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花花奇遇記(終)

20 花花奇遇記(終)

基地被人恐襲的事件上報之後,緊接着葉挽的任務就被派了下來。

葉挽連夜趕往金三角附近,順便還帶上了一個拖油瓶。

「你為什麼要跟我一起去?」葉挽駕着一輛三蹦子,面無表情地掃了一眼旁邊的車兜中的人,額角的青筋一陣一陣的跳。她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的傢伙,都明明白白的跟他說了自己是有秘密任務要出行,偏偏花無漸還是將她盯的老緊。

本來以葉挽的本事來說,想要甩掉花無漸自己一個人偷偷摸摸的離開並不是什麼難事。但是只要她一有半點類似的念頭,花無漸就會睜著那雙惑人的狐狸眼濕漉漉的看着你,擺明了控訴,好像把他一個人丟掉離開是什麼十惡不赦的壞事一樣。

葉挽總覺得……自己大概是腦子被門夾了。

接觸了花無漸好幾天,葉挽發現他好像是對這個世界充滿了好奇和新鮮感一樣,就像是哪裏出來的山頂洞人,這個不認識那個不會的。不過他腦子聰明,學的也快,現在連手機遊戲都能玩的很溜,葉挽有時候還需要他幫忙過某消消樂的關卡。

所以把他一個人扔在基地或是扔到外頭去什麼的……葉挽總覺得自己像是在作惡。

大不了到了金三角那邊再把隨便找一個地方暫時安置花無漸吧,雖是不可能帶着他出任務,不過還是得等任務完成之後再問他具體想要做些什麼,有沒有想要去的地方。葉挽秉著送佛送到西的友好態度,深刻的認識到自己是一個非常善良的人。

然,她這樣單純的想法並沒有延續很久。到了泰緬附近一處安全屋之後,葉挽立刻打開收訊器與上級長官聯絡,在可視通訊器背後看到自家隊長那張陰森森的冷笑臉。

「可以啊,去哪哪炸?」隊長是一個三十多歲的硬漢直男,看他還有心情冷笑葉挽總算是鬆了口氣,知道他還沒有到生氣的巔峰。等到自家隊長皮笑肉不笑的跟你說話的時候,那才意味着自己真的要倒霉了。

葉挽先前也有過兩次出任務,然後到達的地點直接被恐襲爆炸的情況。相對九十九次任務來說這樣的概率實在不算大,但是整個基地隊伍里三十多個人只有葉挽一個人出現過這種情況的話……就顯得她有點特殊了。

葉挽聞言對着屏幕無奈道:「那個,我也不想的。況且人家也不是沖着我來的,您說是不是?」

「恩,是。正是因為不是沖着你來的,所以才顯得你比較特殊不是么?」隊長冷哼一聲,一想到別的部門彙報上來的新兵基地被炸的事情就一陣一陣的頭疼。雖然這件事情不歸他管吧,不過發生在自己手下的身邊,他要是不聞不問的怎麼都不太像樣子。

他正欲開口,冷不丁看見一條頎長的人影入鏡,不過對方像是故意吊胃口一樣的一閃而逝,並沒有給隊長留下多餘的證據。他皺眉問道:「你身邊有人?」

「呃……恩,路上撿到的小狗崽。」葉挽頭疼道。剛說完自己的齊耳短髮就被一直作怪的手給撩了一把,引得視頻中的隊長更加古怪的表情。

她說的難道有什麼不對嗎?花無漸這誰撿的就跟上誰的雛鳥心理,跟小狗崽有什麼分別。

「你應該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吧?對方是什麼人調查清楚了嗎,可信嗎?拍卡那邊已經有消息了,大概明天晚上就會到你那邊,出任務的事情都準備好了嗎?」隊長一連串問了三個問題。他倒不是不相信葉挽,葉挽有出任務99次完美完成任務99次的良好記錄,能力在隊伍中是數一數二的毋庸置疑。不過身邊突然出現陌生人的這種情況……着實令得隊長覺得有些奇怪。

就算不清楚對方的底細……難道她還能有什麼辦法嗎?葉挽抽了抽嘴角。

「我知道了,你不用擔心。」葉挽想了想回復道,她整個人像只蝦米一樣蜷縮在沙發上,低着頭認真的思考着接下來應當如何行動的問題。

她並不喜歡提前規劃,因為計劃趕不上變化,但是現在似乎是有些需要她好好準備的了。

掛了電話之後,葉挽無視新奇的在不大的客廳中走來走去的花無漸,卷在沙發上慢慢進入了夢鄉。她的眼皮狠狠跳了跳,似乎是在預示著即將到來的危險。

她這幾天實在是累極了,連着騎了許久的三蹦子摩托車也就算了,任務緊接而至,根本沒有給葉挽多少休憩的時間。花無漸原本還想跟她算一下說她是小狗崽的賬,想了想還是沒有去打擾她。

兩人一左一右分別坐在沙發的兩頭,隨着夜深人靜的恬靜和安詳逐漸睡意昏沉。

誰都不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麼事,但是對現在的花無漸來說,只要能跟無眠呆在一個屋檐下,就覺得這已經是自己莫大的幸福了。

月上樹梢,圓潤光明地灑下銀輝,月光熠熠遮蓋住了星光。

花無漸輕翻了個身,突然像是感應到了什麼似的眉頭跳了跳,一片驟然白光出現在自己的面前。

他像是跟屁蟲一樣的跟着葉挽,他們兩人不知道什麼時候置身在一片緊張又詭異的黑暗叢林里,葉挽喘著粗氣蹲在地上,胳膊上正在汩汩留下暗紅的血液。她的肩頭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個血洞,皮肉翻飛,肉眼直觀地看上去都能從中看出令人心驚肉跳的疼。

「你怎麼了!」花無漸皺眉,目光牢牢地黏在葉挽的傷口。緊身的黑衣將她曼妙的身材包裹着,不過現在卻不是欣賞葉挽身材的好機會。

葉挽並沒有回答花無漸,只是單手捂著肩膀被槍口打了一個洞的傷口,一邊從自己口袋中掏出隨身攜帶的應急紗布。鮮血順着胳膊流到手上,沾染上紗布連帶着也變得臟污,模樣十分狼狽。她用嘴咬着紗布簡單的在自己肩上的傷口處包裹了一下,隨即抬起頭目露凶光,目光灼灼地瞪着不遠處一片嘈雜的聲響隱沒在樹榦背後的草叢中。

花無漸心中着急,不明白為什麼葉挽好像根本沒看到他似的,情急之下伸出手去想要撈葉挽,卻沒想到自己的手就好像是虛空一樣直接從葉挽的胳膊附近穿了出去,就連背後實打實的樹榦他都摸不到。

「怎麼會這樣……」花無漸呢喃一句,低頭看向自己的手。他就像是一個魂魄,一片假的虛無,根本就沒有辦法在這個世界存活下去一樣。

花無漸心中一涼,莫名的湧起了一股悲傷。他的確是不屬於這個世界,可是他甚至以為這是老天爺重新給他的一次機會,或許能夠讓他搶在褚某人的前頭認識葉挽……現在卻好像是時間已經到了一樣,真真正正的大限將至。

他面前的一切就像是走馬觀花一樣,花無漸徹底成了一個局外人,一個根本就觸碰不到葉挽的魂魄。

葉挽喘著氣將自己肩頭的傷口包紮好,握着手槍的手連帶着指尖一起微微顫抖起來。她根本看不見自己面前還有另外一個人正在默默的注視着她,只憑藉着自己的本能微側過臉看向後方,此次任務的目標的泰國人正在草叢中搜尋着目標,葉挽作為拼盡了全力才僥倖逃脫的目標,此時正屏息凝神地注視着遠方。

但是一瞬間,葉挽秀眉狠狠一擰,平時冷靜的雙眸也因為突如其來的恐懼而睜大。

花無漸看見葉挽的耳尖微微一顫,與此同時聽到了一聲清脆的「吧嗒」,像是什麼東西拉開了環的聲響。

「不要……」花無漸想要大喊出聲,但是那些話頭就好像是生生的卡在喉嚨口的一樣,任憑他如何努力都沒有辦法喊出口,不能提醒葉挽半分。

一個小小的手掌大的球體在空中形成了一個拋物線,就跟前兩日在那新兵基地出現的一樣,弧度優美,悄無聲息的就朝着葉挽所在的樹背後拋了過去。

花無漸的眼前瞬間就炸開了一片白光,炫目又刺眼,並且伴隨着陣陣的轟鳴之聲。

腳下的大地瞬間就扭曲了一下,緊接着又是一片人眼根本沒有辦法直視的刺眼光源,饒是花無漸身手再好也還是支撐不住的搖晃了一下,空氣一時間變得有些稀薄,令得花無漸怎麼也喘不過氣來。

待他反應過來之後,好不容易才甩甩頭將自己從這片虛空中拉出來,腳下搖晃着踩上了一片堅實的土地。空氣稀薄又寒涼,吸一口是沁入肺腑的冷,剛剛還在炎炎盛夏中,轉眼間又到了一片冰天雪地里,即便是武功高強如花無漸都打了個寒顫。他眼前一花,入眼即是一片略帶熟悉的景象。

這裏是雲州,花無漸是知道的。

莫非他是回到了大燕來了么?花無漸想了想,不知道自己現在還會不會被人看見,小心翼翼地隱沒身形到了一個營帳之後。是的,這裏是軍營,不遠處的中央還插著一面黑紅的牛頭旗,半個牛角斷裂,熟悉萬分,正是鎮西軍的軍營。

「啊……饒命啊,饒命啊!」

「不要打了,不要打了!」還沒等花無漸有所反應,就聽到了幾聲撕心裂肺的慘叫。

他移步過去,看到了那個令得自己魂牽夢縈的身影,正面無表情地擰斷幾人的手腳。現在的葉挽不過十三四歲的年紀,在場卻沒有任何人會因為她的年紀而小看她,因為她的舉手投足無一不在告訴別人自己不好惹。

一道靈光在花無漸的腦海中閃現,他知道了,他理解了,原來是這樣。花無漸苦笑一聲,無力的扶住了自己的額頭。原來這個葉挽,真的就是那個葉挽。正如花無漸不是屬於她那個時代的人一樣,葉挽從一開始,也並不是屬於他們大燕那個時代的人啊。

「驚不驚喜,意不意外?」一個虛空飄渺的聲音在花無漸的腦海中響起。

「你是誰?」現在的花無漸已經沒有任何事情能夠驚嚇到他了。眼前所發生的一切太過詭異,卻又無比的順理成章,現在即便是告訴花無漸葉挽本質是個男人,他大概都不會驚嚇到哪裏去了。

他眼前還在上演着葉挽面無表情地揍人的一幕幕,花無漸卻沒有辦法讓自己棲身於其中,無力萬分。

「哎呀,我都不嫌棄你給我的饅頭,你居然還問我是誰?」那道聲音有點調皮,就像一個玩世不恭的老頑童,在花無漸的腦海中蹦躂來蹦躂去。「既然你有恩於我,那我自然也要想辦法滿足你的心愿,怎麼樣,開不開心?」

我開心你媽個大頭鬼!花無漸面無表情的把一句罵人的話給憋了回去,又聽那頑皮的聲音喊道:「你不是受情傷了么,那我就讓你滿足一下心愿,跟你的心上人接觸接觸,有什麼不好嗎?話說你有沒有什麼想法,也是可以跟我說說的。」

「我想把饅頭收回來可以嗎。」花無漸冷笑。

「……」那聲音好像是被噎了一下,隨即又咋咋呼呼的喊道:「怎麼怎麼,送出去的饅頭潑出去的水你沒聽說過?難道你這幾天不開心么,別以為我沒有眼睛就看不見啊!我告訴你,現在你有兩條路可以走。」

花無漸好整以暇地抄著胳膊,一點都不想接那聲音的話茬。早知道這一出都是躲雨的那天那尊破爛佛搞出來的事情,他必定是不會進那破廟的。雖然該死的很不想承認這幾天過的確實很開心……還看到了無眠不為人知的經歷。

「……你這倒霉孩子,一點都不識情趣。」佛祖吐槽。他嘆了口氣又道:「現在給你兩條路走,第一,阻止你的心上人,第二,不阻止你的心上人。」

「這兩者有什麼意義和區別么?」花無漸問。這佛祖不知道是在搞什麼,講的完完全全都是些廢話。

「咳咳,我還沒說完呢就被你打斷了。你知道有種天機叫做因果循環么?你如果阻止了你的心上人,那就可以讓她避免一死,如果你不阻止她,那她就會被炸彈炸死,懂嗎?」

「所以?」花無漸遲疑了一下,還是開口問道。他實在沒有想到葉挽的生死最終有一天還會掌握在他的手裏,就像是站在黃泉河畔的指路人,往左走是死路,往右走則是生路,而這個選擇權,卻是看他。「死了如何,不死又如何?」

佛祖不滿他淡定的樣子,普通人碰到這樣的情況不是應該感恩戴德痛哭流涕的感動的無以復加的么?怎麼到了這個年輕人身上就成了這副死也行不死也行的態度,讓他一點都沒有成就感和滿足感。

他頓了頓道:「死了,那她就會去你大燕,就跟你這半輩子所經歷的一樣,與她相識,相知,卻被不知道哪裏跑出來的小老鼠打斷了相愛的過程,被人捷足先登。不死,那她就能夠活着留在她的世界裏,徹底的從大燕的歷史上消失,不會遇到你,更不會遇到那隻小老鼠,不過她擁有了生的希望,你懂得。不過無論你最後如何選擇,我還是會恪守本分的將你送回去的。」

懂的,懂什麼呢?花無漸冷笑了聲。

上天最喜那種掌握戲弄人生的感覺,古往今來一直如此。這傢伙若是想要嘲笑他,那倒是用不着如此拐彎抹角,因為無論葉挽死或生,似乎都跟他沒有緣分。

他與葉挽相識在雲州的賭坊里,那已經窮極了他一輩子的運氣,他就像是一株風雨中飄搖的白楊,從死到生,從生到死,從來沒有一刻是掌握在自己的手裏的。

他幽幽地抬起頭,緩緩道:「那我就束手待斃的坐着好了。」

「什麼,什麼?!你居然想要你的心上人死嗎,你怎麼會這麼想,劇本的套路不對啊!」佛祖咧咧嚷嚷地喊著,「你這個時候難道不是應該大公無私的選擇讓葉挽活着,放棄她去大燕的機會么?你怎麼不按套路出牌,導演導演,我要求換劇本!」

花無漸沒有理會它的胡言亂語,只是嘴角掛着淺笑,斜眼看着遠處正裝模作樣的把人的手腳擰回去的葉挽,眼波溫柔:「即便與我無緣,我還是想要再一次看到無眠開心的笑容。與其讓她一個人孤苦伶仃的留在這裏,倒不如……」

「自私自私,太自私了。」那佛祖的聲音像是吃了屎一樣的難受,欲言又止地嘆了好幾口氣,「算了算了,隨便你,如果你硬要這麼做的話我也沒話說了。你這個……唉。」

不管他要說什麼,花無漸都沒有那個心思聽了。他默默的站在一邊,耳邊還縈繞着這個一點都不像佛祖的佛祖碎碎念的聲響,配上眼前的小葉挽那張淡定的臉透著一股說不出的怪異,卻又讓花無漸覺得十分心安。

自私就自私吧,他只想再多看無眠幾次呀。

虛空中,花無漸的身形逐漸變得透明,慢慢的與背後的景物融為了一體。

葉挽剛剛應付完前來查看情況的萬奪將軍和一臉意味深長的赤羽,突然像是感覺到什麼似的,朝着花無漸消失的方向看了一眼,但是什麼都沒有。難道她剛剛的所作所為都被暗中的某隻眼睛看到了不成?葉挽想了想,無視了手背上起的一層雞皮疙瘩,看了一眼躺在床上沒有辦法發出半點聲音的昏睡過去的新兵們,微微勾起嘴角。

還以為自己被炸彈炸的死透了,沒有想到老天又重新給了她一次再生的機會,真是美滋滋。

另一邊,花無漸終於從睡夢中驚醒,他穿的便服已經被汗水浸透,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短短的夢中他看到了多少東西。

葉挽早就已經醒了,正沉默的坐在沙發邊上擦拭著自己小巧黑亮的手槍。她正琢磨著晚上出任務怎麼說服花無漸不要跟着自己一起去,卻見他眉頭一會兒緊皺,一會兒舒展,像是在做什麼噩夢。半晌他悠悠轉醒,葉挽才緩緩道:「醒了?晚上……」

「我知道。」花無漸乖巧地點了點頭,看向葉挽的眼神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柔。「我在這裏等你,哪裏也不去。」

「……」葉挽古怪的看了他一眼,這話怎麼聽起來感覺怪怪的?不過也好,省的她浪費口舌。「恩……」葉挽應了一聲,點了點頭,「以後有什麼安排等我回來再說吧。」

「好,」花無漸嘴角的笑容越發的燦爛起來,不知怎麼的葉挽總覺得他的笑容中透著一些悲傷,還有一些欣慰與竊喜,當真是個矛盾的載體。

「我等你回來。」他說。

無眠,咱們回到大燕再見吧。

------題外話------

怎麼會愛上了她~並決定跟她回家~

放棄了我的所有我的一切無所謂~(再次頂鍋蓋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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權傾天下之將門冷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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