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夫妻雙雙把家還(1)
「那就乖乖的來把早餐吃了吧。不對,你要先刷牙洗臉。」祁超去盥洗室拿來牙膏牙刷,端了水和盆。
紀一念看着他忙裏忙外,心中真的很過意不去。
但又不敢說太多,人家說的很清楚沒有那個想法了,若是自己再說,就有些矯情了。
紀一念能撐起來,只是腰的動作幅度不能太大。
祁超把盆放在她面前端著,她則自己刷牙。
然後又是給她倒水洗臉,伺候的很盡心。
「好了,吃吧。」祁超把粥和小菜放在她面前,「你嘗嘗,要是好吃的話,明天我還去那裏買。」
紀一念嘗了一口,「好吃。」
「那就多吃點。」
兩人吃着早餐,莫名的很和諧。
他們太認真,太專註,絲毫沒有注意門外有個男人,一雙墨眸正盯着他們。
上官墨的臉色陰沉,走出醫院,上了車,車裏的溫度瞬間就降了下來。
「老闆,今天離開最少要十天才會回來,您真的不去跟太太道個別嗎?」鄭軒見他急忙忙的來,卻沒待多久就出來了,一定是沒有去跟太太好好說兩句話。
畢竟發生了那麼大的事,昨天又沒有第一時間陪在太太身邊。
應該要好好解釋,好好安撫一下的。
上官墨沉聲道:「走。」
鄭軒聽着這聲音就不對勁,但也不敢多問。
開車離開了醫院。
「老闆,有句話,不知當說不當說。」鄭軒看了一眼後面的男人那張陰沉的臉。
「你分不清該不該說,就不該開這個口。」
鄭軒咽著喉嚨,「其實昨天,您真的……做得不對。」
說完,只覺得脖子涼嗖嗖的。
「還有,昨晚北艾小姐也去了醫院,都不知道她對太太說了什麼。以她的性子,她一定會說出一些氣太太的話。不對,應該是離間你跟太太感情的話。我就沒有搞明白,您為什麼忽然對太太這麼冷漠了呢?」
「閉嘴!」上官墨一記刀子眼掃過去。
鄭軒立刻閉上了嘴。
哎,傲嬌一時爽,追妻火葬場。
得嘞。老闆願意,他這個做下屬的能說什麼?
反正又不是他老婆,又不用他哄。
。
紀一念在醫院待了五天。
五天,上官墨都沒有出現過一次。
北艾也只是那天來過之後就再也沒有來過。
好像,一直消失了。
祁超每天都來,給她送飯,照顧她,無微不至。
醫院的護士幾次都在說:「你男朋友對你可真好。好羨慕!」
紀一念解釋了幾次,最後那些護士都不說了,但是眼神里,都透露出她們懂的意思。
「走吧。」祁超收拾了東西,「我送你回去。」
紀一念站在門口停了下來。
回去?
回哪裏去?
紀征平的家?
還是回A區?
她不知道,會不會遇上上官墨。
要是在家門口看到他跟北艾出雙入對……
她承認,自己沒有那麼大方的去祝福他們。
「怎麼了?」祁超走出去,見她還站在那裏。
「送我去酒店吧。」暫時,還是不回去了。
祁超皺眉,「酒店?」
「嗯。我想住酒店。」
祁超思索了片刻,「你要是不想回家,想換個地方住的話,要是不介意,可以去我那裏。」
紀一念盯着他。
祁超急忙解釋道:「不是跟我同住。是我有一套房子空了幾年了,一直都有阿姨打掃,你可以把那裏當成酒店住。」
最後,紀一念同意了。
祁超的這套房子在郊區,四周都沒有高樓大廈,一眼望去,全是綠蔭一片。
不管是林間小道,還是柏油大路,都有一種置身世外的感覺。
「你這個地方,真好。」紀一念由衷的感嘆著。
遠離了城市的喧囂,真正的擁有了一片寧靜。
在這裏,心情都會好很多。
世界,似乎也變得乾淨許多。
祁超站在露天陽台,一眼望去,是綠油油的草坪。
草坪里用石板鋪成了一條條小路,小路的兩邊,種著格桑花。
花沿着路邊盛開,很是漂亮。
「這個地方我以前想着等老了,就搬過來住。明明是同一座城市,但總覺得好像脫離了那個繁華又複雜的城市。在這裏,不需要認識太多的人。路上碰到人,點頭微笑,打個招呼,就各自離開。不熱情,卻也不冷漠。」
祁超輕嘆一聲,「我所想像的生活,便是一家三口,牽着一條狗,漫步在這個地方,過着無憂無慮的日子。」
「沒想到,你的內心竟然如此童話。」紀一念調侃他。
「是啊。所以,這只是想像。現在看來,我恐怕以後會孤獨終老了。」祁超無奈的聳聳肩。
「你才多大啊。況且,蕭氏集團有那麼多姑娘都惦記着你呢。只要你一聲高呼,就有人要陪你度過餘生。」
祁超看着她的笑臉,心中起了一層漣漪,「人之所以為人,是因為有所求。寧可孤獨終生,也不願意馬虎將就一世。」
「你還真是……」紀一念搖搖頭,「這個世上,像你這樣的男人不多了。」
「我只是希望對我的妻子,負責而已。」
負責兩個字,看似簡單,可真正願意說出來的,又做到的,少之又少。
紀一念很感慨,上官墨對她,似乎都不負責的。
也罷,現在她也不需要誰對她負責。
一個人,挺好的。
以後,不管上官墨是說他們離婚了,還是沒離婚,她都不會信了。
也怪自己傻,從頭到尾,她就只見過結婚證的殼子,也沒有見過裏面的內容。
全憑他那張嘴在說。
難怪自己會被騙得團團轉,傻子一個。
「你的妻子,一定是世上最幸福的人。」紀一念望着他,很認真的說。
祁超笑了,「不對。有人願意嫁給我,我才是最幸福的人。」
。
紀一念在祁超家裏住了十天,她關掉了手機,斷了一切的聯繫方式。
每天都在外面轉悠,還在院子裏開了一片空地出來,種上了菜。
日子倒也過得很悠閑,恍惚之間,她似與世隔絕了般。
外面,祁超的車子停下。
紀一念迎了上去開了柵欄門,「今天怎麼有空來?」
祁超打開了後備箱,「昨天看冰箱裏好像沒有肉了。今天特意去生禽市場買了幾隻雞和鴨,你要是不吃的話,就養著。吃的話,我幫你殺。」
一個竹籠子裏面有兩隻公雞,還有兩隻母雞。另一個籠子裏有五隻鴨子,發出咯咯的叫聲。
紀一念忍俊不禁,「你還真是……」
「那大爺說這是他們家自己養的,沒有喂飼料。」祁超把籠子提進院子裏,回頭問她,「要不,今天殺一隻?」
「你昨天送來的魚還有呢,先養着它們吧。我去圍一片地出來,讓它們自由點。」紀一念走到後面,用了竹棍在草坪扎了一圈。
祁超拿着篾在竹棍上纏繞着。
「沒想到,你還會幹這個?」紀一念讚賞。
「你不也會嗎?」
「我出身農村,這樣的農活,沒做過也看過。」紀一念看着他的動作並不熟練,「我來吧。」
祁超搖頭,「不用。這篾划手,一會兒手划傷了。」
紀一念就站在一旁,看着他忙着。
不知道為什麼,腦子裏忽然出現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這八個字。
在這個八個字之前,還有七個字,「夫妻雙雙把家還」。
這些天的相處,她完全感受到了祁超的好。
一個男人,若不是骨子裏發出來的善良,是做不到這麼細緻的。
忽然,他頓了一下。
什麼也沒有說,又繼續干。
紀一念卻是看清楚了,「你的手流血了。」
「沒事。」祁超笑笑。
「你別弄了,還是我來吧。」紀一念去拉他。
祁超回頭,「要不,你幫我拿創可貼?」
紀一念皺眉,立刻轉身回屋拿來酒精和創可貼,「先過來消一下毒。」
祁超停下了手上的活,聽話的走到她面前。
「可能有點痛。」紀一念說完,便把酒精淋上了還往外浸著血的手指。
她眼睛一直盯着他的手指。
他卻看着她的臉。
她的眉宇間染上了一層擔憂,動作極其小心。
消過毒之後,她小心翼翼的撕開創可貼,輕輕的貼在他的傷口上。
祁超唇角微揚,他很清楚,這是心動的感覺。
他一直在問自己,她到底哪裏好,哪裏讓他這麼喜歡。
這些天,總算是找到了答案。
她是個與世無爭的女人。
這個世上,最缺少的,就是與世無爭。
她一個人可以在這裏散步,種花,翻地種菜,把家裏整理的井井有條。
她的身上,少了那些在繁華里浸泡過的女人的勢利,但她有稜角。
把自己偽裝的很厲害,其實不過只是一個需要被呵護的女人。
他想呵護她,給她一份安穩。
「好了。雖然是小傷,但也要注意。不要碰水,免得感染了。」紀一念一抬頭,就對上了那雙溫柔似水的眼睛,「你這麼看着我做什麼?」
她瞥過臉,收拾了一下。
「你喜歡這裏嗎?」祁超問。
心跳已經控制不住的亂躥了。
每次告訴自己,她把你當朋友,你要是對她有非分之想的話,那就是禽獸。
可是面對自己喜歡的人,他又怎麼能沒有非分之想呢?
男人對女人,一旦喜歡上了,就應該有非分之想。
「喜歡啊。」紀一念把東西放好,她走到圍欄的另一邊,把他沒有編好的地方開始接着編。
祁超看着她熟悉的動作,「呵,在你面前,我還真是班門弄斧了。」
「我說過我是農村出生的。」紀一念的動作很快,而且還很優美。
「一念。」祁超看着她手上的動作,叫着她。
「嗯?」
要不,我們一起過吧。
話到了嘴邊,他給生生的咽了下去。
紀一念沒有等到他的下文,抬頭看着他,「怎麼了?」
祁超搖頭,「沒事。」
「你再等一會兒,我這裏弄好了,就去做飯。」紀一念手上沒有停,「中午弄個紅燒魚吧。之前在外面遛彎的時候,遇上一位阿姨,她在院子裏種了豆角,還給我拿了一把。等會兒,也炒來吃了。」
「好。」
她這幾天在這裏混得很好,即便每家隔着那麼遠,她也能遛過去認識那些叔叔阿姨。
叔叔阿姨們也很喜歡她,去了回來手上總是沒有空着。
「你在這裏才幾天,比我在這裏幾年認識的人都要多。」
「你這房子買來都沒有住過,幾年有什麼用?這裏確實適合養生,養老。好多都是上了年紀的叔叔阿姨住。」紀一念笑,「我也提前步入了老年期。」
祁超被她逗笑,「你這是會享受生活。」
「我得謝謝你啊,要不是你,我也不會過的這麼愜意。」弄完最後一點,她站起來,「現在可以了,把它們放出來吧。」
祁超把籠子提進圍欄里,把雞鴨都放出來。
獲得自由的它們,開始撲騰著翅膀,發出咯咯的叫聲。
「祁超,我有個想法。」看着鴨子們撲著翅膀,紀一念想到了一件事。
「什麼?」
「我想在旁邊挖一個魚塘,讓鴨子們可以自由一點。」紀一念指著旁邊的一塊空地。
祁超點頭,「好想法。還可以養點魚。以後沒事的時候,坐在邊上垂釣。」
紀一念噗呲一聲,「那就真是閑得慌了。」
「挺好的。」祁超說:「我叫人來幫忙。」
「不用了。我自己弄就行了,別人來幫忙,總覺得少了點什麼。」她不希望他的朋友知道她在這裏,不好。
祁超也沒有執意要求,他也有私心。
若是哪天她離開了,至少她留下了點東西。
吃了午飯過後,紀一念就開始拿鋤頭去後面挖魚塘了。
祁超也挽起了袖子,拿着鐵鍬,去幫忙。
「你的手……」
「小傷。一個男人,要受了這點傷就什麼也不幹,還算什麼男人?」祁超說:「要不要弄大一點?」
「好啊。」紀一念用石灰粉圈了個圈出來,「就這麼大吧。」
祁超點頭。
兩個人擼起袖子就開干,一邊瞎聊著,活幹得也快。
祁超拿了兩瓶水,「先歇一會兒吧。」
紀一念擦了擦額頭的汗,接過水,「好久沒有這麼拼過了。」
「恐怕也只有你,一個女人在家裏挖魚塘。」祁超真是佩服她。
「女人怎麼了?男人能做的事,女人也能做。」紀一念喝了一大口水,忽然問,「你今天不忙嗎?」
祁超搖頭,「不忙。」
「你可別為了我,又放客戶鴿子啊。」有了前車之鑒,她可不敢隨便相信他。
「你把我當成什麼人了?放心吧,什麼時候做什麼樣的事,這點分寸我還是有的。」
紀一念揚眉點頭,「希望如此。」
祁超略有些無奈,「你先休息一下,我來。」
一直到日落西山,才挖出了一個雛形。
想要建好,估計得花兩天時間。
在魚塘建好后,祁超接了個電話,便走了。
他說,他要出差幾天。
紀一念一個人在家裏,沒事喂餵雞鴨,然後種點蔬菜。
早晚都出去走一圈,遇上幾個阿姨便停下來聊一聊,聽着他們的故事。
日子過的很愜意,都快忘記了外邊的繁華熱鬧。
好久沒有開機,很多未接電話提醒信息一涌而出。
她看了一下,竟然有上官墨的。
呵,他會給她打電話?
真是奇怪了。
還有紀清瀾,岳淑梅。
她們也只是前幾天每天一個電話,後來面幾天就沒有了。
但上官墨,是則每天早中晚都會打一個。
呵,既然不在乎,又何必裝模作樣?
她把他的手機號碼拉黑,把微信拉黑,然後才去院子裏把雞鴨放出來。
看着鴨子搖晃晃的扭著屁股跑進了她弄和祁超弄的魚塘,歡快的游著,心情就跟着好起來。
祁超走之前,去弄了魚苗放了進去,也不知道能不能活。
搞不好,都被鴨子吃了不少。
舒服的躺在吊床上,現在還差點什麼?
噢,還差一條狗。
不過,養狗還是等以後穩定下來了再說吧。
以後她也要買這樣的一處房子,有一塊大大的草坪可以隨便做什麼,種種菜,喂餵雞,遛遛狗,沒有人打擾,想想都美。
閉上了眼睛,剛想小憩一會兒,手機就響了。
她拿起來一看,是提子的。
「喂。」她懶洋洋的接聽了,「有活干?」
提子聽到她的聲音,鬆了一口氣,「還以為你死了呢。」
「你才死了。」紀一念懟回去,「要死,我也會拉着你一起。」
「我在機場,你來接我。」
紀一念一下子坐起來,「你到京都來了?」
「對呀。我對這裏可是人生地不熟,只有你這麼一個熟人,你可得照顧我。」提子可憐巴巴的說。
「哈!既然人生地不熟,你跑來做什麼?我現在也是無家可歸,讓我照顧你?呵,想得美。」嘴裏這麼說着,人已經站起來,回了屋去換衣服。
「我不管。」
紀一念提着包包,關好了門,「行行行,我欠你的。等著,我來找你。」
「哎呀,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紀一念開着祁超非要留下來的車,之前還以為用不上,沒想到這麼快就派上用場了。
從這裏開到機場,在不堵車的情況下,也就半個小時的車程。
找到了停車位,她走進等候區,四處張望。
終於,看到一個小小的人影坐在那裏,低頭玩着手機。
紀一念笑着走過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喂!」
「念!」小巧的女人抬起臉,是一張娃娃臉,看起來就只有十幾歲,很可愛,很甜美。
「為什麼在在來之前給我電話?」紀一念拉着她的行李。
提子背着一個小背包,穿着背帶牛仔裙,跟紀一念站在一起,就是姐姐帶着妹妹。
但她倆的年紀差不多。
「你手機都關機了,打電話給你,有什麼用?」提子控訴。
「那你運氣還真是好了。萬一我沒有開機,你怎麼搞?」
「我就住酒店啊。」提子拍了拍自己的包,「姐有錢!」
紀一念冷笑一聲,「你就不該跟我說,直接去住酒店。」
「我不要!」提子微微揚起下巴,「我們好多年沒有見面了,這樣的絕佳機會,我絕對不會放過。」
「行啦。知道你賴定我了。」紀一念一把勾住她的脖子,兩人親密的朝機場外走。
忽然,提子停了下來。
「幹嘛不走?」紀一念皺眉。
提子給她使着眼色,紀一念看過去,心臟重重的跳了一下。
她看到上官墨,就在她左側五米之處。
那雙深邃的墨眸,盯着她。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竟然感覺到他的呼吸很急促,還有……氣憤?
他為什麼要氣憤?
真是可笑。
「走了。」紀一念視而不見,他當初能對她視而不見,她也能做到。反正,他們之間沒有關係,「我說你走路能不能好好看路,怎麼眼睛到處亂看?」
紀一念狠狠的戳了一下提子的額頭。
「哎喲,痛!」提子拍打她的手,揉着額頭。
「痛死你活該。」
兩人走到車子旁,紀一念把她的行李放進後備箱。
「這車,是誰的?」提子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