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2、是我(1)

392、是我(1)

第二天的早飯送得有些晚,門開了,燈也開了。

紀一念看着畢暉,「今天的時間,晚了點。」

畢暉走進來,盯着她許久,一雙眼睛在她身上來回打量,那眼神看得紀一念緊蹙起了眉頭。

「今天這是怎麼了?是不是覺得我要死了,突然有些捨不得?」紀一念笑了。他可是從來沒有這麼盯着過自己。

畢暉把早餐放到桌上,沒有說話。

紀一念盯着他的手,「一晚上不見,你這手是跟外面的人打過架嗎?」

那手上很多傷,有新傷,有舊傷。

一雙修長的手,一夜之間變得格外的難看。

畢暉把早餐放上桌,也不說話。

紀一念習慣了他這樣,拿起筷子,看着這早餐,「最後一天的早餐,果然是最豐富的。我現在有點開始期待午餐了。」

她咬了一口小籠包,喝了一口粥,漫不經心的問,「能不能告訴我,我還有吃晚餐的命嗎?」

畢暉看了她一眼,垂下了眸。

「我說畢暉,我反正都已經是快要死掉的人,你至於變么對我嗎?我問什麼你都不說,能不能讓我有點心理準備?我知道了確切的時間,至少我可以說幾句心裏話。等你見到我老公的時候,好幫我帶給他。」

「你想說什麼?」畢暉開了口,聲音有些嘶啞。

紀一念聽着他這聲音,不免有些意外,「你這一晚上到底經歷了什麼?這聲音怎麼啞成這個樣子?」

「算了,我幹嘛要關心你?」紀一念輕笑一聲,「我現在都自身難保,吃一頓少一頓了。」

紀一念還是跟昨天一樣,把所有的食物都吃了。

放下了筷子,她看着畢暉,「你收走吧。」

畢暉上前,收了餐具。

「能不能不關燈了?」紀一念在他轉身的時候,問他,「應該不多久,我都要進入永久的黑暗,所以,能不能不關燈,讓我好好的享受一下光亮?」

畢暉走到門口,抬手卻把開關面板關了。

紀一念:「……」

這個人真是一點情也不領,一點面子也不給。

她很想自己去開燈,但是這個燈好像就只認他,她打不開。

紀一念在床上坐了一會兒,下了床,蹲在地上開始做下蹲,又做了好幾個仰卧起坐,她才起來了。

她必須得在死之前想辦法離開,所以一定要在吃午飯的時候,找到機會逃出去。並且要以最快的速度,找到逃生出口。

外面那些人時刻警覺著,一旦被發現,她必死無疑。

紀一念等著時間,她想着一會兒是劫持畢暉,還是怎麼着。

要打,她可能是打不過的,而且還會引起外面的人注意。

只有在他不注意的時候,把他給擊倒,這樣才能找到一條生路。

她是很想以理服人,希望能夠感化畢暉,但很顯然,廖允川對畢暉可是有救命之恩,不管廖允川做了什麼,他都不會對背叛他的事。

午飯,如期來臨。

有水煮魚,還有鹽煎肉,有香菇青菜,有靚湯。

紀一念不喜歡吃肥肉,她把鹽煎肉的瘦肉吃了,把肥肉放在一邊。

然後,吃了魚肉,吃了香菇青菜,喝了半碗湯,裏面還有肉。

「現在沒有動手,那應該就是晚上吧。」紀一念吃了一半,還剩了一半。

她放下了筷子,看着畢暉。

突然,畢暉伸手拿起她用過的筷子,端起她沒有吃完的飯,夾起她那些厭棄的肥肉,和著飯一起給吃進了嘴裏,

紀一念大驚,這是個什麼情況?

她完全愣住了。

她用過的碗筷,吃過的飯,還從嘴裏咬下來的肥肉,他……他怎麼就吃了呢?

「你到底在做什麼?」紀一念盯着他,完全搞不清楚這是什麼招數了。

畢暉幾下就把剩下的東西全都掃光了,紀一念震驚不已。

紀一念猛的站起來,「畢暉,你到底想做什麼?」

「一念……」終於,「畢暉」開了口。

紀一念以為自己聽錯了,「你在叫我什麼?」

一念?

這語調,為什麼那麼像上官墨。

「畢暉」抬起眸子,一雙眼睛通紅,那眼睛裏的東西,紀一念看得真真切切。

她愣在了那裏,張了張嘴,「你,你是……」

「上官墨!」紀一念不敢相信的說出了這個名字。

「畢暉」放下了碗筷,看着她許久,緩緩點頭,「一念。」

紀一念不敢相信的捂著嘴,眼裏的淚水就這樣毫無預兆的流了出來。

她嗚咽著,「上官墨……」

「畢暉」張開了手,「過來。」

紀一念衝過去,一把將他抱住,「真的是你!真的是你!」

她以為,她可能再也見不到他了。

「是我。」沙啞的嗓音讓人聽着十分心疼,他的手臂緊緊的抱着她。

紀一念緊抿著唇,她就說,為什麼一夜之間,畢暉發生了這樣大的變化。

原來不是畢暉發生了變化,是這個人早已經不是畢暉。

「到底發生了什麼?你為什麼會變成了畢暉?」紀一念知道這個時候並不是該享受重逢喜悅的時候。

他冒險出現在這裏,還易容成畢暉的樣子,這中間到底有多少的困難,不是她能想像得到的。

上官墨抬起他那雙傷痕纍纍的手擦掉她眼角的淚水。

紀一念一把握住他的手,看着他的手掌很多劃傷,原本就止不住的淚流得更厲害了。

「上官墨,到底發生了什麼?」她的聲音在顫抖。

上官墨包着她的手,握緊,「廖允川給我打了針,把我帶走關起來。」他已經不再叫廖允川為舅舅了。

紀一念聽出了這簡單的話語中藏着多少艱難,他雖然是廖允川的親外甥,但是在面對自身利益當前,他也絕對不會對他手軟的。

「那你怎麼逃出來的?又怎麼找到我的?」紀一念很想知道,他找到這裏來,到底經歷了些什麼。

上官墨搖頭,「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找到你了。」

紀一念能想像得到,他逃出來,找到這裏經歷了怎麼樣的困難。

但是無法想像,他是怎麼克服過來的。

「上官墨……」她抓起了他的手,一開口聲音便哽咽。

「不哭了。我會帶你離開這裏。」上官墨心疼得很,擦掉她臉上的淚水,「廖允川並沒有想留我們活口,他之所謂沒有傷害你,是因為卡還在我手上。前兩天,他又來找我,說如果不把卡給他的話,就會殺了你。我只能把卡給他。」

紀一念睜大了眼睛,眼裏還有淚水,「你把卡給了他?那豈不是他的犯罪證據沒有了?就算是我活着,他拿了卡,也不會放過我的!這樣,我爸媽,還有那些死掉的戰士,怎麼能夠安息?」

她情緒很激動。

上官墨握着她的肩膀,「冷靜一點。卡是給了他,但證據我們還有。」

「什麼?」

「我醒來之後,趁他不注意,已經把卡里的東西複製出去了。如果我們死了,鄭軒他們也會讓廖允川受到應有的懲罰。」上官墨抓緊她的肩膀,「現在我們最重要的是,想辦法離開這裏。」

紀一念知道證據還在,她的心也就放下來了。

只是一說到出去,她的眉梢也染上了愁緒,「那天畢暉帶我出去看過這裏的形勢,外面全是他們的人,每個人手裏都有傢伙。我只要離開這個房間,離開畢暉的視線,我就能被隊們打成篩子。」

「我這幾天也細細的回想過外面的地形,除了這後面,我們的路全被他們給守住了。但是,這外面是懸崖,掉下去,跟被他們殺死是沒有什麼區別的。」紀一念把她的想法說給了他聽。

上官墨贊同的點頭,「我今天也看過了。這裏總共有上百號人,他們都有武器。而且,任何時候都有人輪流守着。想要離開,很難。」

「你現在是畢暉的樣子,是不是可以帶着我……不,不行。畢暉是不會帶着我離開的。」紀一念想了一半,就否決了這種可行性。

「對了,你殺了畢暉嗎?」紀一念突然想起這個事。

上官墨點頭,「是。」

紀一念輕嘆一聲,「這些天,還多虧了他。那天他帶我出去,有人言語侮辱我,還是他幫我教訓了那人一頓。不過,他是廖允川的人,他也從來沒有想過要放我離開,不管他對我有多好,我們終究都是敵對的。」

這種時候,她也不能因為別人對她的一點好,而忘記這也是想要她命的人。

「對。這裏的人都是廖允川私養的一些殺手。只要有違背他意思的人,都會成為殺人工具。而他們手上沾的血,往往都是一些正直的好人。」

紀一念點頭,「我知道了。我不會因為一點點恩惠而心軟不忍的。」

「但是,我們必須儘快離開。我怕他們會找到畢暉的屍體,到時,我們就真的沒有機會離開了。」上官墨想了想,「今天的天氣並不太好,外面很悶熱,我想,一會兒肯定會有一場雨。所以,在那個時候,就是我們逃跑的最佳時機。」

紀一念問,「逃跑路線呢?」

「走大道肯定是不行的。因為不管是什麼樣的天氣,都有人放哨。所以,我們還是得從這後面的懸崖走。」

紀一念蹙眉,「下雨天從懸崖走,等於送死。」

「但就是這樣艱險的條件,才會讓他們掉以輕心。我們都知道是去送死,他們自然也會知道。下雨天唯一的好處是,在走出這裏的時候,我們有更多的時間摸索離開的路。而且,那個時候他們會在食堂吃飯。」

紀一念明白的點點頭,「我知道了。」

「所以,你先好好休息,等到時機到了,我會來叫你。我得出去了,不然時間久了,他們會起疑的。」上官墨抱了抱她,「我會帶你離開的。我們,會安全的離開。」

紀一念使勁的點頭,「嗯。」

上官墨鬆開她,一如畢暉往常那般,收拾了碗筷,走了出去。

燈,關了。

門,上了鎖。

房間里,又剩下了黑暗與寂靜。

只是這顆心,不再那麼孤立無助了。

她知道她心愛的男人也在這裏,陪着她,她就有安全感。

現在她只想要跟他一起安全的離開這裏,讓該受到懲罰的人,逃不掉。

她閉上了眼睛,靜靜的養神。

慢慢的,她竟然睡著了。

等她醒來,她都被自己給驚到了。

在這種時候,她竟然也是睡得着。

大概,是因為上官墨在這裏吧。

不然,即將要死掉的人,哪裏還有心思睡覺。

忽然,四周有了輕微的奇怪的聲音。

紀一念皺起了眉頭,她扒在鐵皮上聽着,這聲音應該就是雨聲了。

果然,下雨了。

紀一念知道,這是離她的「死期」不遠了。

若是上官墨沒來,畢暉還在的話,今晚就是她把命交待在這裏的日子。

也不知道,上官墨在外面,是什麼情況。

希望那些人不要那麼快找到畢暉,希望今晚,一切順順利利。

終於,外面的鎖響起了她從未這麼期待過的聲音。

門開了,一股濕意也隨之灌入。

外面的雨聲,很大。

她揚起欣喜的臉,看到的正是「畢暉」。

他的手裏,端著菜。

燈打開,他走向紀一念。把飯菜放好,他去把門給關上了。

「怎麼樣?」紀一念迫不及待的問他。

「廖允川已經打來電話,催促動手。」上官墨說:「餓了嗎?趕緊吃點,我們一會兒就離開。」

紀一念搖頭,「我不餓。」

「不餓也要吃一點。因為接下來,我們不知道前面的路會是什麼樣的。」上官墨看着她面前的菜,「有可能,我們會被他們發現,然後會死在他們的槍下。也有可能,我們會摔下懸崖而死。還有可能,就是找不到出去的路,會被餓死。」

「所以,能吃多少,就吃多少。今晚,會是最難熬的。」上官墨很鄭重的告訴她這一切的可能。

紀一念並沒有為此而害怕,她說:「就算是死,我也會跟你死在一起。」

「我想跟你好好的活下去。」上官墨認真的凝視着她的雙眼。

紀一念笑了。

她拿起筷子,大口的吃着飯。

突然,外面有人拍門。

紀一念停了下來,她驚恐的看着上官墨。

上官墨張了張嘴。

「淡定。」紀一念看懂了。

她坐在床邊,慢條斯理的吃着飯。

上官墨去開了門,外面站着的是一個陌生的男人,他看了一眼裏面的紀一念,跟畢暉說:「廖老讓你儘快解決掉她。」

「知道。」上官墨學着畢暉的嗓音。

「呵,真不知道你為什麼要給她吃這餐飯。反正都要死的人了,吃了也白知。」

上官墨沒有說話。

「畢暉,事辦好一點。」男人說完,深深的看了一眼紀一念,走了。

上官墨也不關門了。

他走到紀一念面前,盯着她把飯吃完。

紀一念知道,這個時候最好什麼也不要說。

她吃得差不多了,盯着「畢暉」,「想要我怎麼死?」

「畢暉」身子一側,指著外面。

紀一念冷笑,「看樣子,是想讓我失足墜崖啊。」

她從他面前走過,外面的雨比想像中的大。

她站在門口,看了一圈,有人站在離這裏有幾十米處的房子外看着這邊。

「畢暉」伸手推了她一下。

她氣憤的回頭怒吼道:「不要碰我!」

在雨中,她這聲音很大,站在遠處的人也聽不太清,但是卻能夠感受得到她在憤怒。

也是,任何人在面臨死亡的時候,內心是恐懼的。

「畢暉」站在她的身後,跟着她的腳步,她走的很慢,他卻沒有那麼多的耐性。

阿全在遠遠的看着,吐了一口口水,然後跳下台階,走向他們。

紀一念蹙起了眉頭,這個阿全,是她最想要殺的人。

「怎麼回事?我說畢暉,你做事不能這麼溫柔。」阿全站在畢「畢暉」的身邊,一雙眼睛賊溜溜的在紀一念身上轉悠。

紀一念的衣服已經打濕了,完全貼著身體,勾勒出她姣好的身材,濕身誘惑,很是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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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爺有令:乖乖受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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