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1章 留下的人

陳歌清楚身邊發生的一切，他瞳孔輕輕跳動，除此之外再沒有任何多餘的反應。

當事人的淡定和鬼校其他厲鬼的抓狂行成了鮮明反差。

常雯雨獨眼睜大，快要撕裂眼眶，計劃中的第四位頂級紅衣沒有出現，她瘋狂催動身後的三頭惡鬼圖案，不再抱有任何僥倖的想法，破釜沉舟，拼盡一切想要毀掉門。

操控血霧的病號服仍感到迷茫，但在常雯雨重新開始行動后，他也立刻反應過來，不再關注陳歌，集中所有力量全力圍攻常雯雨。

三位頂級紅衣里，畫家是最後一個清醒過來的，他看着畫布中的替死鬼，手背之上冒出一條條青黑色的血管，雙眸深處似乎有黑火在燃燒。

他每一次使用自己的特殊能力都要付出很大的代價，每張畫都是他的底牌。

一想到如此重要的能力竟然在種種誤導下，對着一個替死鬼用了出來，畫家就有種想要生撕陳歌的衝動。

這個膽大包天的混蛋，用一個替死鬼騙過了所有人！

心在滴血，畫家看着陳歌周圍的數個紅衣，強迫自己移開視線。當務之急是阻攔常雯雨，不能把力量用在無關緊要的地方。

對，在很多人眼中，陳歌已經變得無關緊要了。

除了三位頂級紅衣，和陳歌敵對的紅衣，以及陳歌周圍保護他的紅衣，心情都有些複雜。

一個普通人，藉助一個替死鬼，竟然能把一群紅衣騙得團團轉，這太不可思議了，簡直想都不敢想。

蒙眼男人表情凝固，正跟他拚命的西校區紅衣表情也和他差不多。

跟隨陳歌的學生愣住了，遠處特意趕來通風報信的雷主任也愣住了。

「原來一切都是騙局……」雷主任怔怔的盯着陳歌：「你利用我！從進入女生寢室那幾個禁地開始，你就在利用我！」

雷主任心裏憋屈的要命，他真的曾在陳歌身上感受到了很可怕的氣息，但畫家都已經出手，事實擺在面前，他也無法反駁。

「不好意思，我確實欺騙了你，騙了大家，我的影子裏沒有頂級紅衣。我這麼做只是為了把你們的力量擰成一股繩，沒人願意做待宰的羔羊，一個人終究太弱，只有把大家聚集起來，才有一絲對抗的資格。」陳歌說的很真誠：「我沒有惡意，這隻能算是一個善意的謊言。」

「被欺騙的滋味並不好受。」躲在人群里虛弱王一城和周圖小聲說道，他倆從陳歌的隊伍中走出，來到了林思思的灰色霧氣旁邊。

「你們兩個要離開？」陳歌眼睛輕輕眯起：「超自然研究協會可才成立沒多久。」

「我們本就是畫家的朋友，現在只是回到他那邊而已。」周圖身上的傷一點點復原：「想要騙過你真不容易，所幸結局還算不錯。」

「其實我早就覺得你倆有問題，只是一直沒有說罷了，你在東校區畫室的表現太過浮誇，朱龍和張炬通過鏡子進入鬼校時被紅衣截殺，再到剛才的偷偷議論給畫家提示，我其實一直都知道身邊有畫家的人。」陳歌輕輕嘆了口氣：「我只是不想點破，因為我覺得你們能感受到誰才是對的，誰才是真正為你們好。」

陳歌的這番話看似是對周圖和王一城說的，實際上則是對身邊的其他紅衣所說。

灰色霧氣當中，許音發狂，歇斯底里的咆哮著。

無頭女鬼雙臂斷裂，守在陳歌身後，剛剛找回自己身體和心的惡臭男孩則護在陳歌正前方。

陳歌的「騙局」被戳穿，但依舊有很多「人」願意守在他的身邊，老校長，白秋林等等。

「你是真的不靠譜啊！我討厭瘋子！」櫻紅很想打人，不過她並沒有離開，跆拳道社的大個子韓松也沒有走，這倆人一左一右站在老校長旁邊。

想要攻擊到陳歌，必須要突破他們三個的防線才行。

「白老師……」張炬和朱龍親眼看着周圖和王一城離開，幾人同是超自然研究社的成員，此時內心最是煎熬。

「你們已經沒有機會了。」蒙眼男人陰聲笑道。

朱龍和張炬正在和蒙眼男人廝殺，稍有不慎就會魂飛魄散。他倆沖在最危險的地方，就算放棄，也沒有人會說什麼。

兩人相互看了一眼，最終的選擇和周圖相反，他們兩個認同了陳歌。

哪怕陳歌只是個普通人，哪怕他身上沒有頂級紅衣，在東西校區經歷的種種事情浮上心頭，是陳歌幫助他們找回了記憶，找回了自己。

他們討厭畫家的做法，所以留在陳歌這裏是最好的選擇。

陳歌最大的「秘密」已經暴露，但是離開他的人卻不多，仍有無數的鬼校學生跟在他的身後，將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

「隊伍里的蟲子被揪出來了，我身上的釘子也被拔出來了，現在留下的都是真正願意跟隨我的。以後將鬼校交給他們來管理，我也能夠放心。」陳歌臉色蒼白的嚇人，他一直在心裏呼喊着什麼，直到無頭女鬼手腕上的黑髮掉落在影子上時，他才得到回應。

「還沒有到結束的時候。」陳歌像是遭受了太大的打擊，神智出了問題一樣，一個人喃喃自語，機械性的重複著同樣的動作。

伸手，將袋子裏剩餘的糖果扔向身後。

「你的影子已經沒有了，那些糖你要餵給誰吃？」雷主任一直覺得陳歌神神叨叨，他這次不會再被陳歌欺騙，招呼上其他老師和鬼校中心的學生，他們終於下定決心直接幫助畫家。

可就在雷主任喊其他老師過來的時候，他忽然看到陳歌身後的糖果消失不見了。

「沒了？」

一顆顆糖果消失不見，甚至連消融的過程都沒有，只有紅衣才能如此迅速的消化掉那些靈魂做成的糖果。

雷主任揉了揉眼，確信自己沒有看錯，他趕緊阻止那些準備對陳歌動手的人。

在雷主任手忙腳亂的時候，陳歌抬起了頭，蒼白的臉沖着他笑了笑。

「不對勁！先別過去！那個傢伙身上肯定隱藏有什麼！他還在撒謊！」雷主任後背冰涼，一股難以形容的驚悚感覺直衝腦門，他指著陳歌大喊。

「這次我真的沒有撒謊。」陳歌蒼白的臉失去了所有血色，他連說話都有些困難：「我身邊確實沒有頂級紅衣，不過有一位紅衣之上的存在和我形影不離。」

陳歌破碎的影子連成一片，形成了一個比整片操場都要龐大的黑紅色身影。

更為恐怖的是，鬼校當中似乎並沒有人發現這道仍在不斷擴散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