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和尚的套路

在醫療落後的時代，對疾病和瘟疫的控制是很無力的，很多時候要靠天意，靠運氣，甚至靠鬼神，每逢大災大變，皇帝只能領着大臣們祭天罪己，何況是老百姓。

突然一陣喧天的鑼鼓聲回蕩整個山村。

老嬤嬤匆匆衝進屋內，語氣興奮地催促：「小姐快起來，村裏來和尚咧，快跟老奴出去拜菩薩，拜了菩薩，瘟神就不敢禍害咱家咧……」

蘇紫雁瞪大了眼睛，很無語。

天花是什麼她很清楚，最基本有效而又最簡便的預防方法是接種牛痘。

拜菩薩，請和尚念幾句經就能解決？

開什麼玩笑！

蘇紫雁正待拒絕她的盛情邀請，上官千宸含笑道：「表妹，難得村裏有新鮮事件，我們該去見識一番。」

「表少爺說的對，小姐，您就當作看個新鮮唄！」老嬤嬤勸告道。

災難像陽光下的鏡子，將人心照得雪亮透徹。

每逢時亂出妖孽，這話果然一點也不錯，和尚也是妖孽，趁火打劫的妖孽。

「好吧，當出去散散心！」

蘇紫雁心裏對那些落井下石的和尚不感興趣，卻不想拒絕老嬤嬤的好意。

三人一同走出家門，家丁們留守家裏。

兩人走在前頭，老嬤嬤身後跟隨着。

「你們也想不到辦法？」蘇紫雁邊走邊詢問身邊的人。

已經過去好幾天，按理說帝都裏面的皇帝應該接到消息，只是不知會如何處理。

「你不要有太多期待，天花無葯可治。」上官千宸神色凝重，沉沉嘆道：「靠自個兒，誰命硬誰就能活下來，從沒有天花被治好的案例。」

「如此說來，還是靠自己想辦法才行？」蘇紫雁神色漸漸凝重，輕聲說道。

上官千宸眼裏不知不覺冒出了希冀的光芒：「不錯，表妹是否有辦法？」

「回去再說。」

「行！」

五位光頭和尚盤坐在土坪中間，垂頭敲著木魚，嘴裏喃喃不知念著哪一篇經文，嚴肅的神情透著幾許悲憫，為生靈向菩薩們禱念求情，還人間一片乾淨。

和尚們的背後跪了一大片，這幾日嚇得在家裏一步不敢動彈的男女老少全出來了，甚至看見了大妞父親兩眼又紅又腫，神情木然地跪在村民們前方。

「小姐，快跪下~」

老嬤嬤拉着她走上去，似乎不跪就不尊重菩薩，瘟神就不會離開，天花就不會消失。

剛想開口拒絕，心知她意的上官千宸搶先說道：「嬤嬤，你去吧，我照看錶妹即可！」

為了不引起眾人的注意，兩人躲到一個草垛後面，聽着三個和尚妖言惑眾，等候這場作秀結束。

拜佛的人群跟隨着和尚的動作，和尚叩首時大家跟着叩首，和尚念經時大家老老實實跪着不動，其間還夾雜着婆娘們壓抑的抽噎聲。

不知跪了多久，和尚們終於站起身，長宣了一聲佛號，然後閉目不動。

眾人好像是得到了什麼指示，立即上前給他們掏出自己身上的銀兩，恭恭敬敬的遞上去。

「阿彌陀佛，各位誠心給菩薩的敬奉，是為積今生功德，是為消前世孽業。」

一個泛著油光的微胖和尚義正嚴辭地說道：「願菩薩保佑各位平安，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隨着這句話，村民掏銀子的越來越快，越來越利落，彷彿掏出的不是銀子，幾塊石頭似的。

銀兩越來越多，和尚圓潤臉龐的笑容越來越和藹，高深莫測的樣子就像是廟裏供著的菩薩。

「貧僧師兄弟幾人不畏瘟災，不辭勞苦，更耗盡畢生功法為榕樹村民祈福請壽，這爐香灰已被我師兄弟功法加持，各位村民鄉親們，和水拌勻服下，天花之禍，八天可消。」

「謝謝大師！」

「大師慈悲！」

連連道謝，在場村民們哭着向和尚們磕頭，彷彿他們真的被菩薩保佑，不再畏懼天花。

趁著村民磕頭道謝之時，不想驚動這個場面，兩人悄悄離去！

「表妹，為何不領一點香灰回來，順便看看這香火有什麼把戲。」上官千宸說道。

「不用查看，我也知道那些就是普通的香灰罷了。」

神色不屑，蘇紫雁嘴角浮起一抹諷刺的笑容，「喝了香灰水除了拉肚子，基本管不了別的事。」

「若是一點效果都沒有，和尚豈不是自打嘴巴？」

上官千宸的嘴角露出了一絲笑意，「村民鬧騰起來，他們如何交待？」

「交待？他們哪需要給人什麼交待！」

蘇紫雁冷笑道：「他們端起架子，用高高在上的嘴臉指責眾人，不是菩薩不保佑你們，而是你們誠心不足，惹惱菩薩這是對你們的懲罰。」

「看來表妹對和尚的行事準則很清楚。」

「未收錢財之時，菩薩是普度眾生的，收錢財之後，菩薩只度有緣人。他們用的都是一個套路，誰不清楚！」

「哈哈哈哈~」

上官千宸被逗樂了，拍掌說道：「表妹說的太對了，這些和尚就是這副德性。」

兩人返回家中，在院子裏坐了下來。

喝完一壺茶，上官千宸用期待的眼神望着她。

「你相信我？」蘇紫雁迎上他的視線，問道。

「信。」

不必多言，僅一個字，表達他的意思。

「好吧！」蘇紫雁斟酌了一下，語速放得很慢，說出的每個字似乎都像承諾一般很用力。

「可能……我是說『可能』，我有辦法對付天花。」

「當真？！」

上官千宸又驚又喜，他等候這句話多時，若是等不到，他自個兒也不知道面臨什麼。

「我說的是『可能』，這事我不能承諾，但應該值得試一試。」

蘇紫雁心不在焉地點頭，詫異的瞄着他，反問道：「你不懷疑？」

「不懷疑，你是老神仙的徒弟，會治天花也不稀奇。」上官千宸淡然接受，彷彿她治療感冒發燒那麼簡單。

「……」

好強大的理由，蘇紫雁自個兒都無法反駁。

她露出一絲窘迫，掩飾般理了理髮鬢，又道：「想可治天花，要找幾頭病牛，而且是中天花的病牛。」

「牛也會中天花之毒？」上官千宸一臉驚訝。

「表少爺，牛會中天花。」蘇宇突然接過話題。

眾人不禁投去一瞥，只見他不好意地笑了笑，「屬下小時候見過中天花的牛，不過牛跟人不一樣，就算是中天花牛也不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