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一十五章 無題

（未改）

「殺……！」

往北三十里，大梁兩萬兵馬奇襲，蜀州萬餘兵卒奮力防備，然而終究還是丟掉了此處最前線的營寨。而此刻，高玉瑤和蕭姽嫿仍舊在對話。

無獨有偶，高玉瑤事先做出佈置，但蕭姽嫿也並非毫無作為。一支奇兵渡河殺將而出，竟是將大梁軍一處囤糧之所一把火燒之。這對於後勤補給較為麻煩的高玉瑤而言，也絕對是有夠頭疼的。

要知道蕭姽嫿才方從荊州撤出，能帶走的基本都帶走了，絕不會多留下什麼物資。換言之，高玉瑤想要補給，只能是從更遠的地方運送而來，這絕對是個繁瑣耗時的工作。

好在燒毀的也只是其中一處，或許頭疼，卻還不至於傷筋動骨，說來還是受到善懷閣的演義影響，官渡一戰，曹操奇兵一把火燒毀袁紹囤積於烏巢的糧倉，從而導致袁紹的落敗。

為此，高玉瑤也記在心中並靈活運用，哪怕麻煩些，也要分立糧倉，避免被一鼓作氣直接拿下。

發生戰事的不僅僅只是這兩處，不少分立的營寨都有所動作，只不過絕大多數在試探性出擊之後發現並無戰機，便悄然退卻。

可想而知，兩人在出發前，其實早已經佈置了多少，都想趁著對方最大主帥不在的時候搞點事情。

然而要搞事情，可不止她們兩，周少瑜也想要搞事情。

理應徑直趕往宕渠前線的周少瑜，在進入黔州之後，卻忽然轉道，而後銷聲匿跡不知所蹤。

講道理，此時蕭姽嫿勢力若滅，對於周少瑜而言絕對是有好處的。即便無法佔據蜀州，高玉瑤也很難顧及，蜀州仍舊是周少瑜的盤中餐。

還是因為位置的緣故。

周少瑜占湘州黔州，甚至南越之地也盡數納入，看目前的情形，雲州之地也難逃掌心。若是并州再兵發雍州，蕭姽嫿無暇顧及之下，同樣不是什麼難度。

豫州看似是火鳳的，實際上仍舊是屬於周少瑜的。如此一來，荊州本就是夾在中間，而蜀州更是深入在內。這種情況下，隨便怎麼出兵，都能輕易將蜀州和大梁之間的地盤切斷成為飛地。

如此若下蜀州，並不難。

蜀州一下，就意味着周少瑜實質上已經掌控三分之二的面積，再加上突厥與新羅的歸順，東倭也在順利佈局，假設夷州島再順利一些，那麼在整體局勢上，就形成了對大梁領土的全麵包圍。

這種局面，再傻的人都知道會有怎樣的優勢。

可是人嘛，總有想要任性一回的時候，此時的周少瑜，大抵就是這麼個狀態。

他無法確定此戰蕭姽嫿是否能勝，但總體而言，終究還是敗率較大。既是人數上的劣勢，更是有直接輸給過高玉瑤的歷史。而一敗，以蕭姽嫿的性子，還有其他可能么？

哪怕明知蕭姽嫿遲早會有那麼一天，除非他周少瑜拋卻一切全部交付給蕭姽嫿，不然絕對跑不了。可現在，周少瑜只想讓蕭姽嫿活的更長一些。

換言之，周少瑜要助蕭姽嫿此戰獲勝。

然而周少瑜也知曉，這般任性，妹子們本就會不滿，若還讓她們幫忙……還是算了。

所以周少瑜只有手上這一千人馬可以調用。

也不對，周少瑜之所以轉道，這便是去需求援兵去了。

自家妹子那裏的確不好開口，但是有一處，卻絕對會聽從他的命令。

荊州，雲夢澤。

這裏曾被肅清，又因為亂世而水寇橫行。其後又有孫玉、安歌駐於此處，幾乎將水寇收編完全而後盡數帶走。然而哪怕太平盛世，此處也不曾真正太平過，更莫說這些年荊州動亂不堪。用不了多少時間，便會有新的水寇誕生。

因為一度無人看管，雲夢澤一帶，再一次誕生不少水寇，且各屬一攤，互相爭鬥吞併，雜亂不已，直到一支人馬的到來，卻是將雲夢澤大部分水寇再次統合起來。

而這一位，便是在火鳳丟掉宛城之後失去水師立足根基的安沁。

有着五百水師陸戰隊以及兩千餘荊州老水寇組成的隊伍為根基，想要在雲夢澤立足簡直不要太容易。基本可以說是一路橫掃。

可惜因為一直動亂的關係，人口在不斷減少，相應的，此時雲夢澤內討生活的人數也減少了許多。即便統合了大部分，總人數也不過兩萬冒尖。

其實真要完全統合，大抵是可以過三萬的，但為了隱蔽，剩下的都是特地留着迷惑外界，好讓他人以為雲夢澤仍舊雜亂不已。

「周哥哥！」對於周少瑜的到來，安沁自然開心不已，人前一向故意擺出冷漠臉的她，此刻一蹦一跳笑容燦爛。

「哈……變黑了，成小黑妞了。」周少瑜也笑道。

「啊？」安沁立刻有點慌張起來。「很……很難看么？」

「怎會。」周少瑜搖頭。「到是多了幾分英氣，感覺很不錯呢。」

「嘿嘿嘿。」安沁傻笑。

在安沁的引領下，周少瑜了解了一番這支『烏合之眾』的情況和大抵戰力。可能到底還是因為時間尚短的關係，加之戰船缺少，很難稱得上是一支合格的兵馬。不過周少瑜此行也無需打什麼硬仗，也能湊合著用。

好吧，不能湊合也必須湊合，因為不可能再有別的兵馬可供調遣。

荊州缺乏物資糧草，高玉瑤領大軍入蜀州，補給只能從江南運送，擔當此任務的，乃是後來新組建的金陵水師，時間不長不說，也並無實戰經驗。

是了，周少瑜的打算，就是從后斷糧道。一旦失去後勤補給，留給高玉瑤的選擇，只能是退兵。這也就意味着蕭姽嫿仍舊能夠保留蜀州偏安一隅。

「且先命人查探運糧船隊行蹤，此外，遣人秘密串聯，想辦法使其他不在掌控之內的水寇暫且團結一同劫糧……」周少瑜做出了相應的安排。

打算卻也簡單，固然可以直接帶人前去，但這便意味着安沁這支人馬的徹底暴露。是以先讓那些真正的烏合之眾上場混淆視聽便也是應有之舉。

假若這些人就能夠拿下，那自然再好不過，他周少瑜還不在乎那些糧草物資。若拿不下，再行出兵也不算遲。

當然了，單憑糧草和些許軍備物資，恐不足以讓這些烏合之眾冒險去劫，可若是換成別的呢？

「聽說了嗎？那勞甚子大梁太后在蜀州親征戰事並不順利，此番意圖重賞犒勞千軍以激勵士氣。為達效果，直接命人從京師拉來上萬兩白銀黃金！」

所謂人為財死鳥為食亡，落草為寇者，幾人不愛錢財？為此豁出命者，比比皆是。

但若只是如此，還不足以達到效果，互不統屬之下，想要聯合是非常難的。而不聯合，沒誰有這個實力卻劫金陵水師的船。

好在安沁駐於雲夢澤也不是白費，固然統合的總人數有兩萬，但名義上並非一支，而是分成幾股勢力。除此之外，更是有暗中掌控扶持的一些所謂大頭目大當家，由他們一同出面起頭串聯，成功幾率頓時大上幾分。

「如何分配？不談虛的，便按人頭算，誰出的人多，誰就分得多，還有，咱們要劫的，可不僅僅是那些金銀，莫要忘了，那可是金陵水師，天下間頂好的戰船，難道爾等就不動心？你們如何分配我不管，我大可多分潤出一些金銀出來，但我至少要五艘戰船！」

「放屁！你若實力大增，我等便是多分金銀又有何用？金銀我要，戰船也斷不能少！」

「照我說，還分什麼分，誰有實力劫走就歸誰，覺得自己實力不夠的，自己找人合夥去。我等可是水寇，哪講那麼多規矩。」

「這法子不錯，某支持。」

「某也覺得可行……」

他們哪裏又知道，其實一切的分配提議，那都是出自於周少瑜，只不過由人出面執行而已。唯獨沒想到的是，最終能通過的居然是這麼簡單粗暴的一條。不過想想似乎也並不意外，本來就都是水寇么，你還能指望他們如何？

總之，不管作何選擇，只要能讓這些水寇暫且抱團對大梁的船隊進行阻劫就行，能達到目的，管那麼多作甚。

對周少瑜而言，心裏頭還是有些焦急的。

到目前為止，大梁後勤補給的運輸船隊仍舊尚無打探到任何消息，而這邊水寇們看似暫且達成共識，但散亂成沙的狀態，想要進一步抱團同樣不是一時半會的事。

假若這個時間段里，蕭姽嫿已經落敗……

「哎……能做到的，也只有這些了，若還是不行或者來不及……」江畔，周少瑜長嘆。

蜀州，宕渠。

長柄帶着呼嘯聲而至，緊接着一聲脆響，卻是真田幸村收回了長槍橫檔在上。後者馬速不減，立刻便衝鋒而過，並在不遠處重新調轉了馬頭。

楊妙真不慌不忙，回身一臉淡然的看着對方。

而這時候，兩方的第一次對沖已經已經結束，交錯而過之後，留下一地死傷，不過大多都是赤背隊的兵卒。兩軍迴轉，楊妙真抬手示意，卻是讓自家騎軍暫且停止進攻。而已然處於弱勢的赤背隊尚有幾分驚慌，見此，自然也不會急着往前送死。

如此一來，場中便只剩楊妙真和真田幸村二人對峙。

許是覺得戰馬上打起來不夠痛快，畢竟衝鋒而過，至多也就是一兩擊。楊妙真翻身下馬，將長槍立於地面，左手抬起一招，這意思，已然再明顯不過。

「喔……！」麾下將士立刻開始高喝，他們已經看過太多次楊妙真勇猛的表現了，在他們心間，這位就是無敵的存在，壓根不用擔心其他。或者說，期待的就是這種一對一的局面，好再一次瞻仰楊妙真的風采。

而另一邊，赤背隊也滿懷期望的看向了真田幸村，誰都知道這位打仗很猛，武力極高。眼下若是再打下去，己方肯定不會是對手，身下的小馬也肯定跑不過對方的高頭大馬，基本可以說，必敗無疑。

如此，若真田幸村能贏過乃至擊殺對方將領的話……

誰也不知打，此刻的真田幸村卻是心中苦笑。方才短短一次交手，心理便大致有了底。對方輕輕鬆鬆化解了他的進攻，並且遊刃有餘進行反擊，甚至反擊的方式居然是棄鋒銳的槍頭不用，直接用長柄砸，這說明什麼？說明對方是在故意保留對敵。

一直以來，他對自己的槍術也足夠自傲，但在眼下，卻是第一次體會到了無力之感。

不對！對敵之時產生這種情緒，已然敗了三分，作為難得的槍將，立刻收拾好心情，握緊手中的十字槍，表情開始凝重。

「喔？」楊妙真心中讚許，對方這份心境的確不錯，就是不知道認真之後，會展露出幾分能耐。

任何武術，起手式並沒有看起來那般簡單，不同的起手式有不同的側重，可能利於防守，也可能利於進攻，若再細化，比如利於直刺這般，大抵也是因為姿勢的關係，從而使得部分動作能更快速的施展。

可楊妙真就這麼大大咧咧的直立在那，長槍也是直挺挺的插在地面。面對此景，真田幸村也好是無奈，要知道他擺出來的架勢，可是偏向防守的。

本來嘛，本就自認難以匹敵，又怎會輕易進攻，可這架勢，人家擺明了等你主動，你能咋辦？尤其是……對方還挑釁般的招手了！

「哈……」幸村童鞋大喝一聲，握緊十字槍衝鋒而上，然而眼看就要到身前，卻戛然而止，居然就這麼止住身形，繼續擺出架勢，開始謹慎的繞着楊妙真轉起圈來。

對此，楊妙真笑臉盈盈，壓根沒有任何錶示，轉吧轉吧，你儘管轉。

這種擺明詐唬一下而後尋找破綻的法子壓根不稀罕，真田幸村見對方毫不為動，也不氣餒，謹慎的滑步尋找機會。然而……

我都轉你身後了，居然還不動？直接這麼大大方方的將後背送給我？

如果這都不進攻的話，那也未免太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