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明白嗎

還不明白嗎

霍清把江柔帶到張姚氏房間門口,在她準備推門進去之前攔住了她,「江夫人,我有兩句話想對你說。」

江柔很想告訴他『我不想聽。』

但為了怕他挾私報復,再不讓她見張姚氏的話,就得不償失了。

所以她輕輕點了點頭,「嗯。」

「將軍應該也告訴你了,下個月我們就要啟程回京,我想,他應該已經跟你許諾了正妻之位。」

霍清以目光詢問她。

江柔頷首。

沈十三確實說過這話。

霍清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心裏有了底,繼續說,「將軍的性格你應該也清楚,他既然說了這話,就不可能再放你走了,休妻可不比放妾,一句話的事,再者,沈家的權勢,絕對不止你看到的那一點,將軍如果不想放你走,不管你逃到哪裏,都不可能脫身。」

「我這話的意思,你可懂?」霍清問她。

江柔懂,但她搖了搖頭,臉上沒什麼表情,說,「不懂。」

霍清知道她在揣著明白裝糊塗,也不惱,乾脆直接給她把話挑明了,「如果你覺得你孤身一人,可以跟整個沈家對抗,你可以選擇逃,或者自我了斷,但在你做每一個決定之前,我希望你能考慮清楚後果。」

「逃,我可以明確告訴你,不可能,就算你有卓夫人那樣的家世,也不可能,更何況你沒有。」

說完,霍清把目光投降張姚氏的房間,「自我了斷,如果你們三個人商量好了,決定一起共赴黃泉,可以考慮一下這條路。」

說到這兒,他的語氣徒然變得稍溫和,「將軍對你一直都很容忍,甚至可以談得上寵愛,我這樣說你可能不相信,但你可以不相信,你只要記得,這就是事實。」

「如果你想過的順遂一些,最好放棄了那些不該有的念頭,對將軍好一點,你所得到的,遠不止你想像的。」這是霍清對江柔的最後一句忠告。

然後他就走了。

似乎是對剛才那番話的絕對篤定,還帶走了一直張姚氏門口看守的兩個親衛。

她走後,江柔深呼吸一口氣,推了張姚氏的房門。

她看起來對霍清的話不為所動。

但是實際上,她每一個字都聽得很認真。

也知道,霍清這番話,每一個字都是事實。

說她膽小也好,說她怯懦也罷。

她認命了。

如果她執意跟沈十三對抗,無異於蜉蝣撼樹。

她自己有幾斤幾兩,她自己是清楚的,這個世界遠不如她所想像的和善,她不想跟張姚氏和小安安抱在一起死。

她怕死。

這就是她的命。

她認了。

如果有可以過得更好的辦法,她不會鑽牛角尖,把自己弄得凄慘無比。

小安安剛剛哭過一場,張姚氏正在哄她睡覺,江柔一推門進去,她剛剛把孩子放在床上,兩人的視線對了個正著。

張姚氏只跟她對看了一眼,就立即羞愧的低下頭去,不敢再看她。

又是她!

又是她害了小柔!

江柔走過去,拉着她的手在床邊坐下來,遲遲沒有說話。

任何的的語言在逆境面前都會顯得蒼白,她不知道該怎麼告訴張姚氏,就算沒有她,也會是一樣的結果。

該落在她頭上的,一樣不落的逃不掉。

區別只在於過程不同而已。

張姚氏見江柔沉默,忍不住低聲的哭了起來,抽手就想扇自己的巴掌。

等她一巴掌扇實在了,江柔才反應過來,趕忙攔住了她的手,「大娘,你別這樣!」

張姚氏還是哭,嘴裏不停的低聲重複,「又是我!又是因為我,如果我不勸你,如果我不勸你……」

江柔拉着她的手,讓她鎮定下來以後,捧起她的臉,很認真的對她說,「大娘,將軍許了我正妻之位。」

張姚氏有些愣愣的,反應不過來,「什麼?」

江柔又捧着她的臉重複了一遍,「將軍他許了我正妻之位。」

張姚氏和江柔最初的反應一樣,震驚的喃喃,「正……妻?」

江柔輕輕的點頭。

張姚氏消化了這個消息之後,從震驚里回過神來,可面色還是不太好,「小柔,我知道你想要的不是這個……」

江柔打斷她,「不,大娘,如果讓我一輩子在顛沛流離中生活,面對各種流氓地痞,這就是我要的生活。」

張姚氏有些不解的看着他,似乎不太能理解她的話。

「大娘,你說,我們在白頭村過的好嗎?」

張姚氏不知道她問這話的意思,但仍認真的回答她,「我覺得……很好,雖然日子過的苦了一點,可生活不就是這樣嗎?苦中作樂,在瑣碎的消失裏面尋找幸福。」

江柔『恩』了一聲,肯定她的說法,然後接着說,「可是我們經不起一點波瀾。」

「我們過得很好,可是我們經不起生活給我們的任何坎坷,官道上的劫匪是這樣,周大海是這樣,沈十三也是這樣。」

「我們不是每次都有像官道上的那樣運氣,有人解救,更多的時候,我能只能靠自己,而我們並沒有這樣的能力,我們所營造的一切,都是假象,只要有人輕輕一用力,所有的一切都會在瞬間變成泡沫。」

江柔看着張姚氏的眼睛,似乎相當疲憊,言語也十分無力,「大娘,你以為,周大海的事情,真的是巧合嗎?」

張姚氏瞬間睜大眼睛,懂了江柔的意思,不可思議的說,「你是說……」

她的話沒有說完,彷彿只要不將話說完,她的猜想就不會存在,事實也不會變成真的。

江柔無奈的嘆了一口氣。

如果她在洞房裏看到的不是沈十三,如果她嫁的人真的是霍清,她可能不會說出這樣的話,也不會懷疑這件事是否是巧合。

可是她嫁的不是霍清,在洞房裏面看到的也是沈十三。

很多事情,她只是不願意直白的說出來,可並不代表她不知道。

世界上哪有這麼巧的事情,前腳霍清來提親,後腳周大海就對她們生了齷齪心思。

這世界上不是每個人沒有理智的看見女人就走不動路,不是每個人都只貪圖一時之快,而不考慮以後的生活。

大多數人都是理智的。

他們是芸芸眾生中的一員,勤勤懇懇的勞動、付出,只為了能給自己、給家人換一個更美好的明天。

周大海也是這樣的人。

雖然他的付出和收穫不成正比,可他的生活態度是端正的,雖然偶爾會有一點小幻想,但那僅僅只是幻想,他不會將任何幻想付諸行動。

因為他有自己的安穩生活,有妻、有子、有家庭。

就像張姚氏說的,生活么,不就是苦中作樂,他只要不對任何人造成任何傷害,他就沒有錯。

周大海懼內,他沒有膽子在距離自己家幾步之遙的江家,做出什麼下流的事情來。

除非這件事,是周李氏同意的。

什麼情況下,一個妻子會同意自己的丈夫去猥褻別的女人呢?

答案自然不必多說。

這個計謀不算多高明,但偏偏就讓人中計了。

因為人在恐懼和不安中,很容易喪失對事情正確判斷。

退一萬步說,就算周大海的事情不是巧合。

那以後呢?她們該怎麼辦?

搬家?

搬家之後呢?

戰亂的年間,世道不安穩。

再比如鬧山匪,如果這伙山匪不是沈十三,在得知鬧山匪之後,她們的唯一選擇,還是搬家。

難道他們就要在不斷的搬家遷徙之中,度過漫漫餘生嗎?

在烽火連天的時候,活下去最重要,最極端的時候,甚至還有人易子而食。

兩個女人算什麼?

如果她們有朝一日,不小心擋住了別人的生路,舍財舍色是最輕的結果。

捨命,才是常態。

不會有人因為你是女人,就心軟憐憫。

美色只是和平年代的消遣,活下去才是生存的根本。

江柔認真的看着張姚氏的眼睛,嚴肅的問她,「大娘,你還不明白嗎?」

沈十三給她們的,不一定是災難。

她們現在所有的痛苦來源,都來自於江柔本身的意願。

江柔不願意跟無數人分享一個丈夫,所以她痛苦。

張姚氏不願意江柔痛苦,所以她也痛苦。

可是如果在跟無數人分享一個丈夫,和朝不保夕之間選擇。

江柔選則前者。

活下去,最重要。

張姚氏沒有江柔看得通透,她只覺得,江柔走的,不一定是一條生路,所以還是有些猶豫,「可是沈府,離朝堂太近了,近到不適合我們生存。」

沈府的確是離朝堂太近了,明爭暗鬥,刀光劍影,都不是他們這樣的小老百姓可以適應的。

江柔並沒有反駁她的話,只是說,「可是,我們還有別的選擇嗎?」

她們也的確……沒有別的選擇了。

江柔覺得人生在世,還是應該樂觀一點,什麼事情都只看到弊端,就永遠看不到利端,看不到利端,怎麼在利弊之間權衡,選擇出最好的選擇?

她安慰張姚氏,「大娘,爹娘和哥哥還沒有找到,如果將軍高興了,願意幫我找家人的話,會比我自己尋找,要來得容易很多。」

張姚氏啞然無言。

最後,江柔走的時候,對張姚氏說,「大娘,我會盡量想辦法讓你跟我在一起的。」

她會盡量想辦法,讓沈十三帶張姚氏一起走。

張姚氏苦澀的點點頭。

她何嘗不知道,江柔剛才的話,有一部分是事實,有一部分只是為了安慰她。

這樣的生活,她其實不快樂。

她更不愛那個男人。

可是那又什麼辦法?大家都只是在有限的環境中,更努力的活得更好。

回房間后,沈十三還沒有回來,江柔等了一會兒,沒見他回來,漸漸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正睡得香甜,耳邊突然傳來嘈雜的聲音。

似乎是有誰再呼喝?又似乎有誰在喊打喊打?

江柔一下從睡夢中驚醒,抬頭一看,窗紙外面有許多人影在匆匆來去,腳步聲也很雜亂。

發生什麼事了?

江柔把門打開一條縫,悄悄的往外看。

一看就驚住了。

外面亂成一團,值守的沈家軍全都脫離了崗位,人人手裏都有兵器,匆匆的往外走,完全不復平時井然有序的模樣。

每個人臉上都是凜然的肅殺之色,拿着兵器匆匆的往外走。

江柔心頭一跳,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她想拉一個人問一下,又怕耽誤了他們的正經事,只敢悄悄的從門縫裏往外看。

外面的喊殺聲一直沒停,江柔還沒扒在門縫裏看多久,只見一隊人馬面目猙獰的從外面殺到內院。

那明顯不是沈家軍。

這些是什麼人?

他們和往外走的沈家軍撞了個正著,兩隊人馬一見面,二話不說提刀就上,完全是在往死了招呼。

兩方一打起來,場面就血腥了。

江柔看不得這樣的場面,嚇得驚呼一聲,趕忙把門關得死死的,躲到房間的牆角去了。

外面的打鬥似乎很激烈,暫時沒有人來管躲在房間里的她。

這隊殺上山的人,就是原來住在黑風寨的馬匪。

沈十三搶了他們的寨子后,他們被攆得沒有去處,在山外遊盪了兩天也找不到新的根據地。

馬匪頭子一尋思,覺得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哪有土匪連老窩都沒有的?!

在外面受了兩天窩囊氣,想起被人連老窩一起端了的狼狽相,就愈發的覺得不能忍受。

於是他們去翻了好幾座山頭,找來了幫手,挑了一個風和日麗,宜打劫,宜搬家的日子,帶着原班人馬和幫手,又氣勢洶洶的殺回來了,勢要奪回被搶走的老巢,並將搶他們寨子的人殺之泄憤。

沈十三那時候正在後山看沈家軍新煅造出來的刀。

冷兵器的時代,一把好刀的重要性自然不言而喻,沈十三的力氣大,兵器自然也要有些重量才合手。

在盛京,他的所有兵器都是按照他用習慣了了重量打造出來的,而他現在被流放在外,趁手的兵器一件沒帶出來。

對於一個武將來說,兵器當然是命!

長時間沒有合手的兵器,沈十三渾身都不舒服。

他一不舒服,脾氣就越來越大,手底下的人在他手下也就越難混日子。

沈家軍里的兵都全方位人才,被沈十三磋磨一段時間后,乾脆在後山砸了塊兒空地出來,弄了個鑄劍爐,專門用來給沈十三煅刀。

每個人使用兵器的習慣都不一樣,有人擅刀,有人擅劍,有人擅槍,全看你習慣使什麼。

沈十三習慣使刀,他手底下的兵大多也使刀使得好一些。

對什麼樣的刀最合手,自然也是再清楚不過的了。

沈十三刀煅造了半個月,不知道煅廢了多少把,才終於出了成品。

沈十三興緻勃勃的來看,結果刀的模樣都還沒看清楚,就聽到有人來報,說原先住在這裏的馬匪殺回來了。

人數還不少,粗略保守估計,大概能有三四百人。

沈家軍里的人都是精英中的精英,每一個人都是精挑細選,經過沈十三多次考驗才入了編製。

對付三四百個甄臨風派處的精英可能有些困難,但對付三四百個馬匪,簡直就是小意思。

沈十三被打擾了興緻,暴脾氣就上來了,拿了新煅出來的刀就從後山下來了。

剛一下來,就看見寨子裏已經打起來。

由於除了值守的人,其餘的人全都去後山看費時半個月打出來的刀了,防守的人沒剩多少,馬匪三四百人一擁而上,為了避免不必要的傷亡,值守的親衛且打且退,把人往後山引。

在半道上,正好碰見了帶人下來的沈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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