒有半分笑意,只有懾人的寒凜之氣。

智恩大師看着紙上的八個字,臉色陡然煞白,血色全無,麵皮顫動,半晌之後,緩緩閉上了眼,整個人都頹然下來,籠罩着一股哀默。

當年,皇帝來尋,給了他慶王府小郡主個裕王殿下的八字,命他推算占卜,龍興寺是大秦國寺,自然是要忠於皇室的,皇帝來找,他自是依從,便儘力而為,可根據倆人的生辰八字一算,結果卻大出意料,他未曾耽擱,立刻稟報皇帝,可是這些年哪怕慶王府沒了,聶蘭臻死了,他也勘測星象天機,秦國的國運竟然並沒有改變,他便知道,當年的推算怕是存有紕漏,這麼多年來一直耿耿於懷……

如今看來,確實是有紕漏的。

傅悅收回紙張,緩緩起身,走到一邊的燭台上把紙燒了,笑意涼薄的淡聲道:「大師說我命克趙氏,其實說的沒錯的,因為如今我唯一想做的,就是覆滅趙氏江山,屠了趙氏一族,而且我堅信這一日快到了,與大師批判的讖語是相符的,只是……」她話音一頓,看向智恩大師,似笑非笑:「何為因果?大師可想得明白?」

智恩大師面如土色,原本還算矍鑠的神采如今已經消弭無蹤,只剩一片沉寂,並未言語。

傅悅瞧着他這樣,心裏略有些暢快,卻也覺得愈發諷刺,淡笑道:「不如我給大師講一個家喻戶曉的故事如何?」

智恩大師沒反應。

傅悅沒理會他什麼反應,自顧地說了起來:「從前有個村子,一戶人家誕下麟兒,可說是滿心歡喜,可孩子出生沒多久,一名術士途徑村子落腳這戶人家家中,給孩子算了一卦,卻算出一個令人驚駭的命格,他說這個孩子命中帶煞,長大后必定屠滅整個村子,那戶人家一聽不得了啊,自然是不敢再養這個孩子了,卻也沒有狠下心殺了,就把這孩子丟棄荒野任其自生自滅,機緣巧合之下,孩子被附近的一窩山賊撿了回去撫養長大,這孩子長大后,帶着山賊進村燒殺掠奪,把整個村子的人都殺了……」她語調平鋪直敘,本就是在說別人的故事,所以沒什麼情緒,停頓一瞬后,她意味深長的看着智恩大師,問:「大師覺得,這個故事之中,何為因?何為果?」

智恩大師面色灰敗的坐在那裏,脊背垮下,本就足夠蒼老的人,如今這一番話下來,彷彿被抽幹了水分的老樹,即將枯萎。

傅悅下巴微抬,語調冷肅:「我聶氏世代忠於秦國鎮守邊疆,從未有過二心,哪怕當年趙鼎對慶王府處處打壓算計,我父王也忠心耿耿,而我幼承庭訓,從來只知道忠君愛國保境安民,如若沒有當年的事情,我絕對不會,也不屑於與趙氏為敵,可如今,我所有血親慘死,連屍體都沒有,聶氏九族被屠殺殆盡,我與趙氏血海深仇,這這筆血仇我是一定要報的,為此,趙氏也好,秦國也好,我都會不惜一切代價的摧毀,只是這其中孰是孰非因果循環的,就有待商討了,畢竟是趙鼎滅我聶氏,才為聶氏帶來了滅頂之災,都說智者畏因愚者畏果,如今看來,你們這些人,當真是愚不可及啊!」

智恩大師緩緩睜眼抬頭,目光掙扎了一下,恢復了幾分先前的銳利,語氣質問:「阿彌陀佛,王妃可知你若為了一己私仇致使天下大亂生靈塗炭,會有多少無辜的人被牽連喪命?」

傅悅冷笑:「大師這話問的倒是有趣,我確實不知,他人的生死,與我有何干?」

智恩大師一噎,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說不出來。

傅悅嗤笑一聲,目光輕蔑冷厲的看看着智恩大師啞然無聲神色頹唐的老臉,慢條斯理的撥弄著自己的手指,語氣帶着幾分譏誚道:「大師與其擔心別人,不如擔心你自己吧,且不論當年聶家滅門是否全然因為你所謂的讖語直接導致的,就說因為你這八個字,我聶蘭臻承受了這世間最大的折磨和苦難,九死一生才活了下來,這麼多年被病痛折磨,這筆賬我今日是一定要跟你算的,死到臨頭了,不知道現在大師可有什麼遺憾,說不定我還能為你達成呢?」

智恩大師沒說話,盡顯滄桑的老眼中,似乎涌動着不甘,只是其中,卻也夾雜着一種仿若認命的思緒。

他知道自己今日是活不成了。

傅悅想了想,忍不住諷刺一通:「人家都說佛門之人六根清凈,不該有慾念才對,大師活了一百多年,看遍了人生百態,卻看不破紅塵看不透趨勢,人人都說你是得道高僧,可你卻存有雜念俗心,執著於趙氏的興衰和龍興寺的榮辱,沽名釣譽虛偽至極,說什麼天下大道,實際上為的不過是維護趙氏的江山罷了,你的存在,簡直是佛門的恥辱!」

智恩大師被這一番話打擊的羞憤不已,一張老臉紅白交加,卻反駁不出半個字來,慢慢的,變成一臉土灰色。

上次也是在這裏,楚胤說他一生獻給了佛門,到頭來卻玷污了佛之一字,當時覺得羞憤不已,卻只當楚胤狂妄傲慢不知所謂,如今,卻反駁不出半個字。

他罪孽深重。

傅悅說到現在,也不過是讓智恩死的明白些,如今已經沒有耐性繼續廢話了,抬手一個動作,守在門口的一個暗衛上前,遞給她一把劍……

傅悅接過暗衛遞過來的劍,眸光泛起一抹殺氣,濃烈又懾人。

趙禩趕來的時候,只看到智恩大師居住的禪院外面聚滿了龍興寺的和尚,禪院門前,一群黑衣人將禪院團團圍住,許多黑衣人手裏還挾持着一個和尚,連主持方丈空明大師也都被挾持在門口,刀劍抵著脖子,震懾著所有人都不敢靠近。

而就在趙禩到來的時候,傅悅正提着一把染血的劍,被幾個暗衛簇擁著從裏面出來,面色凜冽沒有絲毫情緒。

她一出來,後面的禪院之中,燃起了熊熊烈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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盲妃嫁到:王爺別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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