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你這張皮下是不是也藏着張好看的臉
上官墨站在她的身後,看到她的身形微頓,變得僵硬。
良久,她都沒有轉過身來。
他慢慢的走過去,站在她的身後。
目光順着她的肩膀往下,緩緩伸手,握住她那隻微微握緊的柔荑。
「怎麼了?」上官墨繞到她跟前,看到那張略有些蒼白的臉。
眉頭驟然蹙起,「阿沁說,你先回家幫我準備晚飯,還要重新佈置一下我們的卧室。」
紀一念緩緩抬頭,望着那張臉,依舊是醜陋不堪,完全看不出一點偽裝的痕迹。
那雙眼睛,犀利深邃。
薄唇輕抿,凌厲薄情。
細看,這雙眼睛跟那個輕薄她的人很相似。
回想他說話的聲音,只是聲線有些不太一樣,但味道是一樣的。
低沉,沙啞,有磁性,很性感。
這個身形,恰好。
都說女人心,海底針。
這個男人,又何嘗不是?
與他同床共枕,與他做着最親密的事,他都把自己包裹的嚴嚴實實,讓她一點也滲透不進去。
忽然覺得,這幾個月,跟她睡在一起的是另外一個從來不曾了解過的人。
呵,真是可笑。
「墨爺日理萬機,這麼早回來,豈不是耽誤了太多的工作了?」紀一念從他手裏抽出了手,唇角輕揚。
上官墨瞳孔緊縮,他就知道,這一次回來該面對的終究是要面對的。
再次去牽她的手,「有什麼事,回家慢慢說。」
紀一念抬手,讓他的手落了空,「忽然不想回家了。」
「要不,今晚就在這裏住?」上官墨抬眸看了一眼酒店。
紀一念仰頭望着他,忽然伸手摸上了他的臉。
上官墨垂眸凝視。
「我多少次做夢,都夢到這是一張假臉。這醜陋的面容下,其實是張俊美異常的容顏。你說,你這張皮下,是不是也藏着那張好看的臉?」紀一念的手在他輪廓遊走,摸不到一點破綻。
目光卻緊鎖着他的雙眼。
那個人,或許只是他的手下,不是他。
上官墨感受着她微涼的指腹,他握住她的手,「你想摸,我們回家摸。」
紀一念譏誚一笑,「不想了。」
上官墨眸光微凜。
「今天,我不想回去。」她直白的告訴他。
「不可以。」
「我並不是在徵求你的意見,只是你在這裏,我就告訴你一聲。如果你沒在,我會打電話給席沁說的。」紀一念拿開他的手,「不用跟着我。」
上官墨看着她決絕的背影,心上有什麼流失了一般。
他不會讓她一個人的。
邁開長腿,無視自己的樣子會嚇壞多少人,跟在她的身後。
紀一念聽着身後熟悉的腳步聲,心頭很亂。
站在電梯口,她停了下來。
轉身,「我說了,不要跟着我。」
「小別勝新婚,我不想冷落了妻子。」上官墨單手插在褲袋裏,依舊高高在上。
「能不能……」紀一念話還沒有說完,手機就震動了。
她瞪了一眼上官墨,拿出手機,看到來電着實驚到了。
心跳不由加速,整個人也變得格外的謹慎。
無視上官墨,她直接快步走向了女廁。
把上官墨關在了外面。
「喂。」紀一念接聽。
聽着對話說的話,紀一念原本就不怎麼好看的臉色變得越來越難看了。
手機差點從手上滑落,木訥的站在那裏。
就連對方已經結束通話好一會兒,她還保持着最開始的姿勢。
上官墨踢開門進來就看到她像個木頭背對着他一樣一動不動。
「紀一念。」他叫她。
沒有回應。
「一念?」上官墨走過去,聲音輕柔。
看到那張臉上掛着兩行清淚的時候,他心都亂了。
拿掉她的手機,輕握着她的肩膀,「紀一念!」
紀一念眼珠子動了一下,微紅的眼眶噙著淚水。
「不準哭!」上官墨看她流淚的樣子很不順眼。
擦掉她臉上的淚,擰著眉,「回家!」
紀一念像是突然回過神來了,她一把推開他,「不,我不回去!」
她瘋了一樣拔腿就跑。
一路狂奔到酒店外,站在馬路邊上,她招手打車,可該死的沒有一輛車停下來。
上官墨追上她拉住她的手,「你在做什麼?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你不要管我!也不用你管!」紀一念掙扎他的手,沖他大吼。
淚水在風中四散,心痛一點點擴大蔓延。
上官墨被她吼得心情煩躁,可他只能忍着。
這是他女人,被自己的女人吼,應該受着。
「好,我不管你。你告訴我,你現在要去哪裏,我送你。」看她急切的樣子,就是有地方要去。
紀一念滿腦子都是剛才電話那頭說的那些話。
聽到上官墨說送她,她醒悟過來朝他伸手,「車鑰匙,把車鑰匙給我!」
上官墨擰眉,「我送你!」
「不,我不要你送。」紀一念去扒他的褲袋,手伸進去,拿出車鑰匙,就直接去找他的車。
找到車后,立刻上車開走。
上官墨就看着她,神色暗沉。
一直在暗處等候的鄭軒把車開過來,上官墨坐上去,「跟上。」
「老闆,太太的情緒不太對。」
「需要你說?」上官墨的語氣很不好。
鄭軒閉上了嘴。
他只是覺得,這一次的事態有些嚴重。
剛才離得那麼遠,他也感受到紀一念的情緒不佳。
紀一念一路飆車到了景白住的那幢樓下。
三步並作一步的跑上了五樓,急促着敲門。
裏面不再有回應。
她緊咬着唇,看到地上有磚頭,拿起來就砸門鎖。
終於開了。
一股血腥味撲面而來。
她緊張的咽著喉嚨,開了燈,牆上,地上,還有床上的血跡還很鮮艷。
完全能夠想像景白被打在地上,毫無反擊之力的樣子。
胸口被揪的緊緊的。
景白那樣一個纖塵不染的人,怎麼會允許自己沾染上了這些污穢?
他一定很痛。
這些血,深深的刺痛着她的眼睛。
她咬着唇,拿出手機回撥了之前的電話,「好,我答應你們。東西我會拿到,但你們一定要保證景白安然無恙!」
上官墨坐在車裏,瞳孔泛起冷冽的光芒。
鄭軒坐在前面如芒在背,呼吸都變得很困難。
唉,這比做任務的時候還難熬啊。
也不知道太太什麼時候才下來,更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們之間的那種怪異氣氛才會消失。
在鄭軒的期盼下,紀一念那纖瘦的身影終於出現在眼前。
上官墨見狀,立刻下了車。
看到她失魂落魄的樣子,心被狠狠的揪緊。
眼眶通紅,雙眸無神。
「上官墨,我們回家。」紀一念忽然抬頭,沖他喃啁細語。
上官墨凝視了她片刻,再一次抓住她的手,「好。」
她的手冰涼,他不由自主的握緊。
把她牽上她開走的車,系好安全帶,這才繞到駕駛座。
側過臉看了她一眼,如同沒有靈魂的娃娃,失去了生氣。
她這個樣子,狠狠的撞擊在他的心上。
車子啟動,他開的很慢。
到家后,他又將她牽下車。
席沁看到紀一念神色不對,不免擔心。
但又不敢問。
等上官墨把紀一念送上樓,她才去問鄭軒,「怎麼回事?」
鄭軒輕嘆一聲搖頭。
「你也不知道?」
「反正這一次,問題很嚴重。」
席沁也皺起了眉頭。
紀一念躺在床上,腦子裏全是那間狹小的房間里留下的血跡。
她腦補了景白被打的畫面,也看到了景白被帶走的情景。
果然,該來的事,終究是來了。
都怪她。
如果不是她的話,景白能夠早早離開。
他離開了,就不會被抓到,更不會受那些皮肉之苦。
景白……
那個曾經在她快要撐不下去的時候,拉她一把的男人。
那個在她最難熬的時候陪在她身邊,開導她的男人。
他明明可以逃走,可卻因為她而逗留。
明知道生命已經受到了威脅,也不忘記帶她遠離那個深淵。
到底,還是欠了他。
上官墨就坐在床邊,一動不動的盯着她。
兩個人像是各自為營,沒有交集。
就這樣坐了很久,紀一念終於側過臉,目光放在他的身上。
「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跟你說什麼。」紀一念坐起來,靠着床頭。
她本想質問他為什麼要騙她。
可仔細一想,她不也騙着他嗎?
不管他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至少是騙了。
真要追究起來,半斤八兩,誰都不過分。
他的身份已經得到了證實,也沒有什麼好再去質問的。
只是那張臉……
程瑤也說過,五年前他被炸彈炸得面目全非。
她又開始懷疑,那個人,並不是他。
畢竟,那個人的那張臉,潔白無瑕,美無冠玉。
不能再想了。
現在她唯一想做的就是拿到那三張圖,換回景白。
上官墨也知道她已經恢復了平靜,「你之前想問的,想知道的,可以問了。」
「沒有了。」紀一念搖搖頭,「其實這樣挺好的。我們互不干涉,保持原狀就行了。」
互不干涉?
上官墨對這四個字,很不爽。
但她現在的情緒和態度,也不適合去跟糾正和計較。
「暫時可以。」上官墨站起來,「現在下樓吃飯。」
「不想吃。」現在一點胃口也沒有。
「給你兩個選擇,要麼自己下樓吃,要麼我抱你下樓喂你吃。」上官墨很不喜歡她淡漠的樣子。
特別是對他,可有可無的態度,真的很鬧心。
紀一念平靜的看着他,最後下了床。
穿好鞋走在他前面,走出卧室,下樓。
上官墨就跟在她後面。
席沁把晚餐端上桌,和鄭軒一起退到一邊。
兩人相視一眼,深知這氣氛不是一般的不對,是非常的糟糕。
安靜的吃了晚飯,紀一念便上了樓。
上官墨坐在客廳里,雙手環胸,眸光冷冽。
他看了一眼鄭軒,然後走進書房。
鄭軒明白的跟了過去。
「莫有乾的那幅圖已經拿到了。接着就是鍾家的,鍾家的那幅圖你跟進。」上官墨交待着。
「是。」鄭軒問,「那第三幅呢?」
那幅可是在上官家。
想要得到那幅圖,看起來簡單,其實是最難的。
上官墨專註的看着桌面,「我來想辦法。」
「我讓你查的事,怎麼樣?」
「還有十來人轉移了陣地,我們端了他們的大本營,又讓他們損失了那麼多人,他們一定會加快速度找到秘密圖。現在他們留在京都的人,只有兩名。不過現在,只查到一個剛潛入京都。另一個,身份不明。」
一名潛入京都,一名……身份不明。
其實,他早已經跟最不明確的那名,打過照面了。
「老闆,需要採取行動,阻止他們搶圖嗎?」鄭軒很鄭重。
「不需要。」他的人,他要護她周全。
至於其他人,別撞在他手上就行。
紀一念又跟個沒事人一樣,之前發生的事,像是做夢一般。
她在等機會。
終於,機會來了。
「準備一下,晚上去回上官家吃飯。」上官墨放下手機,回頭對正在看書的紀一念說。
紀一念合上書,「回上官家?」
「嗯。上官琦交新女朋友了。」
紀一念忽然想到了程瑤。
那天在酒店看到一眼,之後打她電話,就再也打不通了。
也不知道她知不知道景白的事。
上官琦帶回去的新女朋友,是程瑤嗎?
「好。」不管是不是程瑤,她也想要去上官家走一圈。
早點拿到圖,早點讓景白安全。
如紀一念所想,上官琦帶回家的女朋友真的是程瑤。
只是今天的程瑤穿着雪白的長裙,畫着淡妝,戴着的首飾皆是高級定製。
她不畫濃妝的時候完全就是一個大家閨秀的氣派,舉手投足間都帶着高貴的氣質,還有高門大戶千金的自信。
紀一念真的差點驚到了。
她都以為換了一個人。
因為程瑤的關係,上官震雄和陳雪蓉對她倒沒有之前那般的不客氣。
只不過,目光從來沒有在她身上停留過。
就算是有,也是厭惡。
紀一念無所謂,她不需要得到他們的喜歡。
以前不需要,以後也不需要。
「這位就是上官二少爺?」原本正跟上官震雄夫婦說話的程瑤突然把話題引向上官墨。
上官震雄見她提起上官墨,臉色便不太好。
忽然,程瑤又說:「冒昧說一句不太好聽的話,二少爺想要命活得長,還是跟二少奶奶早點結束這段婚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