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越俎代庖(二)
程業成好歹也是個讀書人,他覺得自尊如錦緞,「撕拉」一下就被柳紫印扯成兩半。
「看來程公子是真心愛護我們盼娣,竟真願意分文不要,只求如花美眷。」
「額…不……」
程業成被她這話反將一軍,本來他只是覺得面上難堪,不好意思接話。可沒想到,她接着就說出讓他比臉疼更難受的話。
此時,他接話不是,不接話,那十兩銀子已經送到徐嬌娘的手裏。
柳紫印好歹血虧了銀子,總不能讓她干吃啞巴虧,現在能出氣的程度就是這樣了,她也怕程業成氣急了,乾脆罷娶。
那樣就賠了夫人又折兵了!
遂而,她皮笑肉不笑一下,因為不小不合適,笑了又不是。
「程公子真是個讀書人,連我說笑也沒聽出來。」
「呵呵,呵呵。」
聽見她終於給台階下,程業成再不敢向面對徐嬌娘那樣和她端著。趕緊跟着賠笑兩聲,隨後靜等着她的下文。
「你想的數目,我可以答應。」
「你能做主?」
「哎?你別高興的太早。」
「你說。」
「不論對外對內,除了我和盼娣,你不能和任何說我們家出了陪嫁,特別是我娘。」
徐嬌娘最喜歡的女兒就是柳盼娣,她那麼不待見程業成,要是讓她知道自己給了二十兩的陪嫁還不得氣吐血。再者說,徐嬌娘要是知道她能「弄到」二十兩,還白便宜了程業成,以後肯定變着法地跟她要錢。
她的銀子沉,可不是大風刮來的!
聞她之言,程業成彷彿抓住了她的把柄、痛腳,表情有些賤地隔桌往她這邊湊湊。
「姑娘的意思是……」
「我沒意思。」
「那我幹什麼不能說?」
瞧他那洋洋得意的樣子,柳紫印就覺得兩手痒痒的緊,要不是時局所迫,又免得節外生枝,掃帚娘的「法器」,她真想好好揮舞一把,把這隻見縫兒就叮的臭蒼蠅轟出去。
不知何故,腦海里忽然浮現渣男不幫忙還擠兌她的那番話。
「如果以後的狀元、榜眼願意頂着吃軟飯、靠娶媳婦發家致富的名聲揚名天武,我自然沒什麼意見。」
「你……」
「哦,你不要覺得我們家盼娣現在吃了虧,不嫁你怕是就嫁不出去了。趁旁邊沒人,我還悄悄告訴你,我們家現在不同往昔。你娶了她,便要好好待她。要不然,就算她做了寡|婦,也還會有人排隊等著娶回家供著的!」
寡|婦?什麼是紅果果的威脅?沒錯,這就是!
她這可不是真心要護著柳盼娣,實在是眼前這貨人品不咋地。萬一過個幾天,過不下去了,退貨咋整?自己這攤子已經很亂了,她可沒閑心收拾爛攤子!
「那……」
「二十兩,一文也不會少你的。不過,你要是揣著人心不足蛇吞象的心,請早免了。」
「……」
「你可以去問問盼娣,我是什麼脾性。」
此時,程業成不復贅言。
這還用問么?徐嬌娘是什麼人物?
柳家村都有名的悍婦!誰要是敢招惹她,如同捅了馬蜂窩。現在,徐嬌娘居然乖乖聽話進屋去,難道就真是為了圖省心么?顯然不是。
良久,柳紫印見程業成是真的服了,才又開口。
「銀子,我會在盼娣出嫁當天叫她坐着花轎帶過去。希望我說得,程公子也都能遵守。」
「自然。」
這會兒,程業成已經完全打消了在她身上打主意的念頭。
原本,他以為自己交了好運,卻沒想到,差點惹上了一尊煞神!
接下來,一頓飯就在兩排房子中間擺了一張大桌吃完,盼娣待柳紫印格外熱情,不時地夾菜,可她並沒買賬吃完。只是意思一下,就下桌,領着初吉院子裏玩去了。
程業成匆匆地吃完飯,禮數周全離開,席間關於「陪嫁」的事,果然隻字不提。
柳大勇也是從來不管事的主兒,他樂意一切都有媳婦張羅。酒足飯飽,起身回上房抽煙去了。所以,院子裏就剩下她們幾個和初吉。
「二丫、三丫,帶初吉去前面玩。」
「娘,我還沒吃完…我這就去!初吉走,二姐領你前面抓蛐蛐去!」
二楞慣常地沒眼力見,被徐嬌娘瞪了一眼,麻溜懂事地領着初吉和小炮灰一同走了。是以,這兩房中間,就剩下她們三個。
徐嬌娘看了看盼娣,盼娣收拾碗筷,端著就往前面去。
「大仙,那小子可獅子大開口了?」
「不曾。」
她心笑:難得掃帚娘有一句文話,卻也是和錢脫不開關係。
「大仙還是別瞞我了,我看那小子忒精,怎麼會甘心娶鄉下丫頭?」
「你放心,我沒給。」
為了改變自己「冤大頭」光環,柳紫印咬死不承認自己給錢了。可是柳盼娣那邊「嘩啦」一下,好不容易捧住碗盤,不讓器皿摔壞,立時走了回來。
「大仙,你…你沒給陪嫁?」
「我還以為這家裏就你最得臉,感情就你最不要這張臉皮!你還好意思和大仙討價還價?便宜他都佔了,憑啥還給他錢?滾去幹活去!」
柳盼娣沒想到柳紫印會把自己的秘密「告訴」娘親,又是羞又是惱,一跺腳往前面去了。
徐嬌娘又再三問了,才放心離開。
不多時,柳盼娣氣勢洶洶地沖了回來,見到她連座位都沒挪一下,原有的怒氣不由得消了很多。
「你…你為啥壞我婚事?」
「誰悔婚了?」
「……」
柳盼娣剛才是惱極了,此時聽見她反問,不由得一愣:是呢!業成哥沒說要悔婚。
「我進門前,老遠都聽見你娘和他吵,不丟人么?」
「……」
柳盼娣又被懟了一下,誰能不覺得丟人,那不是沒辦法么?她娘就是不喜歡業成哥,她能怎麼辦?
「你覺得,我要是說給那麼多銀子,你娘能同意么?」
「……」
柳盼娣默然:不給還不願意呢!要是知道給二十兩,還不得直接哄人?
「那…那大仙也不能…不能……」
「我不提,你娘能服軟?」
柳盼娣不說話,她默默地收拾好剩下的碗盤,磨磨蹭蹭地要走不走,柳紫印長嘆一口氣。
「我知道你湊不夠,我會想辦法。」
「謝謝大仙。」
「我沒想過要你念我的好。」
不拖後腿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