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2:麗妃自盡,皇帝召見(二更)

032:麗妃自盡,皇帝召見(二更)

何福一驚,殿內其他人也紛紛低下頭去,個個都一臉驚慌,當做沒聽到皇后這大逆不道的話。

皇后彷彿沒感覺到自己說錯了話,依舊一臉威嚴肅穆的樣子,淡淡的道:「你去替本宮問問陛下,都說子不教父之過,如若麗妃作為母親該死,那他作為父親又該如何?問清楚了,他若是堅持賜死,你再來一趟吧。」

何福忙哀求道:「皇後娘娘,還請饒了奴才……」

皇后不為所動,淡淡的道:「你放心,既是替本宮問話,陛下不會處置你的。」

何福抬頭還想說什麼,可是迎上皇后不怒自威的眼神,只好硬著頭皮領命,夾着尾巴一般,帶人端著東西走了。

皇后這才走過去,親自扶起了一臉寡淡的跪在那裏的麗妃。

麗妃已經五十多歲,其實比皇后大了五歲而已,可看着卻比皇后老了十幾歲一般,頭髮白了許多,她皮膚也有些衰老蒼白,可仔細看,便知道她年輕的時候長得並不是很好看,只是清秀罷了,心如槁木無欲無求多年,她整個看着,就像個木偶,沒有絲毫人該有的喜怒哀樂。

皇后扶著,她也不推脫,站起來后,退後一步,頷首致謝:「多謝皇後娘娘。」

聲音低緩平靜,沒有絲毫情緒。

別人聽着,或許以為她謝的是皇后及時救她的命,可皇后卻知道,她不過是謝自己扶她起來罷了。

皇後面色凝重的看着她,嘆了一聲,拔高了聲音道:「都下去吧。」

「是。」

一撥人紛紛退下,很快只剩下皇后和麗妃。

麗妃這才淡淡的道:「皇后坐吧。」

皇後點了點頭,行至那邊的桌邊坐下,麗妃也跟着過去,卻並未落座。

皇后道:「你也坐。」

她才緩緩坐下。

從她的神態舉止看得出來,她雖什麼都不在乎,對皇后卻有幾分敬意。

皇后打量着她,淡淡地問:「許久不見你,瞧著臉色愈發不好了,之前不是遣了太醫來瞧了么?怎地不見好,莫不是下面的人不盡心伺候?」

麗妃搖了搖頭,聲調依舊平緩:「她們不敢怠慢與我,只不過我就一具行屍走肉,好與不好都如此,皇后不必再為我憂心了。」

皇后聞言,除了嘆息,竟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麗妃這樣,已經有二十多年了,她曾勸過,可如今,是連勸都覺得多餘了。

麗妃看着皇后,枯寂的目光如此透徹坦然,道:「其實皇后今日無需過來的,於我而言,生死並無分別,若非……我或許早已不在了。」

她是真的毫無留戀,哪怕有兩個孩子,她其實也並沒有什麼放不下的,只是,嬪妃自戕會禍及家族,她沒有一顆鐵石心腸,實在是做不到因為自己而再去牽連家族,只能這般行屍走肉般活着,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捉弄人,卻一直沒有收走她性命。

不過這次,怕是王家也難以脫身了。

皇后神色微動,無奈道:「你想不想活那是你的事,我無權左右,可是這次的事情與你無關,我自然是不能讓他將你賜死的。」

麗妃垂眸不語,神色毫無波瀾。

皇后擰眉看着她:「你就不想問問榮王的情況么?」

麗妃神色可算有些波動,卻是淡淡的苦笑:「逼宮謀逆是死罪,左不過一死罷了,我既知道,何必多問?問了,又能改變什麼?」

皇后登時默然。

確實改變不了什麼。

皇後點了點頭道:「榮王此次確實是板上釘釘的死罪,別說陛下薄情寡性不會放過他,就算他想,也是沒辦法的,不過萬幸,榮王的那四個孩兒被送走了,如今,不知去向。」

麗妃抬頭看她:「送走了?」

「對,榮王準備周全,兵敗后就送走了,如今不知去向,陛下已經派人追拿,不過……怕是也不好追了。」

麗妃似乎鬆了口氣。

到底是她的兒孫,她知道榮王救不了,所以接受了榮王會死的結果,可若是她的孫兒們能活,也是極好的,雖都與她不親近,可都是無辜的孩子。

「那袛兒……」

皇后道:「陛下剛才也派了人去惠王府,打算將惠王一家也一道處置,我讓萱兒去阻止了,你放心,我會保全他們。」

「謝謝……皇后。」

皇后看着她,猶豫了一下,才問:「榮王如今被關押在天牢,你……可有什麼話要帶給他?」

麗妃靜默片刻,才搖了搖頭:「我沒什麼要說的。」

皇后蹙眉。

麗妃淡淡的道:「作為母親,我一直知道他心裏的不甘和憤恨,可我無法開解與他,這是他一直想做的事情,也是他不得不做的,成也好,敗也好,都是他自己走的路,從生來便註定了不得善終的血脈,他搏一次,不管生與死,都不過是求仁得仁罷了,他自己都明白的事情,無需我再多言。」

皇后靜默許久后,淡淡笑開:「你說的……倒是挺有道理。」

麗妃嘴角微扯,垂眸靜思片刻后,忽然對皇后淡淡的道:「皇后,其實我真的從未怪過你。」

皇后一愣。

麗妃看着她,那一貫淡漠的面上,難得多了幾分出自真心的淡然笑意:「我一直明白,皇后這麼多年對我多番維護,是因為覺得虧欠了我,可其實,你從未欠過我什麼,當年的事情,你也不過是與我一樣的可憐人罷了,我曾有過不甘,也曾心懷憤恨,可這些從來不是因你而起,我也未曾怪過你,是我所託非人,活該落得如此下場,與人無尤。」

皇后唇角微動,想說什麼,卻不知為何,沒有說話,只靜靜地看着那邊燈架上搖曳的燭光。

麗妃其實很多年沒有說過這麼多話了,今日說了這麼許多,也不想再說話了,兩人靜坐無言許久,皇后想着還有事,便起身說了一聲讓她安心就走了。

而皇帝那邊,不知道何福是怎麼傳話的,皇帝倒是沒有再為難麗妃,宜川公主阻攔后,莫旌空手回來複命,他也沒有再派人去。

可皇后再如何強勢,也保不住一個心如死灰毫無生念的人。

當夜,麗妃自盡。

皇后第二日聞訊趕到芷寧宮的時候,麗妃屍體都僵冷了。

宮皇后沒有責問伺候的人,只平靜的問怎麼回事。

原來,她是服毒自盡的,她自己一直都有毒藥,只是一直沒用,昨夜就寢后,自己服了毒躺下的,今早宮人進來發現的時候,已經僵了。

只留下一道遺書給皇后,希望她能夠保全惠王趙袛全家,還有榮王,既然是免不了死,希望能給他個痛快,留個全屍。

當然,還有最後一個,便是希望不入皇陵。

出身官宦之家,雖非豪族名門,卻從小知書達理溫婉賢淑,十五歲被指婚給趙鼎,陪他度過六載春秋,同甘共苦榮辱與共,本以為苦盡甘來的時候,卻被貶妻為妾受盡屈辱和嘲笑,這麼多年,一次又一次的折辱與辜負,令她心如死灰,青燈伴佛無欲無求了這麼多年,如今,她終於自己結束了自己屈辱可笑的一生。

說起來,也是解脫了。

皇後知道,她早就不想活了,所以,也沒有多惋惜,昨日來攔,不過是因為不想她被皇帝這般賜死,如今她自己自盡,死的也算是有尊嚴,或許,這也是她想要的,她就算是死,也要死的乾乾淨淨,不想與那人有關。

如今因為榮王,麗妃的喪儀是沒法好好辦了,皇后思量許久,命人將麗妃裝棺入殮,讓宜川公主帶人親自送去惠王府,讓惠王以兒子的名義為母親設靈送葬,至於葬在何處,由惠王自定。

麗妃的死,在這皇宮之中,就如同微風拂過湖面,驚不起半分波瀾,如同死的,只是一個如螻蟻般的宮女。

但是有一件事,卻在暨城炸開了鍋。

就在昨夜,被羈押在禁軍東營的驍騎營副統領程玄林,包括同樣在羈押在東營的其他軍官,全部被一刀斃命,不止於此,這些人的眷屬和全被屠殺殆盡滿門被滅,雖然沒有人看到這些人是什麼人殺的,可是,現場留下的殺人兇器,卻無一不是楚王府獨有!

明擺着是楚王府所為。

此事一經傳開,令本就動蕩不安的朝堂和暨城上下皆大驚,而許多人也後知後覺的想起,這東營羈押的驍騎營殘兵,乃是當夜圍攻楚王府的那一支,而死去的這些軍官將領,無一不是當夜指揮作戰的人。

所以,楚王府所為,倒也是情理之中。

可是皇帝卻怒不可遏。

然而,再如何怒,也只能當做不知道。

但是,再如何當做不知道,也避無可避。

因為就在此事事發的第二日,楚王府呈上奏本,附上一本名單,上面皆是當夜攻打楚王府的那一支驍騎營的倖存者名單,便是東營里正在羈押的八千人,請求皇帝按罪全數處死,意思很明確,其他的皇帝如何處置楚王府管不著,也無權干涉,但是,這些人當夜圍攻楚王府,意圖覆滅楚王府,按秦國律法罪同大逆,其罪當誅!

奏本是傅悅寫的,並非直接送呈皇帝,而是一層層遞交上去,等交到皇帝手裏的時候,此事不僅已經在朝中引起一陣風波,也隨之傳遍暨城,讓暨城本就緊迫的形勢愈發詭異了。

雖然剛經歷了一場反叛,可是臨近中秋,太子不過三日就讓人整頓好了受到波及的幾條街道,所以,暨城也還是慢慢的恢復了喧鬧,可異常血雨腥風尚未結束,暨城人心惶恐,這點喧鬧比之尋常還更顯蕭條,半點不像是中秋將至。

今年的中秋,是過不好了,自然,傅悅沒打算過。

她沒有耐心再等了。

楚胤已經十八天沒有任何音訊了!

她一連十多日發出去的傳書也石沉大海一般杳無音信,她是真的怕了,立刻就讓楚三立刻親自去一趟南境,去看看到底怎麼回事。

楚三立刻就起程去了。

楚三走後,傅悅照常去了葯閣。

十公主吊著一口氣,沒有絲毫好轉,更沒有任何醒來的跡象,如同一個活死人一樣躺着,面色依舊蒼白,呼吸淺若的仿若即將斷氣,姬亭每日給她施針輸內力穩住她的命脈,再親自給她的傷口換藥,也只得如此,其他的,便是什麼也做不了,只能看十公主的造化,她若是命不該絕,自該度過這一劫,若是……那也是她命中該有的劫數罷了。

說到這些,姬亭自己都覺得可笑:「我這一生從未信命,一直覺得自己可以和上天搶人,自負至極,可如今,卻是一點辦法也沒有了。」

這是他第二次這般無能為力,當年那個真正的傅悅,祁國那位十歲夭折的四公主,他也是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她死去,自己什麼也做不了,可情況不同的是,當初傅四是生來體弱不足,後來內臟衰竭油盡燈枯而死,是大羅神仙也救不了的,可現在的十公主,他卻無法斷定為何醒不過來,又該怎麼救,因為這次他和燕無籌採用的辦法是第一次,這,可以說是一場賭博。

賭贏了,母子均安,賭輸了,那就是十公主的命,一切全靠運氣。

傅悅正惆悵著,宮裏來人了。

得知楚王府當夜也被圍攻,這幾日宮裏常有人來,是皇后和貴妃派來問安的,連皇帝也派了人來假意詢問他們是否都安好,可今日卻不是來詢問的,而是來召她入宮。

不是皇后也不是貴妃,而是皇帝!

傅悅有些意外,卻也不太意外,因為皇帝這個時候召見她,算是意料之中,在她遞交那本摺子的時候,就已經料到了,卻沒想到那麼快。

傅悅雖未耽擱,卻也不着急,慢條斯理的準備了好一會兒,才乘坐馬車進宮。

雖然已經過了幾天,街上也都被整頓完畢,可傅悅乘坐馬車經過當夜激戰的地方時,還是能聞見淡淡的血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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盲妃嫁到:王爺別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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