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二十六個月

第一百七十一章:二十六個月

聽到墨元正給墨靈犀送信,白九夜微微蹙眉,看看墨靈犀,見墨靈犀沖他點點頭,白九夜才開口道:「拿進來。」

墨靈犀拿到信件打開看了一番,剛開始還好,可越看臉色越差。

白九夜操控著輪椅靠近墨靈犀:「怎麼了?」

墨靈犀有些擔憂的問道:「皇帝派人把墨府圍了?」

白九夜點點頭:「本王不覺得你與墨府中人還有什麼難以割捨的,所以沒有告訴你。」

墨靈犀搖搖頭:「信中說,如果我無法解北宮如月的毒,皇帝就要誅殺墨氏九族,雖然我現在不是墨府中人,可是燕姨娘和小子安都是墨府中人,還有小圓,小圓也被留在墨府了,我不能見死不救。」

白九夜微微嘆口氣:「按你的意思,是想去救北宮如月了?」

墨靈犀點點頭:「而且信中說了,只要我出手相救,讓墨府度過這一關,墨元正會告訴我真正的身世,關於我娘的事…」

白九夜眸光一凜:「墨元正說你不是他的子嗣?」這真是出乎了白九夜的預料,他本來猜想的是墨靈犀不是墨元正的女兒,但是墨元正是不知情的,沒想到墨元正竟然知情。

墨靈犀連連點頭:「就沖這一點,我就必須得去。關於我娘的事線索不多,我本就無從查起,如果墨元正願意說,會省去很多麻煩。」

白九夜有幾分擔憂:「昨夜沐雲初說解毒需要惜紅草,那惜紅草…」

墨靈犀打斷白九夜開口道:「我知道,惜紅草採下必須在一個時辰內配藥服用,而北宮如月只有三日的壽命,怕是來不及,不過那是對於普通的大夫。我不是大夫,我是毒師!」言外之意,她有辦法延緩北宮如月的性命。

其實還有一點墨靈犀沒有說,就是她一定要得到那北宮如月的冷月鞭,想得到鞭子,那月下美人局的比試就得繼續下去,那北宮如月就不能死!

就在墨靈犀決定為北宮如月解毒的時候,皇宮內皇帝的寢宮裏,皇帝也正在向一個一身灰袍子的人討要解藥。

「什麼?你跟朕說那北陵公主的毒不是你下的?」皇帝大驚。

灰袍老者全身掩蓋在一件黑灰的長袍里,臉上也帶着同樣的面巾,就連雙眼也被兜帽的投影遮掩,只能隱隱約約讓人看到他有些泛黃的瞳孔,若不是他聲音低沉沙啞猶如耄耋老人,還真是讓人看不出他的年紀。

灰袍老者陰惻惻的說道:「老夫只給那楚王下毒,北陵公主算什麼東西,憑她還配不上老夫的毒藥!」

皇帝有些膽寒的瞟了一眼這灰袍老者。

「可是老九他並沒有死…」

灰袍老者陰惻惻的笑笑:「桀桀,他身邊有高手啊,那個小丫頭真是不錯,桀桀桀,老夫很想嘗嘗她的味道。」

都已經七老八十了還惦記人家小姑娘,皇帝心中鄙夷,可是面上仍舊恭敬。這個灰袍老者是憑空出現的,那日他忽然出現在他的寢宮,嚇得皇帝差點魂飛魄散。結果這個灰袍老者說,白九夜中毒了,他有辦法讓白九夜在月圓之夜死去,條件是不與北陵聯姻,而且交出他手上一樣東西。

皇帝本就被嚇得半死,一聽到來人對他無害,反而可以幫他害白九夜,當即就應了下來,然後就有了中秋夜宴那一場大戲。本來一切都算順利,沒想到那墨靈犀居然這般好本事。壞了他的大計!

「尊者,那北陵公主的毒可有辦法能解?」皇帝略帶試探的問道。

灰袍老者冷笑一下:「老夫只做毒藥,從不做解藥!那個毒也是奇特,看來京城的用毒高手,不只老夫一個啊,桀桀,越來越有趣了!」灰袍老者說完就閃身消失了,一陣風似的,彷彿從未來過。

皇帝話還沒說完他人就走了,把皇帝氣得不輕。現在只能寄希望於墨靈犀,若是墨靈犀寧可搭上墨府也不救北宮如月的話,還真是難辦!皇帝重重嘆口氣,感覺一夜之間老了十幾歲。

——

墨靈犀雖然同意了墨元正的交易,不過在去治療之前,她有些問題需要先搞清楚。

白九夜安排墨靈犀和墨元正,在楚王府的一間偏廳單獨見面。

「靈…王妃娘娘。」墨元正的聲音顯得蒼老又疲憊。

墨靈犀淡淡瞟了一眼,倒是沒有之前那麼怨憤了,確認了墨元正不是自己親爹,那墨元正對她十六年來的不聞不問似乎也沒有那麼無法接受了。

「我叫你來是想確認一下,我臉上的毒是誰下的。」

墨元正微微一愣,然後苦笑這搖搖頭:「原來你以為毒是永寧下的,所以你也給她下了毒。」

墨靈犀沒有否認,以彼之道還之彼身本就理所當然。

墨元正嘆口氣。從懷中取出一張白布,這白布看似普通人家穿的細布,邊角也不規整,墨靈犀猜想應該是從衣服上扯下來的。

墨元正將白布遞給墨靈犀,墨靈犀打開一看頓時愣住了。白布上是一幅畫,一副十分慘烈的畫面。

畫上彷彿人間地獄,到處都是屍體,有些沒死的也是苟延殘喘的狀況,有些地方架起來的爐灶里煮的竟然都是人骨。到處是血腥,到處是死寂。而在這麼陰暗的環境中,竟然有一個淡若梨花的女子。

她一襲洗的泛黃的白色醫者袍,卻看起來纖塵不染,她背着藥箱蹲在一個病危的孩子面前,臉上帶着恬淡的笑意。畫面中她的藥箱幾乎空了,可她仍舊笑的不驚不慌,彷彿只需要一個笑臉,就可以治癒所有人的病痛。

最讓墨靈犀驚詫的是,這個女子容貌,簡直就是天上有地上無的絕美,墨靈犀恢復自己容貌之後,也能稱得夏州數一數二的美女,可與這畫面上的女子相比卻不及那女子八成。不用墨元正說,墨靈犀也猜到了,這女子便是自己的母親,名譽四國的雲諾夫人。

墨元正見墨靈犀看完,緩緩開口道:「畫是我畫的,那是十七年前的事了,秦川是夏州與南疆的邊界之城,當初秦川的一個小村,雲家村,突發瘟疫。皇帝派三名御醫前往,有資歷有背景御醫自然不願去,可我當初只是太醫院一個小學徒,所以便被派了過去…」

按照墨元正的講述,當初皇帝的命令是屠村,因為秦川是邊塞要城,駐紮了三十萬大軍,南疆在邊境頻頻滋擾,所以那軍隊容不得半點閃失,萬一瘟疫蔓延到軍中,整個夏州都會岌岌可危,到時候生靈塗炭的就不僅僅是一個雲家村。

一統江山的皇帝,有鐵血手腕,自然也有懷柔政策,他美其名曰派下御醫去救死扶傷,其實安排下去的只是三個不入流的學徒罷了。

墨元正當初也是抱着必死的心去的,可是沒想到的是,那瘟疫根本沒有用他們來診治,當他們到達時候,瘟疫已經完全控制住了。治療好瘟疫的,便是村裏的醫女,閨名雲諾。

雖然瘟疫得到了控制,可皇帝是多疑之人,那雲家村上上下下不過百十號人,怎麼能與三十萬大軍相比。

皇帝依舊下令將雲家村包圍不允許給任何物資援助,只許進不許出,墨元正到達的時候,雲家村早已經彈盡糧絕,餓殍遍地。

先是遭逢瘟疫的屠戮,隨後又是飢荒,雲家村可謂一夜之間就變成了人間煉獄。隨着墨元正一同去的太醫自然不會再入村了。左右他們的任務是瘟疫,瘟疫好了,他們只有劫後餘生的喜悅,哪裏還管得了其他人的死活。

當初的墨元正也是這般想的,但是就在他要離開的時候,看到了仿若仙人的雲諾,那一身洗的泛黃的白色醫者袍,穿在她身上就像九天而下的仙女天衣,她實在太美的,美的讓天地失色。美的讓那人間煉獄都縈繞着安靜祥和的氣氛。

墨元正看着她不疾不徐的治療每一個傷患,給那些瘟疫尚未痊癒的病人一一喂葯。明明她自己已經纖瘦的彷彿隨時會乘風而去,可仍舊帶着一臉恬淡的笑意,似乎人間任何苦難都會在這種笑容下化為虛無。

墨元正對雲諾一見鍾情。

墨元正當年也曾是意氣風發的少年郎,遇到心儀的女子自然想表現的自己勇敢正直,所以他不顧同僚的勸阻每夜偷偷給雲諾送一些吃食。一來二去,二人便有了幾句交談。

雲諾自然是將那些吃食都給了老弱病殘,她的身體反而一日不如一日。

「姑娘,你這又是何苦?」墨元正心疼的問道。

雲諾笑笑:「他們親人尚在,人生尚有來處,我無牽無掛,人生只剩歸途。生死無礙。」雲諾說這些的時候臉上一直是平淡的笑意,彷彿大生大死在她眼中平淡至極。

墨元正心疼不已,當下就下定決心說道:「雲姑娘,你放心,我墨元正一定會救你出來!」

雲諾聽完眼睛微微閃過一抹亮光,墨元正以為雲諾是聽到他的承諾而欣喜,沒想到雲諾卻開口問道:「你姓墨?」

墨元正微微一愣:「是,在下姓墨。」

雲諾忽然變得有幾分激動,雙手猛地抓緊柵欄,語氣緊張又有些怯懦的說道:「我…你可以救我出去是嗎?你救我出去,雲諾便嫁你為妻,助你成夏州杏林第一。」

墨元正被震得久久不能回神,他絲毫不懷疑雲諾的能力,夏州杏林第一對他來說的誘惑力十分巨大,可再巨大也打不過雲諾說的『嫁你為妻』。

就在墨元正喜不自勝,以為雲諾對自己也有意的時候。雲諾忽然又一盆冷水澆下來。

「實不相瞞,我已身懷有孕,可孩子的父親死於這場瘟疫,我需要給孩子一個名正言順的身份,若你能成全我,與我做一對有名無實的夫妻,善待我的孩子。我定將醫術傾囊相授,祝你得杏林第一,就算太醫院的院首也手到擒來。」雲諾眼中帶着希冀。那種希冀刺痛了墨元正,原來她已為人婦,原來她只想給孩子找個名正言順的爹。

墨元正當下就轉身離去,他覺得自己的真情受到了莫大的侮辱。可離開之後的幾天他又輾轉反側,對雲諾的思念只增不減。

最後墨元正終究妥協了。

他從雲諾手中拿了一味毒,偷偷在軍營的井口中投下,整個軍營頓時像發了瘟疫一樣,只是那種毒短期並不致命。隨後他向領兵的將軍推薦雲諾。雲諾這才得已離開雲家村,雲家村也被皇帝恩典解了禁足。

解了軍營毒素之後,雲諾便隨着墨元正回到了京城,一年之內墨元正娶妻生子,官位也節節高升,雖然墨元正得不到雲諾的人,但是雲諾傳授與他的醫學之道,確實給他鋪平了仕途。

墨元正耐心的等待着,等著雲諾將孩子生下,他相信只要自己善待雲諾和她的孩子,一定可以一親芳澤,虜獲她的心。可沒曾想雲諾竟然在生產之後便撒手人寰了。

雲諾大限將至之前,給了墨元正一瓶藥水。要求在墨靈犀五歲之後每個月滴一滴在凈臉的水中,或者胭脂里。墨元正想問個究竟,雲諾只說,女孩子的容貌太盛,墨府護不住她。他日待孩子長大,若遇到真心愛慕她的人,也不會在意她的容貌。

聽完墨元正說的一切之後墨靈犀震驚的久久回不過神來。她想過下毒是永寧,或者是墨元正,可萬萬沒想到竟然是自己的生母雲諾。

墨靈犀不自覺的摸上自己的臉頰,難道這張臉會招來什麼禍事么?

墨靈犀仔細回想着墨元正話中的點滴,忽然眸光一凜,冷聲道:「墨大人莫不是矇騙我?我娘醫術高明怎麼會死於難產?若是腹中胎兒有異動,她必然能提前做好措施。」

墨元正苦笑的搖搖頭:「你認為是我害了你娘?我愛她都來不及,怎麼會害她。她之所以產後而亡,全是為了保全你啊。其他孕婦是十月懷胎,可是你在你母親的腹中,足足呆了二十六個月!」

墨靈犀大驚,這真是超出了她以往的認知。怎麼可能二十六個月!

墨元正繼續說道:「你母親醫術高明,她利用藥材保全你,消耗的全是她自己的生命力。為了不讓你被人詬病,她便算好時間讓你出生,而這種加長孕期的代價,就是子生母亡!」

墨靈犀踉蹌的退後兩步。臉色慘白的幾近透明,她雖然不是真正的墨靈犀,可是對母親的渴望從來就不少,前世她是個孤兒,不知道父母在何方,今生她終於有幸知道母親是誰,卻永遠只能背負沉重的愛而無法報答。墨靈犀感覺自己的心很痛……很痛……

墨元正問道:「靈犀,你的醫術……」這是墨元正最無法理解的地方,他明明放任永寧將墨靈犀養殘,墨靈犀是如何習得一身好醫術的?

墨靈犀從悲傷中回過神來,冷冷的瞪向墨元正:「與你無關,你幫我母親脫離困境,我母親祝你飛黃騰達,本就兩不相欠。你對我有養育之恩,雖然百般苛待可也算有一口飯吃,沒讓我餓死,今日我便應下這解毒的事情,救你墨府一門,從此便兩不相欠。墨大人,好自為之!」

墨靈犀說完便拿着那副畫布離開了,她母親的畫,墨元正不配擁有,口口聲聲說愛母親,到頭來還不是為了永寧郡主休棄了亡妻。這種權衡利弊的愛簡直可笑。

墨元正看着墨靈犀遠去的背影,忽然感覺有些恍惚,當初雲諾便是這個樣子,美貌的、嬌俏的,卻又堅強的、固執的。

雲諾對他的態度從來都是客氣又疏離,他甚至懷疑雲諾嫁給他只是因為當初那一句「你姓墨?」

與墨元正談完之後墨靈犀就就回到了白九夜的書房。白九夜此刻也正坐在書房等她。

墨靈犀顯得有些情緒低落,有時候她甚至想那墨元正就是壞透算了,墨元正給她下毒,墨元正殺害她母親,墨元正虐待她十六年,如果真是這樣,她大可以一副毒藥送墨元正去見上帝。如此有仇報仇,有怨報怨,豈不爽快?

可如今的狀況實在出乎她所料,雖然那墨元正也算不得正人君子,但是他曾經救了雲諾是事實。墨靈犀苦笑一下,心中想着算了吧,經此一役,若是墨府以後不再來招惹她,她便也不再與墨府糾纏了。所謂休棄亡妻這種事,墨靈犀想,說不定雲諾夫人聽說自己被休高興都來不及呢。左右雲諾夫人對墨元正並沒有什麼感情。

想到這裏墨靈犀忽然對那個死於瘟疫的父親來了興趣?是怎樣驚才絕艷的人,才會讓雲諾這麼優秀的女人愛上的?而且他真的死於瘟疫這麼簡單嗎?

「想什麼呢?」白九夜忽然說道,這丫頭從進門就站在門口發獃。

墨靈犀驀地回過神看向白九夜:「剛剛的談話,殿下都知道了吧?」墨靈犀從未想隱瞞白九夜。

白九夜點點頭:「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墨靈犀眨眨眼:「情理之中?」

「你的容貌的確太過炫目,若不是中了毒,恐怕十四歲歲及笄那年便已經入宮為妃了。」白九夜可是對皇帝很了解,那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大色狼。

墨靈犀微微一愣,然後頓時反應過來白九夜這是在逗她呢,抿唇一笑:「再炫目也炫不過殿下。」

白九夜眉毛一挑,淡淡說道:「嗯,喜歡么?」

墨靈犀頓時愣住了,這白九夜是什麼意思,問她喜歡什麼?喜歡他的臉?還是喜歡他的人?這…這是表白么?表白好像不應該是疑問句吧?

看墨靈犀有些發愣,白九夜嘴角勾起好看的弧度,輕輕揉了揉墨靈犀的發頂,柔聲道:「先不要想那麼多了,你母親的事,本王會幫你調查的!」

得到了白九夜的安撫,墨靈犀也覺得心中踏實了幾分,當即就決定先進宮去看看那個北陵公主。

——

墨靈犀和白九夜到達皇宮的時候,清月湖殿周圍已經站滿了人,墨靈犀覺得有幾分奇怪,這些人怎麼都不進去,站在這院子中吹風?

饒是昨天都見過了墨靈犀的傾世容顏,今天再看到的時候,眾人仍舊覺得美的讓人移不開眼。尤其宮中的女眷,更是嫉妒的咬牙切齒,恨不得衝上來撕碎了墨靈犀。

太子白榮珏看着墨靈犀和白九夜站在一起竟然顯得十分般配,頓時恨不得衝上去把二人分開,然後大喊一聲墨靈犀是本太子的。齊王白榮瑾看着墨靈犀雙眼熠熠生輝。其他男子的眼中也是擋不住的驚艷。

白九夜對着皇帝微微頷首,經過昨夜的事情,白九夜現在甚至連招呼都不打了。墨靈犀眨眨眼,既然白九夜不打招呼,那她也不打了,總不能下了白九夜面子。

皇帝看二人如此無禮,氣得吹鬍子瞪眼的,剛想發作,北宮烈忽的上前一步站在墨靈犀面前:「墨姑娘!如月年幼無知,日前多有得罪,還望墨姑娘大人不記小人過救救如月。」

皇后見狀幫腔到:「是啊靈犀,那如月公主生性天真爛漫,不懂得咱們夏州的禮數也不為過。靈犀就別與她一個小女孩計較了。」

齊王白榮瑾見狀微微皺眉,上前一步開口道:「皇後娘娘此言差異,據兒臣所知,如月公主年芳十八,而墨姑娘尚未滿十六,究竟何人是小女孩呢?」

德妃氣得不輕,她真想上去捂住齊王的嘴,現在明眼人都看出皇帝要對付白九夜了,白榮瑾現在出面幫墨靈犀說話不是與自己父皇作對么。

齊王白榮瑾自然也明白這一點,但是昨夜他忍住了沒幫墨靈犀,一晚上都在內疚中煎熬,所以今天無論如何他都要為墨靈犀出來說一句話。就算他與墨靈犀今生無緣,可若在她心中留下一個身影,是不是日後他榮登大寶的時候可以再續前緣呢?齊王知道自己這樣想是奢念,可仍舊控制不住。

皇帝皺眉看了一眼白榮瑾,然後瞟向墨靈犀開口道:「墨靈犀,你要好好救治公主,若是公主無礙,朕重重有賞,若是公主有個三長兩短……」

墨靈犀打斷道:「陛下就要殺了靈犀么?靈犀雖然愚笨,可也明白道不傳經,醫不叩門的道理。若是不信任靈犀,又何必以墨府相逼?」這些人真是腦子有問題,求人治病還語出威脅。

皇帝頓時臉色難看至極,皇后也訕訕的。只有北宮烈一臉焦急又上前一步:「墨姑娘,本殿信你,望姑娘一定保住如月性命。」

墨靈犀聳聳肩膀,攤攤手:「行醫之道,儘力而為。凡事都沒有十成十的把握。若是如月公主命該如此,靈犀也搶不過那地藏閻羅。」

墨靈犀自是有把握救北宮如月的,但是難聽的話得說在前面,誰能保證沒有個萬一呢?再說了,那如月公主的毒,就算好了,也很麻煩。她需要把病灶說的嚴重一些,這樣之後的事情就會好辦點。

北宮烈臉色有些難看,他明白墨靈犀此刻是逼他說出一個保障。他雖然很不想說,但是想想此刻根本沒人能解毒,便只能無奈應下了。

「墨姑娘放心,只求墨姑娘儘力醫治,無論結果如何,本殿都絕不追究墨姑娘!」

墨靈犀挑挑眉,她等的便是這句話:「既然烈太子這般誠心求醫,那靈犀便儘力一試吧。」

墨靈犀說完對着北宮烈笑笑便大步走向清月湖殿,北宮烈卻愣愣的站在原地,墨靈犀那個嫵媚天成又帶着俏皮的笑容幾乎瞬間就烙印在他腦海中,讓北宮烈心中升起一股濃烈的佔有慾。這個女人對他來說,差點就擁有了,差點就錯過了。

墨靈犀朝殿中走去,沐雲初此刻正在殿門口迎接她:「墨姑娘,別來無恙。」沐雲初仍舊是那一臉恬淡溫和的笑意,看到就讓人安心。

「沐太醫辛苦了,看樣子是昨夜一直沒睡吧。」沐雲初的衣服向來是潔白平整一絲不苟的,可今日卻發現那白色醫者袍上有些褶皺,眼底也有些散不開的淤青。

沐雲初苦笑一下:「墨姑娘觀察入微,下官確實未曾離開,只因那北陵公主的情況委實不好。」

墨靈犀點點頭:「我去看看。」墨靈犀說完之後下意識的回頭看看白九夜,見白九夜微微頷首,她才轉身進去。

剛踏入殿中便撲面而來一股腐屍的惡臭。墨靈犀一下就明白了,為什麼那些人寧願在院子裏吹風也不進入房間里坐等了。

沐雲初從袖中取出一抹潔白的錦帕,遞給墨靈犀。墨靈犀先是微微一愣,然後感激的看了沐雲初一眼,接過錦帕綁在臉上擋住口鼻。

錦帕似乎錦袍過薄荷葉,聞起來十分清涼提神。墨靈犀對這個如玉般的男子好感再次升級,他突然被皇帝叫來,想來事先也沒有準備,昨晚沒回去,那這錦帕必然是在房間里準備好的。而且墨靈犀看過去,這錦帕是他隨身之物,看來只有這一方。是知道她會來,所以特意為她準備的嗎?

還沒等墨靈犀想出個所以然,沐雲初的聲音便打斷了她:「墨姑娘,北陵公主的毒素已經遍佈全身了。此刻床榻上已經被膿水浸染,如果墨姑娘不便,在下可以把脈案給姑娘看下。」畢竟那麼噁心的毒男子都受不了,沐雲初擔心墨靈犀會受不住。

墨靈犀微笑着搖搖頭:「無妨,多謝沐太醫,我不怕的。」

墨靈犀走近北宮如月,饒是有着面巾遮擋,她也差點被熏得背過氣去,這也太臭了。她掀開帷幔,給北宮如月診脈,看似診脈實際是在用解毒空間分析她體內的毒素。也就那麼幾句話的功夫,墨靈犀就收回了手。

沐雲初眼光微閃,有幾許詫異,診脈這麼快?

墨靈犀從解毒空間拿出一支藥劑直接注射到北宮如月的手臂上,隨後輕聲對沐雲初說道:「沐太醫我們出去說。」。

沐雲初點點頭,二人來到外間。

「沐太醫,此毒為千屍冢,解藥為惜紅草,我保她一個月的壽命,等我拿解藥回來,可是……」

沐雲初開口道:「可是卻沒辦法恢復她的容貌是嗎?」

墨靈犀點點頭,這毒實在太毒了,腐蝕能力堪比硫酸,臉上和身上的膿皰破了之後必然會留下疤痕,淺一點尚可有辦法去掉,那些深可見骨的基本就復原無望了。簡單的說,北陵公主經此一役徹底毀容了。

沐雲初微微嘆氣:「那也是沒辦法的事,醫者並不是神仙,此事還是先與北陵太子說清楚為好。說不定北陵皇室會有秘葯可恢復容貌。」

說起秘葯墨靈犀眸光閃了閃,她當初被胡雨菲打了個半死全身都是傷疤,可是用了白九夜給的芙蓉玉露膏之後便好的跟沒受過傷一般,想來那芙蓉玉露膏對疤痕有奇效,只是這話墨靈犀不會提起的。她能不計前嫌的救北宮如月一命就很善良了。毀容不毀容的與她何干?

見墨靈犀從殿中走出來,眾人不約而同的圍上,為首的自然是心中最為焦急的北宮烈。

「墨姑娘,如何了?」

墨靈犀拿下錦帕順勢放在袖中,沐雲初看到這個小細節眸光閃了閃,微微低頭沒有說話。

「烈太子,我可以救公主殿下,只是有一點要先與你說清楚。」

北宮烈光是聽到前半句就已經夠驚喜的了,若不是估計到身份,他此刻真想衝上去握住墨靈犀的雙手了。

「墨姑娘但講無妨!」

墨靈犀看了看眾人,人比剛剛還多了,平南王一家又進宮了,還有皇帝的其他女人似乎都是為了看熱鬧來的。墨靈犀微微皺眉,她雖然很不喜歡北宮如月,可醫德還是有的,至少在患者自己暴露於人前之前,她有義務保護患者的**。

「烈太子,此時關乎公主聲譽,烈太子我們還是借一步說話吧。」

北宮烈聞言心中竟然升起一抹喜意,墨靈犀居然要與他單獨說話。是不是想趁機提出要做他的太子妃,才肯救如月?如果是那樣,自己倒是可以順勢答應她。

其他看客則紛紛皺眉,尤其是皇帝,這墨靈犀膽子也太大了,居然當着他的面要隱瞞真相?這是欺君之罪。皇帝冷聲道:「墨靈犀!」

可惜發難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完,墨靈犀就打斷道:「陛下想知道可以一同進來。」

皇帝一拳打在棉花上,頓時感覺鬱結難舒。不過墨靈犀到底要說什麼他也實在好奇,便吩咐陳公公進去聽聽。

墨靈犀帶着北宮烈和陳公公走到內間緩緩開口道:「烈太子,公主所中的毒實在陰毒,即便是解毒之後,容貌也無法恢復了。換言之,公主毀容了。」

北宮烈眼睛忽然睜大,頓時有些難以置信和無法接受:「怎麼會這樣?」毀容對於任何一個女人來說都比死還痛苦,尤其北宮如月還身負和親的使命,如今這般,該如何是好啊!

一旁的陳公公眸光閃了閃,開口道:「寧安縣主醫術高明,既然能解毒,這容貌……寧安縣主可不要藏私啊!」

這就有點挑撥離間了,陳公公的意思就是墨靈犀與如月公主本就有嫌隙,所以故意不使出全力好讓如月公主毀容。

墨靈犀瞟了一眼陳公公沒理會他,陳公公訕訕的閉了嘴。

墨靈犀繼續向北宮烈說道:「烈太子,普天之下能人輩出,靈犀做不到的事,或許還有其他杏林高手可以做到。可是靈犀解不開的毒,相信至少在四國之內,找不出第二人可以解。」

這話說的相當霸氣側漏了。北宮烈眼眸微眯,陳公公也倒吸一口涼氣。

幾番斟酌之後,北宮烈開口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本殿相信墨姑娘!」

墨靈犀點點頭:「好,那我有三點要求,第一我即刻出宮,要帶着沐太醫,我離開的一個月里有些事情還需要沐太醫來照看公主,關於公主的事情,都要聽從沐太醫的安排。第二,一個月內,公主需要每個十天服用一枚聚食丹。」

墨靈犀說着就從袖口中取出一小瓶丹藥,這聚食丹是起到給身體提供營養作為飽腹之用的丹藥,經過解毒空間的研製,一個小小的丹藥,可以保證人體十日的養分吸收,比掛葡萄糖還有效。

「第三,也就是最重要的一點,既然靈犀開始解毒,那離開這一個月期間無論是什麼人,有什麼樣的靈丹妙藥,都不可給公主服用,否則我則放棄對如月公主的治療,產生的後果自負!」墨靈犀說的很嚴肅。

北宮烈雖然不明白墨靈犀為何這般說,可是眼下除了墨靈犀之外他也沒有其他辦法了,只好應下。

見北宮烈同意,墨靈犀便從一旁小几上拿起三張紙,上面寫着的內容便是剛剛的約法三章。

北宮烈先是微微一愣,然後無奈的苦笑了一下,提筆將自己的大名簽上。

「一式三份,你我各持一份,另外一份交由陛下保存。」墨靈犀將另外一份遞給了陳公公。陳公公嘴角抽了抽,這墨靈犀直接就拿皇帝當中間人,完全不準備先請示一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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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色毒妃:冷麵寒王傲嬌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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