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二章 動蕩

一夜之間好像是什麼都變了一樣，很多人都沒有回過神來。

謝昀是早上回來的，回來的時候身上帶着一身寒氣。

明明只是一晚上沒有見面，但是再一次見到謝昀的時候明妤充滿了驚喜，她直接跑過去抱住了謝昀：「你終於回來了！」

謝昀先是驚愕，然後稍帶冷漠的眸子中立刻注滿了溫柔：「嗯，我回來了。」

一屋子的人看着明妤小鳥依人的樣子都是有些驚訝的，這一天晚上明妤的殺伐果決還印在他們的腦中，但是轉眼明妤就投入到了謝昀的懷抱，甚至是已經忽略了他們客廳裏面的這些人。

後知後覺的，屋子裏面的人明白了其實明妤也是女子，也內心柔軟，只是昨天晚上沒有人可以依靠，所以明妤咬着牙堅持下來了，而現在，謝昀回來了，明妤找到了歸依。

明白了心中莫不是感慨，昨天晚上她們身邊都是有丈夫的，明妤的丈夫在皇宮，她們昨天晚上因為那哭喊那打打殺殺的聲音心中顫抖著，因為大皇子派自己的身邊的公公過來要帶走謝家的女眷作為謝齡的威脅的時候她們是躲在明妤的身後的。

而那個時候的明妤出來毫不猶豫的和呢公公對峙，果決勇敢，但是真的是這樣嗎？現在很多人都在思考這個無問題，其實不是的吧！

其實明妤也害怕，只是那個時候她們在明妤站出來的時候下意識的選擇了躲在明妤的身後，也就自然而然的以為其實明妤根本就不害怕。

謝大奶奶原本覺得明妤做的事情她也能做，原本以為要是成為家主夫人的話她一定能夠比明妤做的更好，但是現在謝大奶奶明白的這些不過就是她以為而已，其實，她根本就不行的，要是她遇到昨天的事情一定會束手無策，一定什麼決斷都沒有。

儘管有些不想承認，但是經歷了昨天晚上之後謝大奶奶明白這就是事實。

謝大奶奶嘆了一口氣，這一刻開始她心中的不服氣真的沒有了。

謝昀看了一眼屋子裏面的人，想到昨天晚上丈夫都陪在妻子身邊，而明妤沒有，心軟的一塌糊塗。

「好了，你身體還不怎麼好，我身上涼，可不能將寒氣過到你身上才是。」謝昀柔聲說道，伸出手來安撫似的輕拍明妤的後背。

其實，強烈的情緒不過就是一瞬間而已，現在理智回籠，明妤後知後覺的發現可是有很多人都在呢！

抬頭臉已經緋紅一片，明妤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剛才自己有些失態了！

但是到底很快就坦然了，面對眾人或是揶揄或是打趣的目光落落大方，畢竟那些都是善意的，誰還沒有矯情的時候呢？明妤理直氣壯的想。

謝老太君看向明妤的目光更加的慈愛了，她問道：「情況怎麼樣了？」

因為剛才的插曲倒是讓人已經晚了詢問情況了，現在謝老太君重新聞起來了，眾人臉上的神色都是恢復了凝重：「大皇子自刎了，皇上將大皇子府的人為圈禁了，秦閣老杜閣老已經被貶連夜打入大牢了。」

自此秦閣老和杜閣老也算是完了。

聽說大皇子自刎屋子裏面的女眷們都吸了一口涼氣，昨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了？

謝老太君臉上神色平靜：「嗯，你祖父可是在宮中？」

「祖父、岳父、連閣老、鄭國公、高陽侯還有陳國公現在都在宮中，皇上留下的，恐怕是要晚上的時候才能夠回來。」謝昀說道。

現在正是比較混亂的時候，自然是不能夠立刻就回來的，謝老太君表示了解，她知道昨天晚上一定發生了很多事情，但是現在倒是不適合一一說出來，所以也就沒有多問，畢竟她已經知道危機已經過去了，知道這些就已經足夠了，其實的事情沒有必要知道很多。

謝老太君說道：「好了，現在就回去休息吧，一晚上大家都沒有合過眼睛，都累了，阿蔚，家中的事情你也暫時不用理會家中的事情，先去休息一下吧！」

這一晚上家中的確是有很多事情需要處理的，可是明妤知道現在自己並沒有多少精力，當即先是跟着謝昀回去休息。

回到明瑟居，父親兩個人也沒有心情說是聊一聊宮中的情況，明妤對謝昀說道：「已經準備好熱水了，洗漱一下吧！」抱着謝昀的時候她問到了謝昀身上有淡淡的血腥味，明白昨天晚上宮中恐怕是一點都不安生。

謝昀點頭：「嗯。」

一切收拾好了躺在床上，靠在謝昀的懷中明妤只覺得一下子就困了，閉上眼睛就進入了夢想。

謝昀看了一會兒明妤恬靜的睡顏，其實昨天晚上他根本不會想到現在的安逸，而這樣，真好！

謝昀低頭親了親明妤的額頭，抱着明妤也睡著了。

這一覺一直睡到了中午，兩個人都是被餓醒的，相視一笑，明妤主動親謝昀的嘴角：「這樣真好啊！」

雖然只是片刻的安逸，再一次出來很可能還是會面對腥風血雨，但是這樣片刻的安逸卻是讓明妤無比的留戀。

謝昀沒有說話，微微上前加深了那個蜻蜓點水一般的吻。

好一會兒才停止。

現在的氛圍倒是想讓謝昀更進一步，但是想到下午明妤還要做很多事情，他自己下午也有很多事情需要處理，只能遺憾作罷。

明妤搖晃掛在床頭的銀鈴鐺，發出來清脆的響聲，外面流螢幾個人就端著洗漱用品過來了。

明妤和謝昀起來，收拾好了出去正好看着桌子上面擺滿了食物，坐下來吃飯。

一向吃東西比較少的明妤今天都是吃了不少，是真的覺得餓了。

飯後，謝昀去了前面的書房，明妤也去了花廳，倒是很快謝三奶奶和謝輕霞謝輕雪也是過來了。

明妤見了笑着說道：「怎麼不多休息會兒？」昨天晚上其實大家都很緊張，現在放鬆下來了應該好好休息一會兒才是！

謝三奶奶就說道：「知道你現在肯定過來了所以我們想着過來看看能不能幫上什麼忙。」要是說一開始協助明妤管家謝三奶奶是帶着一些私心的，但是現在那些私心是沒有了，昨天晚上的事情讓謝三奶奶回去想了很多，她不是那種沒心沒肺的，知道今天若是只明妤一個人的話一定忙活不過來，所以就準備出來幫忙了，正好在路上又遇到了謝輕雪姐妹兩個人。

明妤是真的沒有想到現在謝三奶奶幾個人回過來的，不過他們過來讓明妤心情不錯，其實，誰都不願意自己一個人在單打獨鬥的。

明妤笑着說道：「這樣的話我們就開始吧！」

昨天晚上的一場事情對謝家的影響其實還是不小的。起碼今天明妤有很多事情需要處理。

平姑姑和管事們進來了。

明妤看向平姑姑：「說一說情況吧！」

平姑姑就說道：「昨天晚上那些侍衛們闖進來內院倒是沒有什麼損失的地方，外院那裏卻是有三個院子需要修繕的，還有一些需要打掃的地方，其中損壞的物品不少，這一點不僅僅是外院的，還是內院的。」

昨天侍衛闖進來的事情明妤是知道的，問道：「可是有人受傷？嚴重嗎？」

平姑姑說道：「是有人受傷的，三個，都是輕傷，其中有個胳膊斷了，昨天結束之後就是安排府醫來給他們醫治了。」

明妤接着說道：「受傷的每個人都賞三十兩銀子，沒有受傷的昨天晚上卻參與攔截的府衛們都賞二十兩銀子，昨天巡邏的賞十兩銀子，剩下的其他人這個月月錢翻倍。」

算起來這可是一筆不小的銀子，明妤就這樣輕描淡寫的說出來了，謝三奶奶有些心疼。

明妤卻是不心疼的，她想的很明白這些人昨天都是辛苦的，自然是不能夠辜負了這些人的，做出來這些打賞實在是不算很多。

平姑姑記下來。

然後明妤說道：「各處的管事都來說明情況吧！看看有些什麼需要修補或者整理的地方都報上來，然後拿着牌子下去。」

管事們一個個有條不紊的上前說明情況，並且已經定下來了處理方案讓明妤來選擇。

明妤根據情況做出來選擇除非有些不滿意的一般不會說出來反對的一件，之後又將手中的一些事情分給了謝三奶奶和謝輕霞姐妹兩個人。

倒是原本要晚上才能夠處理完的事情一個半時辰就是完成了！

站起來明妤鬆了一口氣，終於開始有心情想京城的形勢的，一直到現在京城到底是什麼情況明妤不知道，她唯一知道的一件事情也就是大皇子自刎了！

還有留在皇宮中的有高陽侯和陳國公，難不成在大皇子之後二皇子就要站出來了嗎？但是明妤又是覺得有些不對，畢竟皇上知道自己中蠱之後首先想到的人是四皇子，可是現在的所做作為好像是在抬舉二皇子，這一點讓明妤有些不明白。

明妤帶着這樣的疑問回到明瑟居，看着謝昀果然沒有在，如今謝昀可是非常的忙活的。

現在她腦子有些亂，做其他的事情根本就不可能的，想了想乾脆準備來做元元認字的卡片，這樣的東西明妤其實早就已經想着去做了，只是一直沒有時間，如今才開始。

流光在身邊，明妤就對流光說道：「去找一張比較硬的紙過來裁剪成巴掌大小。」

曾經在元元還小的時候她給元元做過認識東西用的卡片，現在在做識字的卡片倒是覺得更加的容易一點，大概是因為熟練的原因。

就這樣一直到了謝昀回來，明妤放下手中的東西，問謝昀：「怎樣了？」

謝昀說道：「如今京城中應該很多人家還沒有反應過來，所以還沒有什麼，而昨天晚上的事情真的很驚險，就算是反應過來的也很安靜沉默，所以現在京城的情況還真的不好說，關鍵還是看明天吧，明天要上朝了。」

明妤想了想，問謝昀：「我看着皇上現在好像是在有意抬舉二皇子，但是四皇子那裏皇上又是什麼意思呢？」

謝昀嘆氣：「皇上到底是什麼意思我們誰清楚呢？」昨天晚上皇上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兒子死在自己的面前心中到底有沒有波動謝昀是不清楚的，可是從皇上的臉上謝昀看到的是無動於衷。

所以目前皇上到底是什麼意思謝昀沒有摸清楚。

明妤想了想說道：「畢竟是他的兒子，而且剛出生的時候皇上應該也是對他有期待的，那可是他的第一個兒子啊，所以皇上一定不是無動於衷，心中是會有觸動的。」

謝昀表示贊同，可能是皇上不願意透露自己的情緒所以才會裝作什麼都沒有在乎，謝昀對明妤說道：「大皇子的死一定不是奪嫡的結束，而是意味着奪嫡已經到了表面上了，而且從今天的情況來看皇上是第一次對某個皇子有了親近，其他的皇子不說，單單是四皇子和五皇子就是不會放棄的。」

明妤說道：「皇上這一次也算是將我們拉到了四皇子的陣營，你說皇上最終到底是想四皇子還是二皇子呢？」

謝昀躺在了明妤的腿上，將明妤的手放在他的額角：「揉揉，頭疼呢！皇上那裏應該是平衡之道，抬舉二皇子，也提拔四皇子，最終皇上到底是屬意誰恐怕是皇上自己都不清楚的，我們等著看就好了，現在看着我倒是覺得四皇子更加有可能。看起來四皇子好像是在京城中沒有什麼根基，可是誰又能夠想到不聲不響的六皇子和七皇子就是已經跟着四皇子了呢？還有他們現在也算是站在四皇子身後，所以不知不覺間四皇子就是已經降至的隊伍給壯大了，這樣的本事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可不是，四皇子最喜歡做的就是悶聲發大財了！

明妤又想到五皇子，覺得有些頭疼：「五皇子那裏也不容小覷，這一次中蠱的事情是他折騰出來了，但是他沒有受到什麼影響，甚至是科舉舞弊的事情都算是過去了，最為關鍵的是隨着大皇子死去，大皇子手中的那些東西都被他接手了！」雖然說隨着大皇子的自刎皇上收回了大皇子很多東西，甚至是西南的礦都被皇上給佔據了，可是大皇子還在西南養了一批私兵，這些皇上沒有發現，最終肯定是到了五皇子的手中。

五皇子就像是暗地裏面的一條毒蛇，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咬你一口。

就像是謝昀說的那樣，其實大皇子死後的第一天京城根本就是沒有什麼動靜，第二天開始有人悄悄的打探一些事情，第二天也是早朝，這一天的早朝格外的壓抑。

大臣們都是戰戰兢兢的不敢說什麼，整個朝堂上面一場沉默。

皇上坐在主位上看着眾人臉上的神色莫測，好一會兒說道：「大皇子急病就在前天晚上暴斃了！」

急病暴斃嗎？這樣的話說出來讓人覺得冠冕堂皇，誰都知道大皇子是自刎的，可是誰都不敢現在說出來，皇家是要臉面的，朝堂這裏也是要遮羞布的，所以誰都不能夠說大皇子不是暴斃，大皇子現在就被定義為暴斃。

最先站出來說話的是陳國公：「皇上，臣懇請皇上冊封大皇子為親王然後下葬！」

說起來陳國公是二皇子的岳丈，就在前幾天還因為讓大皇子還是讓二皇子執掌朝政很是爭執了一番，可是現在陳國公就能夠當着諸位朝臣的面來給大皇子要一個名分了，這樣怎麼看都是有些諷刺。

政治往往是最要臉面的，又是最不要臉面的。

皇上卻是答應下來：「就封之為勇親王吧！按照太子份例下葬！」

太子份例，居然是太子份例，很多朝臣都是驚訝的，皇上這到底是什麼意思呢！既然是太子份例，可又為什麼只是封了親王呢？

而太子份例還讓大皇子的留下來的兩個兒子變得有些尷尬了，誰都知道大皇子為什麼會死了，誰都知道大皇子現在這樣根本就不可能成為太子，但是皇上偏偏這樣說了，讓朝臣們都是變的謹慎起來了，因為他們根本就不知道皇上現在到底是什麼意思。

謝昀站在後面想着皇上給大皇子的封號，「勇」，這樣的一個封號又是因為什麼呢？他想到前天晚上大皇子自刎的時候毫不猶豫，那也算是勇嗎？而到底值不值得呢？

緊接着上前的是高陽侯：「皇上，這一次大皇子暴斃和秦閣老杜閣老有脫不開的關係，請皇上嚴懲不貸！」

秦閣老和杜閣老真的玩了，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成王敗寇在政治上面就是這麼的現實，現實的甚至是讓人覺得有些冷酷，而現在更多的人想着的是一下子沒有了兩個閣老，加上謝齡其實是三個閣老，這樣內閣裏面的位置可就是空出來了三個，一時之間有資歷的都是開始動起來了心思。

皇上也答應的很痛快：「嗯，大理寺和刑部儘快弄出來一個章程，秦閣老杜閣老及其家人都打入大牢吧！」

這本來就是預料到的，眾人一聲不吭，默認了皇上這樣做，務實的人已經不再像秦閣老杜閣老會是什麼下場了，他們已經開始想着那個閣老的位置了！

皇上這個時候卻是沒有提起來閣老的位置到底需不需要補齊。

顧伯禮站出來：「皇上，其他的幾位皇子還在宗人府，臣覺得應該讓他們出來了，長期管皇子們在宗人府於社稷不利，請皇上三思！」

這話一出，周圍迅速安靜下來了，一直以來皇上可都是很忌諱那些皇子們呢！現在顧伯禮卻是大大咧咧的說出來了，誰都不知道皇上會是什麼意思。

而今天的皇上好像是有些反常的，皇上說道：「是了，他們已經在裏面好長時間了，是應該出來了，而且他們年紀都大了，應該封王了！」

居然還會封王，朝臣們只覺得今天早朝可是無盡的熱鬧呢！

成國公和高陽侯的目光都很是晦澀，他們都不敢說被關在宗人府的皇子們的事情，顧伯禮卻是說出來了，而且是一點都沒有什麼避諱，而皇上態度也是出奇的寬容，依著顧伯禮精明的性格，恐怕是早就已經預料到了吧！

顧伯禮的確知道皇上這裏不會責怪的，設身處地的想一想，剛剛失去了一個兒子，而且眼睜睜的看着兒子倒在自己的面前，就算是皇上也不會無動於衷的，這個時候的皇上是需要一個台階下的，這樣的話他就遞出來這個台階便是！

謝昀在這一刻也明白了，其實現在的皇上已經開始反思一些事情了，所以也就對其他的兒子們變的寬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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