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0:母子均活,榮王兵敗(二更)

030:母子均活,榮王兵敗(二更)

「公主的意思是……」

傅悅沒有解釋,只低聲道:「榮王今夜,敗局已定!」

從賜下這七萬兵權開始,就是一個圈套!

一個等他自投羅網瓮中捉鱉的圈套!

蒙箏似乎沒懂,可似乎又懂了。

榮王起兵逼宮雖然意料之中,可在今日卻很突然,四城門不堪一擊,傳訊站癱瘓,禁軍潰散,等太子得到消息的時候,榮王已經陸續攻破了四門一路直逼宮城,宮中為此大亂,人心惶惶。

寧王本來就因為貴妃病重而暫住宮中侍疾,得知榮王反叛,立刻親去帶着禁軍抵抗,他到底曾立有軍功,去年便是抵抗北漢大軍的主帥,自然頗有威望,禁軍有了主心骨,才勉強在宮城附近的街道將榮王大軍抵抗,令榮王大軍暫時近不得皇城。

太子也很快收到了消息,吩咐手下的人去一道死守宮城后,立刻去見了皇帝,可是,皇帝卻病著,他進去的時候,只見皇帝昏迷不醒,太子心急火燎,雖是太子,可畢竟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陣仗,手中沒有兵權,也不曾指揮作戰,無奈之下只好去找了皇后。

皇後有些意外,可此時也顧不上意外了。

說完了外面的情形,太子緊接着問:「母后,您說現在可如何是好?」

皇后猶自不信,神色凝重卻不解的道:「就算榮王手裏有七萬驍騎營大軍,可京中有五萬禁軍,且都是嚴格訓練出來的精兵,戰力足以抵擋驍騎營,何況京城四門易守難攻,怎會被驍騎營打的這般毫無抵抗之力?」

太子沉聲道:「母後有所不知,現在禁軍形同潰軍,兒臣方才知道,禁軍所有的將領都不知所蹤,怕是已經被伏誅了,所以禁軍群龍無首,無人領軍,又有內應才不堪一擊,如今殘餘禁軍節節敗退,已經靠攏宮城……」

皇后忽然問:「陛下呢?」

「兒臣剛才去見了父皇,父皇仍在病中尚未醒來。」

皇后聞言冷笑:「尚在病中未醒?都什麼時候了,他還想着裝病,看來為了名正言順的除掉這個兒子,他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拿這滿城的百姓和數萬將士的命來當草芥!」

太子頗為不解:「母后這是何意?」

皇后也沒心思多加解釋,只沉思片刻,道:「你先別問這麼多,如今榮王叛軍已經靠近宮城,禁軍那些軍官將領應該不是失蹤,而是被誅殺了,如今軍心大亂,宮中也亂,必須要有人坐鎮,既然陛下不管,你是太子,只能你來管了,如今也為有你親自出面,才能不被穩住軍心,只有穩了軍心,才能有擊退叛軍的可能。」

太子坦言道:「可是兒臣……實在不知如何是好。」

他幼時確實是在慶王學過騎射兵法,可是那個時候不懂事,只覺得自己身為太子,日後便是皇帝,不可能會有機會上戰場,也沒有必要,所以,學得並不用心,雖在慶王的嚴厲督促下也有所獲益,可過去多年,且紙上談兵和實際作戰指揮是不同的,加上情勢也不同,如今這般劣勢,他根本不知道該怎麼做。

皇后嘆了一聲道:「你從未領兵,也不曾指揮作戰,現下不知所措也是正常的,可是,你在我這裏如此便罷了,出去之後,一定要穩住,你是太子,既然陛下無法出面,你便是這座皇城的頂樑柱,不可在任何人面前露出半分怯意和無措來,你若穩不住,那就只能等死。」

「母后的意思兒臣明白,只是……如今軍心渙散,兒臣只怕自己威望不足……」

皇后神色沉重的指點道:「軍心渙散,只因為沒有主將,你是太子,是儲君,怎會沒有威望?如今你父皇事不關己,你是唯一有資格坐鎮皇城的人,現在雖然有寧王在撐著,可事實上,你比他更合適坐鎮大局,榮王畢竟是逼宮反叛,名不正言不順,你若去了,必定能穩住戰局,宮城的守衛也比城門森嚴,宮內還有一萬御林軍,榮王再如何勢如破竹,他也難以攻破,絕對討不了好,況且,投鼠忌器,麗妃還在宮裏,榮王不可能毫無顧忌!」

太子靈光一動:「母后不說兒臣還忘了,麗妃還在宮裏,她是榮王的母親,那兒臣直接將她帶去逼迫榮王……」

太子話沒說完,皇后低斥一聲:「住口!」

太子一愣。

皇后目光肅然的看着太子,聲音比剛才淡了幾分,冷沉道:「麗妃閉宮禮佛多年,早已不問世事,榮王之事與她無關,你不可動她!」

如此不容置喙的話,太子雖有不解,可也只能應聲:「兒臣明白了,可是母后,榮王今夜此為是死罪,麗妃為他之母,怕是也難逃一死,您何必……」

皇后目光微凜,沉聲道:「她的生死過後再說,但是如今,你不許動她!」

太子頷首稱是。

皇后頗為不耐的道:「行了,外面情勢不等人,你莫要在此逗留了,出去做你該做的,記住,你是太子,天塌下來,你也給我穩住!」

太子聞言起身,道:「是,兒臣這便去了。」

說完,一臉沉凜的揖手,便轉身要退去。

他剛轉身,皇后忽然叫了出聲:「阿禎!」

太子一僵。

阿禎……

已經很多年,母后不曾這般叫他了。

其實他出生剛取這個名字的時候,母后都叫他禎兒,可是後來沒多久,聶蘭臻出生,取了這個名字,大家都叫她臻兒,因為撞了音,叫起來難免會被弄混,母后便將他的改為阿禎,他一直是知道的,母后因為與聶家的淵源,對聶家這個小郡主疼愛如命,知道自己因為她被母后改了稱呼,一直覺得不舒服,所以從小就不喜歡聶家,不喜歡聶蘭臻那個小丫頭,可卻不敢說什麼,可每每想起自己身為太子,竟要為了一個小小的王府郡主如此退讓,他就不甘心,其實他以前很不喜歡母后這樣叫他,可是,自從十四年前開始,他做夢都想母后能再叫他一聲阿禎,可是,都難以如願。

他現在真的不計較了,也知道自己曾經的狹隘,可,卻都晚了。

他僵硬身體,一點一點的轉過來,看着皇后的眼神,有幾分難以置信,還閃著淚光。

張了張嘴,卻問:「母后……還有什麼想交代的?」

皇后定定的看着他,面色如常,似乎並不覺得自己剛才脫口而出的稱呼有什麼不妥,只淡淡的囑咐道:「戰場上刀箭無眼,你一定要小心,不要受傷。」

太子默了片刻,才微微躬身,壓着聲音道:「兒臣謹記母后的叮囑。」

說完,便毫不猶豫的轉身出去了。

他不曾回頭,所以不知道,在他的身後,皇后看着他離去,嚴重氤氳著淡淡的擔憂,潸然淚下。

皇后其實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流淚了,甚至,根本感覺不到自己在流淚,直到若蘭給她擦眼淚的時候,她才慢慢回神,然後,察覺面上一片濕潤,忙接過若蘭的錦帕自己擦了起來。

若蘭笑道:「若是太子知道娘娘在為他擔心落淚,一定會很開心。」

皇后只在擦淚,並未言語。

若蘭嘆了一聲問道:「娘娘其實心裏一直是疼殿下的,為何總是要這般疏遠他呢?」

皇后默默的擦着眼淚片刻,才乍然一笑,眸間氤氳着絲絲哀傷苦澀,低聲道:「親近也好,疏遠也罷,他終會恨我的,我跟他的母子情分註定如此,何必多此一舉?」

若蘭一默。

皇后才問:「萱兒呢?怎麼出了這麼大的事情沒見她?」

「剛才榮王逼宮的事情傳進宮裏,宮中有些亂,公主在平穩宮中亂局。」

皇後點了點頭,思索片刻,吩咐道:「你去,讓萱兒派些信得過的人去麗妃宮外守着,不要讓任何人靠近芷寧宮,不管是做什麼的,都不許。」

若蘭挑眉:「娘娘是擔心榮王會派人來暗中帶走麗妃?」

皇后低聲道:「不止。」

若蘭一愣,隨即瞭然,低聲道:「娘娘,您其實不欠麗妃的。」

皇后淡淡的道:「無關是否虧欠,只是覺得,她是個可憐人罷了。」

若蘭聞言,便也沒有再多說,點了點頭,去找人給宜川公主帶話了。

皇后靜坐了片刻,這才回偏殿,繼續禮佛,可,卻一直心神不寧,不知道是因為外面的亂局,還是因為別的。

宮城附近,榮王帶着驍騎營正在和禁軍交戰,原本一句勢如破竹的他,在這裏被寧王擋了,地勢不佔優勢,所以有些寸步難行,本來就夠棘手的了,太子一出現,就更加吃力了。

太子畢竟是太子,再如何沒有戰功,沒有作戰經驗,可身份擺在那裏,最近監國理政又頗得威望,他一出現,本來還有些渙散的禁軍立刻就有了主心骨,而榮王本就是反叛,因為禁軍大亂佔上風的榮王,如今也討不到好。

然而糟糕的是,他的四路大軍,還有一路沒來!

「程玄林人呢,不是早就攻破了西門,為何現在都還沒到?」

騎在馬上,榮王眼看着自己的驍騎營討不到好,還許久都沒有再靠近宮城,臉色十分凝重,忍不住叫來一名正往他來的副將沉聲問著!

七萬大軍,加上他自己的親兵府兵,七萬多人,分成四路,每一路有一萬八,如今這裏只有三路,若是那一路也來了,也不至於局面如此被動!

那名副將是榮王親信,此時臉色不太好看,低聲道:「殿下,末將正打算稟報您,方才下面的人來報,程將軍進城后,率領手下一萬八的將士去圍攻楚王府了!」

聞言,榮王大驚:「你說什麼!?」

「程將軍在圍攻楚王府!」

榮王臉色驟變:「怎麼會這樣,本王何時說過要圍攻楚王府?誰讓他自作主張的,好大的膽子!?」

攻打楚王府?簡直是膽大包天,一旦楚胤知道,就算他事成了,怕楚胤也不會放過他!

那副將低下了頭。

榮王顧不得多想,只沉聲道:「你立刻去傳本王的命令,讓他馬上撤軍過來!」

「是!」

副將領命策馬離開!

然而,卻是一去不回!

而宮城附近的這場激戰,整整打了半夜!

暨城的人,也無人能眠,幾乎人人都是心驚膽戰的熬過了這一夜!

楚王府被圍攻了半夜,府里人雖傷亡不少,可卻死死守着王府,外面的人是半步也沒能踏足楚王府,不僅如此,傷亡似乎也挺大!

外面激戰不停,府里也因為十公主生子緊張不已,不過在外面圍攻停下來之前,十公主生了!

經過姬亭和燕無籌聯手救了一個時辰,十公主終於生下了一個兒子,母子都還有命,但是,也僅限於有命在!

母子倆都只是吊著一口氣活着!

姬亭和燕無籌救十公主母子的辦法是傅悅聞所未聞的,簡單來說,竟是破肚!

燕家數百年神醫世家,祖上曾有開膛救人的前例,而燕家的麻骨散便因此而來,燕無籌也一直有所鑽研,只是太過殘忍,令人匪夷所思未敢多用,當年燕無籌和姬亭有牽扯,對於燕家這種治病手法,姬亭也頗為有興趣,也曾有鑽研,可卻也因為和燕無籌的恩怨再沒有理會過。

之前他束手無策之餘,就是想到了這個法子,讓找回燕無籌幫忙,可這個辦法極為冒險,他們雖有鑽研開膛救人的法子,可卻沒有實踐過,更是從未真的試過用這個方法來破腹取子,所以,他們這次,是走投無路之下的一場賭注,失敗了一屍兩命,成了,便是母子平安,可如今,母子都還只有一口氣,也不知道算好還是算壞。

孩子先天不足,幸好沒有耽擱太久,所以取出來時,呼吸雖弱卻也還活着,只是特別小一個,紅彤彤的,只是,這樣子,說是奄奄一息也不為過。

而十公主,在開始之前,姬亭問過她的意思,她是願意的,后被用了麻骨散便喪失意識了,如今孩子取出來了,可如此方法太過冒險,她腹部的傷口甚為駭人,血淋淋的,雖已止血縫合,可人身上的麻骨散還未消去,且傷的嚴重,失血過多,還元氣大傷,呼吸都若有似無的,還不知道後續能不能撐下來。

有兩個神醫在,孩子再虛弱,倒也絕對性命無憂,可十公主能不能活,也只能聽天由命,他們無能為力。

這次,是真的只能看天意了!

可不管後面如何,如今這最兇險的一關,算是過了!

外面的圍攻在後半夜的時候,終於停了下來,倒不是他們久攻不下氣餒了,而是子時末的時候,宮裏的上空放出了一朵絢爛的煙火,他們便退去了,當然,榮王也敗了!

顯平三十二年八月初十,夜,榮王起兵逼宮,激戰於安陽門外,兩軍傷亡慘重,后驍騎營反撲圍攻,榮王被困,兵敗,入獄。

這一場兵變,進行了半夜,在榮王被困入獄的結果之下宣佈告終!

後半夜,暨城安靜的詭異,整個暨城都籠罩在一片血腥和殺氣之中,哪怕已經結束了這場亂局,卻依舊驚心,不過,榮王下令不許殘殺百姓,所以,除了激戰的幾條街道有所牽連,其他的都沒有什麼百姓傷亡,但是兩支交戰的軍隊,皆傷亡慘重!

楚王府也死了不少,約莫不下千人,而誅殺的攻打楚王府的驍騎營,卻不下五千,近乎六千,雖以少對多,可傅悅半點不覺欣慰,原本這些傷亡,本就不該有的!

傅悅讓楚衡清點傷亡的人數,三倍撫恤,並全部厚葬,心裏的戾氣卻是更甚之前!

想借榮王的手剷除楚王府,找死!

後半夜的時候,一場激戰剛停不過一個時辰,宮中走水,而起火的,正是皇帝住的乾元殿!

第二日的時候,亂局稍有平息,可暨城依舊籠罩着一層烏雲一般,竟是不見日光,不知道是否老天都在為這場可笑又荒唐的內亂和為此死去的人難過,竟然下起了雨,碰巧的是,這場雨不僅下在了叛亂結束后,還下在了宮中大火撲滅以後,所帶來的影響自然不小,所以人人依舊自危,一整日下來,除了打掃戰後亂局的人之外,街上幾乎沒有什麼人。

傅悅讓人去謝家告訴謝夫人,十公主和孩子的事情,謝夫人很快就什麼也顧不得的趕了來,傅悅只讓她見正在葯閣由著兩位親自照顧的孩子,卻沒有讓她見十公主,其他人來了也都如此,十公主已經生子的消息,傅悅也封鎖了,除了謝夫人,外面也不知道,就連宮裏,怕貴妃擔心,也沒有透露。而十公主身上的麻骨散已經消退,可人也沒有半分醒來的跡象,甚至,呼吸若有似無,一副隨時斷氣的樣子。

傅悅很擔心,可也沒辦法,因為這種情況實在是前所未有,自古以來,似乎是初次有人如此冒險取子,姬亭和燕無籌如此醫術,從不遵循天意的兩個人,都只嘆一句聽天由命!

所以,真的只能看十公主自己的造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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盲妃嫁到:王爺別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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