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0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1)

160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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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子一愣,看向蘇木槿,察覺到她眸底那股莫名的熟悉和熱切震驚時,微微蹙眉,面上掛着淺淺的笑意,既不會讓人覺得冷漠疏離,又不會讓人覺得刻意討好。

「蘇姑娘是認識與小的長的相似的朋友嗎?小子是男的,可當不起蘇姑娘姐姐二字。」

蘇木槿回神,才發現自己竟不小心把心中默念的名字說了出來。

相似的朋友?

她前世短短的一輩子只認識一個安泠月,擅長奇門遁甲、陰陽八卦,向來不苟言笑一身黑衣示人,行事殺伐果決最恨欺凌弱小之人。外人面前她是如同影子鬼魅一般的存在,後來,為護她和棲顏姐逃生,以全身血液為引自爆死陣……

前世,她被棲顏姐救出衣香樓時,泠月姐姐已經跟在棲顏姐身邊了,她竟一直不知,泠月姐姐與她都是金水鎮的人。

小子垂著頭,餘光快速掃過蘇木槿,發現蘇木槿面上有幾分看到熟人的懷念和傷心時,眉間的微蹙緊了緊。

文殊蘭狐疑的將小子從上到下都打量了一遍,問蘇木槿,「你認識這小子?」

蘇木槿張了張嘴,想說她認識,可今生不是前世,她認識泠月姐姐,泠月姐姐卻不認得她。

想到這裏,蘇木槿略有些頹然的沉默下來。

好一會兒,才笑着道,「有些眼熟。這位小哥怎麼稱呼?」

「小子姓安,在家排行第三,蘇姑娘和文少爺叫小的安三兒就行。」安小子垂著頭,態度恭敬。

文殊蘭噗嗤笑出了聲。

浮雲與浮霜臉上也浮現出笑意。

安小子眉峰一蹙,眼珠子快速滾動了兩下,又道,「小子名諱一個泠字,蘇姑娘與文少爺亦可叫小的安泠……」

「不不不,安三兒,就安三兒,這個名兒就挺好的!你說是吧,蘇三!」文殊蘭一邊笑一邊調侃蘇木槿。

安泠!

真的是泠月姐姐。

前世,泠月姐姐女扮男裝時用的一直是這個名字。

壓下心頭難以用語言描述的激動,蘇木槿故作平靜的懶懶的斜了文殊蘭一眼,與安泠月笑道,「安小哥是負責賣這處房產的中人吧?你可以先約一下房主本人,準備好房契,等吃過午飯後去文家的酒樓聚仙閣來尋我們,到時候我們一起去衙門交銀子過戶。你看如何?」

安泠月眸中光芒大綻,大眾的五官因她這一雙燦若星辰的眸子而耀眼奪目。

蘇木槿閉了閉眼,說不清自己心中是什麼感受,只覺眸底一片溫熱。

她轉過身子,朝外面走去,不想讓幾人看到她眸底的水漬。

她記得沫姐姐曾與她們說過,泠月姐姐幼年凄苦,家鄉貪官橫行,民不聊生。她與父母兄弟姐妹背井離鄉換了地方謀生,日子剛好一些卻又有地方鄉紳看上了她姐姐要強搶民女,她的父母兄弟上前理論,被那鄉紳打成重傷,無錢醫治,悲慘離世。

她的姐姐被鄉紳玷污,不堪受辱,一根繩子吊到了家裏的房樑上。

等她知道跑回家時,一大家子只剩她一個了。

她們姐妹四人,除她身邊有一個蘇海棠,其餘三人均是家世單薄的窮苦女孩兒,皆家中親人俱亡。

當時,她們三個都羨慕她還有一個親妹妹在身邊,呵呵……

若她們知道,正是這個她手把手帶大的親妹妹不但撬了她的牆根兒搶了她的夫君,還廢了她一雙手腳,將她囚禁在底下八年,會怎麼嘲笑她?

可惜啊,她出事的時候,三個姐妹都不在了,不然……

蘇木槿猛的頓住腳步,回頭去看跟在文殊蘭身後,保持着微笑的安泠月,想着她當年的捨命相互,心中莫名的有些安穩。

她深吸一口氣,停在原地,等二人走過來,笑着問安泠月,「安小哥,你可有空,我們還要去看幾處房子,你跟我們一起去看看,參考一下。位置……」

蘇木槿看向文殊蘭。

文殊蘭眨巴眨巴眼,以眼神問蘇木槿,「其他的還要看?你不是買下這處了嗎?」

蘇木槿靜靜的看着他。

文殊蘭拍了一下腦瓜,將其他三處房產一一說了。

安泠月一聽二人還要去看其他的房產,心裏有些擔心兩人會反悔,眸底顯出幾分擔憂和焦躁,面上卻半分沒顯露,笑着點頭,「其中一處還在我們牙行,不過登記在一位大叔名下。我可以陪二位走一趟。其他的……」她猶豫片刻,抱歉道,「行有行規,二位請恕小的不能越矩。」

蘇木槿笑了笑,「是我的錯,讓安小哥為難了。」

「那就先去你們牙行名下的那處房產。」蘇木槿率先上了馬車,文殊蘭騎着馬,浮雲、浮霜一人騎馬一人駕車,蘇木槿笑着朝安泠月招手,「安小哥,上馬車吧走的快一些。」

「這……男女授受不親,不好吧?我坐車頭就好。」

安泠月朝熱情的蘇木槿點點頭,撐著車板坐了上去,浮霜笑着甩了馬鞭,馬車往前奔去。

另一處,是個鬧中取靜的地兒,說小,其實比先頭那處並不小多少,同樣是臨街道的兩層小樓,後面帶一個小院子,不過這個院子裏沒有打井,只有小樓大廚房那有一處水井。

「這個位置雖然稍微差一點,但面積和價格都很不錯。蘇姑娘若是開客棧,鬧中取靜,這個位置比先前那個更好。……」安泠月垂首跟在蘇木槿身邊,細心道。

蘇木槿笑着搖了搖頭,「我準備在這裏開一家小飯館,管吃管飽的那種,安小哥覺得可行嗎?」

安泠月一怔,對蘇木槿言語間透露出來的親昵有些莫名,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又突然想起蘇木槿是個女孩兒,她不過是個外形黑瘦的破小子,就是原來的容貌也只是普通而已,便自嘲一笑,覺得自己想太多了,自己可沒有什麼讓人家可貪圖的。

「安小哥覺得不可行嗎?」

安泠月忙搖頭,「小的覺著這個位置開小飯館不如開個小戲園子,請幾個角兒過來排幾齣戲,捎帶着賣一些瓜子零嘴、糕點之類的,戲好聽,來吃飯的也不會少,比單純開飯館要更賺錢。」

蘇木槿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這個主意倒也不錯,不過若開戲園子的話,這個樓就要推翻了,推翻重新蓋,將後面的小院子也圈進來,下面一層空出中間做戲台,圍繞着戲台蓋成兩層的小樓,怎麼樣?」

安泠月愕然的看着蘇木槿,她不過是隨口一說,她竟然當真了。

前世的安泠月冷靜自持不苟言笑,很少有見到她錯愕的時候。

這會兒看到,蘇木槿忍不住眯起眼,輕聲笑了起來。

她何其有幸,竟然在這裏遇見了泠月姐姐。

文殊蘭一臉莫名其妙的看着蘇木槿沖安泠月傻呵呵的笑,左右側頭去看浮雲和浮霜,兩人的表情也是不明所以。

「走吧,就要這兩處。」

安泠月的眼睛驀然瞪大,「蘇、蘇姑娘,這處兩層樓加院子一塊兒得五百兩四十兩呢!」

先前的那個六百多,加一塊兒都一千多兩了!

蘇木槿正要笑着說文少爺不差錢兒,就聽門外炸雷一般響起一道熟悉的聲音。

「蘇木槿!」

一個青色對襟半袖,下身着一個燈籠褲的女孩兒身形奇快的閃了過來。

「姝表姐,你來啦。」

蘇木槿尷尬的看着面前一臉怒火,臉頰因着急奔跑佈滿紅暈的沈婉姝。

沈婉姝狠狠剜她一眼,手指頭虛點着她,差一點就要戳到她的額頭上去,「我不該來嗎?啊!你知不知道你現在很危險……」

「姝表姐,跟你介紹一下,這是我新認識的朋友,姓安,名字……」

沈婉姝後知後覺的瞪着蘇木槿抓着安泠月的手,抬手就要拆散,被蘇木槿湊到耳邊低語了一句,她的手立時頓在半空,惡狠狠的瞪了蘇木槿一眼。

「趕緊跟我回去!爹娘和爺奶都在聚仙閣等着你呢!」沈婉姝一把扯住蘇木槿另一隻胳膊,帶着人就要往外走。

門外又跑進來一個滿臉大汗的夥計,見到蘇木槿和沈婉姝,忙笑着招呼,「蘇三姑娘,沈姑娘,少爺。那邊兒……那邊兒……」

文殊蘭皺着眉頭,對沈婉姝沒有看到他表示了不滿后,瞪了眼夥計,「哪邊兒?出什麼事了?」

「氣喘勻了再開口!」浮雲在一旁道。

夥計哎了一聲,深吸幾口氣呼呼呼喘了,才道,「少爺不是說要收網嗎?今兒個那邊有動靜了,剛叫了三桌席面讓給送去周舉人家,說是主家有喜。」

「主家有喜?」文殊蘭皺着眉拖着手肘,另一隻手來回颳了刮下巴,「是在咱們聚仙閣定的?」

夥計咧嘴笑,「可不嗎?掌柜的剛還說也不知道周家人是不是傻,生怕咱們不知道他們在搗鬼似的,巴巴的跑上門來……」

浮雲與浮霜也是一臉笑意,浮雲抬手給了夥計一巴掌,笑道,「說了什麼喜事兒沒?」

「說是給閨女找了門好親事,高興,要與好友同喜。」夥計嘻嘻笑。

這下,一群人更樂呵了。

文殊蘭看蘇木槿,「你說這人是不是真傻?這麼明目張膽的,就不怕你去捉姦?」

蘇木槿挑了挑眉,「不用懷疑,某些人就是擁有着謎一般的自信。」

沈婉姝聽的一頭霧水,去看安泠月,安泠月卻從幾人字裏行間發現了端倪,悄悄將手從蘇木槿手中抽了出來,「二位既然還有重要的事,那這房產過戶的事不如挪到明天一早,二位意下如何?」

蘇木槿有些不舍與她分開,張了張嘴想讓她與自己一道又尋不到好的理由,只好作罷,「如此也好,我今日會在鎮上住一晚上,明日一早在聚仙閣等安小哥。」

安泠月笑着道定準時前往。

一行幾人出了小樓,騎馬的騎馬,坐車的坐車,一起到了聚仙閣,安泠月下車告辭,蘇木槿被沈婉姝拖着直奔二樓,沈延崢、楊氏,沈老爺子與沈老太太同時起身。

蘇木槿心中微暖,有些無奈的開口叫人,「姥爺姥姥,舅舅舅母,你們怎麼都來了?」

「你這孩子,怎麼自己一個人來鎮上也不跟我們說一聲!」楊氏面色焦灼,將她全身上下看了一遍確認無事後才鬆了一口氣。

沈老太太與沈老爺子見人平安無事,也都鬆了一口氣。

沈老太太嗔怪的瞪着外孫女,「下次想出來就叫上你大表哥和你大表姐,可不興再這麼偷摸著不吭聲出來了!」

蘇木槿吐吐舌頭,膝蓋一彎蹲在沈老太太跟前,將頭靠在沈老太太膝蓋上,雙手抱着她的雙腿輕輕晃了晃,撒嬌道,「知道了姥姥,我下次再不敢了。」

「真不敢假不敢?」沈老太太因她的撒嬌,眸底多了幾分笑意,臉卻還故意板著,很沒有說服力的輕哼了一聲道。

蘇木槿笑眯眯的點頭,「真的不敢了!我下次要是再出來,一定帶上表哥和表姐給我保駕護航!」

「凈耍貧嘴。」

沈老太太被她三兩句話逗弄的終於露出了笑容。

沈老爺子面上笑着,看着蘇木槿的神色卻很是凝重,心裏輕輕的嘆了一口氣。

沈婉姝被一家人集體無視,很是無語的翻了個白眼兒,跟一眼不錯的看着蘇木槿的她娘道,「娘啊,你確定槿姐兒是小姑的女兒?」

楊氏猛回頭拍了她一巴掌,「胡說什麼呢?不是你小姑的孩子難不成是我的?」

沈婉姝利卡哎呀一聲,「娘啊,槿姐兒原來真的是你的孩子啊!難怪你疼槿姐兒不疼我!爺啊奶啊,你們可要為我……啊!疼啊,娘!」

「小兔崽子,再嚎一聲試試老娘真的好好疼疼你!」楊氏晃了晃拳頭。

沈婉姝立刻投降,「娘,我錯了。」

蘇木槿抿唇忍笑,姝表姐對上大舅母,可真是越挫越勇,每次都討不到好還每次都樂此不彼……

真的很羨慕啊……

她咽下喉嚨間的喟嘆,站起身與幾人道,「姥姥姥爺、舅舅舅媽,我有事需要出去一趟,你們先在這裏等我,我跟表姐去去就回。」

幾人一怔,沈婉姝張口欲言,被蘇木槿以眼神制止。

若不是想讓他們放心,姝表姐她也不打算帶上的,畢竟,那樣的場合,姝表姐一個未婚女子去不太適合。

蘇木槿微蹙了蹙眉,想着一會兒還是尋什麼借口讓姝表姐避開吧。

沈老太太側頭看了眼沈老爺子,沈老爺子滿眼擔心卻還是點了點頭,楊氏看到沈老爺子點頭,立刻開口,「爹,還是我跟着去吧,姝姐兒自己還是個孩子……」

「舅母不用擔心,我是跟文殊蘭一起去,他身邊兩個小廝功夫都挺好的。」蘇木槿忙攔阻,真要讓大舅母跟着去,那可就真得亂成一鍋粥了。

楊氏卻急道,「文家少爺人再好,他身邊的人功夫再好,生死關頭,人家肯定先顧自己在意的人,哪裏會顧的到你!」

她的話音一落,屋子裏瞬間陷入詭異的寂靜之中。

沈老爺子與沈老太太的臉色大變。

楊氏有些不解,去看沈延崢,以眼神詢問,「怎、怎麼了?」

沈延崢的臉色也有些不好,看着還懵懂不知的妻子,朝她輕輕搖了搖頭,示意她不要再開口。

蘇木槿在楊氏話音甫落的瞬間便怔住了,好一會兒才感覺到心口一陣抽疼,她垂首看了眼心口的位置,抿唇笑了笑。

做了這麼久的噩夢,她以為自己免疫了呢,原來再聽到這樣的話,還是會疼的。

蘇木槿微微閉了閉眼,又瞬間睜開,抬起頭笑着看沈家人,「就在前面一條街,最多半個時辰就回來了。姥姥老爺、舅舅舅母不用擔心,我功夫很好的,畢竟我和表姐當初可是在土匪手裏救過四舅舅的!」

沈婉姝也知道自家娘說錯了話,忙挺了挺胸脯,「爺奶爹娘放心,我肯定好好保護槿姐兒的。」

沈老爺子心裏嘆了一口氣,笑着道,「行,去吧,我們在這等你。」

蘇木槿眯眼,「謝謝老爺。」

沈老爺子擺了擺手。

蘇木槿拉着沈婉姝飛快的出了房間,生怕幾人反悔似的。

平日裏她這麼賣乖討巧總會逗人笑,這次,屋裏的幾人看着她消失的背影卻都沒有吭聲。

楊氏拉了拉沈延崢的衣裳,「我剛才是不是說錯話了。」

沈延崢拍拍楊氏的手,「你是無意的,不怪你。」

楊氏心裏不是滋味的攥了攥拳頭,抬起在手背上狠狠咬了一口,沈延崢驚呼一聲從她嘴裏奪下時,她手背已被咬破了皮,流了不少血出來。

沈延崢忍不住罵道,「你這是幹什麼?你不是故意的,槿姐兒不會怪你的……」

「崢哥,我是順口說出來的,可有時候越是無意間做出的事越傷人。我不能因為自己不是故意的,槿姐兒懂事,就理所當然的……」

沈延崢怔了怔,哪裏不明白妻子話中的意思,想到槿姐兒這段日子的憔悴和強顏歡笑,一時無法言語。

楊氏盯着手背上的傷痕,咽下口中的血腥,「有些事,必須疼一疼,才能時刻提醒自己警醒!」

沈老爺子與沈老太太對視一眼,長長的嘆了一口氣,都沒有開口。

另一邊,沈婉姝與蘇木槿上了文殊蘭準備好的馬車,徑直往周舉人家而去。

快到地方時,蘇木槿拎了茶壺倒了杯涼茶遞給沈婉姝,「姝表姐,喝口涼茶解解暑。」

沈婉姝沒有懷疑的接過一飲而盡。

馬車在周舉人後門的小巷外停下,蘇木槿將睡過去的沈婉姝小心放好,從馬車上跳了下來,對文殊蘭道,「我表姐睡著了,你的人留下一個守着馬車吧。」

文殊蘭奇怪的往馬車裏探了探頭,轉頭看了浮雲與浮霜兩個一眼,「神馬,你留下!」

浮霜一臉怨念的看了眼浮雲。

浮雲挑了挑眉,嘿嘿樂了兩聲,有個好名字真好啊。

浮霜將馬車趕入小巷子裏其中一家,蘇木槿三人跟着走了進去。

文殊蘭指著一個不高的圍牆對蘇木槿道,「喏,牆那邊兒就是周家的後花園,再往裏就是住女眷的後院兒,他們要招待客人,除去花園的涼亭,還有一處巴掌大的小湖,估計會在那兒。」

浮雲湊上去,「在小湖上,周舉人說那裏涼爽……」

浮雲看了蘇木槿一眼,輕咳了兩聲道,「周舉人還從新開的衣香樓里叫了幾個姑娘,說要助興……」

蘇木槿勾了勾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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