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司(二)(3)

官司(二)(3)

有的領導皺了皺眉頭。『我說,老崔,你怎麼凈弄些沒人做過的事兒?評議,你幹嗎要弄個評議?』鎮委書記說。崔聯開始如數家珍似的列舉了一條條理由。首先,《山東省村民委員會組織法實施辦法》規定,村幹部在年度評議中,票數不過半數的,要罷免;其次,1999年,山東省委發過一個文件,文件規定,村民不擁護的黨支部書記和其他成員,要及時進行組織調查。總之,評議是遵照各級政府的指示。說完,崔聯把自己找到的這些文件複印件放在領導們的面前。據說,當時,又有領導皺了皺眉。『評議可以。但是村委會成員由村民評議,村黨支部的成員由村裏的黨員評議』縣組織部的部長說按照分工,村民自治應該是民政部門的工作範疇。不過,在場的每一個領導至少有四分之一個官帽,捏在組織部長的手裏。所以,組織部長此言一出,等於『定調』了。在場的領導們紛紛點頭稱是。『村支部和村委會都是為村民服務的。為什麼村黨支部不能讓全體村民評議?』崔聯質問,咄咄逼人。『黨章里沒有這樣的規定』組織部長回答。『我們不能違反黨章的規定。我們都是**員,老崔,你也是。』『現在全黨都在學習三個代表。黨要代表人民群眾的利益。人民群眾不認可的黨,怎麼領導群眾?』崔聯問『代表群眾利益和評議是兩回事。老崔,你別攪在一塊兒。』有領導說。雙方開始進入辯論的階段。這樣的辯論,持續了整整三天。是二十個縣鎮領導和村主任崔聯一個人辯論。辯論因為崔聯的錄音機被繳獲和崔聯挨了一個鎮人大副主任的一個嘴巴子,而結束。事情的經過是這樣的。辯論的第三天,崔聯起身去廁所,忘了帶上自己的包。對崔聯的包早有懷疑的領導們,趁機拉開了包的拉鏈。然後有了震驚的發現,崔聯的包里果真有錄音機,這些天,大家的話都被錄了下來。從廁所回來的崔聯,發現包已被拉開,鎮黨委書記的手裏拿着自己的錄音機。『你這樣做太不道德了。』『你這還了得。開會還錄音。你違法。』『沒想到,你是這麼一個品質惡劣的人。』領導們你一言我一語地指責崔聯。『這是開會,大家談的是工作,有什麼**和見不得人的嗎?可以用筆來記會議紀要,為什麼不能用錄音機錄呢?這怎麼就違法了呢?』崔聯反問現場有一個領導提議,趕緊打個電話到派出所問問,偷錄會議談話是不是違法。『我知道,他們是想證實我違法以後,把我關起來。』崔聯事後接受我的採訪時說。『你為什麼要偷錄領導的談話?』我問崔聯『我怕他們出爾反爾。他們總是明裏玩一套,背地裏又玩一套。就是怕他們說話不算數。』崔聯說為了確保自己的人身安全,當鎮領導給派出所打電話的同時,崔聯也用手機給《人民日報》的崔記者打了個電話。告訴崔記者民主評議現在遇到了阻力,說不定派出所也要對自己施加壓力。據說,崔聯大聲的和崔記者通話的時候,鎮政府辦公室里鴉雀無聲。大家眨巴着眼睛,看着崔聯。『當時有沒有領導,接過你的電話和崔記者澄清點兒什麼?』我問崔聯。『沒有。他們心中有鬼。因為黨支部不敢讓村民評議,本來就理虧。』崔聯說『你認為,他們為什麼不讓村民評議村黨支部?』我問『他們怕村黨支部被評議掉了。那樣,他們不覺得丟人嗎?是他們千挑萬選的幹部。』崔聯說。雙方用電話暗自較完勁之後,偷錄音是否違法的事情,也便不了了之。但是,崔聯給記者打電話,卻引出了另外一個故事。並且使陷入僵局的『談判』絕處逢生。『你動不動把記者們招來。他們來了之後,幫你解決了什麼問題?問題還不得我們來幫你解決。』荷鎮人大副主任不滿地對崔聯說。『我只是一個農民。我哪來那麼大的本事,能把《人民日報》、《南方周末》、《鄉鎮論壇》的總編……請來。我沒有那麼大的能耐』崔聯略帶炫耀地把自己認識的記者和專家列舉了一遍,這些人名加起來足足有三十來個!當時,崔聯的神情有幾分得意,還下意識的翹起了二郎腿。『你沒請來,是狗請來的?』五官都被氣歪了的鎮人大副主任,手指崔聯的鼻子吼道。『你是什麼東西?我看你搜刮民脂民膏,連豬狗都不如……』崔聯毫不客氣的回罵。兩個人罵人的話越來越粗俗,越來越難聽,幾乎將對方的祖宗八代都罵了個遍。在場的領導硬是喝止不住。越吵越激動,說着說着,兩人同時站了起來。突然間,鎮人大副主任迅速竄到崔聯面前,伸手給了崔聯一個耳光。嘴裏說着『教訓教訓你這不識好歹的東西』不甘示弱的崔聯從茶几上,端起一杯滾燙的茶水,向鎮人大副主任潑去。然後,雙方都朝對方撲了過去,在辦公室的地上象潑婦一樣地扭打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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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村紀事:草根民主與潛規則的博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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